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有什么條件?
看到云春華得意的神色,云溪眉頭微凝,立刻翻出原主的記憶查看,不由得在心里暗罵原主一聲傻子,不過面上半點不顯:“我連自己都穿著破衣爛衫,我哪有布給男人縫汗衫?” 不等云春華反駁,她又枉然大悟:“我想起來了,那件男式汗衫還真是我縫的,是你拿了個布交代我縫給你哥穿的。縫好后你就拿走了,誰想轉(zhuǎn)過彎就又被你遞到我手里,變成我勾搭秦建國的證物,我也是傻,傻透了才會從不懷疑你,然后被你耍得團團轉(zhuǎn)。” 被說穿了計謀的云春華的臉有些扭曲,云溪又笑了:“我現(xiàn)在不傻了,也不期盼從你們這得到認同,我甚至不在乎村里人如何評價我,我現(xiàn)在就想舀兩勺菜,你們是讓還是不讓?” 繞了一大圈,重新回到鍋里不值錢的苦麻菜上,但云家人卻不相信她的目的就這么簡單,都懷疑地盯著她。 云溪眉頭一夾:“怎么,不讓我和來娣吃菜?那你們誰也別想吃。” 她說著就要掀灶臺上的鍋,云光祖連忙按住了鍋耳喊道:“招娣要吃菜隨便舀。” “多謝大伯。”云溪換了笑臉,毫不氣地舀了兩大勺到自己和來娣的碗里,然后帶著來娣走出灶房。 在姐妹倆走出去,灶房里誰也沒有動筷子,唯有年紀最小的云春喜嘴嘴饞,悄悄伸了筷子,就被王桂花一筷子敲在手上,王桂花還不解氣地大罵:“吃吃吃,你餓死鬼投胎啊!” 王春喜挨了打哇地一聲哭了,云光祖不滿地訓(xùn)斥王桂花:“你沖春喜發(fā)什么脾氣?” “我發(fā)什么脾氣?你不知道啊!當(dāng)初我說不讓你收養(yǎng)那兩個白眼狼,你不聽,你非得養(yǎng),現(xiàn)在好了,人翅膀硬了,騎在我頭上拉屎拉尿,你吱都不敢吱一聲!” “吃著飯呢,說什么拉屎拉尿?你不嫌腌臜,老娘還嫌!王桂花你再不閉嘴,就給老娘滾出去!”云老太太敲著鍋邊怒斥。 “姐,伯娘在說你……” 柴房里,來娣端著一碗飯菜,卻縮著脖子不敢吃。 云溪笑瞇瞇地道:“來娣,姐教你一個道理,別人背后罵你那是嫉妒你又干不掉你,所以只能在背后磨牙,這樣的人就是紙老虎,不用怕。” 這樣新奇的道理讓來娣瞪大了眼睛:“jiejie的意思是伯娘是紙老虎……” 話未說完,她又害怕地捂住了嘴,云溪將她的手拿下:“都說了她是紙老虎,你還怕她做什么?趕緊吃飯,要是這一碗不夠,一會我再帶你去盛飯。” “夠了,夠了。”來娣忙道,雖然jiejie說伯娘是紙老虎,但是她還是不敢湊到紙老虎前,她低頭扒飯,嘴里塞得都鼓起來,真香。 她都不記得什么時候吃過這么香的飯菜了。 來娣扒飯越來越快。 云溪被來娣兇猛的吃相嚇了一跳,但看她不像噎著的樣子就沒管,低頭慢慢喝紅薯粥,偶爾夾一片苦麻菜送嘴里。 苦麻菜本就苦涼,又不見油花,吃起來更添一股澀味,她有些嫌棄,但還是一口口吃掉,這具干瘦的身體沒有浪費飯菜的資本。 她吃到一半,來娣已經(jīng)將一海碗粥和菜都吃完了,還打了個嗝,見云溪看她,來娣忙捂住嘴:“我去洗碗。” 說完就跑了。 等過一會又巴巴跑回來:“姐,你吃完了嗎?我?guī)湍阆赐搿!?/br> 云溪剛好吃到最后一口,就將碗筷遞給她,同時叮囑她:“洗好了不要放回灶房,擱咱這屋子。” 說實話,她嫌棄云家那群掛著鼻涕吃飯的小屁孩們。 來娣雖不明白,但很聽話,反反復(fù)復(fù)洗了幾遍才收進柴房里,她看出來jiejie醒來后更愛干凈了。 六月的鄉(xiāng)村,繁星綴滿夜空,螢火蟲飛舞,青蛙呱呱歡叫,微風(fēng)拂面,分外舒爽。 舒爽了的云溪抬腳走進堂屋,堂屋里點著一盞煤油燈,云老爺子在抽旱煙,幾個小的在桌邊寫作業(yè),王桂花在納鞋底,云溪笑著沖他們招呼:“都在忙呢。” 一看到她笑,云家人就覺得事情要不好。 云老爺子往桌角磕了磕煙槍沒說話。 幾個小的埋頭不敢動,以往被他們欺負的云招娣忽然厲害起來,他們有些慫,怕她報復(fù)回來。 王桂花最先按捺不住,將鞋底往桌上一丟,怒目呵斥:“云招娣,你又想干嘛?” 云溪也不惱,依舊笑著道:“云春華不是準備了嫁妝嘛,不過她跟秦建國結(jié)不成婚了,這嫁妝用不上,正好我缺一床新床單和新被子,大伯娘知道我的意思吧。” 王桂花聽到她這話氣得差點厥過去,破口大罵:“我知道你個屁的意思,我就知道你是個白眼狼……” “噓——”云溪手放到唇邊,王桂花下意識地住了口,云溪笑瞇瞇地繼續(xù)道,“大伯娘,都說舍財消災(zāi),你不會不懂這意思吧?” 王桂花有心說不懂,但云溪已經(jīng)將目光轉(zhuǎn)向云老爺子:“老爺子,我大伯娘不懂,您年紀這么大了,經(jīng)歷的事也都多,想來是懂的。” 云老爺子瞇起了眼,盯住云溪:“你有什么條件,一次說完了。” 云溪一臉歡喜:“我提的條件,您老都答應(yīng)?” 云老爺子唰地起身,握著煙槍的手背青筋暴起:“我是你爺爺,我要是豁出去不要臉面,你也別想得好!” 云老爺子忽然兇狠起來,嚇得幾個小的一下子跑開了,王桂花也被驚了一下,但更多的是高興,總算有人能治這白眼狼了。 云溪驚訝地對上云老爺子的目光:“老爺子,原來您覺得您還有臉面啊?也對,您在村里還是有臉面的,也沒有誰當(dāng)您面,說您和您大兒子伙同起來占了幺兒的賠償金,然后施舍狗都不吃的殘羹餿飯養(yǎng)大幺兒的兩個女兒。” 云招娣姐妹倆的父親是為了救一個工友而被倒塌的機器砸傷,最后不治而亡,廠子里也賠了一筆賠償金,也說好等云招娣姐妹長大后選一人入廠工作。當(dāng)然,最后這個名額落在了云家大孫子頭上。 云老爺子顯然也想到這件事,他布滿溝壑的臉皮劇烈抽動,握著的煙槍最終沒有揮打出去,他睜著一雙渾濁的眼,啞著聲再一次問道:“你有什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