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沈秋也是一驚,她這一下用盡全力,竟然沒把人劈暈,幸而她反應夠快,緊接著又來一下,沒想到那男人竟然只是抓過來的動作頓了一下,繼續(xù)又朝著沈秋撲過來。 白玉瑾也嚇了一跳,真沒想到這丫頭這般莽撞,明明已經(jīng)逃過一劫,竟然又跳了下來,此時見她又陷入險境,飛快的趕了過來,見沈秋又劈了第二下,心中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膽子也著實太大了。 白玉瑾終于趕在那澤棘人抓住沈秋胳膊的之前將人放倒,后面的人配合默契,很快拿了繩子過來,將人捆結實。王普寒跑過去拍著沈秋的肩膀笑道,“你這小子也太膽大了,我們都來了他難道還能跑了不成,跳下來干嘛?” 提到這個,沈秋訕訕的撓了撓頭,表情說不上是尷尬還是郁卒,多年當隊長的習慣讓她條件反射的分析了當時的形式,然后做出來效率最高的判斷,就直接跳下來了,本來以為她那一下出其不意,絕對是十拿九穩(wěn),沒想到連著兩下都沒把人劈暈,實在是有點丟人…… 白玉瑾看著她變幻的表情失笑,不著痕跡的把王普寒的手拍開,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丫頭總是一副男裝打扮,但總歸是女孩子,好心的替她解圍道,“這是澤棘族的探子,這方面都受過專門的訓練,一般的手勁兒劈不暈。” 沈秋才微微釋懷。王普寒打量了沈秋一下道,“幾個月不見,你小子氣色倒是好了不少,身手也長進的夠快啊。” 沈秋笑了笑,沒說話,王普寒也只是感嘆一下,接著問道,“你們村兒里沒接到傳話嗎?最近少出門,你怎么一個人上山來了,”說著扭頭看了一下四周,才意識道,“還進得這么深?你家里人呢?” 白玉瑾想到那天在纖巧閣聽到的話,想到她家好像是遭了難,她一個女兒家這種時候上山想來也是逼不得已,心中暗叫不好,這一下王普寒可是說到了人家的傷心事,正想說些什么來挽救,卻見沈秋并沒有露出一絲悲苦的神情,只是無奈的笑道,“昨晚收到的傳話,實在沒想到會這么快碰上。” 王普寒嘿嘿一笑,就來攬沈秋的肩膀,沈秋靈活的閃了一下,她原來以為跟這幫人不會再有交集,所以當初把她認錯了性別,她為了相處開心,也就沒多說什么,然而今天這件事情之后,他們顯然要打一段時間的交道,在這個禮教嚴苛的時代,她還是謹慎為妙。 不過似乎她不閃開,王老二的手也落不到肩膀上。 白玉瑾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下,繼續(xù)淡定的把王普寒的手架開道,“有點分寸,就算他身手不錯,也撐不住你沒輕沒重。” 我就是想攬他一下,難不成還能把他的肩膀捏斷嗎?王普寒無語的看了一下他的手,好吧,他是出了名的大力,偶爾會那么沒輕沒重的來幾下,想到這里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對沈秋道,“嘿嘿,我的力氣是比較大……” 沈秋本來還有點疑惑唐瑾的態(tài)度,聽王老二這樣一說,也就沒往心里去,就聽王老二繼續(xù)道,“我們是白家軍,這人是澤棘族的探子,事關重大,秋兄弟對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保密。” 沈秋笑了笑道,“我知道輕重。” 王普寒道,“知道就好,探子不止這一個,萬一別人知道你抓了他們的同伙,找你或你家人報仇就危險了,澤棘人可都沒什么人性。” 嚇唬小孩子么?沈秋心中腹誹,面上卻配合的露出一個驚嚇的表情來,連忙點頭道,“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王普寒滿意的點點頭,“那你趕緊回去吧,最近別出門了。” “好,那我走了。”沈秋轉(zhuǎn)身往木樁的方向走去,仿佛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一樣。 