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不、不用你假好心,走開!”弘時一把甩開弘煦的手掌,醉醺醺地前后晃蕩了幾下,他臉頰通紅,眼神呆滯,渾身都是酒氣,明顯是一副醉的不輕的狀態。 對于弘時的惡言惡語,弘煦仿若完全沒有放在心上一般,微微推開半步,對著急走過來的三福晉棟鄂氏道:“三嫂,三哥醉的不清,您快扶他回去吧!” 棟鄂氏大約也是聽到了剛才三阿哥說的那句話,無論如何這都是極其失禮的了:“你三哥醉了后喜歡說胡話,四弟你別跟他一般見識?!?/br> 弘煦對著棟鄂氏笑了笑。 弘時的確是醉的不輕,在回去的路上竟然說了許多難聽之話,有抱怨皇阿瑪無情,絲毫不顧及他的面子,把額娘貶斥為庶人的,更有對弘煦處處壓自己一頭的極度不滿,還大聲地嚷嚷著,年氏就是個狐貍精,皇阿瑪被她迷住了,所以再也不英明了,是個糊涂蟲之類的話。 這字字句句地都是誅心之語啊,若是讓人聽見了再傳到皇上耳中該如何是好?棟鄂氏灰白著臉色,直用著自己的手掌去捂住弘時的嘴巴,推推搡搡間,兩人又起了爭執,弘時大概是憋屈的太久了,覺得這時連自己的媳婦都要跟自己對著干了,于是,一股子悶火自心頭而去,當即反手一個巴掌揮過去直接扇在了棟鄂氏的臉上。 “賤婦,你算什么東西,爺是堂堂皇子阿哥,你竟敢頂撞爺,爺告訴你,爺心情好了,你是皇子福晉,若是心情不好,這福晉的位置爺就換個人當當!”說罷,也不理驟然痛哭失聲的棟鄂氏,就這么一甩袖子,跌跌撞撞地走掉了。 三阿哥身后的幾個小太監忙不迭的過來攙扶著,腳步虛浮的走了一段路后,其中一個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問道:“爺,您今晚想要宿在哪?。俊?/br> 弘時重重地打了個酒嗝,隨意地揮了揮手:“就去、嗯、就去小李氏的屋子吧!”小太監聞言果然點頭稱是,一路就把人扶了過去,早一步接到消息的小李氏自然是心花怒放的迎了出來,這人在對付男人的手段上確實很有一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幸【流產】后,弘時不但沒有怪罪于她,反而心下填補了無數憐惜,最后到底是把人再次給弄了回來,小李氏照樣是弘時的寵妾,在這里照樣過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生活。 “爺怎么喝的這樣多的酒,也不怕傷了自個的身子!”小李氏扭著水蛇腰,露出一臉嬌媚的笑容挨在了弘時的身邊,見他醉的不輕,還從胸口處掏出帶著香味的帕子在弘時潮汗的額頭上輕輕擦拭著。兩人挨的極近,弘時睜開醉眼惺忪的眼睛怔怔然地看著面其的小李氏。 小李氏被這眼神弄得有點蒙,微微擰著眉頭,叫了聲:“爺?” 弘時卻突然笑了,那是一種充滿自我諷刺地笑容,啞著聲音道:“庸脂俗粉,全都是庸脂俗粉!!??!” 小李氏臉上猛然一僵,弘時卻全然不管她,拂開她的手一邊狂笑著,一邊往著屋子里頭去了,小李氏咬了咬牙臉上復有擺出嬌笑,趕緊跟著進去了。小李氏住的是個不大不小的院子,這里面卻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住戶。就在她屋子的對面,有人同樣是徹夜無眠的。 “爺又去那個賤人屋里了!”穿著粉紅色比甲的小丫頭站在窗棱下,踮起腳尖透過白沙窗向外望去,見弘時進了對面的屋子,臉上立即露出憤概的表情,恨恨地說道:“看這吧,明兒早上柳兒那賤丫頭定又要拿話擠兌咱們了!” “你小聲些,若是讓主子聽見了,不是戳她的心嘛!”另一個穿著碧綠色比甲的丫頭輕瞪了她一眼,趕緊在唇前豎起了一根手指。 