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盡管心底難受,但他還是要趕緊想辦法回到原來的身體才行。 岑取嘆息一聲,正要去上班,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對方問他:“請問您是岑先生嗎?” “我是,您有什么事?” “哦,是這樣,這里是xx品牌汽車店,您的車已經修好了,您什么時候來取一下呢?” 岑取的眼神頓時僵住了,問:“你再說一遍,你說我的車修好了?”他把話的重音放在了“車”這個字上。 “呃……是啊,只是擦了一下,不嚴重,已經都修好了,您什么時候有空來取呢?” 岑取閉了閉眼,壓抑著憤怒說:“中午我就來?!?/br> ☆、第15章 承認心意 中午休息時分,岑取連飯都顧不上吃,徑直趕去那家汽車店。那個牌子的車子他知道,雖然沒有他從前的車那么貴,但對于普通人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買得起的類型。他算是知道為什么他和淺緞存折里的錢都不見了,原來全都被原身拿去買車了!在淺緞辛辛苦苦為買房子攢錢節省的同時,原身卻拿著錢去買根本不需要買的車,并且淺緞還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岑取趕到汽車店,對方將修好的車調出來給他,那個服務工似乎和他挺熟的,笑著拍拍他肩膀說:“岑先生,以后還是讓你女朋友開車時候小心點吧,雖然小磕小碰修起來不麻煩,但撞得多了難免出問題啊。” “女朋友?你說這車是我女朋友撞的?”岑取按捺不住心中憤怒高聲問道。 服務工愣了愣,才說:“呃……對、對啊,您不記得了嗎?不久前她親自把車送來的啊,還說修好了給你打電話就行。” 眼看著自己的高聲調引來周圍不少人注目,岑取只能壓抑住火氣,點頭道:“……最近太忙,都記不清了,麻煩你把單據給我一份吧。” “沒問題,您稍等一下?!?/br> 片刻后服務工折返回來,將單據遞給他,岑取注意到上面除了自己的手機號,還有一個陌生號碼,難道這就是他那個“女朋友”的號碼? 他不動聲色將車開走停在路邊安靜處,在手機里尋找那個陌生號碼,卻沒有發現。奇怪了,如果說這真的是原身出軌對象的號,為什么原身沒有保存?他的防范心理這么縝密嗎? 他試圖去撥打這個號碼,卻在按下撥出鍵的前一刻停住了,不知為何,潛意識里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讓他不要用自己的手機撥打。于是岑取在附近找了個公共電話亭,撥出了那個號碼。 嘟嘟幾聲過后,電話接通了,岑取緊張地握緊話筒,聽到那邊傳來一個年輕女聲:“喂?” 他掛斷了電話??磥磉@果然是原身的出軌對象,估計原身花那么多錢買車,也只是為了和這個出軌對象瀟灑,完全沒想過自己的妻子!在一陣憤怒過后,岑取又奇怪起來,因為自從他出差回來也一個月了,這個女人卻從未聯系過自己,難道是她和原身吵架了?還是兩人已經分開了? 更讓他感到不解的是,他在腦海里搜尋不到任何關于這女人長相的記憶,好像她被完全從原身的記憶里抹殺了一樣。岑取初到這具身體里時,對于周圍人的記憶的確有些不完整,但這種完全不記得一個人的存在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這也未免太詭異了,岑取越來越覺得自己能來到這具身體里是有原因的,只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莫非是被人陷害的? 岑取努力回憶著:這些年他認真做生意,好像的確擋了一些同行的財路,可商業競爭就是如此,所以說他真的和誰結仇導致對方恨他入骨要報復他,似乎并沒有。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他家里那群麻煩親戚做的了,他知道他們一直在覬覦自己這些年積累的龐大資產。 只是他們真能有那么大的本事,為了拿到自己的資產,想辦法把自己的魂魄轉移到別人身上嗎?岑取不太敢相信,卻不得不信,因為這看似不可思議的事已經發生了。 但糟糕的是,他根本想不起自己,還有哪怕任何一個親戚的名字??!現在的境況似乎是一團亂麻,將他死死困住。難道他真的要永遠留在這具身體里嗎?他并不是可惜失去了過去的財富,只是覺得不甘心和憤怒,他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現在他明顯找不到任何頭緒,只能再想想別的辦法了。岑取嘆息一聲,開著車回到公司。 路上,岑取原本打算把車賣掉補貼家用,但這車畢竟不屬于他,按理來說應該算是原身和淺緞的共同財產,他不能這么草率處理,只能暫時把車藏起來不讓淺緞知道。 一想到淺緞早上離去時冷漠心碎的模樣,岑取又是一陣心疼,可現在這個境況,他只能狠狠心不理她了。 晚上他照舊加班,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了,淺緞躺在床上玩手機,見到他回來了也不理睬??墒亲郎蠀s擺著豐盛的晚餐——即使跟他生氣了,她依舊認認真真地給他做飯。這個認知讓岑取有些心酸,但還是忍住了沒說話,去衛生間簡單洗漱了一下就躺在沙發上準備入睡。 