第85節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兩人就在泡菜這個話題上展開了一會兒,嘉宜吃了半碗飯了,才說起來今兒上午三嫂過來跟她借銀子的事情。 她問薛云霖:“你知道三哥三嫂那邊院子里的事情嗎?就是三哥在國子監花費都是拿公中給他跟三嫂的月例銀子,還一花就是十二兩,害得三嫂自己要拿嫁妝出來貼補,還有胡姨娘也把著你三哥的田莊和鋪子的出息……” 薛云霖搖頭:“這個我真不知道,府里都是各過各個的日子,各花各的銀子,我跟前也沒人來說這些,你不說,我還不知道我三哥三嫂他們過成這樣呢。既然三嫂向你說了難處,咱們就幫她吧。你也別從你的嫁妝里面出了,我不是給了你一千兩嗎,就從那里面出。” 作者有話要說: 我能說這本婚后比較好看嗎? 看到親們的評了,有說女主不強的,我是這么理解的,庶女在大家族里面要怎么強呢?斗嫡母,斗嫡姐?不是一個等級的,還有基本上一家人有小jian小惡,可沒有到死去活來的地步,能夠自保就不錯了。女主就是這樣做的。 關于婚事,自主性這種話放在古代有點兒可笑,都是家長說了算,庶女嫁得好不好真要撞大運。就算她不嫁給薛云霖,但也會屬于三皇子,不會落到那個閔恩手里。各人有各人的緣分。 ☆、第99章 “從你給我的銀子里面出,就不是我們出了嗎?”嘉宜雖然知道他是不讓自己那嫁妝里面的銀子出來借給三嫂,有維護自己的意思,可是還是戲謔地說了這么一句,而且她還提醒他,“你也曉得三哥三嫂是個什么樣的情況,七百兩銀子也不是一筆小錢,借出去了之后很有可能收不回來,咱們是不是明知道是個坑兒還要往下跳呢?今兒我沒有立刻答應三嫂,就是想跟你商量,這事情你有什么好法子,既能夠幫到三嫂的忙,咱們也不用眼睜睜把銀子給折了。” 薛云霖聽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既然你問我的主意,那我就實說了吧,三哥和三嫂并不是沒有錢,而是胡姨娘把著錢不拿出來給三哥花,三哥又要在外應酬,他這些年花錢也花慣了,也沒個存留,成了親,一時之間也改不過來。三嫂要叫他少花一些他是不會愿意的,而三嫂又管不了三哥,于是她就只能拿陪嫁出來了。說到底,這還是她沒用,畢竟成親了,她作為三哥的媳婦兒,就要把家管起來……” 嘉宜聽到這里先就笑了,道:“看來,我也要管緊一點兒才好,不然不算你的好媳婦。” 薛云霖也跟著笑:“我可是把手里的銀子和田莊鋪子全交給你管了,我沒銀子找你伸手就行了,你也不會做無米之炊。” 嘉宜夸獎他:“所以,我得夸夸你這個好相公……再……” 她湊過去一些,在他如玉的面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薛云霖得到這獎賞,神采飛揚,說:“別說銀子了,我寧愿把命都交給你。” 這樣的甜言蜜語,嘉宜聽了當然歡喜,簡直有點兒懷疑自己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遇到這么一個對她如此深情的相公了。 睨他一眼,故意說:“又貧嘴了。你快說一說吧,怎么樣才能既幫到三哥和三嫂,咱們又不折銀子呢?” 薛云霖:“我可沒有貧嘴,這話是實打實的,我心里就是這么想的,好吧,既然你向我問計,我就這么跟你說了吧,你就說我這才拿了銀子去買地,咱們手上的閑錢都買成了地,要不咱們從咱們的地里面賒給她一百畝。她讓人去管,咱們就只收些種子錢,她派的人管得好收的錢都是她的……” “你這么也可以,但是說起來也是咱們吃虧了。你有沒有覺得或者三嫂透露這樣的話,是叫我們去把這信兒遞給夫人,讓夫人出面把三哥手上的田莊和鋪子還給三哥?” “你呀,也把母親想得太簡單了,這樣的事情她能不知道么?為何她不管呢,因為她覺得這是管得太寬,三哥和三嫂關起門來是一家人,他們日子過得好不好就要憑自己本事了。要是他們過得一塌糊涂,她再出面不遲。母親主持府中的中饋雖然嚴格,但是不會方方面面全部都管的,那樣還不得累死她了。” “這樣啊……那還真得按照你的主意來了,咱們雖然吃點兒小虧,但是也算幫了她了,也不至于眼睜睜看著七百兩銀子沒了,到時候要收不回來,始終跟三哥三嫂有嫌隙,弄得像仇人似的。” 