先頭那丫頭便嘟嘟囔囔地說道:“我不也是替主子生氣嘛!自那賤人來了后,爺的魂魄便被勾走了,原先咱們家主子可是最受寵的,可是你看看如今,爺一個月也來不了一趟,而且小阿哥又走了,咱們家側福晉沒了小阿哥又沒了爺的寵愛,那李四兒又處處作踐咱們,這以后可要怎么辦啊?” “唉!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后出聲的那個丫頭顯然也知道自家主子現在的處境究竟有多么的艱難。搖搖頭,不在去想這些煩心事兒,端著手里的水盆等物,她向著室內走去。 “天黑了,主子別繡了,仔細著自個的眼睛!”看見坐在油燈下依然在做著繡活的主子,小丫頭不禁輕聲勸道,然而在走進看清她手里繡著的是什么時,小丫頭的心臟不禁狠狠揪了一下。那很明顯是一件幾歲孩童大小的衣裳。 “主子……”小丫頭懦懦地叫了一聲,心里突然就升起了許多的恐懼。她的主子也就是弘時的側福晉田氏,聞言淡淡的嗯了一聲,她神情十分平靜,特別是一雙眼睛黑漆漆地透著股涼意。自從永坤阿哥夭折后,她們家主子就變了,原先的主子是很開朗,很愛笑的,三阿哥還曾經說過最愛主子的一張甜美的笑靨??墒乾F在不用說笑了,主子有的時候可以一天一天的不言不語,就那么靜靜地坐著,看的人心里直發慌。 看著這樣的田氏,小丫頭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她跪在地上抱著她的雙腿一字一字地泣道:“主子,奴婢求求您了,別在這樣了,永坤阿哥已經去了,逝者已已,您的日子卻還是要過的啊,別在沉浸過去了,您要振作起來??!”面對著丫頭的聲聲哭求,田氏渾身一震,本來木然的雙眼中流出一抹凄惘的神色。逝者已已?可害死她兒子的人還在好好的活著??!而她的永坤,她那么小,那么無辜的永坤卻已經躺在冷冰冰的棺材中去了。這讓她何如心平?又如何不恨? 當年她與鐘碧月相斗,出手害死了她的孩子,得意洋洋地成了最后的勝利者。那個時候,鐘碧月對自己說過什么來著,田氏滿是苦澀想道,那個時候鐘氏用著充滿恨意的聲音,如同詛咒般的說過,總有一天自己爺會遭到相同的報應。 “你以為你贏了我就勝利了?我告訴你,早晚有一天,你也會被三阿哥厭棄的,也會被新的女人取代,也會步我如今的后塵,所以別那么高興,早晚你會遭到報應的!” 那個時候的自己對鐘碧月的話時多么的不屑一顧啊!三阿哥如此愛我,我們是如此的兩情相悅,怎么會有如鐘氏所說的那一天,簡直是無稽之談。而如今小李氏出現了,她成了三阿哥的最愛,而自己卻如同鐘碧月所詛咒的那樣被完完全全的遺忘在了腦后,甚至連唯一的指望永坤都…… “報應……”田氏的眼中留下了冰涼的淚水,她無比悔恨地喃喃道:“都是報應啊!” 第187章 思慕 年若蘭睜開眼睛,照例的胤禛已經不再身旁。聽見動靜地司棋進來服侍,掀開銀紅色的鴛鴦繡帳簾,看著主子露出來的雪白肌膚上那點點地明顯紅痕,司棋抿了抿嘴巴笑著說道:“天色還早著呢,主子要不再睡會兒?!?/br> 年若蘭搖搖頭示意自己不想睡了,半坐起身子,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正想說話時,卻突然發現自己辦個屁股底下壓著東西,低頭一看,卻是一件明黃色的男子褻衣。 司棋見狀臉上的笑容越加多了:“古有漢哀帝割袍斷袖以示疼愛,今日皇上也是不舍吵醒主子,自己脫了身上的衣裳,比之漢哀帝也是不差什么的!” “不過是換了件衣裳罷了,也值得你來說嘴。”年若蘭被她說的有些臉紅,情不自禁的嗔了她一句,不過話說回來,自那日她與胤禛表白定心之后,兩個人的感情就開始如老房子著火一發不可收拾起來,胤禛待她,也不再是刻意的斂著、收著,反而放開了許多而年若蘭無疑也是非常享受這種狀態的。 