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李清漪忍俊不禁:“他小孩子性急,自個兒樂幾天就好了。”說罷,又有些擔憂,“真要帶早早去?我原本是打算把早早放在宮里的——他年紀太小,路上有個萬一就不好了。” 皇帝細思片刻,還是道:“有太醫跟著呢。再說,留他一個在宮里,你真能放心?” 這話說到關鍵點了。李清漪沉吟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嗯,還是帶上早早吧。不過得尋幾個靠譜的太醫跟著,要不然實在不能放心。” 皇帝摟著她的腰部把她拉到自己身邊,笑著道:“嗯,知道了,你放心好了。”頓了頓,湊到李清漪耳邊又問了一句,“我都和鈞兒說好了,你還是和我說一說那‘東風’是什么?” 李清漪嘆了口氣,抓過他的手掌,用纖指在上面寫了三個字,轉眸回笑:“現在知道了?” “嗯。”皇帝也非愚鈍之人,自是一點就通。他想通了事情,心情也輕松了些,看了看左右宮人,示意他們退下,然后一把就把懷中的人整個兒抱起來,抬起步子往室內去,唇邊噙著一絲柔軟的笑意,“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他抱著自家皇后入了內室,隨手把簾子撤下,以手為梳替她理了理那鴉羽似的烏發,輕輕的在那櫻唇上吻下去,口中的話語好似杏仁茶一般甜膩。 “我的皇后聰慧絕倫,可知道我最想聽的三個字是什么?” 重重的金紗簾落下,只有微微的余光穿透簾子折入,只在地上畫出幾道淡淡的光痕來。周側只余下他們二人,身影相錯,恍若比翼鳥連理枝。 李清漪白玉一般的面上仿若有霞光照著,明艷非常。她那一雙明亮盈然的杏眸含笑看著皇帝,帶了幾分罕見的羞赫和溫柔,咬著唇竟是一時沒應聲。 皇帝輕手輕腳的把人放在榻上,這才又低頭吻了吻,從發頂到眉心再到唇邊,細細碎碎的落下許多吻。他柔聲問道:“要不然,我先來說?” 李清漪沒等他接著開口,仰頭吻住皇帝的唇角,然后咬了咬他的唇瓣,堵住他的話語,溫柔纏綿的與他交換了一個綿長的親吻,然后才鄭重其事的道:“我愛你。” 皇帝當真沒想到李清漪真會說出口。他怔了怔,那張清俊的面上頃刻之間便被狂喜的火焰照亮,幾乎激動的連聲音都顫抖起來:“我也是,”他急切的看入李清漪的眼底,慌張而又真摯熱烈的告白道,“我也愛你……” 外袍被解開,皇帝仿若朝圣一般的一點點吻下去,不斷的告白道:“……我愛你,寶貝……” 偶爾的情話總是比春/藥更加動人。 自從有了兩個孩子,搬進了皇宮,他們兩人雖是恩愛如初卻也少了些熱烈澎湃。此時彼此擁抱親吻卻仿佛回憶起初時那種恩愛纏綿,柔情蜜意,恨不能剖心以示。 李清漪這一日難得順著心說了一句真心話,結果被皇帝翻來覆去折騰了好半天,不得不重復著和他說:“……我愛你……” 說的她口都干了,最后連喝了兩大杯水方才覺得喉嚨舒服些了,深深覺得有些話還是放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好。 ****** 過了些時日,李清漪所說的東風果真就如約而來了。 西班牙入侵呂宋,攻占宿務島,呂宋乃是大明藩國,呂宋的國王倉皇之下自然只能去信大明尋求幫助。 