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聽說了嗎?皇上下旨請天下名醫來京,要開一個杏林大會,還說若有人能制出與養生丸作用相同的藥丸,便賞爵。” “養生丸,那可是千金難求之物,當年太上皇還賞過我舅祖一丸呢,別說,那藥丸還真是好用,當年我舅祖病重,就憑那一丸藥,愣是護住了心脈,給了丈夫搶救的時機,如今我舅祖能含飴弄孫,養生丸可謂功不可沒。” “不是說皇上用養生丸控制太上皇,逼太上皇遜位?怎么皇上還賞了許多下來?這養生丸到底是誰制的?” “這事兒啊,可要往前說好幾年了,至于說皇上控制太上皇上的那些人,呸,那都是一群沒見識的傻鱉!爺跟你說,這養生丸的方子,早些年皇室宗親就傳遍了,好些大臣親貴手中也都握著呢……” 第102章 皇太后之言在京中甚囂塵上,皇室中人卻久久無人置辭,朝中有一些人開始蠢蠢欲動,卻有更多人安座。 世祖在后宮立下的“后宮不得干政”警碑尤在,更不用說太上皇尚在。 身為皇帝的生母,皇太后的身份確實尊榮,但也只是尊榮,朝堂大事從來不是婦人之力所能左右,更不用說事關帝位傳承這等國之大事。 若皇太后真說過“新帝繼位非吾之所愿”,又如何? 除了自取其辱,皇太后什么也得不到。 果然,就在流言的議論達到最頂峰時,幾個覲見太上皇的老臣親眼見證了太上皇的雷霆之怒。 “朕久病難愈,烏雅氏為朕之龍體計,愿親往五臺山祈福修行,自己人辦事妥貼,勞煩你們讓家中子弟走一趟,護送她前去。” 老臣們恭敬領命。 送皇太后去五臺山的事不讓新帝插手,是為新帝之聲名計,太上皇一片愛子之心,老臣們豈會不知,自然樂得效命。 看老臣們明白自己的心意,太上皇滿意了,讓李德全將自己最近用得好的茶每人賞了一兩。 “皇帝孝敬朕的茶,弘曜的額娘親制的,你們有口福了。” 老臣們眼睛齊齊一亮。 “前些日子聽得太醫院的太醫說起皇貴妃親手制的百芝茶乃是養生圣品,老奴等有賞,實乃大幸,奴才們謝過太上皇隆恩。” 滿意地看著幾個老臣臉上掩不住的喜色,太上皇靠回迎枕上笑道:“制養生丸的材料不足,那孩子就制了百芝茶敬上,朕這些日子一直喝著,覺得精神也好了許多,你們年紀也都不小了,一會子去劉聲芳那里取了方子,回家讓兒孫們制一些日常用,便是材料次一些,也無妨的。” 幾個老臣自然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瑪法,您喝口水。”弘曜看著時間,將一杯清水捧到太上皇跟前。 太上皇低頭就著弘曜的手喝了半杯水,嗔怒地瞪了一眼孫子,轉頭跟幾個老臣抱怨:“管得可嚴了,不許多飲茶,不許飯食油膩,還不準朕看書,說太勞神,他居然還拿市井話本念給朕聽,說圖個開心……嘖,除了五歲之前的日子,朕一輩子再沒被這么管過。” 老臣聽了,笑言太上皇有孝順的兒孫寵著,倒越來越像個孩子了。 太上皇聽了訝然片刻,而后大笑:“果然?” 老臣齊點頭:果然。 太上皇笑嘆:老小老小,朕亦不曾免俗亦。 有老臣陛見后回府,與繞膝兒孫贊道:太上皇一生勞累,自幼及長萬事靠已,從無依靠,臨到老,有細心體貼的孫兒日日陪伴,親手服侍,像對孩子一樣哄著勸著,萬事包容;又有剛強能耐的兒子撐起大清江山,不必憂心國事家事——遠勞碌,享閑適,含飴弄孫,著實有福。 又有兒孫不肖的老臣心中羨慕,言道太上皇故意秀兒孫饞他們這些老臣。 更有老臣言道若十四爺能尋回百年蟒膽,太上皇再活十年完全沒有問題。 當然,也有人私下言道皇上太冷情,親母被罰卻不曾求情,其余皇子將來不知會是什么下場。 不久,皇上下旨,封十四胤禵為貝勒,同時著其前往西南為皇父尋百年蟒膽。 旨意一下,京中昔日的十四爺黨聯名上奏,道西南多毒障,十四貝勒親往過于危險,請求新皇將其留在京中,遣其余人前往。 新帝問:明有孝女封肝煮液救母,我大清皇子不說割rou奉親,難道出點力也不行?諸大臣家中老父老母病重,是否也袖手?若是,請報上名來。 新帝此問一出,滿朝俱靜。 看著滿朝俯首不言的大臣,新帝譏嘲:人之老果然非吾之老?爾等一生白讀圣人之言矣! 怡郡王胤祥趁機上奏,道愿與十四弟同往。 新帝卻嘆息:御醫言道你腿腳有疾,若不及時診治,恐壽不久永,朕與太上皇知你誠謹之心,又豈能不多加愛護,同往之言此后休提,只盼你好自珍重,莫讓皇父與朕掛心,便是最大忠心。 其時,眾臣方知怡郡王為何一年比一年消瘦。 與怡郡王一比,十四貝勒畏難避忌之心著實讓人無法為其爭辯。 于是,朝堂再無異議。 夏四月,皇太后烏雅氏帶著宮女太監并侍衛總計三百人前往五臺山。身負皇命的貝勒胤禵帶著親衛隨同護駕,把皇太后送到五臺山后,轉往西南,為太上皇尋藥。 又幾日,新帝命怡郡王胤祥總理戶部,封其子弘昌為貝子,封皇十七弟胤禮為果貝勒,晉封淳郡王胤祐為親王。 …… 前朝忙,后宮亦不平靜,永壽宮中,再次診出有孕的茹蕙趴在床邊,抱著一個痰盂吐得淚水橫流,被下朝后的新帝正正撞見,頓時皺起了雙眉。 “張睿,皇貴妃為何如此痛苦?可有何不妥?” 張睿低下頭,有些猶疑:“皇貴妃孕期已經三月,如今母體與胎兒俱安,皇上請勿擔憂。” 新帝面現怒色:“心肺都快吐出來了,還安?” 又緊張道:“上月皇貴妃曾有落紅,胎兒可是有不妥?” 張睿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腰又往下彎了彎:“皇貴妃這兩月過于勞累,好在底子素來不錯,這才沒傷到胎兒,只是以后還需靜心養胎,為萬全計,下臣請皇上允秦嬤嬤為皇貴妃調養。” “太上皇的身子可離不得秦嬤嬤。”新帝轉頭狠瞪了一眼張睿:“朕與皇貴妃加起來也抵不得太上皇龍體之重,你讓朕把秦嬤嬤要過來,豈非讓朕行不孝之舉?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