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剛好把這一幕看在眼里的門衛(wèi)咔噠一聲,眼鏡掉了…… 回到公寓,應(yīng)天連大門都來不及關(guān),立刻把穆長生放到床上,抖開棉被將人裹在了里面。 如果說穆長生剛才是臉色蒼白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凍得發(fā)青了,即使裹著兩層棉被躺在開足了暖氣的屋子里,依然凍得牙齒打顫。 應(yīng)天皺眉。 剛剛是關(guān)心則亂,現(xiàn)在冷靜下來,應(yīng)天才發(fā)現(xiàn)穆長生是陰氣入體,普通的保暖方法根本沒有用! 他坐在床邊,將穆長生蓋在被子下的雙手拿出來,緊緊地握在手里。 暖意從應(yīng)天的手里源源不斷地傳遞過去,將侵入穆長生體內(nèi)的陰氣一點點驅(qū)逐。 穆長生擰緊的眉峰緩緩舒展開來,身體無意識地朝著應(yīng)天那里湊,他不滿足于手心里的那點暖意,被應(yīng)天握住的手掙扎開,下一刻就環(huán)住了他的腰。 應(yīng)天渾身一僵,待發(fā)現(xiàn)穆長生并沒有醒過來以后,立刻松了口氣。 稍稍猶豫后,他輕輕推開穆長生的手,然后脫下鞋子,鉆進了被窩里,把穆長生環(huán)進了懷里。 被陰氣入侵的身體冷得像冰,穆長生的體質(zhì)又弱,這一次下去,好不容易養(yǎng)起來的那一點rou肯定又沒了。 應(yīng)天把人緊緊抱在懷里,垂眸看著他漸漸恢復(fù)的臉色,鋒銳的眉眼越來越柔和,他一直抿著的微微開啟,輕輕喚了聲,“長……生,長生,長生,長生……”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也不管懷里的人有沒有反應(yīng)。 “長生……” “嗯。” 應(yīng)天嚇了一跳,環(huán)在他肩上的手霎時就松開了。 穆長生雙目緊緊閉著,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然而比起方才發(fā)青的樣子明顯好了許多。 應(yīng)天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渾身戒備著,隨時可以在他意圖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跳下床,好半晌后才發(fā)現(xiàn)對方根本沒有清醒,松了口氣。 身體放松下來,應(yīng)天盯著他緊緊閉著的雙眼,突然很想去碰碰,然而手伸到一半轉(zhuǎn)了個彎,落到他的額頭上。 “還是好冷。”應(yīng)天呢喃了一句,將人緊緊抱在了懷里,陰邪之氣入體,若是叫他知道是誰害他,就是對方逃到宇宙盡頭,他都不會放過他…… 時間回到穆長生離開公園的那一刻。 兩個壯漢正壓著一對年輕男女往一條偏僻的小巷中行去。 這條小巷已經(jīng)很老了,兩旁是即將拆遷的老舊樓房,僅有的兩盞路燈光線微弱,明明滅滅,不一會兒就完全熄滅了。 失去了光線的小巷里寂靜無聲,站在巷口往里一看,黑黢黢的讓人毛骨悚然,仿佛那不是一條普通的小巷,而是通往地獄的入口。 那對年輕男女往里頭一看,嚇得往后退了兩步,同時心里充滿了強烈的不安感。男的連忙沖身旁的壯漢諂笑道:“這位大哥,能不能走別的路啊,這黑乎乎的怪嚇人的。” 女的則沖著兩個壯漢嫵媚一笑,身子往前,想靠在其中一個壯漢的胳膊上。 這對年輕男女常年吸毒,身體早就被毒品掏空了,臉色青黃,骨瘦如柴,別說現(xiàn)在是晚上,就是大白天見著也要把人嚇一跳。 虎老二見那女人想要往自己身上靠,那是半點旖旎的心思都沒有,反而被那張故作嫵媚的臉惡心得半死,蒲扇般的巴掌就扇了過去,啪的一聲,將那女人扇得眼冒金星,臉皮立刻就腫了起來。 “艸你娘的,就這種貨色還以為自己根花兒呢!給老子老老實實站好,再敢玩花樣老子就抽死你!” 那女人被扇了一巴掌立刻老實了不少,捂著火辣辣的臉不敢哭出聲來,只頻頻望向自己的男友。 她男友看都不看她一眼,還在央求著虎老大走另一條路。他可不像那女人那么蠢,他知道虎老大雖然不愛說話,但只要一開口虎老二肯定會照辦。 誰料虎老大根本不理會他,一腳就將他踢進了小巷,那男的被這一腳踢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了位,疼得話都說不了了。 