皇帝拿著折子,想起李清漪那時候寫在自己手上的“西班牙”三個字以及后來她所說的那三個字,心中極是甜蜜,就連和朝臣商議此事時都忍不住緩和了聲調:“此回東南怕是免不了一戰。”他頓了頓,直截了當的道,“其一,呂宋為大明藩國,當地亦有不少華裔心向我國,倘若置之不理,天朝上國的威儀何在?其二,西班牙揮兵呂宋,怕是意在大明,倘若大明有半分示弱他必是要欺上門來;其三,西班牙和倭國彼此勾結,東南沿岸又起戰火,黎民無辜受難,朕實不忍也。” 如今朝中高拱、張居正、楊博等人都非保守之人,頗有銳意進取之心,聽了這話自然也是認同的:“確是如此。此番西班牙來兵,怕是少不了一戰。” 皇帝來回瞧了瞧這暖閣之中的幾人:除去內閣大臣之外,六部幾個得用的、如楊博這般的重臣也在。他心里已有準備,深深吸了口氣,鄭重道:“朕欲下詔,親征東南。” 此言一出,好似晴天霹靂,滿堂嘩然,所有的大臣全都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高拱領頭在前,大聲勸誡道:“陛下,萬望三思而行。” 皇帝心知此事難為,對于這個反應也是了然于胸,他提了口氣,打算繼續說下去。 第109章 南巡3 皇帝站起身來,端正神色接著說道:“都說圣明無過太祖,英明無過太宗,他們二人在位之時都曾幾次親征,可見此并非人君所不能為。太祖征戰四方才有我大明江山,太宗六征北地方有漠北塵清,四方賓服。現如今,東南屢有戰火,海外諸國虎視眈眈,朕承祖宗基業,繼先祖之志,自當宣我大明之威于海外諸國,君臨萬邦。” 皇帝這話先拿了兩個祖宗做后臺,再大義凜然的說了一通,倒是叫下頭的群臣都不知如何反駁。 皇帝忍了好久,總算放完大招(嘴炮),趁著大臣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快刀斬亂麻的下了結論:“今日就到這里,你們也先回去準備吧。倘朕親征,兵馬貴精不貴多,糧草之事也許妥善安排,內閣和六部都需議一議。” 在場朝臣的內心無疑是崩潰的,因為之前的外使來朝,他們也知道了除了大明之外還是有很多其他國家。可是,對他們來說西班牙和倭國都不過是番邦小國,哪里值得皇帝御駕親征?太祖和太宗喜歡親征,那是因為他們馬上得天下,他們本人在這上面的素質就能勝過許多武將。可是自從他們之后,朱家皇帝的水平也漸漸下降,英宗甚至因為親征而被俘虜,丟盡顏面。從私心來說,朝臣是想要把皇帝限制在京城方便控制;從公心來說,皇帝親征就算是勝了也會有不少麻煩,倘若說是輸了那就會生出更多的事情。 高拱比其他人更了解這事,明白皇帝本心上其實就是想要南巡游樂,更是氣憤,本是想要梗著脖子留下來和皇帝說個清楚卻被張居正拉了一下,一拉就給拉出了東暖閣。 待他們回了值房,高拱這才氣沖沖的轉頭去問張居正:“你適才為何拉我?陛下今日之舉實在荒唐,倘若真要親征,糧草人馬且不論,沿途所費又是一樁,就連百姓也會因此而受驚擾。我等為人臣子自當秉持公心,當堂諫言,直到他收回成命。” 高拱乃是燕趙男兒,盛怒之下,連聲音都是低沉有力,好似雷鳴滾滾而過。 張居正卻是不動聲色的倒了杯茶,輕輕問道:“此事荒唐之處,眾所周知,可是為何除了首輔之外無人置喙?” 高拱冷聲道:“那些無能之輩只知諂媚于上,哪里能直言諫君?” 張居正把青玉茶盞遞給高拱,輕輕道:“那楊博呢?