幾人見狀,也押了那探子準備離開,白玉瑾扭頭望著沈秋的背影瞇了瞇眼睛,王普寒隨口編那幾句唬人的話時,他并沒有錯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讓他覺得,這個丫頭似乎什么都知道。 想了想,走過一段路之后,白玉瑾跟王普寒交代了兩句準備折回去看看,王普寒皺眉道,“可是沈秋有奇怪的地方?” 白玉瑾搖頭道,“是有些奇怪,不過應該跟澤棘族沒有關系,我回去看看只是以防萬一。” 王普寒松了口氣,沈秋相對一般的少年來說確實算強的,而且性子不錯,他對他還是很有好感的,要是真站在敵對立場那就太可惜了。 不管王普寒怎么想,白玉瑾這邊很快就證實了他的想法:這個丫頭果然不簡單。 ——雖然沈秋答應了不會把事情往出說,但此事事關重大,他們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相信一個只見過一次的少年的話,因此還是派了人暗中跟著,當然,并沒有惡意,只算是一種防備,如果遇到意外的話,也有辦法來阻止。 當白玉瑾也暗暗跟上來的時候,他可以肯定,沈秋立刻就察覺到了他的存在,不著痕跡的往他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臉上的疑惑并沒有多加掩飾,仿佛不太清楚他們?yōu)槭裁磿蓛蓚€人跟著她一樣。 不過很快她就安下心來干活,白玉瑾莫名的就有種她什么都知道的感覺,照理說,別說十四五歲的孩子,就是一個本事不錯的成年人,多多少少會有些傲氣,對他們的暗中監(jiān)視定然不會有好感,可是眼前的這個丫頭卻似乎以一種理解的心態(tài),對他們很是體諒,行動間也多有配合。 這讓白玉瑾對她又多了一層好感,先不說能力,單這個年紀的這份胸襟也已經(jīng)十分難得。 沈秋下山以后,白玉瑾就返回去追王普寒他們了,雖然對沈秋更加好奇,但現(xiàn)在他還真沒多少空閑時間,不過,既然她就住在李家灣,想必以后有的是機會…… 沈秋拉著最后一車木樁下山以后,很快就察覺到監(jiān)視的人少了一個,倒是更加印證了心中的猜測,看來他們已經(jīng)開始對她產(chǎn)生好奇心了。 是的,今天她再次遇到唐瑾他們,并確定接下來要繼續(xù)打交道之后,心念電轉(zhuǎn)有了主意,對自己的能力不再刻意隱瞞,現(xiàn)在的她實在需要一些助力。在邊關,軍人的地位和聲望都毋庸置疑,且不說成為關系不錯的朋友,就單單認識了,也能借不少力,而要打動軍人,實力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沈大牛一家的下限她都探不到底,現(xiàn)在是暫時被唬住了,以后有了余力必定變本加厲,而里正又自私自利,辦事毫無公正可言,就算村里不缺好心人,但畢竟沒有多少立場來插手他們家的家務事,孫氏的去世和小沈秋之前的生活就是最好的證明,所以她是誰都不敢指望,尤其在這個對女子嚴苛的時代,她帶著兩個孩子實在是防不勝防。再有能耐的人,都有無可奈何的時候,她深知這一點,所以,這種時候,就要靠人脈了,如果她認識軍人,那多多少少都會讓沈大牛家和里正有些忌憚,對于她來說大有好處。 存了和這些人交好的心思,沈秋自然十分配合,接下來的日子,除了去炭窯燒了兩回炭,去同村齊老頭家拿回這段日子熟好的皮子,其他時間都窩在家里不出門。 上面派下來的人早在沈秋下山的第二天中午就到了,是一個五人的小隊,很快就將村中男丁的巡邏工作安排妥當,沈秋聽著外面的聲響,心中又踏實了幾分,白家軍的紀律和效率很讓人安心。 沒幾天,邊城哈穆府就傳來了開戰(zhàn)的消息,澤棘族的進攻同往年不同,異常的猛烈,這個可以完全可以預料到,畢竟遭了災,不拼命就沒有飯吃,白家軍倒也早有準備,兩軍交戰(zhàn),澤棘族依然沒有討到半點便宜。 前線每天都轉(zhuǎn)來打仗的消息,每每都是白家軍大獲全勝,澤棘族至今沒有踏進大云朝半步,村子里的氣氛也漸漸輕松起來,沈秋卻隱隱從澤棘族依然每天鍥而不舍的進攻中覺得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具體原因說不上來,只是一種直覺。 村里的人們已經(jīng)恢復走動,沈秋卻開始抓緊時間處理那幾張熟好的皮子,做一些比較能存放的吃食,不管如何,有備無患,反正也不會浪費。 