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大河東去
與之前如出一轍的十五口長刀劈斬,盔奴不給蕭寧素一點反應時間,一息之內重新將蕭寧素好不容易拓寬的空間壓縮了回去。 蕭寧素鳳目沉靜,小腿一震劍鞘,借著身前長刀尚未全力施為,左手一抓蕩起來的劍鞘,倏忽一點,整個人竟然是借著劍鞘凌空騰躍而起。 蕭寧素一躍升起一丈,半空中她翻躍起,身下正是十五柄揚到最高點的長刀,竟有熱血沖上額頭的痛快感,她也在最高點! 素王一凜,當即是數塊刀刃碎片截下。 蕭寧素劍鞘一點,掄了一個滿月躍過了第二陣盔奴,毫無疑問,仍有第三陣盔奴。素王借勢墜下,當即就將一名盔奴身作兩半! 雙腳落地剎那,蕭寧素強忍著雙腳劇震,身姿控制地極好,扭身前撲了下去,避過前后盔奴長刀合擊,隨后手掌一拍甲板,她竟不可思議地倒身溯回,迎著數十把砸進甲板中的長刀撲去。 一眾盔奴下意識地齊齊收回長刀,蕭寧素飛燕投懷般地旋身跳進了刀叢的正中心!刀叢瞬間上臺,她賭著命是要將這幾十柄長刀匯合之時做一個大上拋! 數十個盔奴帶著刀叢上的蕭寧素再上半空,睜眼閉眼的功夫就到了刀尖為支點的弧度,蕭寧素立馬就要刀叢串在空中。 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碎兵! 素王已然繞斬了一周,視金鐵如白紙! 刀叢破碎! 蕭寧素蓮步輕踏,手腕一翻,素王一振鐵屑,再揮劍攻去,她所學所悟的劍道,就是百死而不悔! 一時間,蕭寧素一人竟斗了個旗鼓相當! “楚公子這幾日艷福不淺哇。”崔淵明慘兮兮朝面色陰郁的楚離虹呲牙諷道,一面頗是欣賞著蕭寧素在刀尖上劍舞,一面手中不停。 楚離虹指節攥地發白,本就心中突兀沉悶,又聽崔淵明這般譏諷,饒是楚離虹養氣功夫極好,額頭也不由得登時綻出條條青筋,一拍欄桿就轉身對著東逝大河。 崔淵明不以為意,手掌揉捏地極為大力,幾乎是毫不留手,但如此蹂躪下,盔奴仍是面容古板。崔淵明玩的興起,將盔奴撥轉了臉,滿意地看著盔奴眼中痛恨無助的目光,一個巴掌扇了回去,繼續禽獸著。 “就不知楚公子得手了沒有,妥妥的小美人,要是代我那倒霉兄弟享受了,也算是告慰了在天之靈哦。”崔淵明張嘴毒道。 楚離虹一甩袍袖,桃花眼盯著崔淵明一字一頓說道:“百里開外就有我楚家甲士,崔兄慎言!” 崔淵明裝作不可思議狀,兩指一扎,盔奴臉上裂出一絲痛苦。 “那可真是……怠慢了楚公子,我這還有一個品質上佳的貨色款待款待,來來來,不就是騎的人多了些么,無妨,等蕭姑娘做成了后,隔一年我就給楚公子送過去,聊慰公子相思情,嗯,哈哈哈。” 說著,崔淵明扒掉了身側一名盔奴甲胄,袒露著推向楚離虹,瞧著楚離虹雙目吐火的樣子,頓時樂不可支。 楚離虹陰沉地手握成刀,直接將推來的盔奴咽喉捏碎,又給一腳踢還了回去,猶自不解恨,撩起衣襟狠狠地擦了擦手。 一撇嘴,那死去盔奴當即被丟進了大河中,崔淵明勒得身前盔奴滿臉潮紅,手掌越發死命地攥著胸前白球,說道:“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對,上得賊船,楚公子這不沒下么,奉勸是老實一些嘍。” 兩手發力,幾乎是生生掐死了盔奴,這才猛地回頭喊道:“變陣!生擒!”。 說罷嫌惡地瞥了胸前紫紅的盔奴,斥道:“穿上!”,盔奴喘息也不能,默默地撿拾起衣甲,隨后與另一名馱起崔淵明站定。 蕭寧素耳聽崔淵明一聲喝令,心下微微一凜,戟指一叱,素王一抹,就要強殺擋路的盔奴。 沉步一躍,側移過劈斬長刀,劍芒驚閃處,直取盔奴項上人頭。 