虎老二見大哥率先進了巷子,自己也推著那個女人進去了。“娘的,這破巷子連個燈都沒有,要不是這條路最近,老子才不樂意走呢!” 然而剛剛推著女人進巷子,還沒走上兩步,虎老二就見大哥停了下來。他大哥一直是個厲害角色,虎老二對自己大哥向來崇拜得很,一見虎老大停下來,臉色也不大好看的樣子,他立刻跟著停了下來。 “大哥,咋的啦?這巷子有古怪?”虎老二湊近虎老大,壓低聲音問道。虎老大聞言轉(zhuǎn)過頭來看他,那張他熟悉的精瘦的臉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來,然后,就在他面前裂成了兩半! “啊啊啊啊啊!”站在虎老二身邊的女人見到這一幕嚇得大聲尖叫了起來。 虎老二瞪著眼睛,立刻往后退了一大步,同時轉(zhuǎn)身玩命往巷口跑,然而看起來近在眼前的巷口卻怎么跑也跑不到!他邊跑邊大聲喊道:“大哥,大哥你在哪啊!” 虎老二根本不相信剛剛那個頭被劈成兩半的人是他大哥。 沒過多久,他熟悉的聲音就從后面?zhèn)髁诉^來,“我沒事,你帶上那個女人,我們一起沖出去。” 虎老二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下,聽到這話立刻回頭去抓那個嚇得癱倒在地上的女人,卻見剛剛頭部裂成兩半的未知物體從地上爬了起來,頂著裂成兩半,只有一點皮rou連在脖子上的腦袋朝他走了過來,同時一只手用力,把那女人的一條胳膊活生生扯了下來。 女人的尖叫聲一下子消失了,她活活疼暈了過去! 然而那只扯掉了女人一只胳膊的東西仍不滿足,它的身體忽然散成好幾塊,從不同的方向朝著虎老二沖了過來。 明明小巷里黑得看不清東西,但是虎老二卻能清楚地看到女人噴濺出來的血和那個怪物散開的肢體頭顱齊齊朝他沖過來的猙獰景象。 膽子再大也被這一幕嚇破了! 虎老二迫不及待地把暈過去的女人丟過去,自己朝著虎老大的方向拼命跑。 原本狹窄的巷子此刻像是擴大了無數(shù)倍,虎老大那邊也遇上了麻煩,他啐了一聲,“該死!是魔物!” 寂靜的小巷里忽然響起爆破的隆隆聲,虎老二看見老大的身邊有火焰躥得老高,一下子就把他身邊一堆黑乎乎的東西嚇跑了。 他眼里騰起崇拜的光彩,立刻跳過火圈,和虎老大會和了。 虎老大肩上扛著早就暈過去的男人,神情嚴峻,見到兩手空空過來的虎老二,心一沉,問道:“那個女人呢?” 虎老二訕訕道:“被那東西吃了。” 虎老大頓時臉色難看,不過他沒有斥責,而是道:“先出去!” 說著他一甩手,兩叢火焰刷得沖了出去,在小巷里造出一條安全的通路。 他肩上扛著個人,手里拉著虎老二,速度極快地順著火焰中間的一條小路沖了出去。 期間虎老二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無數(shù)眼睛發(fā)著紅光的黑東西追了過來,把虎老大造出來的火焰生生踩滅!有一只跑得特別快,看著就要撲到他臉上來了! 虎老二肝膽俱裂,突然見到那只東西撞到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上,怪叫著跌了回去。 他松了口氣,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冷汗,心臟還砰砰砰跳得極快,腿軟得已經(jīng)沒力氣站起來了。 坐在地上歇息了好一會兒,虎老二才緩過勁來,他回頭去看虎老大,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把肩上的人扔到了地上,臉色難看極了。 咋了?虎老二剛要問,卻發(fā)現(xiàn)那個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像是要從眼眶里跳出來,還張著的嘴巴里淌下青黃色的膽汁,明顯是被嚇死了。 剛剛實在太兇險,連虎老大也沒發(fā)現(xiàn)這個男的不是暈過去,而是已經(jīng)死了。他眉頭擰得像是要把誰給吃掉,臉色越來越黑。 虎老二見到大哥這幅模樣,心里忐忑,試探地道:“大哥,這倆人不過是連自己的親娃都能看著餓死的畜生,死就死了,咱再找?guī)讉€不就完了。” “再找!再找!你以為這樣的人那么好找?”虎老大罵道:“沒了這倆人,上面一定不會輕輕揭過這件事,少不了我們一頓苦頭。” “那……那咋辦啊!”虎老二頓時慌了神。 虎老大的視線掠過虎老二,看向那條黑黢黢的巷子,問道:“這一帶是誰的地盤?” 虎老二毫不猶豫道:“是張老頭的!” “張老頭?”