他聽到臥室傳來一陣響動,以為淺緞要來找他,可最后發現她只是關了燈睡覺而已。 岑取心中不禁一陣失落,失落過后又嘲笑自己,他有什么資格失落,決定冷漠對待淺緞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嗎? 這一晚他失眠了。 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岑取心亂如麻。片刻后他輕輕起身,去臥室里查看淺緞的情況。她已經睡著了,只是依舊像昨晚那般蹙著眉,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穩。 岑取摸了摸她的長發,輕聲道:“我只是不想傷害你,淺緞,對不起?!?/br> 待他離去后,睡得迷迷糊糊的淺緞微微睜開眼睛,腦海里不斷回響著丈夫剛剛的話,什么叫不想傷害她?和她親密怎么就成了傷害她?丈夫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啊?為什么自從出差回來,他就如此反常,好像完全換了個人似的—— 等、等等!淺緞猛地抓緊了被子,眼睛掙得老大,她剛剛想到了什么,換人?仔細想想,丈夫最近這段時間的表現簡直太好了,和他過去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淺緞一開始覺得他是成熟了,可就算再成熟,也不會轉變的這么快吧?難道現在她身邊這個丈夫是別人假扮的?可要上哪兒去找一個和丈夫一模一樣的人來呢?如果是假扮的,那她真正的丈夫又去了哪兒?難道已經…… 不不不,不會的!傅淺緞,你在瞎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有這么離奇的事!淺緞用力搖了搖頭,把雜亂的思緒趕走,與其懷疑丈夫是假的,倒不如懷疑他是不是出軌了比較實在吧? 可她真的不愿意去相信丈夫已經不愛自己的事實。淺緞把腦袋埋在被子里,企圖讓自己變成鴕鳥,哽咽著希望明天早上起來后,丈夫就能變回原來熱情的模樣。 · 但淺緞的希望并未成真。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她的丈夫似乎完全漠視了她的存在,每天都是一大清早就出門去上班,然后到很晚很晚才回來。盡管他會趁周末有空時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條,還會經常買些吃的用的回來,卻一直在避免和淺緞有任何親密接觸。 一開始,淺緞因為賭氣,見到丈夫不與自己接觸,索性也不和他說話了??墒菚r間久了,她心中的怒氣就漸漸轉變為不安與委屈。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了,為什么好端端的丈夫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難道他真的喜歡上別人了嗎? 這一邊,淺緞每天度日如年;而那一邊,岑取的生活也很不好過。他發現,自己越是想要努力忽略掉淺緞的存在,就越忍不住去想她。走在路上發現變天了,他會擔心淺緞沒有帶傘;中午吃飯時,他會在想淺緞此刻正在吃什么;看到路邊服裝店好看的衣裙,他會想要買下來送給淺緞…… 可是這一切,他都不能做。他不能再逾越了,他沒資格關心這個女人,他沒資格記掛這個女人,他沒資格……愛上這個女人。 于是岑取故意早出晚歸,強迫自己對溫柔可愛的妻子擺出冷漠疏離的面容,另一方面,他拼了命地去尋找和以前的自己有關的線索,卻音訊全無。這么一個月下來,岑取不僅筋疲力盡,心情也十分愧疚。 這天晚上,公司實在是沒有什么多余的工作可做,岑取只好提前回家。這些天他每次回去,淺緞都一個人躺在臥室里不理他,他以為今天回去也是一樣,卻沒想到因為今天他提前回來,開門之后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情景。 只見淺緞紅著眼睛,用布巾擦著桌子上的裝飾品,因為不停地掉眼淚,中途她不得不一次次停下來用手背擦掉淚珠,然后繼續動作。 那些裝飾品全是他前段時間買給她的,他記得當時淺緞喜歡得不得了。 擦著擦著,淺緞終于忍不住把裝飾品抱在懷里,埋頭輕聲哭泣起來,細弱的肩膀不斷地顫抖,看上去無助極了。 這一幕看在岑取眼里,讓他的心像被硬生生挖走了一樣疼。他以前從來沒體會過這種感覺,好像整個人都隨著淺緞顫抖的動作被拽緊了,讓他忍不住推開門,向前走了幾步。 “淺緞……” 他的身體比理智更快一步行動,輕聲喊出了這個女人的名字。 淺緞猛地震了一下,抬起濕漉漉的臉看向他,她本來還想偽裝堅強,可是這一個月的難過委屈讓她再也承受不住,她哽咽著問:“老公,你……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不愛我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我不會纏著你的,你可以離開我嗚嗚嗚……” 岑取快步走過去,將女人纖弱的身體緊緊擁入懷中,才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她竟然已經變得這么瘦,岑取心口又是一陣疼痛。 “對不起,淺緞,我不是故意的……” 淺緞哭得說不出話,靠在他胸前不斷抽噎,岑取抱著她,環顧著四周的景象。 是,這個家很簡陋,房子是租的,家具是舊的,完全比不上他從前居住的環境;在這里他每天都只能吃路邊買的早餐,乘坐人擠人的公交車去上班,沒有人恭維他,也沒有什么商業會議等著他去開。 可也是在這里,他體會到了普通人的溫暖,學會了去關心別人,懂得了如何正常地去生活。而這些,全都是由他懷里這個女人帶來的。 如果他走了,淺緞怎么辦?如果他走了,他自己以后又該怎么活下去呢? 還是像以前一樣,被下屬、被朋友在背后議論,說他是個冷冷冰冰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在乎的商人嗎? 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不想每天對著一堆繁雜的數字忙碌,心中卻沒有任何一個牽掛的人。 他更不想再看到淺緞的眼淚,他知道如果自己離開后,淺緞肯定又會過上以前那種被丈夫欺騙的悲慘生活。只要能讓她開心,就算留在這具身體里一輩子,又怎么樣呢?就算她永遠不知道關心她照顧她的其實是另外一個男人,又怎么樣呢? 他喜歡她,這就足夠了啊。 想到這里,岑取終于睜開了眼,他呼出一口氣,慢慢抬起淺緞的臉,輕聲說:“淺緞,我喜歡你。我會努力照顧你一輩子,我永遠不會離開你?!?/br> ☆、第16章 感覺怪異 淺緞從他懷里抬起頭,雙眼含淚,忐忑有期待地盯著他,輕聲問:“真的嗎?” “恩,我保證我會努力照顧你一輩子?!?/br> 岑取這一生處理過數不清的商業事務,卻沒有哪一次讓他有如此嚴肅認真的感覺。 淺緞咬了咬嘴唇,問:“那你可不可以再說一次,說你喜歡我?” 岑取笑著摸摸她的頭發,溫柔地說:“我喜歡你?!?/br> “嗚嗚嗚嗚嗚!”淺緞立刻抱緊了他,埋頭在他懷里大聲嚎叫道,“這是你說的哦嗚嗚嗚,不可以反悔的哦!” “恩,我不會反悔的。”岑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傷心了?!?/br> “還、還說呢!以后你絕對不可以這樣對我,如果再這樣,我就不原諒你了!”淺緞這么說著,可是雙手卻緊張地抓著岑取的衣衫,生怕她一松手他就離開自己似的。 岑取看得心疼,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水,說:“我保證以后再也不這樣了。” 淺緞終于破涕為笑,踮起腳尖,眼眶紅紅地對他撒嬌道:“那你快點親我一下,你好久沒有親我了!” 盡管這具身體仍舊讓岑取有點不適應,但他既然已經做出留在這里一輩子的決定,還是慢慢試著去適應比較好。于是岑取低下頭,輕輕吻住了淺緞的唇。 卻沒想到才觸碰到她嘴唇的那一剎,他內心就燃起一股洶涌的火焰,讓他用力抱緊了面前的姑娘,對于這具身體的不適應竟然一瞬間就消散無蹤了。 然而岑取還沒能吻多久,淺緞忽然一把將他推開了。 岑取嚇了一跳,連忙問:“對不起,我咬到你了嗎?” 淺緞的臉色有點奇怪,磕磕巴巴地說:“不、不是……我……我肚子痛!我去衛生間一下!” “哦……”岑取愣愣地看著她跑進衛生間,還用力關上門,心中有些忐忑,接個吻怎么會突然肚子痛?難道是自己接吻的技術太差勁,被她發現自己是冒充的了? 他走過去敲敲衛生間的門,問:“淺緞,你不要緊吧?” “不要緊不要緊,可能……可能是我最近吃東西沒注意。”淺緞回答道,“我上個衛生間,很快出來?!?/br> “好?!贬∮謸乃遣皇钦娴亩亲油?,連忙說,“不然明天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衛生間里的淺緞卻不說話了。 岑取猜測她可能是在衛生間里不好意思講話,便坐在沙發上等待。他才剛剛決定呆在這具身體里不走了,心情簡直難以言喻,索性打開了電視,打算看個節目緩解一下心情。 他隨意拿遙控換著臺,換到一個頻道時,卻突然被上面的娛樂報道吸引去了注意力,因為畫面上出現的人是耿不馴,他正站在一家醫院附近接受采訪。 報道里的畫外音正在敘述:“著名商人耿先生并不愿透露太多關于他的好友閔錮先生的消息,據悉,閔錮先生突然陷入昏迷后,他名下的公司內部已經顯現出混亂趨勢……” 這段話傳入岑取腦內的那一瞬間,他只感覺好像有人用力朝他腦仁里扎了一根刺,“噔”的一聲,讓他覺得天旋地轉劇痛異常,猛地栽倒在了沙發上,身體也跟著痙攣起來。 “唔……” 無數個畫面,無數條信息匯聚在一起朝他眼前涌來,他好像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發著光的漩渦當中,過去熟悉的一切都慢慢回到了他的大腦里。 盡管疼得在沙發上不斷打滾,可岑取已經想起了他是誰。 他就是閔錮! 不止他的身份,他還想起了身邊所有的人和事!只是不知為何,想起真實身份似乎給這具身體帶來了很大的刺激,讓他快要無法承受了。 想起淺緞還在衛生間里,閔錮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副模樣,只能攥緊了沙發,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