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風(fēng)起蕭蕭車馬喧(二)
陳昌師兄眼中綻出精芒,黑夜中掃過了每人臉龐,記得清楚,繼續(xù)緩緩說道:“師兄先提點一下各位,莫要以為虛天障是兒戲,凡間紅塵乃是我輩修道人煉心之處,偷跑出去能否進(jìn)來就不是各位能掌控得了的。” “此次是各位提前接到的宗門任務(wù)。在方圓千里,都是各位值守林地,每日按照要求采集相關(guān)靈材即可,滄瀾樹海會有宗門放養(yǎng)妖獸靈獸,路遇妖獸,若是主動襲人,斬殺擒拿都可,靈獸溫順,不是主動襲擊便不可擊殺,限期三月,或許減少增多,一切以道宗傳信而準(zhǔn)。” 陳昌說完后,眾人卻是覺得此行期待如此,竟是如此簡單?不過想想也是,一群旋照小修,還能做什么,替道宗看看林子,當(dāng)做是提前試煉吧。 待眾人議論一陣,陳昌開口道:“我所站的位置即是未來三月我所在的位置,每日辰初時分,各位自行按照要求采集便是,若有不解之處,前來問我,噢,師妹問住哪?自然是自己造了,莫要造地離我遠(yuǎn)了,滄瀾樹海中妖獸兇獸許多,偶有獸潮爆發(fā),最好是以師兄木屋為中心,四散開來就是。” 說完,陳昌揮手間一股匹練真元將周遭林木一絞,頃刻間造了一間小木屋出來,自顧自地進(jìn)屋打坐調(diào)息了,而蕭寧素她們一介開靈小修,那有本事招手造一棟,只得一棵棵地伐倒,好在男弟子們承包了扛木頭之類的重活,在天亮之前,總算是起了模樣。 董昕自幼嬌生慣養(yǎng)地,怎么會去做些搬運的糙活,肯做些雕琢桌椅的事情都算大小姐脾氣好了,蕭寧素沒那么多忌諱,孤鴻對敵是不夠用,真靈氣一御,飛過之處,一線盡倒。 眾人忙碌許久,馬不停蹄地造完,陳昌在辰初時慢悠悠地出了木屋,召集了眾人,給六殿大師兄/姐遞上一份信箋,寫著這三日要采集的靈材,最后囑咐不要太過于靠近虛天障后,便是御器往南而去。 傳閱了信箋后,眾人面色各異,每一殿信箋要求大相徑庭,青桑眾人在三日內(nèi)要采集出一百枚林風(fēng)青葉,一百條天籟枝,一百個樹脂琥珀,其余零零碎碎更是極多,采集靈材本就是大海撈針的事情,更可況是億萬片樹葉枝條中尋找那萬里挑一? 張明月苦笑著將萩葉信箋給蕭寧素過目,萩葉弟子只用采一種靈材,七尺蛇蛻,顧名思義,即是妖獸七尺蛇的蛻皮,然而卻是要五百份。七尺蛇狡詐無比,算是低階妖獸中最難纏的幾種,即便是能以七尺蛇皮替代蛇蛻,意味著一日要打一百七十條,簡直是聞所未聞。 六殿大師兄/姐們聚在一起商議,言道這個數(shù)額種類太過繁雜,絕不是一殿十人之力就能采集出來,必須要六殿通力協(xié)作才對,傳抄了各自信箋后,路遇靈材一并采集,晚間歸來再互換。 一夜未睡對于修士而言并無關(guān)系,一旦修行起來廢寢忘食十天半月乃是正常,折騰了一夜的眾人依然是精神抖擻,各殿之間在林中隔開了五里,有變故也能迅速支援。 青桑眾人尋的一水都是木行靈材,身處林海自然是不少,幾個時辰過去每人都收獲許多,傍晚折返回來一清點,信箋要求已是收集了一小半,三日內(nèi)收集齊全看來不是問題。 蕭寧素將一只錦囊遞給了張明月,內(nèi)中是四條七尺蛇,她嫌棄血腥味聞著滲人,張明月背過身就嘩啦倒了出來,數(shù)十條蛇蟒堆在一起,甚是駭人。 眾人互相交換了靈材,驚訝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想象地那么復(fù)雜,以林海寬廣富裕,彼此間照應(yīng)地好了,難題不大,信箋之外的靈材一 并收集了不少,就當(dāng)是外快了。 點了數(shù)堆篝火,到底是雙十年華,一連數(shù)百天的清修可是憋壞了他們,分下此次有驚無險的宗門任務(wù),沒了執(zhí)事與真人管束,豈能不好生玩耍一番?有人去請了陳昌師兄,后者微笑搖頭,言道你們隨意就是,只要不出虛天障,不壞宗門諭令,一切事情都在允許之內(nèi)。 董昕最是愛熱鬧,和甘露弟子們嬉戲地不亦樂乎,張紉寒與蕭寧素則是在清點著日間所得,身為青桑谷的大師姐,一應(yīng)靈材自然是存放在她身上。 “九十七枚青葉,一百零五條天籟枝……”張紉寒心細(xì),數(shù)清楚后安放整齊,四下無事便捧了一杯茶,目光閃爍地看著篝火邊眾人歡笑。 “這次道宗究竟是要讓我們做什么?”蕭寧素沒有忍住,問起張紉寒,她知道張紉寒必定知道些內(nèi)幕。 張紉寒抿了一口茶,提壺給蕭寧素杯中添了一些,緩緩說道:“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這是道宗的歷來舊事罷了。” “虛天障是道宗護(hù)派仙陣的根基,包羅了太華不知多遼闊的疆域,是陣就要維護(hù),年年派人巡查就是極為費力的事情,虛天障本就隔離開了神州邪魔,派些開靈弟子看一看差不多就夠了。” 蕭寧素瞇了瞇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起冰湖黑龍的事情,說道:“小寒你的意思是,這趟來是為了巡查虛天障。” 張紉寒不置可否,手指燃起一朵真火,漸漸煮沸又一壺洛神花茶,回道:“說是也不是吧,到底我們都是要開天門為道宗去搏殺的,在駐地里成天坐在象牙塔里,見不得流血受傷,借每年的虛天障維護(hù)之機(jī),歷練歷練才是真的吧,小寧你不用多想,完成宗門任務(wù)回去就是了,就當(dāng)散散心吧。” 動了動嘴唇,蕭寧素終究是沒有把冰湖黑龍的事情說出去,如果徐鳳儀、陳麟閣二人沒有說出去,虛天障外的事情,除去那個騎鸞鳥的真人,道宗知情之人似乎是沒有才對,不過道宗豈能是揣度,或許是一次偶然變故。 至于那個騎鸞鳥的真人,與徐陽師兄熟識,必然是道宗頗有聲名,她沒有緣分見到致謝而已。 第二天都不待陳昌召集,眾人拂曉時便出去自行采集去了,尤其是萩葉弟子,半夜就獵殺七尺蛇去了,畢竟是頭一次接到宗門任務(wù),做砸了總歸是不好,都卯著一股勁。 蕭寧素很是后悔沒有把杏仁帶來,那只貍貓是真的一只福祿貓,逼問了南橘好久,她才支支吾吾地說杏仁根本不是什么從黃芽村抱來的,是軻羽真人從海外帶來的一只異獸,至于是什么小獸,她就不知道了。 如此地過了兩日,青桑十人不單是提前完成了信箋要求,還幫著萩葉嘉瑜去獵殺七尺蛇與斑斕蝶,緊趕慢趕,在第三日夜晚時,萩葉仍是差了四十來條。 陳昌點驗了靈材,并沒有多在意萩葉與甘露靈材未攢齊,點頭勉勵了一番,稱道會如是稟報上去,各位師弟甚是用心。 發(fā)下又一輪的信箋,大同小異未有不同,數(shù)目減少了些,陳昌依舊是御器南行,晚間才回來。 來來回回地過了十二日,信箋內(nèi)容反倒是越發(fā)簡單,半月過去陳昌直接說這一次軻原真人沒有派下信箋,就給大家放個風(fēng)。 青桑眾人略一商談,決定趁著這三日去五百里外的滄瀾湖觀賞一番,親師兄弟之間,便沒有叫上其他駐地。 五百里對旋照六層而言,奔行大半日即可,蕭寧素有心御劍試試,一刻鐘飛遁出了一百里,但真靈氣消耗去了四成,實在是不到迫不得已不能擅動。 到了滄瀾湖,果然是一汪大澤,放眼望去堪有百里之大,靈鶴白鹿悠哉游哉,風(fēng)晴日麗,下到湖里河牛頗為溫馴,靈獸或多或少通人性,皆是不畏人不傷人。 蕭寧素不愿下水,就在岸上寫符,心神凝聚下蘸滿了朱砂繪制著金剛符,呼吸之間輕柔了許多,唯恐驚擾了靈路書寫。 正當(dāng)差了最后兩筆就能完成一張品相甚好的金剛符時,湖里突然傳來幾聲驚叫,頓時激地蕭寧素寫岔了一筆,一張金剛符就此毀去,懊惱地抬頭看是誰那么大驚小怪,結(jié)果一抬頭,也是驚地掩嘴。 湖中緩緩走出一頭小山般大的犀兕,沖天犀角堪有一丈之長,湖邊靈獸驚懼四散,這犀兕,不是黑眼,乃是紅眼! 蕭寧素頓時拔出鳴蟬劍,提氣大喊道:“所有人,趕緊上岸!” 但董昕與蔡文君在湖中最遠(yuǎn),離犀兕不過是百丈之遙,地動山搖下,哪里是那么好走脫的,兼之一個是丙火靈根,一個是木行,最是被水克,想提氣飛縱都難,聽得蕭寧素一喊,犀兕反而是激起了幾分兇性,狂躁地嘶吼一聲,湖水激蕩不休,要先將面前二人做了零嘴。 董昕慌忙間只顧著催發(fā)真靈氣,卻是忘了錦囊里有無數(shù)寶物能將自己脫困,張紉寒在林中,比蕭寧素隔地更遠(yuǎn),蕭寧素一咬牙,抬手從袖中飛出孤鴻劍,真靈氣一壓,踏在劍上,倏忽間立在犀兕脊背,揚手一張焱淼符刺在劍尖上,就是狠命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