難道蒲州公也是無能之輩,不敢直言諫君?” 高拱語聲一頓,沒接那盞茶,愣在原處一時應不得聲。 張居正輕聲道:“依我所見,陛下能說出那番話來,想來于此事上心意甚堅,已經非言語所能動。故而蒲州公等人也不好再勸。若首輔大人一意如此,怕是要觸怒圣顏。” 高拱眸光微變,若有所思,隨即目光漸轉堅定,沉下聲道:“倘若陛下真的因此而降罪于我,我這個做臣子的也問心無愧。我去位之后,首輔的位置留給你來坐就是了。” 張居正端著茶盞,握著茶盞的手指不由緊繃起來,內心顯然很是緊張和掙扎。可他面上卻是半點不露,不過片刻功夫便溫聲勸道:“首輔大人莫要開此玩笑。”他一出口就扣住了高拱的脈門,“新政初啟,人心不穩,猶需首輔掌舵。” 高拱聽到“新政”這兩個字總算是歇了火,衡量再三還是忍不住問一句:“真不勸?” 張居正搖搖頭,意味深長的道:“以公如今威望,比之昔日楊廷和何如?楊公當年尚且攔不住武宗皇帝南巡。”這句話很簡單:你現在的分量比得上當初歷經三朝而不倒的楊廷和嗎?他都攔不住武宗皇帝,你攔得住皇帝? 高拱嘆了口氣,搖搖頭:“罷了,往好處想,陛下初初登基威望尚且不足,此次也算是揚天子之威,宣德于海外。”他一死心,心思反倒靈活起來,“這可不是小事,戶部兵部可要準備好。既是親征,那就必要打一個大大的勝仗才行。” 張居正順嘴給自己這邊的戚繼光拉了一下好感度:“戚繼光戚大將軍久經戰陣,為人穩重忠厚,當是可信可托之人。” 高拱點了點頭,記下了這個名字,很快就接著這親征的事情忙了起來。 ****** 皇帝這回總算如了愿,興沖沖的回了后宮,第一件事就是和李清漪報告喜訊:“這次總算行了。名正言順之事,他們也不好說什么。” 講真的,就為這南巡的事情搞出這么多來,皇帝原本也有些后悔退卻。可是親征也有親征的好處,不僅可以借此鞏固帝王權威,也能夠讓朝廷重視起那些歐洲國家和海外州土,還能親自去看看開了海禁后日益繁榮的東南,了解更多的事情。說到底,皇帝半輩子沒有出過京城,確確實實是想去看看不同的景致,領略不同的風情。 李清漪心里其實也很激動,她和皇帝一般,都沒有出過京城,因此也很向往出京游歷也希望能見見戚繼光這些歷史上的名人,順便開闊一下兒子的視野。她笑起來,不由的道:“我去和鈞兒還有鈺兒說。” 正好,這時候朱翊鈞已經從皇家學堂回來,正和弟弟朱翊鈺一起,一左一右的趴在榻上。朱翊鈞正在看自己的功課,朱翊鈺則是翻著李清漪特意令人給他制作的故事畫冊。他們兄弟二人頭對著頭,一式的包子臉上乃是滿滿的認真,專心致志低頭看著。 李清漪和皇帝一見著他們兩人的小模樣,便覺得心也跟著軟了下來——這世上,只有血脈相連的孩子,能夠叫人發自內心的、毫不計較的去付出和疼愛。 朱翊鈞年紀大些也警覺些,聽到了腳步聲不由得抬起頭,見著是自家爹娘便懨懨的垂頭繼續看功課,懶洋洋的道:“是吃午膳了嗎?”他鼓著一張包子臉,雙眉緊緊的蹙著不甚高興的道,“我還不餓呢。” 皇帝對他這個態度有些莫名其妙,瞧了李清漪一眼,用眼神問道:他這是怎么了?生誰的氣了? 李清漪暗自嘆了口氣,只好和他解釋道:“你之前不是答應過他了嗎?鈞兒就和學堂里的人炫耀說是要去東南玩,結果……”結果這么多天沒半個消息,自認為是學堂老大的朱翊鈞自然覺得丟臉。 這鍋,還真得皇帝來背。嘴巴永遠比行動快的皇帝只得皺著臉上前哄兒子:“好了好了,這次是父皇不對。”