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魏彩潔給吳奕文燉了湯,李瑋找出來昨天趙延拿過來的不銹鋼飯盆,遞給魏彩潔。 “來,先喝點湯。”魏彩潔把碗遞給他。 李瑋說:“我給你辦了飯卡。以后這幾天,晚上飯你嫂子都做好了給你送。早上和中午呢,就直接用飯卡訂餐。我已經跟訂餐的那人說過了,他直接給你送到病房里邊來。” 吳奕文捧著碗,不好意思的說:“不用這么麻煩。我吃醫院的飯菜就行了,你們家里邊還有孩子和老人要照顧。不用專門跑過來給我送飯。” 魏彩潔嚴肅地說:“那怎么行?醫院的飯菜能好吃到哪里去?寡淡的不行,還沒滋沒味的!” 吳奕文看她不敢茍同的樣子,心里想著,她該不會把當初生孩子吃的月子飯,給當成醫院食堂的標準了吧。 李瑋也說:“聽你嫂子的。你這回也是遭了大罪,得好好補補。” 他拉開病房旁邊的床頭柜抽屜,從里邊拿出一張卡,幾張粉色大鈔:“這是飯卡,不夠了你就往里邊充錢,需要什么東西就叫人幫你買。” 吳奕文乖乖的點頭,在這種時候他是不會跟李瑋客氣的,說多了徒增生分,還不如把對方的情誼記在心里,等以后報答。 吳奕文往抽屜里邊瞥了一眼,有牙膏牙刷,還有一個香皂盒。都是他放在衛生間里的東西,一猜就知道是趙延幫忙拿過來的。 吳奕文低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他伸手拿了過來。 是那個手機鏈,完好無損,繩圈沒斷! 被劫匪搶走的時候,吳奕文的手其實已經沒有知覺了。他都不知道這個東西一直在自己的手心里。 既然繩圈沒斷,想來是掛手機的那個地方斷了。這小章魚也真實夠結實的。 李瑋也看到了那個手機鏈,以為他想起被搶走的手機。他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別想那么多了。” 吳奕文沒吭聲,這不只是東西被搶,還有無辜遭受毆打的屈辱和憋氣。眼睜睜、無能為力的看著自己的東西被搶走,對方還揚長而去。 吳奕文深深感受到沮喪和不甘。 他用掌心摩挲著手機鏈,玻璃瓶上還帶著他的血跡。 吳奕文撕了點衛生紙,沾著水把玻璃瓶擦干。 吳奕文吃完飯,李瑋和魏彩潔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直到八點,才在吳奕文的催促下回家去了。 馬上就是元旦,李瑋作為部門經理正是忙的時候,他根本就走不開,也不可能請假照顧吳奕文。 魏彩潔還要照顧家里的老小,就更不可能給吳奕文陪床了。 再說他的室友趙延,年底趕項目,也是忙成狗。 還好吳奕文受的都是皮rou傷,自己上廁所洗漱都不成問題。等到養了兩天,身上肌rou的抽痛下去了,他甚至能自己端著飯缸子去食堂打飯了。 元旦假期,病房里的病號能回家的都回家了,甚至就連醫生護士們都開始倒班休假。 整個住院部里人少了大半,吳奕文病房里的病友更是走了個干凈。 無聊寂寞之下,吳奕文只好整天看電視,手里邊還把玩著那個小小的粉章魚玻璃瓶。 一月一號,趙延來了,給他帶來了補辦的電話卡,以及一個新手機。 這是吳奕文拜托趙延幫忙辦的。沒有個手機,無聊不說,整個跟外界失聯了也是不習慣。 拿著新手機,吳奕文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小章魚又重新掛了上去。 他要日日看著這個小章魚,提醒自己不要忘記那次遭遇,以后要更加的小心謹慎。 第6章 提前出院 元旦假期過完,李瑋開始輪休。陪著家人出去玩了一天,轉天下午才拎著水果到了醫院看望吳奕文。 “怎么又買水果?”吳奕文不是很真心的埋怨,“趙延那小子之前給我買了一兜子,我都吃不完。