薛云霖:“咱們把地賒給三嫂派人去管,一年她也多幾十兩銀子,她也夠用了。都是一家人,她既然求到咱們面前了,也沒有不管的理。這樣還能防止她借了銀子去買不成地,又被三哥給揮霍了。” 嘉宜:“那你真要買地嗎?兩千兩銀子能買二百畝好地了吧?” 薛云霖:“買呀,銀子放手上還不如買成地有出息,一來咱們不會放高利,那是違反朝廷的律條的,二來,也不讓人老惦記著。我明兒就去辦這個事兒。” 嘉宜聽完向薛云霖豎起了大拇指:“霖郎果真聰明,不愧是狀元郎啊!” 薛云霖:“少夸我了,我可不想回到自己家里還被人拍馬屁。” “我是真的這么想的,你冤枉我了。”嘉宜撇嘴道。 其實她沒有告訴薛云霖的是,她心中早就有類似的主意了,但是牽涉到丈夫的三哥,她要是說不借銀子,或者顯得小氣,那她丈夫很有可能不會高興的。好在,她的丈夫不是個慈善家,能夠最大程度上的維護自己小家的利益,但又不會對親人過分吝嗇,這或者是大家族里面的處事底線吧。 次日,薛云霖果然去辦這個買地的事情了,下晌嘉宜親自去找她三嫂狄心月,把丈夫的主意組織了下語言,對狄心月說了。 狄心月聽完,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不過隨后她還是對嘉宜表示了感謝,說多謝她跟四弟幫她,那就按照嘉宜的意思做吧,等到四弟買下了地,到時候劃出來一百畝給她,她派人去管。 其實這相當于后世的承包土地了,嘉宜跟薛云霖把手中的地承包給狄心月,收取基本的種子費,狄心月派莊頭去管,每年的出息除掉給佃農的分成,剩下的就是利潤了。 土地的所有權始終在嘉宜跟薛云霖手里面。 這樣一來,他們的銀子就是安全的了。狄心月呢,就算有點兒不滿,但是也說不出什么抱怨的話來,畢竟嘉宜跟薛云霖兩口子可是幫她了。一年下來承包一百畝土地得到的銀子也夠她把日常的生活應付起走了。人家兩口子能夠這樣幫她,已經是顧及了她是他們的嫂子了。 這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胡姨娘耳朵里,她聽完倒是高興,說這個兒子的媳婦還不算蠢,知道找老四兩夫妻想辦法,既然老四夫妻愿意讓她占便宜,那她樂得作壁上觀。不過,她這樣就想把陪嫁的銀子攥著不拿出來花,那也是不能夠,她這個婆婆還沒有花著她的錢呢。 夫人葛氏也聽說了這個事兒,她聽完了說老四兩口子做得好,至于老三兩口子和胡姨娘,她瞧不上。 薛云霖辦事還是挺有效率的,不出半個月,他果然花兩千兩銀子買了四百畝地,這是投靠到他手下的一個地主半賣半送給他的地。當世即便種了舉人,也有一些地主和商人來投靠,送地送鋪子,只為了舉人老爺名下的產業有免稅的特權。像薛云霖這樣的狀元,更別說了,就算他一分銀子不花,也有人愿意送他百畝良田。他花了兩千兩銀子就到手了四百畝地,本來他不想讓人家送地給他的,執意要給錢,可人家就是不要。最終,他只能接受了四百畝地。 當他拿出四百畝良田的地契給嘉宜看的時候,嘉宜有點兒吃驚,她問他:“這不會違反朝廷的律條吧?簡直像是受賄一樣。” 薛云霖說:“這是當世的規矩,哪個當官的士大夫門下沒有這樣的人,我這個幾百畝還算是少的了,好多人一旦得中進士,要不了多久,家里就是良田千畝,奴仆成行。以前,我中舉就有人想來投靠我,可父親說我那時候年紀小,不宜答應他們,再說了,我們薛家也不缺那些銀子。不過,等到我成親了,父親叫我去,對我說了,從今以后,我以可以跟其他的士大夫一樣收那些帶著田產和商鋪來投靠的人了。” 嘉宜盡管之前也聽過這樣的事情,但是等她親自經歷了之后,才感嘆在這個官本位的社會,當官就是做最大的生意。因為士大夫們有特權,而這個特權直接跟金錢掛鉤。 “士”一直排在各種人之前,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薛云霖又說了:“其實咱們就算送一百畝地給三嫂也送得起,只是這樣做了就是容忍不勞而獲,縱容三哥繼續亂花錢。” 