虎老大沉吟片刻,道:“我記得他是季公子的手下。” “是是。”虎老二連連點頭。 虎老大正要說話,他放在口袋里的通訊器忽然震動了一下,虎老大連忙把通訊器從口袋里取出來。 只有拇指大小的微型通訊器內(nèi)傳出一個女人沙啞嫵媚的聲音,“代號434,任務(wù)是否完成,聽到請回復(fù)。” 虎老大壓低聲音道:“代號434回復(fù),任務(wù)失敗,目標被季公子的人搶走了。” 聽到虎老大的話,虎老二瞪大了眼睛,呼吸一下子屏住了。 通訊器內(nèi)靜了一會兒,女人的聲音響起:“代號334收到,請434保持低調(diào),等待下一次任務(wù)。” 虎老大答道:“代號434收到!” 確定通訊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虎老二才小心翼翼道:“大哥,這樣行嗎?要是……要是讓上面知道……” 虎老大陰沉地看著他,“只要你不說,還有誰會知道?” 虎老二對上老大陰沉的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迫不及待地點頭。 第41章 城市的夜依舊熱鬧,年輕俊美的道士穿過燈光閃爍,音樂震天的街道,漸漸離開人群喧嘩的地方,拐進一條陰暗的巷子里。 長長的巷子黑黢黢的,望不到出口,像是兇獸張開的巨口。 道士邁出去的步伐沒有半分遲滯,他不緊不慢地走了進去。 剛剛走進巷子,他的腳步就停了下來,有風刮過他的袖袍,帶來一絲絲血腥氣。 宿清源低頭,明明小巷里漆黑一片,他的目光卻十分準確地落在了一只悄無聲息扒在他袍腳的爪子上。 那只爪子是與黑暗同一個顏色,形似人手,每根手指卻比人類多出一個骨節(jié),指甲長而尖銳,尖端細如毫針。輕而易舉地就將宿清源的衣袍洞穿了五個小孔。 宿清源好脾氣地笑了笑,“是你自己放手,還是我讓你放手?”聲音溫和,好像他面對的只是一個無理取鬧的陌生人,而不是詭譎恐怖的魔物。 極度渴望鮮血的魔物自然不可能聽他的,一番試探之后,發(fā)現(xiàn)這個道士似乎沒有什么攻擊力,魔物興奮起來,發(fā)出只有同類才能聽到的聲波。 小巷里窸窸窣窣發(fā)出不明物體移動的聲音,一雙雙泛著紅光的眼睛在黑暗里亮起,如同一只只紅色的小燈快速朝著宿清源涌了過來。 同時,扒在宿清源衣服上的魔物發(fā)出一聲高亢的尖叫,指抓大張,襲向道士的胸口。 然而,預(yù)料之中鮮血的香味并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冰寒雪亮的劍光! 宿清源右手握在劍柄上,輕輕一揮,劍光與寒氣如同一匹銀練沖了出去,強勢地將眼前涌動的紅光劈成了兩半,寒氣凍結(jié),冰霜從他腳下蔓延開去,生生將小巷里隱藏的魔物全都凍成一塊塊扭曲的冰坨子。 沒有這些魔物作怪,外面的燈光終于投入巷中,不甚明朗的光線下,宿清源那張清俊的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明朗溫潤得沒有任何陰霾,若是有人見到這一幕,一定很難相信這樣溫柔的人所擁有的劍氣,竟然冰寒凜冽至此! 解決了作怪的魔物,宿清源持劍走到小巷正中,一劍斬滅了那個放出魔物的空間破洞。歸劍入鞘,他向著小巷的另一頭走,走出小巷時,身后傳來一陣陣冰塊破裂的聲音,那些被冰封的魔物隨著冰塊一塊破碎,再也害不了人了…… 夜的喧嘩漸漸散去,天空開始泛白。 穆長生做了一個夢,一個發(fā)生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噩夢。 年幼的他坐在弟弟的臥房里,對著他用過的東西發(fā)呆,外面忽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 他嚇了一跳,立刻從床上跳下來。乳母帶著兩個侍衛(wèi)從門外沖進來,二話不說帶著他沖了出去。 他被侍衛(wèi)抱在懷里,看著幾個家將帶著一堆侍衛(wèi)圍住他們,護著他們往后花園的方向跑,懵懂地問:“怎么回事?是敵襲嗎?爹娘呢?” 家將穆忠笑著安撫道:“少主不必擔心,家主和夫人已經(jīng)帶著人迎戰(zhàn)了,很快就能將敵人擊退,我們先到地宮避一避,過兩天就能和家主夫人見面了。” 穆長生卻盯著他發(fā)抖的手看了半晌,忽然掙扎地跳下侍衛(wèi)的懷抱,“你們騙我,我要去找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