他揉了揉那兒子鼓鼓的腮幫子,得意的接著道,“不過這回不騙你,真的真的很快就能出去玩了。” 朱翊鈞抬起頭,眨了眨眼睛,臉上表情十分嚴肅:“很快是多快?這個月能去嗎?” 皇帝想了想,如今已經是四月二十八了,以朝廷慢吞吞的速度,這個月肯定是不可能了。他斟酌著和兒子道:“因為路上的行程還要安排,所以要等到下個月。” 朱翊鈞得了準話,這才有點兒相信皇帝了。他轉過身,撅起屁股趴在榻上翻了半天書冊,總算找到一張地圖,很是興奮的在兩人面前攤開來,問道:“我們要走水路還是陸路啊?是這么走,”他肥嘟嘟的手指在上面劃了一下,然后又順著另一條線劃過去,興致勃勃的開口問道,“還是這么去?” 對著兒子亮得出奇的黑眸,皇帝簡直滿臉都要黑線——這種比兒子還笨的挫折感真是折磨人。 還好邊上有李清漪,很是貼心的湊過來和兒子討論:“我們可以先去涿州,然后是臨清、徐州、揚州、杭州、松江……”她隨手指了一下,然后道,“小姨還有小姨夫她們就在松江哦,我們可以順便去瞧瞧她們。對了,小姨還生了個比早早還小一些的meimei,這回可以去看看了。” 邊上的朱翊鈺聽說有個比自己還小的meimei,也跟著提起了點精神,抬起眼睛看著李清漪,滿面期待的等她說下去。李清漪笑了笑,接著往下說:“meimei比早早小六個月,現在還沒滿一歲呢,叫做申如蘭。” 朱翊鈞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追問一句:“是因為她像蘭花一樣,所以才會取這個名字嗎?” “是啊,”李清漪把朱翊鈺抱到懷里,然后又伸手摸了摸朱翊鈞的頭,瞧著兩個兒子的黑眸笑著應聲道:“meimei都是花朵一樣的,嬌嫩嫩,需要保護的哦。” 朱翊鈞原來還覺得meimei嬌氣不能陪他玩,很有些嫌棄,可是聽到這里又忍不住有些小向往。他偷偷瞧了瞧邊上淘氣的朱翊鈺,小小聲的道:“早知道我就要meimei了。” 邊上的朱翊鈺聽到這話,立刻就把手上的畫冊丟到了自己哥哥的頭上,瞪圓了葡萄似的黑眼睛,嘟著嘴巴恨恨道:“哥哥壞!” 朱翊鈞連忙過去哄他:“好了好了,早早不氣,哥哥就是隨口一說嘛。”他故作大人模樣,很是苦惱的樣子,“小孩子就是愛較真。” “說得你好像不是小孩子一樣。”皇帝笑著插了一句,見兩個兒子正親近的貼在一起便順嘴教育道,“這回出去玩一定要聽話,尤其是鈞兒,外邊和宮里不一樣,有很多危險的地方和壞人。你還小,不要像以前那樣任性的甩開太監和侍衛一個人亂跑。要乖乖的,不要叫父皇母后擔心,知道嗎?” 朱翊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很是自信的挺起胸膛許諾道:“我最乖了,放心好了。”然后又很不服氣接著道,“為什么不說早早?他也很小啊。” 皇帝笑起來,抱起粉團似的小兒子,嘴上應聲道:“因為早早還不會走路啊,就算跑也跑不了多遠。” 朱翊鈞悄悄瞧了眼氣鼓鼓的弟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對哦,早早還不會走。” 被皇帝摟在懷里的朱翊鈺極其悲憤,小臉蛋張紅,舞動著藕段一般的手臂,氣咻咻又奶聲奶氣的申明道:“我會走!還會跑!” 