轉(zhuǎn)眼就到了臘月初八,這是個比較重要的節(jié)日,村子里明顯比往常要熱鬧幾分,大家走家串戶的互送臘八粥。 當沈秋熬好一鍋稠乎乎的臘八粥的時候,桂花嬸也提了一瓦罐臘八粥來串門,不過一進門,桂花嬸臉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將之前沈秋交給她讓她幫忙做的三雙羊皮靴子遞過來,嚴肅的道,“你趕緊準備一下,今晚戌時往村北頭溪邊去,要悄悄的走,千萬別點火把,記得穿厚一點,帶床被子,不過也不要帶太多的東西,可能要爬山,牛馬車也走不了,把家里的值錢的東西都好好的藏起來,我們可能一段時間回不來。吃的帶不帶都行,但要帶著碗筷,再按人頭一人準備兩升粗糧放在顯眼處就行,到時候有人替我們搬,也別多放,多放了也拿不了。” 沈秋心下一緊,問道:“澤棘族要打過來了么?” “這個倒不是,”桂花嬸語速快起來,“多的我也不知道,只聽說這附近可能有澤棘族的兵,所以我們要悄悄的撤走,等白家軍把他們打跑了我們再回來。” 沈秋立刻就明白了,澤棘族今年貌似在下挺大一盤棋,可惜的是被白家軍提前洞悉了。 “我就不多說了,還有幾家要通知,要抓緊時間。”桂花嬸拿起沈秋給的那個瓦罐再一次叮囑道,“記得要悄悄的走,一定要穿厚一點,半夜山上肯定很冷。今天天黑之前就別出門了,誰也不要見,也別多說,村里該告訴的都會通知到,得防著有探子。” 沈秋點了點頭,就見桂花嬸出了門立刻就換了一張喜盈盈的笑臉,往別家去了,變臉之快讓人驚訝,邊關婦女的膽子和演技都不錯。 ☆、第24章 避難(一) 沈秋看著桂花嬸的背影微微松了一口氣,一直以來隱隱的不安終于隨著這另一只鞋子的落地而消散。心中隱約抓不住的東西漸漸清晰起來,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澤棘族今年恐怕是在打英雄山的主意,不得不說,這個主意很大膽,如果能拿下英雄山,澤棘族就可以一勞永逸。 哈穆府在英雄山往北,那邊不停的挑釁也許只是用來做掩護的,而英雄山這邊應該已經(jīng)有澤棘的士兵潛伏進來了,想借英雄山這座天險來個兩面夾擊重創(chuàng)白家軍。 而英雄山腳下的村民都會成為很重要的人質(zhì),如果澤棘控制住了村民,白家軍難免會束手束腳,澤棘將又多一層勝算,拿下英雄山也不是不可能。 想法是不錯,可惜白家軍計高一籌,將計就計,選在這樣一個熱鬧的日子轉(zhuǎn)移村民,以這樣的方式通知眾人,暗中的澤棘族探子絕對難以察覺,而且這一天村民們怎樣在家里折騰都不太能引起懷疑。 接下來的一天,除了互送臘八粥,整個村的村民都在各自家里熱火朝天的忙碌起來,沈秋也抓緊時間把這些日子做的魚干、rou干、咸菜還有前段時間腌的雞蛋都包起來,雖說有準備吃的,但是這么多口人,又是躲難,一人兩升的糧食絕對不算多,到時候肯定是餓不死就行,質(zhì)量能好到哪里去,所以吃的還是要多帶一些。 沈秋想著,又烙了十幾張大餅,有細糧的有粗糧的,不管怎樣,還是盡量不委屈兩個小孩子。做完這些已經(jīng)差不多到了中午,沈秋割了一大塊rou燉了,姐弟三個飽飽的吃了一頓,想著晚上還不知道要走多久,稍微消了消食之后沈秋就哄著兩個孩子躺下。 沈秋則開始為出行繼續(xù)做準備:量了六升粗糧放在院子里,把要帶的東西都打包好,放在一個背簍里。然后把家里剩下的糧食、rou和瑣碎的物件收拾起來,打算藏在小地窖里。 因為常年打仗的緣故,邊關的人蓋房子的時候,都蓋有藏東西的地方,對于一般的百姓來說,最常見的就是小地窖。 和家家格局都大同小異儲存糧食蔬菜的地窖不同,小地窖都是村民們自己修的,入口十分隱蔽,和存款一樣成為一個家庭秘密的一部分。 沈秋家的地窖入口在西稍間,沈秋做了一個小小的機關,將卡著門檻的木頭拿開,用力把門檻踩下去之后,房門口一塊青磚地面悄無聲息的滑開,露出一米見方的入口。 這對于一個擁有現(xiàn)代豐富的物理知識和超強動手能力的特種兵來說并算不得什么,但是放在這里就很高端了,除非有人用掘地三尺的暴力方式,否則沒幾個人能打開這個小地窖。 