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若是皇上每日按時吃飯,那臣妾日后就不送了。”年若蘭有些譴責(zé)地看了他一眼。三葷三素,外加一道補血氣的枸杞乳鴿湯,年若蘭在旁邊眼睛都不眨的看著,胤禛總算也吃下了大半。 大約是肚子里面有食物了的原因,那些個壓抑在股子里的困倦似乎一下子就爆發(fā)了出來,年若蘭也察覺出來了,便勸著胤禛到里間去休息一會兒。很快的,胤禛便躺在床榻上困倦的睡了過去。年若蘭在他旁邊守了一會兒,她現(xiàn)在肚子大了,反而不愿意坐著了,是以見胤禛睡著后,便為他掖了掖被角,站起了身子。 閑來無事,年若蘭在養(yǎng)心殿中來回走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的就又回到了胤禛批閱奏折的地方,她注意到在龍案右邊的角落中有一些奏折是被單獨放在一起的。一時好奇,把抽出最上面的那本低頭看了起來。 沒想到這第一本,竟就是與自己有關(guān)聯(lián)的。這是本參折,參的是就是川陜總督、一品大員,當(dāng)朝皇貴妃的親哥哥年羹堯。奏折上列舉了年羹堯所謂的八大罪狀,條條癥癥地幾乎把年羹堯形容成了一個卑鄙無恥,無德無形的小人,這八大罪狀里,甚至還有年羹堯身為弘煦母舅,為其出謀劃策,結(jié)黨營私,意圖儲位的名目。年若蘭面色絲毫未變,眼神卻微微發(fā)冷,她看了眼這個折子最下面的落款人,是個御史臺的,名字十分陌生,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推出來的馬前卒。參年羹堯是索額圖的第二的,參年若蘭是jian妃的,這種折子居然還不少,年若蘭心底冷笑了兩聲,她就知道,有人肯定是看不慣自己春風(fēng)得意的,不弄出點什么臟水扣在她的腦袋上又怎么能甘心? 胤禛只小睡了半個時辰便清醒了過來,年若蘭也沒著急走,就賴在了這里,她在里頭歇著,胤禛在外頭處理國事,一個下午的時間養(yǎng)心殿內(nèi)進進出出過很多人,胤禛或沉聲吩咐什么,或大發(fā)雷霆斥責(zé)什么,或語重心長地感嘆什么。漸漸地,年若蘭的眼皮子也有些沉重了起來,不知不覺的便迷糊了過去。 這一睡,便睡到了天黑。 “醒了?”胤禛看著年若蘭從里面走出來,放下手中的朱筆,口中道:“正好外面剛剛雨停,朕送你回景仁宮。” 年若蘭沒有拒絕胤禛的好意。 兩人上了御攆一路往著景仁宮去了,一起用了晚膳,胤禛與秀秀又說了幾句話,這才又返回了養(yǎng)心殿。從五月到六月,老天爺似乎終于愿意露出笑臉來了,整個北京城迎來了久違的晴空,然而就在胤禛與眾朝臣對此暗中松了口氣時,又一場天災(zāi),卻在突然之間降臨了下來。 是地震!地震在古代也稱為地龍翻身,意為不祥之兆,是上天對人間皇帝不滿,所以才會使地龍翻身,予以懲罰之意。于是,好似一夜之間,胤禛這個繼位不到一年半的皇帝猛然地就被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關(guān)于他脾氣殘暴,關(guān)于他繼位不正,關(guān)于他逼死母親迫害兄弟的傳聞變得叫囂甚深起來。 若說這身后沒有暗手推動,那可是誰也不會相信的。 第166章 木棉((一) 翠如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叫做翠如,她有了一個新的名字,叫木棉。這個名字是她干娘為她取的。 “干娘!”木棉放下手中的大竹簍,擦了擦手,笑著叫了一聲。 “是木棉啊,東西取回來了嗎?” “是,都是極其新鮮肥美的秋蟹,各個都有盤子般大小呢!”隨著木棉的話,就見一個身穿暗紫色團花褙子,諸色綢褲的中年女子從里間走了出來,此人不是別的,正是年若蘭小廚房的掌勺師傅,彭廚娘。