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對你好么?” 她老實回答:“好。” “對你好,為什么還跟他分手?”周意遠說,問完見她切菜的動作頓了頓,他意識到什么,連忙趕在她回答之前把話題扯開,說:“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做飯了,我去問問媽什么時候到。”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廚房。 胡佳瑤繼續切菜,臉上表情微有落寞,周意遠卻暗自在心里咒罵自己一句混蛋,她還能為了什么跟大學時候的男友分手?當初他跟胡佳瑤明明已經好幾年沒了聯系,她還是義無反顧嫁給了他……而他都對她做了什么? 打完電話,周意遠又進了廚房,對著胡佳瑤的背影,說:“我把你房間整理成了客房,今晚給媽睡。你的東西,我都搬進主臥了。” 胡佳瑤扭頭看他:“你早點說,我還可以跟你一起整理。” 周意遠笑:“今天別讓媽看出馬腳,她要是知道我們一直分房睡,估計要犯心臟病。” 胡佳瑤卻一本正經:“媽又沒心臟病。” 周意遠:“就怕被我們氣出心臟病。” 胡佳瑤沒再說話。 周母過來的時候,胡佳瑤已備好了一桌菜,周母心疼她:“怎么自己下廚?” 胡佳瑤一向與周母親近,微笑:“您難得過來一趟,總不能下館子叫外賣吧。” 周母看著胡佳瑤欣慰地笑:“你才是我女兒。”說著晲了眼周意遠,“你啊,是我女婿。” 周意遠笑笑:“女婿比親兒子好。”自然而然地拉過胡佳瑤的手,對她說:“我們以后生女兒,我喜歡女兒,女兒孝順。” 胡佳瑤很不自在,又不好當著周母的面掙脫開周意遠的手,只好虛虛一笑。 周意遠見她這般,得寸進尺起來,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些,又伸手替她順了下額前劉海,他指尖微擦過她額頭,胡佳瑤拘束地往邊上讓了讓。 吃飯時,周母又感概:“我兒子有口福。”又看向胡佳瑤,“佳瑤,你老實告訴我,做菜燒飯的時候,意遠有沒有幫你?” 胡佳瑤聞言看向周意遠,有些難回答,周意遠愧歉一笑:“我不好,下次一定幫。” 周母:“還有下次?你舍得讓你老婆這么cao勞?” 周意遠:“舍不得。”看著胡佳瑤,又情真意切重復一遍,“真舍不得。” 胡佳瑤莫名有種周意遠和周母一唱一和的感覺,她想說什么,可聽他倆你一言我一語,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這時周母又發了話:“早就讓你們請個阿姨,你們就是不聽我的。” “聽,您說什么我們都聽。”周意遠說,又問胡佳瑤,“是不是?” 胡佳瑤只能點頭:“是。” 周意遠又對周母說道:“媽,您要是有什么好的阿姨,就幫我們請一個。” 周母:“現在肯聽我的了?” 周意遠:“什么時候不聽您的了?” 周母又問胡佳瑤:“佳瑤,請不請阿姨?” 胡佳瑤無法:“都聽媽的。” 吃完飯,周意遠自告奮勇去洗碗,胡佳瑤覺得意外,但也由他去了。她將周母帶來過夜的衣物放去自己原先的房間,再出來時,見周母手里端著一個蓄了大半杯水的玻璃杯。 她以為是周母口渴,便也沒覺怎樣,直至周母叫她過去,說:“佳瑤,我上次讓你帶回來的藥,怎么一點都沒少?你沒給意遠喝嗎?” 胡佳瑤這才驚覺,以她先前跟周意遠的關系,這催~情的藥怎么可能按時給他喝?當初帶回來也只不過是表面應付周母。現在聽周母問題,胡佳瑤暗自懊悔,怎么忘記了這茬?早知道應該把藥藏好才是,正不知如何回答,那邊周意遠從廚房出來,往他們這邊看了眼,說:“公司這么忙,哪有時間喝那個。” 周母不樂意:“忙就不要孩子了?” “我可沒說不要孩子。”周意遠走過來,把周母手里的水杯拿過去,仰頭一股腦喝光,“現在要行不行?” 周母笑:“我才不管你們。” 胡佳瑤看了眼變得空蕩蕩的水杯,想到今晚要跟周意遠同睡一房,不由苦惱,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周母見藥還多,又給胡佳瑤沖了一杯,非讓她也喝,她下意識拒絕:“意遠都喝了。” “是啊,意遠都喝了,你怕什么?”周母道。 胡佳瑤騎虎難下,又去看周意遠,周意遠卻笑意吟吟:“咱媽說得對,我都喝了,你怕什么?” 