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臉上紅了紅，卻仍然沒臉對(duì)上茹蕙的眼神。

    茹蕙苦笑：“如今府里只有李jiejie育有兩子一女，為著大格格、二阿哥與三阿哥，我也只能吃下這個(gè)啞巴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烏喇那拉氏輕嘆一聲：“家以和為貴，茹佳meimei懂這個(gè)道理就好。”

    “jiejie多謝meimei寬宏，jiejie以后一定再不攔著弘昀與meimei親近的。”李氏掏出手絹擦干凈臉上的淚痕，水蛇一樣的腰肢一扭，便自地上站了起來。

    輕輕撫了撫自己的肚子，目光掃過心虛氣短的四阿哥、垂目捻動(dòng)佛珠的烏喇那拉氏、挺直了腰目含得意的李氏，茹蕙唇角輕翹，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嘆道：“我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受了委屈也是白受……不過，四爺與福晉打算放過害弘暉阿哥的兇手嗎？”

    一聲輕嘆，如一聲驚雷，震得四阿哥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靠在椅背上的茹蕙、烏喇那拉氏則直接捻斷了手中的佛珠串。

    “你說什么？”烏喇那拉氏瞋目裂眥，握著扶手的手青筋直跳，臉上表情駭人已極，再無一絲泰然。

    茹蕙垂下眼皮，“那柄匕首，四爺還是再找人看看吧……我累了，要回房休息。”

    茹蕙將手伸向?qū)ぬm，扶著她的手自榻上撐起沉重的身子，不再搭理一院子的人，向著主屋走去。

    四阿哥看著茹蕙的背影，一臉的欲言又上。

    烏喇那拉氏一臉仇恨地看著托盤中那柄匕首。

    路過李氏身畔，茹蕙停下腳步，轉(zhuǎn)頭：“李jiejie，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這世上，從來沒有查不到的真相，只看有沒有人查而已。”

    李氏抬著下巴：“jiejie我不怕查。”

    茹蕙輕笑了一聲，轉(zhuǎn)身面對(duì)著李氏，十四歲的茹蕙相對(duì)于年近三十的李氏，顯得矮小、稚嫩、纖弱，懷孕五個(gè)月的肚子在旗袍下已顯出明顯的輪廓，輕撫著肚子，茹蕙目光奇異地看著一臉無畏的李氏：“四爺才二十七歲，他以后還會(huì)有許多女人，許多兒子女兒，難道你以后都要像今天這樣找著機(jī)會(huì)就把他們害了？”

    “我沒有……”

    “別說你沒起壞心，我不信。”茹蕙瞇著眼看著李氏：“孕婦怕驚嚇，一不小心就會(huì)小產(chǎn)，這你不知道？”

    “我……”

    “你知道，但你還是帶著人闖了進(jìn)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茹蕙突然抬起手，狠狠抽了李氏一個(gè)耳光。

    清脆的聲音喚醒了烏喇那拉氏沉浸以仇恨里的心恨，也讓一院子的人都陷入了呆滯之中。

    茹蕙回頭狠狠瞪了四阿哥一眼，“受的氣，我自己出。”

    目瞪口呆看著氣勢(shì)洶洶帶著丫頭進(jìn)了屋子的茹蕙，四阿哥心里一陣翻涌，茹蕙眼中的失望，茹蕙對(duì)他稱呼的改變，茹蕙的委屈……這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但是，他還是選擇了保護(hù)自己的兒子。

    驚愕撫著自己被抽的臉，李氏哇一聲哭了起來：“爺，她打我，茹佳氏她居然敢打我……”

    “閉嘴！”四阿哥一聲厲喝，打斷了李氏的嚎哭。

    李氏不敢置信地看著四阿哥。

    “都是你自找的。”四阿哥一臉煩躁：“回你的院子去閉門思過，沒我的允許，不許出院子。”

    “爺——”李氏還欲再攪?yán)p，卻被四阿哥冰冷的目光凍在當(dāng)?shù)亍?/br>
    目光掃過李氏只是微微泛紅的臉頰，四阿哥閉了閉眼：“李氏，若不是看在幾個(gè)孩子的份兒上，爺不會(huì)只禁你的足。”

    睜眼看著尤不肯甘休的李氏，四阿哥的眼神變得極其淡漠：“爺不缺生孩子的女人。”

    四阿哥的態(tài)度，讓李氏再不敢夾纏，抽泣著蹲身行了一禮，便欲叫上東院墻下站著的奴仆回自己的院子。

    “爺。”烏喇那拉氏突然張嘴：“匕首的事情沒查清，李meimei帶來的這些人不能放走。”

    李氏瞪大眼看向?yàn)趵抢稀?/br>
    四阿哥沒管一臉求助看向他的李氏，轉(zhuǎn)向?yàn)趵抢希骸叭慵咽喜皇菬o的放矢的人，爺找人好好查查匕首，你審審這些人，分開審，不能讓他們串供。”

    烏喇那拉氏目中含淚，重重一點(diǎn)頭，悲傷地嗚咽：“我的弘暉……”

    弘暉！

    四阿哥抬手捂住胸口，那里的悶痛一陣接著一陣，自弘暉過世，只要想起這個(gè)兒子，那痛從來不曾停止過。

    拍了拍烏喇那拉氏放在扶手上的手，四阿哥再?zèng)]說話，起身帶著人離開了東小院。

    ……

    康熙四十四年十月二十八

    十月的北京城，寒風(fēng)凜冽，大雪飄飛。

    東小院的百年羅漢松下，四阿哥一臉焦躁地不停轉(zhuǎn)著圈兒，一邊不時(shí)抬頭看向主屋緊閉的大門。

    “哇！”

    一聲嬰啼，自屋內(nèi)傳出。

    “生了！”四阿哥如釋重負(fù)。

    高勿庸正欲開口恭賀自家主子，卻突然動(dòng)作一頓，“雪停了。”

    “嗯？”四阿哥抬起頭，看向天空，入目所見，讓他臉色驟變……

    第55章

    陰沉的天空上，厚厚的云層在某種無形力量的作用下，齊齊消失，形成了一片圓形的無云區(qū)，一道光柱自無云區(qū)投射而下，將整個(gè)四貝勒府籠罩在內(nèi)。

    更遠(yuǎn)的地方，云層涌動(dòng)，一圈淺痕慢慢出現(xiàn)，隔離出一片狹長(zhǎng)橢圓的云區(qū)，這片云區(qū)的云潔凈純白，異于天上的陰云，又非常巧妙地將無云區(qū)包圍在了最正中——天空上，出現(xiàn)在了一只巨大的眼睛，這只眼睛，緊緊盯視著京城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