隨著年若蘭進宮為妃,這位彭廚娘自然而然地也跟了過來,皇貴妃娘娘愛吃她的做的菜肴,所以彭廚娘在景仁宮里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小丫頭想要巴結(jié)她! 木棉能認(rèn)她做了干娘,無疑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情。 彭廚娘走過來一彎腰,掀開了竹簍上的蓋子,探出頭向里面看著,片刻后,她滿意地笑了笑:“果然不錯!娘娘明日要在圓明園中辦賞菊宴,這些秋蟹就作為主菜吧!木棉過來,給我搭把手咱們先把這些蟹子倒出來放在活水里養(yǎng)著……”木棉應(yīng)了聲好,趕緊過來幫忙,用蘆葦葉把每只螃蟹的大螯都給綁了,而后才放進了水中,兩人忙乎了好半晌后,才算把這些活計都做完。 打理好了這些明日要用的螃蟹,彭廚娘看了木棉一眼,拿了只小巧玲瓏的木頭罐子出來,對著木棉道:“這是我老家的一個偏方,對于凍瘡有一定的作用,你拿回去日日涂抹著,別管怎么樣,先試一試啊!” 木棉聞言臉上立刻出現(xiàn)了感激的表情,叫了聲:“干娘!” 彭廚娘往前遞了遞,柔聲道:“好孩子,快拿著啊!” 這也是個可憐的,早前受了不少磋遭了不少罪過,身上都落下了病根,不說旁的,單說那一雙手遍布了凍瘡,彭廚娘第一次見時還以為這孩子的雙手會保不住了呢! “謝謝干娘!”木棉伸出手接過了那藥罐子。彭廚娘又從懷里掏出張紙來予她:“這是烏雞白鳳湯的食譜,你記好了后,別忘了把它燒了。”木棉拜了彭氏為干娘后便開始向她學(xué)習(xí)藥膳這門手藝,所幸她在這方面還真有幾分天性,只用了半年左右的時間,就有了一定的基礎(chǔ)。 彭氏現(xiàn)在也把煮一些簡單的湯水米粥之類的活計交由她烹調(diào)了。、木棉高高興興地應(yīng)了聲:’是!”彭廚娘笑了笑,也就轉(zhuǎn)過身出去做自個的事情去了。皇貴妃娘娘現(xiàn)在有了身孕,正式方方面面最需要滋補的時候,彭廚娘這段時間也是很忙的呢! 夜晚,下了差,木棉回到了自個的房間,與她同屋的還有兩個丫頭,一個叫夏荷、一個叫夏冰。木棉回來的時候,那兩人還沒有回來,她已經(jīng)在廚房吃完了飯,此時便打了盆水,仔細(xì)的洗漱之后坐到了房間一角的雕花銅鏡前。 這鏡子質(zhì)量一般,看東西也比較模糊。不過這對木棉來說卻剛剛好,她也不愿意在鏡子里清楚的看見現(xiàn)在的自個。拿出彭廚娘給的凍瘡藥,木棉一點一點地細(xì)細(xì)額涂抹著。在浣衣局的那段日子里,無論再冷的天氣,她的手掌都要泡在冰冷的水中,從一開始的紅腫、刺痛、鉆心的痛癢,倒后來的遍布生瘡,木棉就是這么一點一點的熬過來的。 上好了藥膏,趁著晾干的功夫,木棉又低下頭,仔細(xì)的看了彭廚娘今日給她的這章藥膳方子。從材料、做法、火候的波動掌控上面俱都標(biāo)注的清清楚楚。所謂藥膳,顧名思義,這吃食里面或多或少會涌上一些藥材。這道藥膳中放的最多的就是尾鳳菇和一些雪蓮的花瓣,二者都是不十分滋補好東西。 忌:黃苓、芹菜、羊rou。 木棉看到這里微微挑了挑眉頭,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臉色在瞬間就陰沉了下去。這并不是她從干娘手中接到的第一個方子,不過干娘給她的每張方子最后,都會如這張一樣,在最下方寫上一些禁忌的東西。 為著此事,木棉也曾詢問過干娘。彭氏便教導(dǎo)她說:“這叫做八反八畏。”意思是,有些食物與食物或食物與藥材之間,存在著相克的問題,譬如說,那雪蓮是好東西,羊rou也很滋補,但它們一個性涼一個性燥就不能放在一起烹煮,否則的話人長久吃了,身體不但不會得到營養(yǎng)滋補,反而會起到不好的作用。”木棉低下著頭,一雙眼睛卻漸漸地冰寒了起來,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整個身子都開始微微顫抖著,仇恨與被愚弄的屈辱在她的心間回蕩著。