這一下,連同李清漪和皇帝也都跟著笑了起來,朱翊鈞還把腦袋湊過來,安慰似的和羞惱中的弟弟說話:“下個月我們就要出去玩了,早早你要不要也先準備點東西帶著一起去?我可以幫你把東西裝到我的包包里帶上哦。” 朱翊鈺采納了自家哥哥的意見,窩在皇帝懷里,鼓著包子臉很是嚴肅想了半天,然后認認真真的掰著肥嘟嘟的手指,一邊算一邊開口道:“要帶小碗、小勺、枕頭、還有‘摸摸’。” 小碗小勺指的自然是吃飯用的小餐具,枕頭是睡覺用的枕頭,‘摸摸’指的則是朱翊鈺最喜歡的一條明黃色毯子。 朱翊鈞點點頭,又問道:“還有呢。” 朱翊鈺用胳膊摟住皇帝的脖子,羞紅了小臉蛋,把臉埋到懷里面,小小聲的接著道:“……還有爹和娘……”他很認真、很認真的和哥哥朱翊鈞重復著說道,“出去玩要帶爹和娘才行!” 他說得奶聲奶氣,稚氣十足,可皇帝和李清漪聽到耳中卻是心中一暖,說不出的欣慰。 結果感動的淚水還留在眼里,朱翊鈺就出人意料的給了他們一個迎面痛擊—— “要是沒有爹和娘,就沒人給我們準備吃的,也沒人哄我們睡覺覺了。”朱翊鈺小朋友是這么和哥哥朱翊鈞解釋的。 所以,在早早眼里爹娘就是喂吃的、哄睡覺用的? 呵呵噠…… 第110章 南巡4 就像是皇帝向兒子許諾的一樣,五月初,皇帝南巡之事便昭告天下,皇帝帶著皇后和兩個皇子很快便出京往東南去。 因為李清漪和皇帝本意上也不想要因為這些勞民傷財,所以一路上并沒故意繞遠路或是多做停留,甚至還下了旨沿途官員不必鋪張迎駕,勿要影響公務。 只是,即使是這般的小心翼翼,當圣駕停在蘇州的時候稍作休息的時候,還是出了事——朱翊鈞不見了。 朱翊鈞不僅是帝后的嫡長子更是皇帝昭告天下,在臣民外使前冊立的太子。相較于現今方才過周歲的朱翊鈺,朱翊鈞無論身份還是地位都要更加的高,甚至還身系臣民之所望。 太子者,國之根本,倘若朱翊鈞真有萬一,怕就真的如高拱所言“祖宗社稷之托搖搖無所寄”。 李清漪發現這件事的時候,驚怒之下幾乎要昏過去,脊背都要被嚇出一身冷汗來。她第一次覺出害怕和后悔的滋味:如果鈞兒在外出了意外;如果鈞兒落到那些有不軌之心的jian徒手上;如果鈞兒被西班牙或是倭國那些jian細劫持…… 就算朱翊鈞再聰明,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剛過六歲生辰的孩子,弱小的不堪一擊,倘若真出了意外,當真是追悔莫及。 李清漪手腳都有些發軟,怕摔著懷里的早早,只得先把早早遞給邊上的皇帝,竭力穩住聲音厲聲和那個跪在自己面前的錦衣衛斥道:“你把事情從頭到尾再說一遍。” 那人已經嚇得汗濕衣襟,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只是咬著牙戰戰兢兢的報告道:“回,回娘娘的話,”他咽了口唾沫,頂著帝后刀鋒一般尖銳的目光,渾身都在發抖,恨不能立刻就昏過去,“太子殿下今晨說是要出門去看逛逛買點東西,奴才等人勸阻不力便只得尾隨于后,后來到了街上,太子殿下要看馬戲又讓我等去買零嘴……” 總之,從這一系列的指派來看,朱翊鈞分明就是故意要甩開尾隨的侍衛和宮人——他生性活潑好動又不喜歡拘束,在宮里的時候就常常喜歡甩開人獨自呆著。 皇帝撫了撫李清漪的肩頭,輕聲安慰道:“許是覺得好玩呢,他玩夠了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