梳妝洗漱過用了早膳后,富察氏便過來請安了。這孩子今年只有十四歲,長得是團團的小臉,白白的皮膚,水水的眼睛,個子不太高,身上的rourou卻是不少,性格十分可愛直爽,她是弘煦的側福晉,年若蘭對這個新上任的兒媳婦還是比較滿意的。 “給額娘請安,額娘吉祥!”富察氏今天穿了見米分紅色的連襟宮裝,衣裳的領口等處鑲嵌了一層細而雪白的絨毛,頭發梳的是清清爽爽地小二把頭,上面別了兩朵同是米分紅色的絹花,雪白的頸子上帶了一只瑞珠赤金嵌紅寶石的琉璃項圈,在配上那笑意盈盈地小臉,當真是一身的少女氣息,青春逼人。 “純兒來了,快起來吧!”年若蘭笑著叫了起。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純兒歡喜的謝了恩,親昵的坐了下去。婆媳兩個說了會兒話,年若蘭關心的問了些弘煦的飲食起居。 “昨兒宴上,四爺也飲了不少酒,有些醉了,晚上一回來就往床上鉆,連腳都沒洗!”純兒津了津自個的小鼻子,有些告狀地說道。年若蘭聞言哈哈一笑,弘煦那孩子從小就老成持重地厲害,純兒卻是個天真爛漫的性子,兩人在一起相處的卻也不錯。 “離著老遠就聽聽見了貴妃娘娘的笑聲,有什么喜事也讓臣妾聽聽?!?/br> “宋jiejie來了?!蹦耆籼m笑著打了聲招呼,純兒也起來問禮。 “小廚房那邊還有一些月餅,本宮讓人端來給你吃?!?/br> “謝,額娘。額娘這邊做的月餅,最好吃了?!奔儍何恍?。退到一旁笑呵呵地等著吃好吃的去了。 “娘娘真是好福氣?!彼问涎酆w慕的道了一聲:“如今兒媳也有了,待再過段時間,想來就快要做祖母了?!?/br> 年若蘭搖頭失笑一聲:“唉!歲月不饒人啊,孩子們一茬一茬地起來,這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么多?!彼骨僮哌^來上了茶水,宋氏飲了一口,笑呵呵的陪著說了些話,而后方才提起一件事情:“溫貴人病了,她的奴婢今兒一早就去太醫院傳了太醫,太醫說是偶感風寒,需要臥床休息。皇后,特意讓身邊的大宮女過去探望了,還賞了不少的藥才?!?/br> “昨兒風大,她又穿的那樣少,也難怪會生病?!比肭锏奶鞖?,她就一身白紗裹體,美是美了,仙是仙了,可身體肯定會感到寒冷的?;蛘哒f,經了昨兒那一役,人家身體或是沒感覺到了冷,但是一顆心一定得冷上一冷,此時病了,也并不稀奇。 “依臣妾看,她大概是沒臉見人,所以故意躲起來了?!备锌赡苁窍胍圆聿┤』实鄣膽z惜之情。宋氏微微垂下眼睛,心里卻頗為好笑,她難道以為自己是貴妃娘娘,但凡有個頭疼腦熱的,都能惹的皇帝的憐惜之情,只怕就是病到死也不會令人多看一眼。 皇帝不會去看他,可有人卻眼巴巴的想去看她呢!這個人不是別的,正是三阿哥弘時無疑,自打聽說溫貴人病了后,弘時的一顆心立刻就像是泡在了巖漿里,擔憂的那叫一個不的了。 “如何,溫貴人可是愿意見我?”弘時滿眼急切。 “回三爺的話,溫貴人的丫頭說,三爺的心意她家主子收到了,但輩分有差,男女有別,還請三爺以后不要再來了。”沒錯,溫柔被三阿哥弄的幾乎快要被嚇死了,她病了,想要的是皇帝的憐惜探望,可不是皇帝兒子的憐惜探望,況且弘時居然還讓人送了那樣一封滿含情誼的信紙,溫柔剛看了第一行,腦袋幾乎就快要被炸懵了,此時又怎么可能會出來相見? 弘時聽了小太監的話后,臉上果然露出失望至極地神色,他站在溫貴人的宮門外頭,癡癡地看著里面,半晌后,方才長長地嘆了口氣,眼角濕潤地喃喃道:“弘時不過是憂心貴人的病情罷了,此情此意完全出自本心而已,貴人何苦拒弘時于千里之外……” “爺!”