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后,房門嘎吱一聲響了起來,卻是同屋的夏荷與夏冰回來了。木棉神情一變迅速的把妝臺上的紙張塞進了袖口中。 “你們回來了!”木棉站起身打了個招呼。 夏荷性子溫柔,聞言回了聲:“木棉姐。”倒是那個夏冰,她年紀(jì)小又有點小性兒,對于木棉能夠成為彭廚娘的干女兒一直趕到很嫉妒,認(rèn)定了對方就是一個只會溜須拍馬的小人,所以一直與木棉不太對付。 “哪有木棉jiejie您那悠閑的好命啊!咱們可沒有什么干娘給開小灶!”夏冰撂著臉子嘟嘟囔囔地說著,若是以前的翠如此時聽見對方如此譏諷自個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是經(jīng)過了這么多的苦難,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可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了,又哪里會理她這種小丫頭片子,遂只當(dāng)沒聽見,轉(zhuǎn)了個身往自個的床榻那頭去了。 “不過是個破了相的丑八怪而已有什么可神氣的,哼!” “行了,你小聲些,別說了……” 木棉鉆進自己的床帳中,把著四周四角仔細(xì)的掖好,明日還要早起,她需要休息。可是躺在床上,木棉卻無論如何也是睡不著覺的,有許多的回憶止不住的在她的腦海中回放著。她想起了自己的主子,不是現(xiàn)在的這位大名鼎鼎地皇貴妃娘娘,而是當(dāng)年雍親王府里的耿側(cè)福晉,那是個并不十分美麗但性格卻很寬厚的女子,她待下人很好,尤其是木棉,兩人雖名為主仆,但木棉知道主子是拿自個當(dāng)meimei看待的。 木棉打心眼里喜歡她,感激她,希望她能過的好。 可惜,上天似乎根本就沒聽見過她的祈禱,木棉的主子后來病死了。在死前,耿氏曾經(jīng)滿懷感慨地對她說過,老天既然意外的給了她七阿哥,肯定就會在其他方面找補回來,所以她才會薄命,不過她不怨,因為值得。一開始的時候,木棉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等到主子死了之后,木棉開始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開始不對了。 她先是以莫須有的罪名被從七阿哥身邊強行趕走,直接被貶斥到了最臟最累的地發(fā)去干活,每日吃不飽穿不暖,起早貪黑的干活,還要接受有人故意的刁難和磋磨。有多少次,木棉都認(rèn)為自己早晚不是死在別人手中,就是受不住折磨,自行了斷。 在黑暗的絕望中度過了一日又一日,就在木棉自個都已經(jīng)完全麻木的時候事情卻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有人把她從那地方救了出來。后來她才知道救她的那個人是當(dāng)時還是測福晉的年皇貴妃。多么可笑又是多么滑稽的事情啊,要知道在以前,木棉心中不知道暗地里詛咒過這位多少次,說了多少次難聽的話,可是在自己最絕望的時候,伸出援手的偏偏也是這位。她自個趴在被窩里撕心裂肺的嚎啕了一宿,再睜開眼睛時,她就不再是翠如而是木棉了。 拜了彭氏為干娘,兢兢業(yè)業(yè)地學(xué)習(xí)著藥膳知識,除了想給自己找條出路外,木棉也有著一絲報恩的心里,她希望有一天,皇貴妃娘娘也能吃上自己煮的藥膳。無論她當(dāng)初的施手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對木棉來說,那卻是讓自己活著爬出地獄的雙手,所以她真的是打心眼里感謝這位主子的。