小地窖不算大,四十立方左右,不過存放沈秋家目前的這些家產(chǎn)足夠了,把家里能收拾的東西全都放進小地窖里,想了想,又把家里的銀子放了一半進去,雖然覺得銀子帶在身上更安心,但這是逃難,誰知道會遇到什么事,保險起見拿一半留一半比較好。 全部都收拾完畢之后,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沈秋想了想,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回來,干脆燒了一大鍋水,洗了個澡。她剛洗完,兩個小家伙也都睡飽了。沈秋索性把兩人挨著洗刷了一遍,把新做的棉衣棉褲都套上。 晚飯依然是一鍋葷菜,姐弟三人都敞開了吃,反正晚上可能要走一晚上的路,也不用擔心會積食。 很快就到了戌時末,沈秋已經(jīng)把兩個小家伙從頭到尾都武裝好了:羊皮靴、兔毛帽子、圍脖、大衣和棉手套,毛茸茸圓滾滾的兩團,絕對凍不著。 沈秋的打扮和他們也差不多,只是兔皮不太夠,她身上穿的的是一個兔毛坎肩。 沈秋和虎子一人背著一個背簍,牽著小石頭趁著夜色出了門,雖然月光暗淡,又不能點火把,但一地的雪光為他們提供了不少便利。 一路上也碰到了幾撥人,都是三兩人一起,想來是怕人太多目標明顯,這樣分散著比較不引人注目。 大家都沒有說話,就仿佛互相不認識似的繼續(xù)往村北走,空氣里彌漫著緊張的氣氛,虎子和小石頭也感覺到了這種氛圍,異常的乖巧安靜,沈秋俯身抱起小石頭,也加快了腳步。 大約走了一刻鐘就到了英雄河邊,已經(jīng)有不少人到了,一個士兵走過來,無聲的將沈秋他們帶入一堆人里讓等著。沈秋看了看,加上她在的這個地方,已經(jīng)有三堆人了,看樣子可能也是會分批走。 不一會兒,桂花嬸一家也都前后腳到了,看到沈秋姐弟三個,就跟了過來,因為氣氛過于緊張,大家也沒說話,只是點頭示意。 前面的兩隊人數(shù)似乎夠了,有士兵出來帶著人往山上走去,很快又有村民們過來,沈秋這一隊也開始跟著上山,因為有不少女人孩子,所以大家走的速度并不快,好在虎子經(jīng)過這幾個月的鍛煉,體力好了很多,竟也沒讓沈秋多cao心,再加上桂花嬸在旁邊和她一起看護著小石頭,幾人走的倒不像別人那么費力。 村民們雖然靠著英雄山,但大部分都沒有上來過,眾人跟著隊伍七拐八拐的走了有一個時辰,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就連沈秋也已經(jīng)完全辨不清方向,不過對英雄山的大倒是又多了一層認識,自己平常打獵進的那地方,真不算深。 這樣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眾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一個山洞。洞壁上插著一排火把,足夠把里面的情形看清楚,沈秋跟著眾人從洞口進去以后,發(fā)現(xiàn)里面別有洞天,大洞里呈扇形套著五個一百平方左右的小洞。 有幾個穿著勁裝的男女有條不紊的接應村民,女人和孩子都被引進了右邊的洞里,男人和少年則進了左邊的洞里。 沈秋帶著虎子和小石頭同桂花嬸和水娟一起被引進右邊第二個洞,洞中一角堆著一個高高的麥草垛,前面排著幾個人正在領麥稈,好像是一人一捆。領到的人會給劃一片地方,然后把麥稈解開鋪開,這就是最近這段日子睡覺的“床鋪”了,雖然不算厚,但在這樣的條件下,絕對算不錯了。 沈秋心中暗暗感嘆,看來她運氣還挺不錯的,遇上了良將明君。 “發(fā)什么呆呢?不想要就算了!”耳邊響起一個略顯尖刻的女聲。 沈秋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輪到了自己,負責發(fā)麥稈的勁裝女子正滿臉不耐煩的看著自己,沈秋抱歉的笑了笑,伸手去接,卻不想那女子竟然將兩捆麥稈直接甩到了一邊的地上,冷哼道,“愛要不要!真當我們是奴才呢?” 沈秋感覺到身后的桂花嬸似乎想說什么,連忙暗中拉住,那女子冷著臉又拎了一捆麥稈過來,不耐煩的扔進桂花嬸懷里。桂花嬸皺了皺眉,終究是沒有說話。 沈秋俯身將兩捆麥稈撿起來,不由失笑,剛還覺得自己運氣不錯呢,這么快就被打臉了。