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勸誡
講課的時候的賈雨村顯然是十分投入的,即便是這些東西在他的腦海中已經(jīng)是滾瓜爛熟,最最基本的東西,但是也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怠慢松懈的模樣。 墨點點這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古代這些文人士子們在學習上面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刻苦程度。所謂的十年寒窗,這話是真真一點不假。十年有時候還算是少的呢。 一節(jié)課一個時辰兩個小時,基本上沒有休息的時間,平常來看還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但是這會卻只覺得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 還是賈雨村主動看了一眼天色,約莫時間已經(jīng)到了,這才停住了講課,把今日的課業(yè)布置下去讓兩個人回去好好復習。 黛玉把桌面上的東西都收拾整齊,外面伺候著的小丫鬟就趕緊上來在旁邊候著。 她的東西收拾齊整以后就立刻跑到墨點點的面前,眼神亮亮道“墨師父,我們回去吧?!?/br> 一節(jié)課的時間,她聽課聽的一點也不覺得累,反而覺得非常的輕松,就算是賈先生偶爾有問一些問題,但是她也不覺得有什么難的,爹爹和娘親也會在閑時給她們講過一些。看先生對她微微滿意的神情就知道,她的回答應當是不錯的。 現(xiàn)在她才明白墨點點說的那個根本就不用緊張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節(jié)課下來,她也覺得這個新來的先生也是極好相處的。 心情放松以后,她臉上的笑容都多了許多。 墨點點摸了摸黛玉的頭發(fā)“你先回去吧,我這里還有事?!?/br> 黛玉有些小失望。她在墨點點的刻意放縱下多少也是活潑了許多,就撅著嘴有些不開心道“那好吧?!?/br> 等林文博和黛玉兩個人都帶著小廝丫鬟離開以后,這個地方就只剩下墨點點和賈雨村兩個人了。 賈雨村還在有條不紊的收拾著自己帶來的東西。 這里的環(huán)境還算是比較開闊的,光線索也挺不錯的,因為是專門給兩個孩子布置的學堂,所以這里的溫度也是剛剛好的,他本來還想在這里多看一會書,等天色暗下來再走。 但是看著墨點點并沒有離開的意思,到底是孤男寡女兩個人,呆在一起久了,就算是沒人看到他還是怕影響了人家的名聲,他還是加快了收拾的速度準備趕緊離開。 收拾好書,把筆都掛起來,他就準備拿著那孤本回房看去,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說話的墨點點卻伸手把他攔住了。 “賈先生好文采,看賈先生如今也已經(jīng)也快到了而立之年了,就不曾想過要參加科舉嗎?” 墨點點故作不知賈雨村的過往,笑瞇瞇道。 說到科舉,賈雨村的眼神忽然暗了暗。隨即自嘲般道“雨村并非不愿參加科舉報效國家,只是雖得探花郎,卻無奈不懂官場,不懂上司的心思,本想做個清白公正的好官,卻沒落得個好上司,如今也只得白身回鄉(xiāng)?!?/br> 說起來這算是賈雨村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了。 本來一個剛正不阿,三觀皆正的五好青年,恐怕也是因為這件事,內(nèi)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所以才會在第二次做官以后為了保證自己的官位,選擇聽了那個小和尚的話,遵從那什么官場之道,最后落得個比之前還慘的下場。 墨點點面上是一臉的吃驚模樣,心里卻在默默思量著。 有她在,賈敏林如海不可能死,林黛玉就不能進賈府,賈雨村自然也要多留一段時間,好歹黛玉和文博的教育問題交給他是肯定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也就是說賈雨村起碼要在這里留上和兩三年才行。 這段時間里,她還是要想辦法把賈雨村那個官迷夢給打打,起碼讓他別這么快就復發(fā)了才行。 至于后面的糊涂案,如果能攔就攔住,不能攔住也不能讓賈雨村做出和原文一樣的行為。 賈雨村這人現(xiàn)在看來還是蠻討喜的,救他一名,也當是幫黛玉還了他的教導之恩了吧。 想到這里,墨點點的驚訝瞬間變成了一臉的氣憤和惋惜。不由得嘆道“都說官場黑暗,以先生的文采,若是能遇到一個不錯的上司,那就相當于遇到了一個好的伯樂一般,先生這般品性端正的人,若為官,應當是一個造福百姓的好官才是。真是可惜了?!?/br> 墨點點的話也是扎到了賈雨村的心口上了。 他自認自己寒窗這么多年,參加科舉。除了懷著光宗耀祖的心思以外,剩下的就是憑著一股報效國家的想法,卻不想自己這般端正的行為,只是因為他不會討好上司,行事又太直白,所以直接被上司革職了下來。 這段時間他心里積壓的苦郁,根本就沒有人能理解,被人驟然這般說出來,竟然有一種鼻子一酸的感覺。 只是下一瞬,說話的墨點點口中話頭又是一轉。 “不過不在官場了也好,如人所說,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先生也不必太過郁郁。 與先生這般相比,那些還在官場,卻在官場傾軋早就消逝的人,豈不是不幸多了。尤其在官場行事,一個不慎傷的可就不止是自己一個人,或可連累親人。 所以說先生這到底還算是幸運的。至少以先生這般文采品性,應是過的瀟灑豁達一些才是?!?/br>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有了對比,尤其是被對比的人好像比自己還慘的時候,自己心里總是會稍微好受那么點。 賈雨村不管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感受,但是在聽墨點點說完,仔細想想好像也的確是這個樣子。 他想起了前段時間從之前一同參加科舉的舉子們口中聽到的。 據(jù)說當年和他同列一甲的一個人,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錯,上任也才不過一年的時間,不僅頭上的烏紗帽丟了,連腦袋也跟著一起去了,家里人也是一瞬間從天堂島地獄。雖說沒死,也統(tǒng)統(tǒng)都免不了這流放之刑。 對比一下自己的遭遇,賈雨村忽然在心里打了一個寒戰(zhàn)。 忽然之間就覺得,他自己的遭遇好像…也還行吧…之前自己性命并不堪憂,族人也不至于受到牽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