從最基礎(chǔ)的學(xué)起,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漸漸地,木棉在藥膳一道上開始進溢起來,而當(dāng)那日,干娘把八反八畏的知識告訴給她時。不知道為什么,一個模模糊糊地念頭突然就出現(xiàn)在了木棉的腦海之中。她清楚的記得,在主子病重前的那半年的時光里,當(dāng)時還是格格的鈕祜祿氏可是沒少煮一些湯湯水水地滋補品端過來給主子喝的。 鈕祜祿氏十分擅長廚藝,做的東西,主子也十分愛吃,每次都是贊不絕口的,有幾回,做的多了,主子還分給自己喝了一些。木棉記得那也是一道烏骨雞湯,里頭放了許多東西,其中有一味就是雪蓮。之所以記得這樣清楚,完全是因為當(dāng)時主子還跟鈕祜祿氏格格說過:一道魚湯而已,怎么還放這樣貴重的東西? 鈕祜祿氏當(dāng)時是怎么說的了呢?木棉有些記不得了,但是她卻記得最后,主子吩咐過自己在私庫里絞了五十兩碎銀子給鈕祜祿氏,說是,鈕祜祿氏jiejie日日為她熬著滋補的湯水,心下已是過意不去,又怎么能讓其再為自個頗費? 可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 木棉雙拳驟然緊握,牙齒得得得地咬地作響。 第167章 木棉(二) 雍正二年八月十五雖是中秋月圓之日,但因為這一年全國災(zāi)害頻發(fā),胤禛忙于處理國事,是以中秋之節(jié)宮中并未大辦,年若蘭如今已是大腹便便,精力不濟,便也只讓人往各宮送一些節(jié)禮便罷了,這一日,年若蘭剛從小憩中蘇醒,她眼下有些青黛一看便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主子醒了!”司棋快步走上前來,見年若蘭睜開了眼睛,忙塞了個墊子在她身后。 “現(xiàn)在是幾時了?外面怎么這樣黑?” “回主子的話,剛剛未時左右,今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外面突然刮起了黑風(fēng),兇的很。”司棋見年若蘭臉色不太好,不禁開口道:“主子沒用午膳便睡了,現(xiàn)在醒了,多少也吃一些吧!” “沒胃口。”年若蘭搖搖頭。她這一胎害喜害的極其厲害,月份越大,胃口卻越小,所以這整個人也跟著rou眼可見的消瘦了下去,她的臉型本來就是那種小巧的,如今這一瘦,更是顯的兩眼大大,下巴尖尖了。 “還是吃一些吧!”司棋執(zhí)意勸了幾句,年若蘭不喜歡聽她嘮叨,便敷衍地點了點頭道:“那就來一碗赤蜜紅豆粥吧!上次吃著,覺得口感還不錯。”只要她肯吃,司棋就謝天謝地了,當(dāng)場便笑瞇瞇地點點頭,讓底下伺候的小丫頭去廚房那邊通知了。 “娘娘要吃赤蜜紅豆粥,司棋姑姑說了再加上幾碟開胃的小菜。” 彭廚娘聞言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我知道了。” 待那小宮女離開后,站在不遠(yuǎn)處的木棉立刻走上來,語帶關(guān)心地對著彭廚娘說道:“干娘,你手上有傷,這粥就讓我來熬吧!”對于木棉的手藝,彭廚娘心里有數(shù),再加上這赤蜜紅豆粥也并不是多難的東西,便點頭說道:“好,你來就你來。”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一鍋色澤金紅,香味濃郁,看著便讓人胃口大開的赤蜜紅豆粥便熬好了,木棉小心翼翼地把米粥倒進翡翠玲瓏蠱中合上蓋子,又分別盛出幾碟新鮮翠嫩的小菜。 木棉做活的時候,彭廚娘就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直到她做完了,方才對她擺了擺手,說道:“你親自去給娘娘送去吧!” 木棉聞言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猶豫地喃喃道:“干娘,這……” “去吧!”