作為弘時身邊的心腹太監,主子心里頭產生了什么樣的念頭,底下做奴才的基本上都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此時也一樣,只見這太監的臉色也是發白,連著聲的規勸道:“爺,咱們還是快走吧!您這樣繼續杵在這里,萬一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可就不得了了!”那太監滿臉都是虛汗,心想:主子爺這是在玩火啊,那溫貴人再好也是皇帝的女人,是他的庶母,若是讓旁人知道主子爺對溫貴人起了別樣的心思,那可真就是萬劫不復了。弘時只顧著傷心哪里能夠聽的進去人言,只目露凄迷的目光癡癡的望向那緊緊關閉的朱紅色宮門。 最后,那小太監又連著勸了許久,幾乎磨干了嘴皮子,這才好不容易把自家主子勸走了,但是弘時心里依然像是陷入了魔障般,對溫貴人念念不忘,思之若狂,漸漸地,竟出現了體弱神衰的現象,很是病了一場。福晉棟鄂氏以及側福晉田氏,小李氏等輪番前來伺疾,弘時于睡夢中常常囈語地叫著溫柔之姓名,福晉棟鄂氏知曉后,也是如同五雷轟頂,心里面又急又氣。 只覺得三爺簡直是糊涂至極,眾皇子中,他本來就不見得寵。如今不好好想著怎么樣精進學業,以期獲得皇帝的信任青睞,反而沉迷于女色,還把主意打到了后宮嬪妃身上。此事若是讓他人得知,那三爺的一切就都完了。 棟鄂氏心中凜然,知道自己絕不能放任讓事情繼續惡化下去,于是,她一邊對周邊所有“知情人士”下達禁口令,一邊讓娘家務必物色幾個美貌女子進來,其實,上一次選秀時,三阿哥這邊也是進了人的,不過很顯然,只是一般秀色的女子,并不能得到三阿哥的多少注意和寵愛,棟鄂氏是打定了主意,待三阿哥病情好轉后,不管是言辭令色的警告,還是一句句掰碎了后的勸說,反正是務必要讓三阿哥打消這個念頭,絕不能做出什么無可挽回的事情。如此,就這樣又過了小半個月,弘時的病情有了起色,只是因為思慕難熬,整個人看著依然是一副郁郁寡歡之色。 他悄悄地畫了許多幅溫貴人的畫像,而每畫一副,他心中的思慕也就越加的強烈,聽說溫貴人擅琴,他便讓人搜集了許多古琴譜送到溫貴人處,聽說溫貴人膚比花嬌,穿不得尋常衣物,他便讓人送去最上等的冰絲綢,聽說溫貴人的病情一直不見好,他便覺得痛心疾首,恨不得搬空整個太醫院的藥才送予她。棟鄂氏見弘時軟硬不吃,非要一意孤行,便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怒氣,夫妻兩人大吵一架,棟鄂氏大罵弘時糊涂,竟敢覬覦皇帝的女人,還罵那溫貴人是專門勾男人的狐貍精,是早晚會害死弘時的禍水。這一字一句的件件都戳中了弘時的肺管子,立時就讓其紅了眼睛,夫妻兩個大打出手起來。 就此,棟鄂氏在弘時這邊徹底失寵,弘時于當晚便到了書房去住。而對弘時思慕上了溫貴人一事,小李氏心中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但與福晉棟鄂氏不同,小李氏在弘時面前只會一味的諂媚討好,而且在她看來,弘時不過是一時被美色所迷罷了,男人嘛,不都是這幅德行,而那溫貴人又是皇帝的女人,與三阿哥注定是沒有可能的,既然實際的威脅并不存在,小李氏更加不可能說些規勸的話了。她反而時不時的在弘時面前提起溫柔,滿口滿語的都是稱贊之語,直把溫柔說成了是天上地下最最美好的女子。 于是,弘時一邊身陷于思慕之境無法自拔,另一方面又對小李氏的賢惠溫柔十分滿意,在她這邊宿的日子也就格外的多了起來。 第188章 棟梁 “咳、咳咳……你手里拿著的是什么?”宋氏放下捂著自己嘴角的帕子,看了眼腳步匆匆往這邊急走的丫頭。 “回主子是封信。”宋氏的丫頭杜鵑露出一臉緊張與興奮并存的表情,來到自家主子身邊,小聲道:“這封信用石頭壓著,放在咱們宮門外,奴才斗膽看了信中內容,可是不的了啊,這才急急忙忙地想要拿給著主子看?!?