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沒撞見那一幕，大概早就結(jié)了婚。

    二十二點，夜色濃稠。他記不清自己是什么原因下樓，反正他暈暈乎乎繞了客廳一圈，莫名其妙拐進(jìn)廚房。

    哪想，這個點還有人在廚房弄吃的。但那人只開了盞小燈，淡淡的光圈唯照亮擺在正中央的小圓桌。

    他以為是李媽，暗笑李媽活了大半輩子，竟舍不得一點電費。于是，強(qiáng)行摸開燈。

    剎那間，強(qiáng)烈的光線打亮四周，把悶頭吃飯的李家晟照的清晰透亮。

    只見他左手一個冷饅頭，右手執(zhí)起的筷子正夾著青菜。圓桌上，三盤他們吃剩的菜，冰冰涼涼躺在那里。一碗顏卿特地為瑤瑤熬的美容養(yǎng)顏湯，擱在他面前。

    他的腳邊，形影不離的阿燦氣勢洶洶瞪著他。

    “家晟……”

    刺眼的光和響亮的聲，頓時讓李家晟毫無安全感。他無措的放下手中的一切，垂首如同做錯事的孩子。阿燦安慰的舔舔他的褲腳。

    李家佑猛然明白他的弟弟在裝病。

    “你……”

    這聲“你”帶著探究的疑惑，嚇得李家晟慌忙起身打出“對不起”的手語，然后握著那半塊兒饅頭，急匆匆繞開他跑回自己房間。阿燦緊跟其后。

    心徹底透涼。

    李家佑鬼使神差坐到弟弟的位置，拾起筷子夾起一塊rou。rou本是肥而不膩的爽口，偏入嘴是冰渣子的味道。

    弟弟就這樣吃的？

    他仔細(xì)回憶起家人談到弟弟感冒了的神情，恍恍惚惚中竟然想起瑤瑤誠心誠意的笑話。

    這時，有人停在他面前，灰暗的陰影落在飯菜上，他抬頭叫了聲：“爸。”

    “李媽陪你媽聊天，忘了熱菜。家晟五谷不分的，熱菜都不懂。你上樓吧，我來就好。”

    李家佑充耳不聞。沒多會兒，廚房響起灶火焚燒的“咝咝”聲。

    “爸，我是不是瞎？”

    李強(qiáng)仁等鍋燒熱，倒入一碟菜，翻炒幾下答：“是我們錯了。這些年因為太疼他，就教會他讀書。總念著他啞，不舍得他吃苦。”

    沒留神，鍋燒糊了。他往里面加點水，菜鍋“呲”的一聲叫。李強(qiáng)仁盛出那碟菜，擺在灶旁。

    他沒回頭，繼續(xù)說：“家佑，別怕。你愛的人大膽娶，家晟我們來照顧。”

    怕？他不怕，他只是內(nèi)疚。內(nèi)疚過了這么多年，他既贖不清欺負(fù)弟弟的罪惡，又照顧不好弟弟。

    “我們從來不希望你因為家晟過的不幸福。”李強(qiáng)仁講完，把熱好的菜放在長案板里，帶給李家晟。

    **

    回憶到這戛然而止。

    李家佑一直攥緊的拳頭松開。他沒有看李強(qiáng)仁，而是抱起旁邊的阿燦，似哀求似妥協(xié)：“爸，再賭一次。”

    “拿我的幸福賭。”

    李強(qiáng)仁聞言，沉默的搖搖頭。無論是李家佑還是李家晟，都是他的兒子。他絕不會因為其中一個人的幸福舍棄另一個人的。

    “家晟說他喜歡趙曉琪；舒妤說她想自己做回主。爸，他們比我們活的不容易。”

    “……”

    李強(qiáng)仁依然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仿若未被打動。

    “拿我的幸福賭，賭贏了我們翻倍獲得籌碼；賭輸了，我養(yǎng)家晟一輩子，我會確保自己死在家晟后頭。”

    “就當(dāng)我們傻，好不好爸？”

    話以至此，李強(qiáng)仁嘆息聲關(guān)掉電視。他閉眼整理過去的思緒。

    有孤兒院的所見所聞，有冼立瑩的誘人提議，有顏卿的淚水和期盼，有家佑的完美無缺，有自己的擔(dān)憂，有家晟的快樂笑容……

    “爸，就當(dāng)我們傻。”

    就當(dāng)我們從來不清楚這世間險惡，就當(dāng)我們相信有永恒不滅的愛情！

    第43章 番外二瘸子和瘸子

    日子一久，空氣發(fā)酵成醉人的香，染得鼻腔躁動鳴聲，似是d城空襲聲。

    而前兩天下的雪積在路邊，有臟污的水跡流到路中央，如同……

    “感冒了？擤鼻涕就擤鼻涕，裝什么文藝。”

    “你滾開！”

    藍(lán)舒妤氣憤的推開沖她彎腰的男人。這變態(tài)明明和她不對盤，偏總是找理由約她出來。約出來，也不好好說話，老喜歡拿話刺激她，美名其曰：“王的問候。”

    男人沒注意，竟被她推的趔趄倒地。他馬上雙手撐地防止狼狽囧態(tài)，卻聽見小保姆的悶笑。

    他掃視而去，小保姆立馬裝眼殘，垂首坐在車站的公椅邊兒整理膝間的背包。

    “呦！”男人有條不紊地爬起來。等站穩(wěn)后，邊拍打沾了泥水的屁股，邊吐槽道，“看起來四肢瘦弱，手臂怪有勁。沒少吃飯吶！”

    藍(lán)舒妤漂亮的黑眸微瞇，冷冷回：“沒吃你家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