彭廚娘對她笑了笑,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卻似乎好像什么都明白。 “干娘大恩,木棉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木棉一咬牙,心中的那個念想到底壓過了其他,對著彭廚娘一跪,砰砰砰地就磕了三個響頭。 一定是因為干娘事先打點好了的原因,木棉這一路上可以說是暢通無阻,在邁進貴妃娘娘寢宮大門的門檻時,木棉深深地吸了口氣。 “奴婢木棉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年若蘭隨意的看了她一眼,叫了聲起。司棋、彩香幾個上前來伺候她用膳,年若蘭慣常是個嘴刁的,她又常吃彭廚娘煮的東西,所以這粥一入口,年若蘭就吃出了差異來。也并不是難吃什么的,相反這粥里似乎還被放了些其他的東西,微帶在熏甜之間還有了一種淡淡的清香。 聽見皇貴妃娘娘的詢問,立著一旁的木棉趕緊走上前來,跪稟道:“回娘娘的話,是因為奴婢在在赤蜜紅豆粥里加上了一點薄荷的原因。” 年若蘭這會兒吃的差不多了,也就放下手中的湯蠱,聽見底下跪著的這個丫頭一說,眼神不免就往下掃了掃,這一掃,卻掃出來點什么了。 “你看著倒是有些面熟,剛才說,叫什么來著?” 木棉大著膽子半抬起了腦袋,口中道:“回娘娘的話奴婢現(xiàn)在叫做木棉。”現(xiàn)在叫做木棉也就是說以前并不叫這個名字的。年若蘭的目光在這丫頭那下巴至脖頸處的那條猙獰的疤痕上掃過,不需片刻,已是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你是裕妃身邊的那個丫頭?” 司棋小聲地接了句:“奴婢也想起來了,似叫翠如的。” 沒錯,就是這個名字。 裕妃是耿氏的封號,她雖然死在了胤禛登基之前,但她是七阿哥的生母,封號還是有的。木棉聽年若蘭提起了耿氏,面上難以自制的涌現(xiàn)出一絲激動,張口回道:“是!奴婢原來叫翠如,是耿側(cè)福晉身邊的大丫頭,耿側(cè)福晉去了后,奴婢便落了難……幾乎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全賴娘娘慈悲,救奴婢出了苦海,奴輩早就想來給娘娘磕頭謝恩,只是面貌已毀孔驚著娘娘。”說著,木棉便激動的流下了眼淚,顯然也是到了動情之處。 “耿氏生前對本宮素來恭敬,她既去了,你作為她的大丫頭,遇到難事,本宮伸把手也是應(yīng)當(dāng)。” “對娘娘來說許是舉手之勞,但對奴婢來說卻是活命之恩,娘娘恩慈,奴婢這輩子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 “說什么報答不了,你現(xiàn)在不是已經(jīng)開始報答了嗎?”指了指那碗赤蜜紅豆粥,年若蘭笑著說道:“手藝不錯。” “娘娘見笑了。”木棉擦了擦眼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實是因為今日干娘傷了雙手,不宜動作,所以奴婢才抖著膽子獻丑的。” “哦?你拜了彭氏為干娘?”年若蘭上下看了這丫頭幾眼,覺得挺不簡單的,要知道年若蘭的小廚房可是個金貴之地,滿宮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削著腦袋想要往里鉆呢。這丫頭能打動彭氏,讓其收了做干閨女,想來也是有其過人之處的:“彭氏是怎么受傷的?” 木棉便答道:“回主子的話,干娘是被貓撓傷的……” 這紫禁城無比雄偉巨大,在里面棲息著的除了人類外,還有不少的小動物,這里有些是有主的,有些則是干脆是從外面跑進來的。這些野貓野狗們伸手敏捷,專門挑一些年久失修的殿宇里棲息,即使有太監(jiān)們時不時的驅(qū)趕捕捉,卻總也是弄不凈的。彭氏青年守寡,心腸十分不錯,她可憐這些無家可歸的小家伙們,所以常常的會拿出食物接濟它們,久而久之,這些小動物們也跟她混熟了,會主動上門討吃食了。