/br> 宋氏一聽這話也來了興趣,接過丫頭手中的信紙,展開來仔細一觀,而后她的臉色在瞬間就變了。這是一首詩,或者說是一首情詩,這首詩寫的并不見的是多么精彩絕倫,但詩中纏綿熱切的用詞,卻幾近刻骨,任誰看了都能知曉寫詩之人是懷著多么思慕的心情在戀著一名女子??蛇@不僅僅是宋氏愕然的原因,她之所以會勃然變色,概因為這首旁還有一副女子的小像,那眉、那眼、那容、那貌,那呈飛天舞狀的不是溫貴人又是誰? “奴婢見了后,也是大吃一驚,不知是誰竟如此大膽,竟敢覬覦后宮嬪妃,還寫下如此大逆不道的yin詞艷語,實是捅天的膽子!”杜鵑站在一旁嘖嘖有聲地感嘆道。 宋氏卻目光森然,心下念頭急速流轉。 能夠出入后宮,見到皇帝妃嬪的男子本就屈指可數,那小象上畫的又是溫氏作舞狀,很明顯描繪的是中秋那日溫氏獻舞時的姿態,這就說名思慕溫貴人之中就在那日中秋宴上。是男子,年齡肯定不算太大,且出身一定十分尊貴……這樣細細想來,宋氏的心中猛然一動,已是知曉,這人十之八九便是皇子們無疑。不是三阿哥就是四阿哥,宋氏想四阿哥向來穩重,絕不會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而三阿哥那日在宴上的確有失常之表現。 竟然覬覦到皇帝女人身上了。 果然是齊妃的好兒子! 宋氏連連露出冷笑,然而心里卻也頗為疑惑。 “誰都沒有看見這送信人之人的面目嗎?” 杜鵑搖了搖頭:“應是昨兒半夜送的,并無人看見。主子,此事,您怎么看,是否要稟報皇貴妃娘娘?” 宋氏聽聞后開始沉吟起來。如今后宮之中,皇后與皇貴妃兩宮并立,皇后與自己乃是仇深似海,皇后又很明顯的抬舉溫貴人,自己若是能拔了溫貴人這顆爪牙,既可磋了皇后的氣勢,又可討好到皇貴妃娘娘,這筆買賣著實值得一做??! “本宮心里自有成算。”宋氏淡淡地說道。她要好好考慮一下,怎么做,才能讓這件事情產生最大的利益。 就在宋氏冥思苦想的關頭,景仁宮中年若蘭卻正在接見一人。 “微臣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看著眼前的面目白凈,溫文爾雅的偏偏少年。年若蘭的眼中竟是止不住的歡喜之色。 “這么多年沒見,你都長得這樣大了!”年若蘭十分高興而欣慰地說道:“你父母可好?” “回娘娘的話,家父家母都好,微臣來之前家母還特意讓微臣帶了包東西交給娘娘?!闭f罷,便親自遞過來一個青皮的大包裹。年若蘭打開一看,卻是一些衣物、繡鞋、荷包、香囊、手帕等物。 “你娘的針線一像是很好的,這么多年了,難為她還記得本宮的尺寸。”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綠琴的兒子,致遠。在剛剛結束的秋閨中,他竟中了探花之位,當真是不的了。 “上次來,你還是個小孩子。今次卻已是官袍加身,要出仕入途了?!蹦耆籼m的臉上布滿了歡喜之色:“你如此爭氣,你母親也定當以你為驕傲。” “是!”致遠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平靜而和氣地笑容:“還要多謝貴妃娘娘一直以來的栽培提攜之恩。致遠時刻銘記在心,永不敢妄?!?/br> 他這句話的確是非常出于真心的。在求學的路上能一路得到各位名師的指點,能夠入主太學院學習,還有四阿哥時不時的照應,這些都是托了皇貴妃娘娘的福氣,而且致遠從小到大都聽自己的母親念叨著皇貴妃的種種好處,對此,他的確是感激甚深的。 “本宮也沒有做什么,你能取得今天的成績,也全都是自己努力的結果?!蹦軌蛟谶@樣的年紀得中三甲,不得不說,這孩子在讀書上肯定是非常非常俱有天分的。 