你這又買了這許多。” 李瑋呵呵一笑,才不理會他的口是心非。吳奕文除了愛吃海鮮之外,他不喜歡吃蔬菜,卻很愛吃水果。 只是自己平常太過節儉,買的都是不太新鮮的解饞。 這次他住院,趙延和魏彩潔買的都是新鮮的當季水果。李瑋知道他愛吃,這次送的都是價格比較高的高檔水果。 “誰讓你是病號呢,這待遇可不是回回都有。” 李瑋放下水果,拎了下水壺,發現沒熱水了,二話沒說拿起水壺就出去水房打了一壺熱水。 回來時,吳奕文的病房里不獨是他自己一個,一個護士站在他的床頭。吳奕文正和她說著什么。 李瑋沒有在意,把水瓶放在床頭柜上,回過神來,那護士已經說完話走了。 “怎么了?”李瑋奇怪的問道。 護士在病房里邊出現再正常沒有,有的時候是傳達消息,有的時候是巡查病房。 沒有哪一次,吳奕文的表情是這么嚴肅的。 吳奕文手里邊拿著一個長長的單子,是每天的住院詳單。正規醫院會把病人每天的花費都打在這張單子上交給病人,好讓病人和家屬隨時能夠掌握住院費用花了多少。 他舉了舉說:“提前預交的住院費不多了。” 吳奕文這次住院,因為是警方送來的,雖然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陪同親友繳費,醫院還是開啟了綠色通道給辦理了住院。 等到第二天李瑋知道了,超市的領導過來給墊付了五千元的治療費用。 因為沒有受到什么致命傷,也不需要昂貴的藥費,超市領導給出了五千元,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吳奕文住了十天院,到現在為止已經花了四千出頭,眼看五千塊錢的住院費就要不夠了。 李瑋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單子,他揚了揚眉毛:“這錢花得怎么這么快?” 吳奕文嘆口氣說:“這大部分全都是在急診室的時候花費的。我人進來的時候是昏迷,不能做出回應。被拉著做了很多檢查。像是核磁共振什么的,確定內臟和大腦有沒有出血。光是這部分檢查的錢就花了有兩千多,將近三千。” 他只是皮外傷,醫院給打了破傷風針,之后又輸的消炎和退燒的藥,再加上護理費,床位費等等亂七八糟共計一千元。 他說:“我估計單位不會再給更多的醫藥費了吧?” 李瑋笑了:“你擔心什么?你忘記自己還有醫療保險了,最起碼會給你報銷百分之五十,這些錢足夠你再住半個月了。” 吳奕文失笑說:“醫院算是什么好地方,住起來還沒完?”他站起身,走動了幾下,伸展了一下身體,“反正我也待不住了,干脆出院回家。” 李瑋不贊同的說:“這怎么能行?你在醫院好歹有醫生護士照顧你,回了家趙延上班,家里邊只有你自己一個吃飯都成問題。” 吳奕文身上雖然不疼了,可是被打出來的淤青和青腫,最起碼也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消下去。這還不算什么,最嚴重的是他手上的一個刀口很深,縫了針裹了紗布,又不能沾水。洗衣做飯是絕對不能行的。 吳奕文不在乎的說:“我省下這住院費難道還不夠我叫外賣?現在住院每天也不過給我吊點鹽水而已,還不如我回家自己住著舒服自在。” 李瑋猶豫了一下,看他主意已定,無奈的說:“那行吧。實在不行你就只能叫外賣,或者讓趙延先伺候你了。” 吳奕文嘴上應了一聲,心里邊卻搖了搖頭,指望趙延這個生活白癡,還不如自己豐衣足食。 要不是吳奕文幫他料理一日三餐,偶爾幫忙他清理一下房間衛生,他住的地方早就成豬窩了。 倒不是吳奕文太過好心,或者是有潔癖。畢竟房子是自己的房子,住的太臟,任何一個房屋主人都受不了。 跟他一塊住,交給他房租和伙食費的趙延并不知道,他們現在住的這套兩室兩廳的房子是在吳奕文名下的。 