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原本被他高大偉岸形象迷得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的姑娘們,在聽到他這話后,就跟瞬間被潑了一池子的冷水,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老太太也被氣得不輕,但她自己的兒子,她多少還是了解的,他這話很明顯是故意說出來氣人的,連自毀形象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可見他有多不爽。 “崇志,開玩笑得有個限度?!崩咸p咳一聲,嚴肅地看著他。 司崇志冷笑一聲,說道:“我可不愛開玩笑,我說真的,如果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叫他們來?!?/br> 這話說完,他還真的起身,拿起身邊的座機就準備撥號。 “夠了!”老太太高喝一聲,目光犀利地瞪視著司崇志,質問道:“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樣鬧?” 司崇志不屑地勾起嘴角,放下電話,轉身與他母親對視,也不懼她的質問,淡定從容地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母親,我28歲了,不是8歲,也不是18歲,我知道你喜歡掌控別人,但家里有個父親對你惟命是從已經夠了,你別想支配我的人生,因為……我,不,怕,你!” 說完這話,也不理會氣得渾身發抖的老太太,站直起身,雙手插兜,很有風度地對其他人說道: “各位好好陪老夫人玩吧,我就失陪了?!?/br> 往外走時,在經過某個女孩身邊,他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看女孩,突然輕聲對她說道:“淺紫色很漂亮,你很有眼光?!?/br> 在他心里,最適合淺紫色的女人,此時卻遠在天邊。 走到庭院里,離開那充斥著各種香水味的空間,司崇志不禁深吸一口氣,隨手摸出兜里的淡紫色 手帕,送至鼻尖下,輕輕一嗅,那是淡淡的肥皂香味和陽光的味道摻雜一起,好聞極了。 葉慧跟顧薇都是能干的人,只用一個下午,就把顧薇的宿舍整理得干干凈凈,葉慧還想幫蘭可兒整理,以感謝她中午請她們吃飯,不過被蘭可兒拒絕了,說她也已經弄好了。 送走葉慧,顧薇一個人在宿舍里發呆,這宿舍她真的非常喜歡,甚至有點不敢相信,生怕下一秒鐘,自己睜開眼,發現這只是一個夢。 淺紫色的墻壁,淺紫色的床,淺紫色的窗簾,這一切,仿佛都是按照她的喜好來裝扮的,她不相信學校會針對某個學生的喜好去裝修宿舍,她更愿意相信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她簡直要愛死這樣 的巧合了。 隨后她又去了陽臺,那是她第二個最愛,半圓形的陽臺,小巧玲瓏,風景卻是無限好,依靠在陽臺上看風景,能不知不覺地站到腳酸。 高哲站在一棵大樹下,半仰著頭,從他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三樓陽臺上顧薇的側影,那個人正望著遠處的山色發愣,而高哲則望著她發愣。 突然就想起卞之琳在斷章里的一句話: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而此時他的心情,正是:你站在樓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下看你。 她就是他眼底的一道美麗風景。 三年的筆尖友誼,浪漫又純粹,雖然信中的話題從未涉及情感,但他們討論學習,討論小說,討 論人生觀,討論理想,他們有太多的話題,有太多的默契,總是說也說不完,試問有幾對戀人,能做到像他們這般,鴻雁往來三年都未曾厭倦? 高哲看著陽臺上那抹倩影,感受著心頭微微的悸動,其實他并不像書信里說的那樣,對顧薇一無所知,恰恰相反,他在與顧薇寫信的第二個學期,就曾通過朋友問到她的名字,而后偷偷跑過來看她。 驚艷,耀眼,是他對顧薇的第一印象,猶如誤入凡間的精靈,清雅脫俗,高貴淡然,和同學在一起時,猶如鶴立雞群般格格不入。 從那時起,他給她寫信時,會更加仔細用心,再三斟酌,而她的來信,不管讀多少遍,都不會厭倦,許多個不眠的夜晚,只要將她的信件放置枕頭邊,定能安穩入睡,他心里隱約明白,這或許就是他最青澀最純真的愛戀。 從她字里行間,他能讀出她是個非常有想法的女孩,堅強獨立有想法,不用刻意去打聽,他也能知道,她也是個成績很好的學生。 所以從那天起,他更加努力學習,只是為了能在高中的時候,在她面前展現最好的自己。 “顧薇……” 這兩個字在他心頭盤恒多年,他真的很期待,期待有一天,能由自己的口中,將它說出來,他一定會用最溫柔,最好聽的語調,去說這兩個字。 “顧薇,我們一起去飯堂?!碧m可兒蹦蹦跳跳地跑進來,發現她在陽臺,也跟著擠出去,“哇,你這陽臺風景超好,我就沒有,這座山真漂亮,哪天我們一起去爬山吧?!?/br> 顧薇剛剛也想著找個時間去爬山,聽蘭可兒這么提議,也就點頭應下來了。 蘭可兒笑嘻嘻的十分高興,心里想的是,到時也要喊上她哥才行。 