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尤其是在這種完全陌生,還要靠別人庇護的環(huán)境中,每個人心底都有不安,所以盡管那女子說話刻薄,態(tài)度也十分惡劣,卻沒有人多說什么,只規(guī)規(guī)矩矩的領了麥子桿去劃分給自己的地方該干什么干什么。 那女子似乎對眾人忍氣吞聲的模樣十分滿意,得意的哼了一聲,后面的村民再上來,也不親自動手了,懶懶的靠在一旁道,“自己拿,大人一人一捆,小孩子兩人一捆,都自覺點兒啊,要讓我發(fā)現(xiàn)哪個多拿了,就滾去別的地兒。” 此刻山洞里人雖然不算少,但是因為這一晚氣氛緊張,大家連說話都壓著嗓子,沒發(fā)出多少聲音,所以那女子的話就格外清晰。 沈秋就見剛領著她們劃好地方正準備離開的方臉勁裝女子狠狠的皺了皺眉,抬頭朝那女子那邊望了望,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沒開口,迎了自己拿著麥稈過來的村民去了一片空地,頗有種眼不見為凈的自暴自棄。 沈秋的目光不由再次移到那一臉俾睨眾生相的女子臉上,剛剛就覺得她有點面熟,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 桂花嬸見沈秋發(fā)呆,拽了拽她小聲道,“快別看了,被發(fā)現(xiàn)了又不知道要鬧什么幺蛾子呢,那種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咱還是盡量躲著吧。” 沈秋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也就收回視線,專心的把“床”鋪好。 ☆、第25章 避難(二) 沈秋只是個少年的身量,虎子和小石頭又小,兩捆麥稈足夠鋪的厚厚的。桂花嬸那邊卻有點不夠,水娟已經(jīng)顯懷,身子嬌貴些,桂花嬸給她鋪的厚實,自己就只夠鋪薄薄的一層,水娟挺著個肚子爬了半夜的山,雖然有柱子一直照顧著,但對她來說也實在不堪重負,這會兒已經(jīng)是強撐著精神鋪褥子,也沒注意到,沈秋見狀,就給桂花嬸勻了半捆過去。 桂花嬸伸手摸了摸沈秋他們身下的麥稈,發(fā)現(xiàn)蠻厚實的,也就沒推辭,見沈秋只帶了一床褥子,就道,“不嫌棄的話,咱兩家并一塊兒吧,你那個有點擠了。” “那感情好,我怎么會嫌棄嬸子。”沈秋從善如流,她家就她一個勞力,確實拿不了多的東西,所就只帶了一床被褥。 “喲,還是秋丫頭有本事,看姐弟仨這一身皮毛,可是一點都沒凍著吧?”一雙凍得青紫粗糙大手忽然落在旁邊幫著鋪床的虎子臉上,虎子被冰得一個激靈,驚叫一聲,往后躲了一下,那雙說竟然還緊緊貼在他的臉上沒離開,沈秋微微皺了皺眉,抬手從手腕處將那雙手打開。 連根媳婦被打的痛呼一聲,有些生氣的對沈秋道,“你這丫頭,我就是逗一逗虎子,下手怎么這么重呢?” 沈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身上只是比平時多套了一件外套和圍脖,帽子手套都沒有,一張臉也凍得青紫,也實在佩服這位有愛嚼舌根又好吃懶做的女人,竟然就這樣爬了半夜山,當然,如果她不用虎子來取暖的話。 連根媳婦被沈秋看的有些心虛,訕訕的道,“我,我這不是想看看你家這一身皮毛暖不暖和么?” 連根媳婦的婆婆五嬸兒已經(jīng)走到對面的空地上,見她那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低聲呵道:“快別丟人了,過來幫忙!” 連根媳婦摸了摸鼻子嘟嘟囔囔的走了,沈秋伸手摸了摸虎子的臉頰,發(fā)現(xiàn)還殘留著一絲涼氣,可見那雙手凍得估計跟冰塊兒一樣,小石頭見沈秋的動作,也探身過來,努力的舉著兩只小爪子摸向虎子的兩頰。 沈秋失笑,桂花嬸見狀也笑道,“這個小石頭,哪里都少不了他。” 小石頭嘿嘿笑。 兩人三下五除二鋪好被褥,水娟撐不住先睡了,兩個小家伙睡了一下午,精神倒是還好,沈秋幫他們把外套脫了,將人塞進被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