今日清晨,彭氏與往常一樣,拿了些殘羹剩飯的想要去喂它們,沒想到這些往日里都很乖順的小貓咪們一個個地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看起來是躁動不安極了,不但沒有吃彭氏喂的食物,還攻擊了她。 “那些貓就像是發(fā)了瘋一樣的,幸是干娘見機不好,跑了開來,否則的話,手臉都會受傷的!” 年若蘭聽到這里淡淡的哦了一聲,一個模糊的念頭隱隱地在心中浮現(xiàn)出來,然而,那年頭又太過模糊而短暫,再仔細(xì)一回想?yún)s又不得章法了。 “皇貴妃娘娘,其實奴婢今日除了想要向您當(dāng)面謝恩外,還有一件事要向您稟告。”木棉知道什么叫做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也知道自己貿(mào)貿(mào)然的把這個其實根本沒有證據(jù)的事情說出來,不一定能夠取信于面前的這一位。 可是,她還是決定冒險一試。 年若蘭微微側(cè)了下身子,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點頭道:“說來聽聽。” 木棉深吸了口氣,鎮(zhèn)定的把自己關(guān)于耿氏死亡的猜測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年若蘭默默地聽著,臉上的表情也由一開始的淡定變得眉頭緊皺了起來。知道過了多久后,木棉的聲音終于停了下來,整個寢殿內(nèi)變得鴉雀無聲。 “你所言之事可是真的?”年若蘭問道。 “奴婢對天發(fā)誓,剛剛所言句句屬實!”木棉有些激動地開口說道:“奴婢是耿側(cè)福晉身邊的大丫頭,她的一應(yīng)飲食起居奴婢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只可恨奴婢當(dāng)初并不懂得什么是【八反八畏】也不知道有些藥膳單吃著是上好補物,但若是下頓再吃了犯沖的東西,就會在身體里形成毒素。當(dāng)年,鈕祜祿氏對耿側(cè)福晉事事殷勤,每日都會親手熬制補湯送過來,誰想到就是這一蠱蠱地湯水,送了耿側(cè)福晉的命啊!”說道這里,木棉又難以自制地嚎啕大哭起來:“她真的是好狠的心腸啊,耿側(cè)福晉待她如親姐妹一般,沒想到,最后害死她的也是這個所謂的jiejie啊……”若不是對鈕祜祿氏有著深刻的信任,這招數(shù)也不會那么好使。 畢竟這是個滴水石穿的過程。 “難怪!難怪!”一直站在旁邊聽著的司棋這個時候臉上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對著年若蘭說道:“奴婢當(dāng)年還奇怪呢,怎么自耿側(cè)福晉沒了后,鈕祜祿氏格格突然就與福晉黏糊上了,原來里面竟然還有這樣的原因啊!” 司棋都能想到的事情,年若蘭怎么可能想不到。結(jié)合木棉剛剛的一番話還有后來鈕祜祿氏的種種行為,若說此事沒有烏拉那拉氏的身影,年若蘭可是說什么都不會相信的。 “她們這么做,為的無非就是六阿哥和七阿哥吧!” 第168章 地第震 然而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叫做口說無憑。 盡管,此時的木棉一臉決然的確定,不過此事終究也只是她單方面的猜測,沒有確實的證據(jù)。況且時隔多年,僅僅憑借著她的猜測就想要指認(rèn)皇后和一個孕育過子嗣的嬪妃,這無疑是癡人說夢的。對于這一點,木棉心里面其實也是知道的,但她還是選擇說了出來,因為她知道,若是此事哪怕有一丁點的可以為舊主報仇的希望,那么也只會落在面前的這位主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