想起上次在周家,周意遠喝完周母給的水后的狀態,胡佳瑤只覺后怕,可眼下迫于周母施加的壓力,她又不能……她突然有些想把離婚的事告訴周母的沖動,可想到周母一慣把她當成女兒看,她又有些于心不忍,當年她嫁給周意遠,最高興的人除了她爺爺,大概就要屬周母了。 胡佳瑤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聽周意遠的,過幾天跟他一起回去,正式告訴周父周母他們要離婚的事。無奈之下,只好接過周母遞過來的藥,微皺著眉頭喝了下去。 見她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周意遠十分不是滋味。 晚上胡佳瑤只好進了周意遠臥室。 進去后,她不自覺環顧了下房間,這里充滿了陌生氣,仿佛這座她住了幾年的房子里從來沒有過這樣一間臥室似的。事實上,從她的角度看,這間臥室有跟沒有一樣,她這幾年幾乎從來沒有進來過,這里是周意遠的“私人領地”,她從不侵`犯。 盡管此刻這里臨時多了許多她房間里的東西,但那份陌生感卻仍舊濃重。 胡佳瑤頓生錯覺,仿佛這幾年的婚姻只是大夢一場。 她正呆站著,突然聽到開門聲,轉身去看,周意遠毫無意外地出現在她視線范圍內,見她站著,他笑了下:“你看樣子很拘謹。” “沒啊。”她說。話里半真半假,她也不算拘謹,只是有些……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是站著好還是坐著好,總之不像在自己房間那般自在。 周意遠看她這樣,只是笑:“我先去洗澡。” “恩,好。”她點了下頭。 他不再多說,去了洗手間洗澡,用的是他臥室自帶的洗手間,洗完澡出來,只用一條長毛巾截腰圍著,上身赤`裸,短發上沾的水珠有一顆從發梢滴落下來,順著胸前的肌rou往下流,他似乎是有意向胡佳瑤展現自己的身材,這令胡佳瑤更不自在。 “不穿睡衣么?”她問。 “穿。”他拿起先前被他放在沙發上的男式睡衣,看了眼胡佳瑤,勾唇笑,“你要在這里看我換?” 胡佳瑤不跟他多說,拿起自己的衣物進了洗手間。 換好睡衣,周意遠坐在沙發上擦頭發,他頭發短,干得快,把擦頭發的毛巾放去一邊,他看向從胡佳瑤房間拿過來的一件玻璃工藝品,拿在手里端詳了一會兒,那是一只玻璃小刺猬,表情溫和可愛,背上的刺卻有些扎手,在燈光下折射出一縷一縷的柔光,他不禁笑了笑,這不就是如今的胡佳瑤。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胡佳瑤出來,時間長得有些不對勁,周意遠干脆走過去,敲了敲洗手間的門:“佳瑤?”他怕她出什么意外,洗到中途暈過去之類的。 “恩!”她大著聲音回應他。 周意遠仍覺不對勁,他湊近聽,沒有水聲,聽動靜,似乎她正在吐。 他皺了眉,要開門進去,卻發現門被反鎖上,正要喊她,門又開了,胡佳瑤站在門前:“你干嘛?” “你沒事吧?”見她臉色不太好,他關切詢問。 “沒事。”她走出洗手間。周意遠跟在她身后,仍是追問:“剛才吐了?” 胡佳瑤也不瞞他:“恩。” “身體不舒服?” “不是。”她大方承認,“就是想把藥吐出來。” 周意遠臉上的關切之色瞬間滯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隱怒、糾結、懊悔的復雜神情,他朝她背影問道:“你就這么不愿意跟我發生關系?” ☆、chapter 37 “你就這么不愿意跟我發生關系?”周意遠覺得胸腔里鼓了一團火,低低地燒著,燒不旺又滅不掉,把他的心熏得毛毛躁躁的。 聽他這么說,胡佳瑤只覺好笑,她扭過頭去看他,依舊和顏悅色,反問:“你不覺得準備離婚的人還發生關系,這樣很奇怪么?” “我們一直很奇怪。”周意遠說,“結婚這么多年,我連你沒穿衣服的樣子都沒見過。” 他的言行實在令她郁悶,胡佳瑤眉頭輕蹙起:“我真的不懂你。”她沒有顧忌地看著周意遠,眼神里是明明凈凈的疑惑,“你以前不肯碰我,周雨彤懷孕后,你又表現出一副想跟我當對正常夫妻的樣子。” 她的態度鬼使神差地令周意遠感到不甘,他蠕動了下唇,卻又找不出話來說。胡佳瑤見他沉默,也便就此為止。 考慮到周意遠喝了周母給的藥,她又總不好要求他和她一樣用催吐的方式把藥吐出來,便問他:“你房間有多余的毯子么?我今晚睡沙發就好。” 她語氣平靜,周意遠卻感覺她此刻顯得有些咄咄逼人,心里愈發不是滋味起來,說出的話便多多少少帶了些賭氣的成分:“你放心,就算我欲`火焚身,也不碰你。” 他語氣陰陽怪調,她卻不覺得他的話刺耳,稍微放寬了心,但仍對他保留了幾分戒備,最后還是要了毯子睡去了沙發。 