這事兒超市里的同事們也都不清楚,只有李瑋一家子知道內情。 吳奕文雖然是個孤兒,家里邊沒有什么資產。他去世的雙親,卻是給他留下了一套占地面積不算小的帶院平房。 吳奕文的老家是一個正在緩慢發展中的縣城,地處交通樞紐。他二十歲那年搞房地產開發,他家的房子在拆遷的范圍內。 當時開發商給了他兩種賠償方案,一是給錢,另外一種則是給房子。 吳奕文考慮了很久,最后決定拿錢。 他在老家沒有親戚朋友,還不如拿了錢在c城買一套房子。 他拿著拆遷房款,又取出家里所剩不多的存款,轉了有半年的時間,才選定了現在居住的這套二手房。 c城是很大的城市,四年多前他買的時候,二環以內的商品房都漲到了八、九千平米,二手房則是六、七千一平米。 到了今年,c城的房價翻著跟頭往上漲,每平米漲了兩三千,讓吳奕文萬分慶幸自己當時沒有猶豫。 盡管有拆遷的房款,也僅僅只是夠房款的百分之三十。吳奕文只能向銀行進行貸款,把剩余的房款交上。 現在他每個月要償還一千二百元給銀行,連續還二十五年才能夠還清。 最初吳奕文的工資扣除三險,發到自己手里只有一千八百元。還了銀行貸款之后,就只剩下六百元錢的生活費。 于是,吳奕文就想了辦法。找一個租客,用房租分擔一部分壓力。 開始的幾個房客,吳奕文并沒有隱瞞自己是房東的事實。結果最后他跟這幾個房客相處的并不愉快,對方不是看他年輕說話就陰陽怪氣,拖欠房租不給;就是欺負他好說話,不顧規定帶其他人回來過夜或者同居。 吳奕文趕了幾個房客之后學乖了,也不再說自己是房東,而是說自己也是房客,找人合租分擔房租。 后來趙延來了,見吳奕文會做飯,就上交了伙食費搭伙。兩個人相處的很好,一住就是三年。 這些年,吳奕文的職務上升了,每個月的工資也漲了五百塊。這讓他生活壓力減小,也能買一些貴的食材,平常解解饞。 就是因為別人不知道他每個月要償還這么多貸款,所以同事叫他出去玩的時候,他都是拒絕的。就算是不得不跟其他人一起出去玩,也絕少花錢。 一次,門店組織儲運部的男同事跟運營部女同事出去,相當于是一次變相相親。女同事還以為是男士們請客,結果吳奕文面不改色的收人家份子錢,弄得當時那些姑娘們臉都黑了。理所當然的,這次活動黃了,沒有一個儲運部的被人家看上。 從那兒以后,滿腹怨氣的儲運部的職員,沒少背地里說他摳門、吝嗇、鐵公雞,什么難聽說什么。 吳奕文聽到了也很難過,他又做不來賣慘博取同情的事情,也不屑找人解釋,只是后再不跟這些人來往。 吳奕文去找了醫生開出院單,李瑋幫他收拾了東西,趙延接到電話之后趕過來。 傍晚,三個人拎著東西就回到了吳奕文居住的錦繡家園小區。 吳奕文走動起來看著就跟沒事人一樣,只是手上纏著的繃帶,和臉頰上還沒有完全退下去的淤青,證明他還是個病號。 時間太晚,趙延叫了外賣。李瑋吃完飯就告辭而去,趙延這個重度宅男鉆回自己的房間。 吳奕文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電腦跟前。 第7章 詭異的黑影 住院期間,當初找他詢問案件經過的何警察沒有再來。雖然警察沒有再來,吳奕文卻仍然關注著案件的進度。 他曾經主動打過去電話問何警官,讓人遺憾的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抓到人,也沒有其他的線索。 那個搶劫他的罪犯非常的狡猾,攝像頭雖然有拍到他的行蹤,可不久之后他就換了衣服,失去了行蹤。 何警官說他很大可能是個慣犯,反偵查意識很強。言下之意很明白,短期之內想要抓到他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