嘉宜接了一句:“這大概就是有錢也不能亂花吧。” 薛云霖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 嘉宜非常慶幸自己跟丈夫在這個金錢的觀念上沒有多大的分歧,因為有太多的夫妻因為在金錢觀念上不同吵架而傷感情的。這種事情不但在古代,就是在她穿越之前的社會也常常是夫妻之間感情危機的一個重用原因。遠的不說,就說她三哥和三嫂就是這樣。 “娘子,這個地契就交給你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你去做吧。”薛云霖把四百畝地的地契隨后交到了嘉宜的手中道。 “我得尋得力的人手來管這個莊子呀,我手下缺人,對了,我看我不如再回娘家一趟,找一找老太太想辦法。” “你是想讓老太太娘家的人幫忙么?” “對呀,三朝回門兒的時候,老太太可跟我說了,要是遇到什么難事盡管回去找她。” “也行,那你明兒回去吧,不過,我明日有事情,不能陪著你回去。” “你就只管忙你的正事,像這樣的閑事就交給我吧。” “那敢情好,聚了能干的媳婦兒就是好。” 兩夫妻隨即笑做一團。 嘉宜第二天收拾了下,帶了綠萍和小柳兒回侯府,留下了山茶和向菱守院子。 她直接去拜見老太太,顧老太太問她這才三朝回門兒沒一個月呢,怎么又回來了? 嘉宜告訴她,因為手上又多出來四百畝地,她手上沒有得力的人替她管理,故而想讓老太太幫著想辦法,找一兩個能干的人來幫她管一管。順便她把三嫂管自己借銀子還有她跟丈夫怎么應付這件事情都對顧老太太說了,她問老太太這樣做對不對? 顧老太太說:“這么做很好,嫁去了大家族里面,就是要這么處事。” 嘉宜又說薛云霖對自己毫無保留,她是不是也應該向他坦承自己的添妝一事,不然老覺得自己對他不夠坦承一樣。 顧老太太:“晚點兒說,他也不會怪你的,你看這四百畝地的事情就曉得,他不會把那么一點兒銀子看在眼里的,你就好好攢著吧,以備將來不時之需。” “好的,老祖宗。”嘉宜笑著答應,老太太的話無疑讓她安心了些。 顧老太太又問她嫁過去之后,過得好不好,雖然看到她氣色好,一看就是過得順利的,但還說忍不住想問一問。 嘉宜說一切都很好,老祖宗不用擔心她。 顧老太太聽完長嘆一口氣,說:“好在嫁出去的孫女兒里面還有個過得好的,不然真是糟心。” 嘉宜聽了就問老太太:“大姐和二姐過得不好嗎?” 顧老太太:“可不是嗎,嘉書一直不得太子喜歡,太子妃都生下皇太孫了,另外一個選侍也懷上了,可嘉書肚子還沒動靜,前些日子,你母親進宮去瞧她,見她越發瘦了……還有你二姐,回娘家來找到你母親哭訴,說她丈夫老是找她要錢花,這嫁過去一年多,已經花了她一千多兩的嫁妝了。她要是不給他,他就威脅要收通房,要納妾。她婆婆也嫌棄她,說她肚子不爭氣,這嫁過去一年多竟然沒懷上,又說狄家就她丈夫一個嫡子,不能夠斷了香火。要是你二姐今年的年底再懷不上,開了春兒她就會給你二姐夫納妾,為這事兒,你二姐回來沒少埋怨你母親,說她給她找了一個糟糕的男人,跟狄家的親事簡直糟糕透頂,她想跟你二姐夫和離呢……” “和離?恐怕母親和父親都不會同意吧?” “那是當然,哪有這樣就和離的……” 嘉宜聽了老太太的話只能感嘆,這個時代對女人來說,婚姻簡直是跟性命相關的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孩子根本不能夠選擇對象,這才有那么多不幸福的家庭。 二姐嘉琴盡管在做姑娘的時候,又霸道又驕傲,可當她嫁了,遭遇這么多的麻煩事情,進退都難,嘉宜還是會希望她能夠自己應對好婆家的事情,她不幸福,她這個當庶妹的并不會高興。 嘉宜隨后又去拜見了嫡母,接著去瞧了她姨娘和弟弟。 章姨娘本想留她在娘家歇上一晚,好好跟女兒說一說話,可又想到嘉宜新婚這才沒一個月就回了娘家兩趟,再要留她,怕她丈夫和夫家的人有意見,就也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兩母女坐在東次間的炕上說話,嘉宜告訴她,她打算明日派個人去何家見姑姑,打算讓舅舅一家人脫掉奴籍,然后安排他們到自己的莊子上去學著管事,因為她丈夫剛買入了四百畝地,那個是個大莊子,莊子上需要派人去管著。