不像顧薇一般認真看風景,蘭可兒東瞧瞧西望望,隨后小聲對顧薇說道:“嘿,你看那邊樹下,有個男生好帥?!?/br> 顧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個人,是高哲? “他應該也是一班的學生。”顧薇隨口回了一句。 回想起他那天幫她修自行車的模樣,忍不住勾起嘴角,今天他是一身白色運動服,看上去清爽又帥氣,好像每次看他,都給人一種很陽光的感覺。 高哲分數第一,肯定也是進了尖子班的,所以說,未來這三年,他們將會是同班同學。 “是嘛?那太好了,我喜歡看大帥哥!誒,怎么就走了,我還沒看夠?!碧m可兒小聲鬼叫著。 顧薇則被她大膽的言辭給驚到了,她們這個年紀,光提起男生的名字都覺得羞澀,而這個人卻直接了當表明她喜歡帥哥,簡直是……簡直是……臭不要臉! 雖然心中對蘭可兒各種嫌棄,但顧薇還是和她一起去了食堂,隱約有種錯覺,她好像被蘭可兒給纏上了。 第二天早上,顧薇跟蘭可兒一起去了高一(1)班的教室,今天也是正式開學的日子,發課本,認識老師,認識新同學。 她們的班主任是個和藹可親的中年婦女,姓張,身材微微發福,笑容看上去很親切,顧薇去的時候,她已經在教室里了。 跟老師打過招呼,蘭可兒拉著顧薇進去找位置坐。 “我跟你同桌好不好,我跟你比較熟?!碧m可兒一臉可憐地詢問她。 顧薇也不在意跟誰同桌,看蘭可兒裝可憐的樣子,忍不住露出個淺笑,說道:“可以?!?/br> 蘭可兒歡呼一聲,到處看了看,最后選定靠窗戶的桌子,在走過去坐的時候,顧薇發現,高哲就坐在她們后排。 顧薇抬眼看他,高哲也一瞬不瞬地看著他,嘴角彎彎,笑容很好看,只聽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又見面了,你還記得我嗎?” “你幫我修自行車。”顧薇說著。 高哲笑容更燦爛,主動地自我介紹道:“是的,我叫高哲,你好。” 顧薇點點頭:“你好,我叫顧薇?!?/br> 相互介紹后,兩人對視一會,都笑了,高哲搖搖頭說道:“你一點都不驚訝,看來已經就知道我是誰了?!?/br> “彼此彼此。”顧薇說完這話,就被蘭可兒打斷。 “你們聊什么呢?就跟對暗號似的,我聽不懂!”蘭可兒很好奇地追問,其實在來這邊之前,她有跟司崇志一起,學了好長時間的方言,雖然還不太會說,但多少能聽得懂話。 此時看顧薇難得熱絡的樣子,她忍不住想探個究竟,這可是她哥把她派過來的最主要目的。 顧薇坐下來,不知道怎么解釋,只是對她說道:“我們之前認識?!?/br> 蘭可兒更加好奇,回頭對高哲說道:“真的嗎?你們之前是同個學校的?” 高哲見蘭可兒是講普通話,雖覺得稀奇,但還是用普通話回答道:“我跟顧同學不是校友。” “那你們怎么認識的?”蘭可兒還在刨根問底。 但很快被顧薇拉了回來,小聲說道:“老師要點名了,回去再跟你說?!?/br> 蘭可兒也學著她,小聲說道:“那你一定要說哦,我對帥哥很感興趣的?!?/br> “……” 又來了,這個女流氓! 當天早上并沒有課,張老師點了名,讓同學上臺自我介紹,隨后發了課本,又安排了臨時的班干 部,都是由入學成績來排的,顧薇被安排個副班長的頭銜,班長給了高哲。 開完班會后,張老師宣布下課,又提醒他們明天正常上課,隨后就離開了。 顧薇跟蘭可兒本已走出教室,卻還是被高哲喊住了。 “顧薇……”高哲輕輕喊出了他期待已久的名字,瞬間有點心潮澎湃。 顧薇停下腳步,“什么?” “能跟你聊聊嗎?” “現在?”顧薇有點為難,同學們漸漸走光了,如果跟他留在教室聊天的話,感覺會很奇怪。 隨后作出決定,說道:“我們邊走邊說吧。” ☆、第十四章 一行三人緩緩離開教學樓,蘭可兒裝作什么都聽不懂,但很安靜地跟在顧薇身邊。 而顧薇此時的心情,則有點微妙,緊張,羞澀,猜測皆有之,她初中的時候就少跟男生講話,更 別提如此近距離地跟一個男生走在一起。 此時面對高哲,一個跟她書信往來足足有三年的男生,她多少有些心慌。 他們交換學習經驗,交換讀書心得,甚至交換彼此的心情,這種關系,實際上比朋友還更為親 密。 就算今天只是第二次見到他,但顧薇知道,他家里養著一缸金魚,還有一只經常想去撈魚吃的貪 吃小貓,她知道他喜歡拼裝模型,他房間書架上除了書,就是模型擺設,還知道他喜歡運動,每 天都要打一個小時的籃球…… 她知道他太多的事,而自己,何嘗又不是告訴了他許許多多關于自己的事情。 他們的狀態,恰恰就是最為熟悉的陌生人,所以顧薇真的有些忐忑,不太確定自己該用什么態度 來面對高哲。 沉默走了一段路之后,還是高哲先開口詢問,“你什么時候知道是我?” “參觀學校的那天,我在宿舍樓下聽到他們喊你的名字。” 高哲點點頭,又問道:“難道在這之前,你對我一點都不好奇?” 顧薇搖搖頭,說道:“既然是筆友,那就是筆下的友情,如果現實中認識了,就不能稱為筆 友。” 她雖曾好奇地在心中描繪過對方的樣子,但她從來都未曾想去見一見他,這是一種最純粹的思想 交流,無關乎年齡與相貌,如果見了面,她肯定無法再與對方訴說心事了。 高哲笑了笑,主動坦白道:“可我就沒辦法做到,在跟你寫信的第二個學期,我就去看你了?!?/br> 顧薇側臉去看他,目光明亮,卻又平靜無波,只聽她淡淡地說道:“可你一直假裝不認識我,包 括參觀學校那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