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安瀾跟在侍者身后,那濃郁的迷迭香氣,讓她顰蹙眉頭,這種味道太過濃郁,她甚至覺得有些惡心。 壓下心中的不適,安瀾沒有說話,只是清澈的眸中閃過一抹冷光。 一個侍者,在身上噴如此濃郁的香水,這本就不合邏輯,如果不是有人授意,一個侍者,為何會這么做呢? 輕輕扯動唇角,安瀾眉目低斂,有些人,終于還是按捺不住了。 宴會進行過半,沒有見到想見的人,楚衍已經有幾分不耐。迷迭香的氣味飄過,他煩躁的起身,打算離去。 轉身的瞬間,不經意看到安瀾的身影,本欲離開的想法就此打住,他不動聲色地尋著那抹倩影而去。 把安瀾帶到會場中央,安平和許霞玲并肩而站,一個道貌岸然,一個刻意溫婉。 侍者頷首開口,“先生,夫人,安瀾小姐到了。” 安平擺手示意,侍者恭敬退開。 “劉總,這位是安瀾,我的大女兒。”安平笑呵呵地對一個長相猥瑣的中年男人介紹,話語的討好意味,不言而喻。 劉總赤裸灼熱的眼神落在安瀾身上,眸中的欲望似是烈火般灼熱,他頻頻點頭,垂涎三尺,“不錯不錯!果然姿色過人,國色天香……” “劉總喜歡就好。”許霞玲迫不及待地應聲,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安瀾送到劉總懷中。 許霞玲招手,一位侍者端著托盤走過來,托盤上放著兩杯香檳,兩杯紅酒。 迷迭香的氣味縈繞在鼻尖,安瀾只覺得濃郁得作嘔。 冷眸一掃,依舊是那個帶領她過來的侍者。 “瀾瀾,來敬劉總一杯。”許霞玲率先端起一杯紅酒,不顧安瀾的意愿,硬是放在安瀾手中。 “是啊,瀾瀾,劉總不常來帝都,我們盡盡地主之誼是必要的。”安平這話說得冠冕堂皇,陰鷙的眼睛落在安瀾身上,半是威脅,半是誘哄。 然,安瀾是誰,如何會受他威脅。 只見安瀾輕輕搖晃著酒杯,任由暗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晃動,如血一樣的妖嬈。 她突然笑了,笑得冰冷而沒有一絲溫度。 “安平,我以為你應該會了解我,沒想到你還真是無知的可以!你以為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我就會給你面子嗎?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如果你不了解安瀾,安瀾上校的性子應該聽說過吧,你覺得她會受你威脅么?” 安平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致,他臉上橫rou抖動,顯然是氣的不輕。 “安瀾,不要忘了,你還是安家的人,你身上流著安家的血!” “是么?那么我可真是感到恥辱!”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她晃來晃去,放在鼻下輕輕嗅了一下,恍如天際梵音一樣,輕嘆一聲,“好酒。” 看到安瀾把酒杯送到唇邊,一直在暗處悄悄窺探的秦若和安娜好一陣激動,她們期盼著安瀾喝下,哪怕只有一口也好。 然而,安瀾卻只是嗅了一下,隨即移開。 秦若捏著手指,心有不甘,“就差一點!” 安娜也一陣巨大的失落。 看到安瀾沒有打算喝下去的想法,楚衍懸在嗓間的心,頓時落了下去。 特制的迷迭香氣味,加上紅酒,混合后的效果,覺得令人難以想象。 “安總,看來你這大女兒很叛逆啊。”劉總幽幽感嘆,話語中聽不出喜怒,只是那充滿了邪惡欲望的眼神卻不曾減弱分毫。 也對,如果太溫順的小綿羊,征服起來就沒有意思了,張牙舞爪的小野貓,征服了,溫順了,才有意思,不是么! 劉總的話,讓安平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他尷尬的笑笑,“劉總見笑了,這女兒都讓我給慣壞了……” 安瀾冷笑,慣壞了?說得是她么?安平你還真有臉說出來! “是啊!我父親把我慣壞了,所以我連這個父親都不放在眼中了。” 安瀾的話,每一句都讓安平和許霞玲恨不得撲上去打死她,然而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們又不好發作,只能窩在心中強忍著。 只是,他們似乎忘記了,縱然一個人都沒有,他們也不是安瀾的對手。 銀狐隊長,怎么能夠輕易讓他們得逞呢! 趁著安平給劉總賠禮道歉的時刻,許霞玲快速伏在安瀾耳邊,小聲說道,“安瀾,想想安寧,不要為了一時之快,而讓自己后悔!” 安瀾微微側目,目光冰冷,“威脅我?” “不,只是善意提醒。”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安瀾逼近許霞玲,那種冰冷的氣息,仿佛雪花落在肌膚融化的剎那,刺骨寒冷。 許霞玲的心猛然顫動了一下,對上安瀾那雙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眸,她瑟縮了,后悔了,那次經歷不經意間竄入腦海,冷剎那間襲遍全身。 “你……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猜猜看……” 冰瓷般的手指落在了許霞玲的脖頸之上,珠玉一般,卻帶著刺骨的寒涼。 “想不想重溫一下過往的記憶,我相信應該還是很美好的……”安瀾的話,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音,許霞玲頓時臉色大變,刻意偽裝出來的溫婉端莊被驚恐所取代。 內心奔涌而出的恐懼,讓她尖叫出聲,“啊——” 許霞玲的尖叫聲,惹得眾人側目而視。 詫異,不解,嘲諷…… 各種眼神落在了幾人身上,尤其是劉總,yin邪的眼神質問安平。