她想讓舅舅和舅母去莊子上學著管事,長康看他愿意上學還是學做買賣,也幫他一并安排了。 章姨娘聽了連說這樣好,還說等了好多年了,總算等到嘉宜成人出嫁,也成了一府的少奶奶,可以做主了。 嘉宜道:“我早有這主意,多少年了,當年離開何府的時候我就想著這一天了。” 世權在一旁聽了,道:“不如讓長康來跟我一起上學習武,我也有個伴兒。” 嘉宜:“這也是你想的,也不知道舅舅和舅母做何打算呢。而且,長康即便入學也還是去薛家的家學里合適些。” 章姨娘接話:“你jiejie說得不錯,你就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 回娘家一趟,嘉宜回到薛府,很快就派柳兒去了雙慶鎮的何家,將想要替舅舅一家人解除奴籍的事情對何家老爺和何家太太說了。 何家老爺和何家太太一聽哪有不答應的,便對小柳兒說,讓她回去稟告嘉宜,這幾天就替章大寶夫妻還有他們的兒子解除奴籍,并說一切都辦好了,他們會派人送章大寶夫妻和兒子一起上京。 于是嘉宜舅舅這邊的事情就這么辦妥當了。 那邊,顧老太太托弟弟找了兩個人,一個人姓江,一個人姓米,這兩個人都是陶慶手下得力的管事,也替陶慶管過田莊,所以他聽了jiejie派來的人一說,就挑了這兩個人給嘉宜,說他們有經驗一定會幫著嘉宜管好田莊。 這兩人隨后也見了嘉宜,嘉宜隔著屏風問了一些他們的話,就也定下來了江管事就派去管那個四百畝地的大莊子,而米管事則是幫著管自己的嫁妝還有老太太添妝的那兩個小些的田莊。 章大寶夫妻帶著兒子長康在小柳兒去了何家之后五日到了京城里面,他們坐著何家的馬車來了薛府。 門上的人進去傳話,嘉宜派了小柳兒去接他們進府,走的是角門,嘉宜去外院的小花廳里面跟他們相見。 章大寶夫妻見了嘉宜不知道多高興,說他們這是沾了嘉宜的福了才從奴仆變成了良民,他們還說無論嘉宜吩咐他們去做什么,他們都替嘉宜做。 嘉宜就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她說現如今她跟薛云霖手上有個四百畝地的大田莊,需要人去管著,她打算讓章大寶夫妻去學著管事,畢竟有自己人在莊子上她要放心些。至于章長康,她問他們兩夫妻是帶著他在身邊還是讓他留在京城里上學或者學買賣。 章大寶夫妻想了一會兒,道:“還是讓長康跟我們一起吧,一家人總要在一起才好,他也不是個讀書做買賣的料,跟著我們一起學著做農活,管莊子,以后也能替你分憂。” 嘉宜:“這樣也好,那你們在府里歇幾日,我再讓人送你們去清河那里的田莊。” 晚上,薛云霖回來,嘉宜就把這數日之間自己做的事情對他說了,并說:“這下可好了,我舅舅他們一家人總算脫籍成了良民了,還有清河那個田莊的事情也安排妥當了。” 薛云霖一邊換衣裳一邊說:“娘子還是能干,如此賢妻,可便宜我了。” 嘉宜笑:“你可別夸我了。” 薛云霖隨后跟嘉宜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告訴她,昨兒宮里出了一件大事,牽連了不少人。 “什么大事?”嘉宜聞言,飯都不吃了,放下筷子問,她可沒忘記她還有個大姐嘉書在宮里呢。 薛云霖面色凝重地告訴她:“昨兒夜里,圣上在乾清宮差一點兒沒叫幾個宮女給勒死……” “什么?”嘉宜一驚,“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薛云霖:“圣上這兩年沉迷煉丹修道,這煉丹又要采集純陰之體……” 嘉宜聽薛云霖說得隱晦,大致也明白當今皇帝為了追求長生,修道煉丹,采陰補陽,有許多宮女遭殃了。大概那些宮女受不了當今這個有些變|態的皇帝的變|態的追求,就一起商量干脆把皇帝給弄死得了。皇帝死了,她們也得死,可也比被他折磨死更好,于是一沖動就對皇帝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