周意遠說話算話,后來藥勁起來了,他愣是沒碰她一下,自己去了廁所解決,一夜總算相安無事。 胡佳瑤這夜過得平靜,姜梵卻不怎么太平。 武安在酒吧跟人鬧出了事,他接到電話趕過去時,正好看見一只綠毛怪拿著酒瓶朝著武安后腦勺狠狠砸下去,酒瓶應聲碎了個徹底,尖銳的脆片四處散開,旁邊徐馨嚇得大叫,連忙過去扶住武安,綠毛怪明顯愣了下。 姜梵撥開人群走過去,武安幽幽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來了?”說著話,那腦袋上的血就一縷縷流了下來,不知是誰高喊了一句“殺人了”!剛才用酒瓶砸武安的綠毛怪從愣怔中大夢初醒,拔腿就要跑,姜梵一手揪住他衣領,硬生生把綠毛怪拽到武安面前,看著武安問:“到底怎么回事?” 武安腦袋暈乎乎的,看著綠毛怪,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來:“可以啊,小子,敢偷襲你爺爺。” 綠毛怪剛才也是喝酒喝高了,腎上腺素分泌過盛,大腦一時不靈光,拿起刀就敢捅人肚子,拿起酒瓶就敢砸人腦袋,所幸身邊沒有刀,所以退而求其次改用酒瓶。這一砸卻把他自己給砸清醒過來,此刻被姜梵揪住衣領,他逃不得,看著武安滿臉的血,更是觸目驚心令他腿軟,他沒接武安的話,下意識去看邊上跟他一樣頭發五顏六色的同伴。 同伙們沒錢沒勢,來酒吧只是圖個一宿的醉生夢死,好暫時忘記現實的不堪。先前跟武安起沖突,本來沒想鬧大,可見武安一人勢力單薄,又實在氣焰太盛,便想在人頭上討個便宜,也殺一殺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有錢人的銳氣。他們窩在角落里盯著武安有段時間了,不僅因為坐在他旁邊的徐馨盤靚條順,更因為他一瓶接著一瓶盡點名酒的氣勢,看得實在讓人窩火,也許是出于仇富心理,也許是酒精太過亂人神經,他們鬼神神差還真就找上武安的麻煩,可沒想到綠毛怪竟用酒瓶砸了武安的腦袋,醫藥費是一筆,那瓶酒也價值不菲,又見突然沖出來一個姜梵,氣場更冷更硬,那雙眼睛烏黑黑的,像是要吃人,便一個個杵在原地不敢上前,生怕這禍事砸到自己頭上搞出個傾家蕩產來。 看武安一身狼狽,酒水混著血水蒙在臉上,頭發上還掛著幾片玻璃碎渣,姜梵頗有股恨鐵不成鋼的嫌棄勁,他看向愣在一邊花容失色的徐馨:“叫救護車啊!” 徐馨這才回過神來,也不在意此刻姜梵的語氣了,連忙掏出手機叫救護車。 武安皺了眉:“別對我老婆這么兇,跟你急——”音沒發完全,兩眼一黑,整個人五大三粗地倒下去,姜梵一把扶住他胳膊,揪著綠毛怪衣領的手也沒松,酒吧的人陸續趕過來,他皺著眉,把綠毛怪推到酒吧的人面前:“你們看著辦吧。” 綠毛怪剛從姜梵手中逃出,下一秒又落入酒吧的人手里,酒吧經理很有眼色,忙壓著綠毛怪給姜梵連賠不是,他心情沒有半點愉快,整個人滿滿的都是躁郁不痛快。 救護車載著武安去附近的醫院,姜梵和徐馨跟著過去,那酒瓶十分厚實,砸在他腦袋上竟硬是碎得不成樣子,也不知道該說武安腦袋結實,還是該說綠毛怪用力太狠。 武安被醫生護士推進去做頭顱ct,做完ct又去清淤血,清淤血時他又迷迷糊糊醒過來,感到一陣惡心,嘔吐一氣,醫生擔心有什么事,見他情況不大好,有些近事遺忘的跡象,又把他推進急診室做了個急診手術。 這把徐馨嚇得夠嗆,等在急診室外面坐立不安,姜梵杵在邊上,問她:“到底怎么回事?” 徐馨聞言看了他一眼,眼眶已經紅了一圈,調整了下呼吸才回答他道:“我們喝酒的時候,來了幾個人跟我搭訕,動手動腳的,武安脾氣上來就動了手,誰知道他們那么多人,我看情況不好就給你打了電話,之后的事,你都看到了。” 姜梵默不作聲,看了眼急診室緊閉的大門,徐馨聲音都有些發抖起來:“他不會有什么事吧?被酒瓶砸腦袋會很嚴重嗎?” 見她緊張又關切,整個人陷入一種六神無主的狀態,姜梵只能安慰她:“放心,他練過。” “練過什么?” “鐵頭功。” 荒誕的回答,放在平時,徐馨定要嗔他一句,可這個節骨眼上,人總是傾向于相信自己所愿意相信的事,她反倒懷著希望問他:“真的?” 沒等姜梵回話,急診室門被打開,護士推著昏迷的武安出來,徐馨忙追上去問:“醫生,他有沒有事?” 中年醫生的語氣很冷靜:“放心,沒什么大礙,打了麻醉,現在睡過去了。需要住院。你們誰是親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