說一聲天才也是不為過的。 年若蘭看著面前斯文干凈,溫和有禮的致遠,怎么看是怎么喜歡,不由道:“你爹娘都是極木訥老實的一對人,怎地就生了你這么個玲瓏心干的寶貝,真不知道他們上輩子是積了多少的福分!” “嘻嘻,那還不是娘娘您當年慧眼識珠,為咱們的綠琴選中了如意郎君,這才有了今日玲瓏心肝的小郎君。說起來,還是娘娘您的功勞最大呢!” 年若蘭聽了司棋這樣一說,突然就覺得似乎也有點道理哦!陪嫁過來的四個丫頭,除了司棋自梳了頭發打算一輩子在她身邊伺候外,其余的三個過的多半算不錯,書女的相公精明強干在經商上是把好手,如今交給他的酒樓打理的已經連開了三家。性子不穩總是咋咋呼呼地畫屏最終嫁給了一名捕快,去年也生了個兒子,小子日過的十分和美。更不用說是綠琴了,她有一個如此出色的兒子,以后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多不定還會有誥封的那日。莫非自個真的很有當【紅娘】的天賦?年若蘭莫名的有些得意起來。 因為太喜歡致遠這孩子了,年若蘭中午的時候,非要把其留下用膳,致遠推辭不過也就應了下來,就在小宮女們擺放碗盤的時候,外面有小太監傳聲,說是公主來了。 “給額娘請安?!?/br> “快起來?!蹦耆籼m笑著讓自家閨女起了身,抬起珊瑚帽兒的護甲,年若蘭一指致遠,笑著說道:“這是你綠琴姨家的兒子,你們以前是見過的,秀秀可還記得?” “微臣見過公主殿下?!?/br> 秀秀的小臉浮起一層薄薄的粉紅,強忍羞意,回了聲:“致遠哥哥好久不見,還要恭喜你高中探花?!?/br> “多謝公主殿下?!敝逻h淡淡地笑了一下,看著秀秀的目光卻微微的有點發亮。秀秀已經是個十歲的小姑娘了,而且因為是養尊處優嬌養起來的,她看著比平常十歲的小姑娘還要顯的大一些。當然,也更美了許多。她完全繼承了母親年若蘭那清麗絕倫的美貌,待再有幾年,完全張開了后,定然又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年若蘭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沒有發覺到底下少男少女們的暗潮洶涌。 飯桌上,年若蘭也詢問了些他日后的打算。 “翰林院雖然清苦,但卻是個清貴之地,你年紀還輕,多多向前輩們學習著?!蹦耆籼m頗有些語重心長地說道:“這讀書和當官也是不同的。要知道,自大清開國后,出了不知多少位的狀元,而最后能夠位極人臣的又有幾個?由此而見,這書讀的好,不代表官就當的好,你還是應該虛心學習,努力鍛煉自己的能力?!?/br> “娘娘良言之語,微臣都記下了?!敝逻h得中探花后,已是被封了翰林院編書一職,官階雖只有區區七品,但在年若蘭面前也的確是能夠自稱微臣二字的。 “記得就好。長江后浪推前浪,未來早晚都是你們這些人的?!?/br> 用了膳,致遠提出告辭。 “秀秀,替本宮送送你致遠哥哥。” 秀秀臉色一紅,不過到底也沒有拒絕。 “綠琴jiejie真有福氣,生了一個這樣出色的兒子!”致遠走了后,司棋忍不住的在年若蘭的耳邊歡喜的念叨著。 “現在羨慕了?你當初若是乖乖聽本宮的話出去嫁人,現在孩子恐怕都會打醬油了。”年若蘭頗為沒好氣地說道。司棋卻眨了眨眼睛,抿嘴笑著,對自家主子的話明顯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大約一刻鐘后左右,秀秀就回來了,小姑娘臉蛋還是羞紅羞紅的,看起來就像是一顆大紅蘋果。年若蘭見了也沒說什么,有些事情先說出來只會惹人多思,況且這八字還沒有一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