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看著八爺服下藥丸,九爺十爺一時大喜,十四看著幾個年長的哥哥,目光閃了閃,亦笑了。 “老九,爺說的沒錯吧。”傻樂了一陣兒,十爺突然轉頭向九爺開炮。 九爺沒好氣,他當然知道老十在得瑟什么:“行,你看人準,你能,成了吧。” 十爺大樂:“哈哈,三十年了,爺終于有一回讓你心服口服了,哈哈,不行,爺得慶祝慶祝,來人,高福。” 十爺跑到書房門口沖著門外大喊。 很快,八貝勒府的內侍總管跑了過來,點頭哈腰:“十爺,可是主子爺有什么吩咐?” 十爺揮手:“不是八哥,是你十爺,去,叫下面做幾個好菜,再把八哥藏著的好酒拿幾壺上來,爺今兒高興,要不醉不歸。” 說完,不等高福答話,便又轉了回去。 “九哥,陪爺喝酒。”十爺心情一好,也不介意叫老九一聲哥,一邊咧著一張嘴走回自己的座位,大馬金刀往上一坐,眼神還直瞅老九,那坐姿,臉上那表情,嘖,別提多得意了。 老九被老十明目張膽的挑釁,偏偏什么也不能做,坐在那里一臉郁悶。 十四在一旁看著兩個哥哥的這番動靜,一個勁兒樂,倒是八爺不明所以:“你們說的是什么?” 九爺看了一眼老十,見他只沖自己嘿嘿笑,卻不開口,知道這小子好容易占了一回上風,還想再聽聽好話呢,只是八哥相詢,老九他也不能不答,因此只能搖頭苦笑道:“我本欲將咱們收集到的材料拿去找茹佳氏換養生丸,老十知道了,便道我不拿材料換還好,若換,必換不來。又說茹佳氏那人實誠,只要拿咱們與四哥的兄弟情說事兒,她一準不會推脫。 我本來做好準備,若她不給我,我再說拿材料換的事兒,誰知道,我一出口,那女人便將東西拿出來了。” “我素來嫌她跋扈,本以為此次求上門必會受辱,或者即使不受辱也必會付出巨大代價,誰知……” 九爺搖頭:“這一次,我確實不如老十看得準。” 又聽了一遍老九自承不如自己,十爺樂壞了,哈哈大笑:“唉呀唉呀,其實也沒什么,弟弟我只是一早就知道,茹佳氏那性子吧,她像一個人。” 屋中另外三人齊齊看向十爺:“像誰?” 十爺嘿嘿嘿直樂,抬起手握拳豎起大拇指,而后在三兄弟不解的目光中,手腕一轉,將大拇指對準了自己,十爺看著兄弟幾個詫異的目光直哈哈:“像誰,當然是像爺唄。” 看著徑直坐在那里傻樂的十爺,書房中兄弟三人臉上的表情從不可思議,到若有所思,再到明悟。 “別說,還真有點像。”十四沒忍住,已笑了起來:“行事直接、待人實誠,沒心眼兒,連發起脾氣來也一樣的都很嚇人。” 十爺樂得嘴都合不攏:“看吧,我就說她像我,她何該是我一母同胞的親meimei呀,唉,可惜了!” 聽著老十遺憾的嘆息,便是八爺心情郁結,亦是忍不住失笑。 倒是老九一臉恍然:“怪道你但凡聽到誰說她不好,必要上前抱不平,原是因此,還好!” “還好什么?”老十沒好氣白了老九一眼:“以為爺跟雅爾江阿一樣一肚子下作?呸,下次他要再敢在爺面前抵毀茹佳氏,看爺不收拾了他。” “人家親王,你郡王,見面你還該向他行禮,你倒說說,你怎么收拾他?”老九一臉不屑看向老十。 老十一擼袖子:“嘿,爺還不信了,收拾不了他?不說別的,那小子成日沉溺酒色,那腰腿早軟了,爺把他拉下場光明正大揍他一場還不帶喘氣的,完了,還沒人能說爺的不是。” 老九傻眼,宗室子弟雖也習弓馬,可是比起皇子來,那高下卻可立判,老十個子沒雅爾江阿壯,可是要兩人真下了場,雅爾江阿完全沒可能勝過老十。 “行,你能。”老九哼了一聲,見老十再次咧開大嘴傻樂,根本忍不住:“你有本事,你用腦子,用腦子想法子,別用拳腳。” “爺長拳腳,短算計,動動手腳就能解決的事,爺為什么偏要用腦?老九,你傻不要以為爺也傻好不好。” “老十,你說誰傻?”老九大怒。 “誰傻誰知道。”老十嘿嘿笑。 被一個從小傻到大的弟弟說傻,這事簡直不能忍啊,老九一拍桌子:“好膽你再說一遍。” 老十怕過誰? “唉,這事少見啊,還有上趕著找罵的,我說你不是真傻了吧。”老十一邊說,一邊還拿眼上下掃視一遍老九全身上下:“八哥,你看,沒你帶著,老九這日子以后還怎么過,這人都傻了。” 老九怒了,虎一下站起身:“老十,你……” 對這兩個弟弟的相處方式,八爺完全沒打算插手:“說正事,以后,咱們四人便以十四弟為主吧。” 十四眼睛一亮,而后又趕緊搖頭:“八哥,這怎么說的,好好的怎么說出這話來?你讓弟弟如何安坐?” 八爺垂眸:“我是沒機會了,九弟沒那個心思,十弟不說了,他的性情本身就不適合那個位置,如此,若不想落得竹籃打水,自然還是要十四弟你頂上去。” 八爺說到這里笑了笑:“就為著你在皇上那里為八哥我出頭,幾乎被他拔刀殺了這事,八哥也打心底里愿意幫扶你。”八爺抬起頭,看著眼睛晶亮的十四:“蛇無頭不行,聽八哥的,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十四伸手抓了抓臉,心底狂喜,目光卻不著痕跡自九哥與十哥的臉上掃過,看清了他們的不甘與呆愣,便知道這事兒三人事前沒有通氣,于是,十四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八哥,這事兒……” 八爺對著皺眉的九爺使了個眼色,九爺咬了咬牙, “只要是八哥說的,我都聽。” 十爺好容易自呆愣中回神,卻見屋中三兄弟都看著自己,無奈,只能嗡聲道:“我聽八哥的。” 于是,在十四連聲的推脫中,最后還是依了八爺的意思,八爺黨以后便變成了十四爺黨。 四兄弟坐在一起商談了一通以后的行事章程,十四便當先告辭離開了——他得給八哥留出勸解九哥與十哥的時間不是。 “八哥。”九爺一臉憤郁:“那兩只垂死老鷹的事還沒查清是不是老十四干的呢,你怎么就這么定下來了?” 老十亦一腳踢翻了坐椅:“他老十四一個毛頭小子,何德何能讓八哥出手扶持?我不服。” “這些日子在病床上,我想了許多。”八爺靠在椅背上,臉上神情莫測:“為什么皇上獨獨對我這么狠?然后,我發現,我并不是最慘的。” 八爺站起身,慢慢走到書房門口,仰頭看著頭上的陰沉的天空,聲音沉寂,卻再無一絲困惑:“相較于老大被圈,老二錮于咸安宮,我至少還有自由。” 他還有自由,只是他的母親為了他,卻拒醫病亡,他那活得小心翼翼的母親,連一分母愛都只敢謹慎了又謹慎地傳達給他,那樣慈愛、那樣荏弱的女人,為了保護他這個無能的兒子,就那么沒了。 他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