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難道安家惹到了什么人嗎?” …… 周圍竊竊私語的討論,像蜜蜂一樣,在大廳中嗡嗡直響。 “還想威脅我嗎?”安瀾依舊淡漠,仿佛被眾人圍觀的人不是她而已。 “安瀾——”安平不知從何處跑過來,他厲聲喝道,安瀾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接著便移開了視線。 “安平,想要威脅我,你覺得自己有資本嗎?” “放手!”安平呵斥。 安瀾仿若未聞,手中力度不減。 “放手?給我一個理由!” 帝都豪門各種秘辛都有,每個家族都有那么一點見不得人的事。然,在一個隆重的生日宴會上,當著眾位帝都豪門貴胄的面鬧這么一出的,卻是古往今來第一次。 見過安瀾的人,為安家唏噓不已,抱著看戲的心態,欣賞這一場鬧劇。沒有見過安瀾的人,從安平和許霞玲的只言片語中,斷章取義,對安瀾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裴翠秋得到消息,立即跑過來,看到安瀾掐著許霞玲的脖子,美眸中閃過一抹冷厲。 “老大!”聲音高亢,在紛雜的會場中顯得尤為清晰。 老大?一個女人喊另外一個女人老大? 這是怎么回事? “聯系安寧,如果安寧出事,讓安家分分鐘消失!”冰冷的聲音,狂妄的口氣,卻讓人覺得似乎她天生就該如此。 “是!”裴翠秋立即聯系安寧,與此同時,她使用了銀狐特戰隊特殊的聯系方式,讓他們待命。 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感嘆了一句,“真狂妄!” 安瀾的確有狂妄的資本,因為她是銀狐隊長,憑借一己之力,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在特種兵界留下神話般傳說的人。 “安平,不要以為我身上流著安家骯臟的血液,就會放縱你們為所欲為。你們最好期盼著安寧毫發無傷,如果安寧少了一根頭發,后果自己想象。不要以為我只是說說而已,如果不相信的話,完全可以試試。正好,今天有不少人在場,都可以作證呢!” 安瀾的話,一字一字地傳出去,像是敲擊的鼓點一點,重重地落在了安家人的心上,在場的聽到的人,也不免感慨良多。 這到底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才能對著與自己流淌著同樣血液的親人說出如此無情的話? 安瀾上校果真是安瀾上校呢,的確是夠冷血,夠無情! “許女士,七年前你對我做的一切,一點一滴我沒有忘記,或許我們可以找個時間聊聊人生,來算算過去的舊賬了。”安瀾的聲音不大,卻傳遍了每一個角落,每個人神色各異,看著安瀾的眼色,晦暗不明。 許霞玲臉色蒼白,不知是因為嚇得還是因為窒息而呼吸困難。 “安瀾!”安城黑著臉,想要上前把許霞玲救出來,可又害怕安瀾的實力,在距離安瀾五步遠的地方站住。 安娜看到許霞玲被安瀾掐著,不期然想起那次經歷,她嚇得躲在秦若身后,不敢上前。 如果許霞玲知道她寵愛的女兒因為害怕而不敢露面的話,只怕心寒得能夠結冰了吧! 有些時候,自作多情,掏心掏肺地對待別人,最后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人家還不領情的話,那可真是夠譏諷的。 “安瀾,放開我媽,有事沖我來!”安城黑著臉對安瀾怒吼,然而安瀾一臉淡定,對安城的怒氣充耳不聞。 “急什么,早晚會輪到你的。” 秦若雙手環胸,她抱臂看著那一場鬧劇,詢問身后的安娜,“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媽想要把安瀾送到劉總的床上,卻沒想到安瀾會來這么一招。”安娜憤怒的跺跺腳,咬牙切齒,一臉不甘愿。 她怎么能夠甘愿呢!按照計劃,人前顏面盡失的應該是安瀾,怎么會反過來,顏面盡失的變成了安家的當家夫人呢! 這一反差,放在誰的身上,都會覺得難以接受。 秦若眸中閃過一抹猙獰的惡意,她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然后走到一邊靜靜地看著,唇角得意而又嘲諷的笑意泄露了她的情緒。 安瀾,鬧出這么大的一場鬧劇,最后看你怎么收場,葉家人又會怎么接受你。 楚衍不知何時站在了秦若和安娜身后,他悄無聲息的,彷如鬼魅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他冷聲開口,“好看嗎?” 冷不丁的被嚇了一跳,安娜嚇得哆嗦了一下,秦若卻鎮定不少。 驀然轉身,撞如一雙幽深如古井的深邃冰藍色眸中,仿佛大海一樣神秘,難以窺探。 “你是誰?”安娜像是一只受驚的小獸,驚恐的望著眼前冷漠似冰的楚衍,戰戰兢兢。 似乎見慣了各式各樣的人,秦若無比鎮定,她抱著手臂,上下打量楚衍,“請問,我們見過嗎?” “見過與否,很重要嗎?”眸中的嘲諷一閃而過,楚衍淡淡道,“秦小姐,以后我不想聽到你跟葉辰歌的緋聞,也不想聽到任何對安瀾不利的傳言,如果有,后果自己想象。” 楚衍的話說得很直白,一字一句,像是冰凌一樣,不帶溫度卻包含警告意味。 秦若輕撫額頭上垂落下的幾縷發絲,漫不經心地詢問,“你跟安瀾是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與你沒有關系。但是,不要讓我知道你想要找安瀾的麻煩,那只能說你在為自己找不痛快。”楚衍單手斜插在褲兜里,冰藍色的眸薄涼無比,他冷冷地睨著秦若,仿佛在看一只渺小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