但那盔奴不退反進,甚至長刀一丟,雙臂展開就要抓抱過來,非但如此,四面八方只要離得近的盔奴皆是哐啷一聲兵器擲地,悍不畏死迎上劍鋒! 蕭寧素暗道不好,提膝一震,素王繞首一云,若想近前,先奉上首級來! 偏生盔奴是無心無淚的活人傀儡,一線心力掛在崔淵明手中,如提線木偶,主人指東則萬不可能朝西,主人要盔奴自裁,那必定毫不遲疑地拔刀自盡! 血珠飛起,素王當真是一劍環首而割數人頭顱!前面盔奴尸身不待跪倒,其后盔奴立馬飛身前撲,蕭寧素只來得及驚叫一聲,十幾個盔奴頓時將她牢牢壓在底下,一時看去,竟然只剩下一截劍尖從盔奴透體而出! “唉,蕭姑娘你真是架子蠻大的,非要人三請五請的。”崔淵明翹著二郎腿,勾著下巴俯首看著被盔奴捆得結實的蕭寧素。 “啐!”蕭寧素不屑道。她怒目瞪著扭著肩膀的兩個高大盔奴。 “去。”崔淵明努努嘴,盔奴應聲退后,銳利如劍的目光這便刺向了崔淵明。 “你說,這是何必呢,本是大好前途,因一柄劍毀了。”崔淵明撫著呈下來的素王劍,果真是鎏金鍛玉,萬丈雪原勾勒一線金彩,一眼奪心鎮魄,長視之下卻心神寧靜。一使勁,果然,素王巋然不動。 招來盔奴,將素王拿走,崔淵明走近,蹲下身,笑摸胡茬,說道:“可惜是本家才能制盔奴,不過蕭姑娘這樣的好坯子,我是要該養上幾年徹底長開了,或者是抓緊送回去做出來,哎,蕭姑娘年方二八已經姿容絕世,那還是早辦事吧。” 蕭寧素鳳目黯淡,她望著咫尺之遙的大河,千萬間,仙人坐化君王飛灰,大河仍是橫越萬里,萬古如一。 崔淵明背過手,轉身吩咐著盔奴收拾收拾,心情愉悅地攬過女盔奴揉弄一番,此番拿下了蕭寧素獻給族老定是大功一件,屆時爭一爭宗師級盔奴也是大有可為。 楚離虹強忍著不抬頭對上蕭寧素苦澀怨懟的眼神,他雖是抱命而來,但如何說不生一分情愫?這半個月下來,日夜相處著這嬌嗔喜怒的少女,困枕臂膊,悅極劍舞。 不自禁地摸了摸腰間小rou,觸手微痛,她最喜擰人腰間,一擰就是絞著擰,常常令楚離虹眉頭黑線。 而這少女近在眼前身陷囹圄,楚離虹身為東海大族即墨楚,那里不知這風光無限的世家暗地里有了多少腌臜手段,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真道能忍蕭寧素做了那聽人使喚的傀儡?還是那獨獨心志清醒而不可控手足的盔奴? 東海有逐美千里的楚離虹,他愛神州美人,絕不辣手摧花。 楚離虹緩緩抬頭,見蕭寧素瞪了一眼持著素王的盔奴。 我要素王。 你出不去。 我有辦法。 不騙你。 好。 楚離虹扶著欄桿,一手蹭去其上渾濁水沫,假裝不經意間到了持劍盔奴身邊,沉默了一會兒。 容兒子最后放縱一次,這是最后一次了。 提步走過,剎那間,楚離虹一刀穿心刺出,奪過盔奴懷中素王,翻手一擲! 見得素王驚鴻飛來,蕭寧素早已弓身貓起,盔奴雖殘留了一些本能意志,手足僵硬間完全攔不住平地躍起的蕭寧素。 瞳孔中素王一點凝滯到極致,凌空旋身,就在素王劍柄及手時,五指一攏。 素王出鞘。 機括撥動,素王劍刃滑出,如雪泓光里,繩索盡斷,再有一息,一劍橫削盔奴首! 正一手一個盔奴玩的不亦樂乎的崔淵明扭頭間大驚失色,連連大喊:“死活不論!休讓劍走!”說罷扯下盔奴長刀,親自沖了上去。 蕭寧素輕蔑地看著疊緊過來的盔奴,她稍稍歪了歪冷漠的鳳目,越過了沖過來的崔淵明,給了其后的楚離虹一個意味雋永的眼神。 “抓住抓住!她要跳河!”崔淵明大喊道,盔奴啟齊奔上,方寸之遙,就要抓住蕭寧素。 奔騰不息的大河就在欄桿外,滾滾東逝水倒也配的上一只鳳凰的歸宿! 素王悅而歸鞘。 咫尺之遙。 蕭寧素躍入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