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從哪里弄的,這五顏六色的,倒是怪好看的!”撂開心里面閃過的那一絲怪異,她揚起笑臉面對兒子。 “見過阿瑪!額娘!”弘煦先是行了禮,而后才對著年若蘭笑嘻嘻地說道:“是兒臣在花園那邊踩來的,額娘聞一聞,這花可香了呢!” 年若蘭自是笑著表揚了兒子一頓,而后又叫人取了花瓶過來,直接把弘煦拿來的花束插了進去。 “你看看,手都弄紅了!”年若蘭有點心疼的看著弘煦一雙站滿了泥土的小手,連用著自個的手帕擦了擦。 弘煦嘿嘿一笑,一雙眼睛卻賊溜溜的看向母親高聳的腹部,隱隱有躍躍欲試的光芒。 隱去被診出雙胎一事不提,少時,三人一起用了午膳。 膳畢,弘煦自去前院讀書習字,胤禛卻微微留了幾步與年若蘭說起一事來:“皇阿瑪近些年越發(fā)受不了京中夏日的炎熱,已是準備今年提前住進熱河行宮避暑去了。” 年若蘭聞言便問道:“萬歲爺準備何時啟程?” 胤禛道:“也就是這個月月末左右。” 年若蘭便哦了一聲,臉上閃過抹悻悻的意味。不用說,胤禛此次肯定又是隨駕之人,這一去指不定就得多長時間了。日日都能見著的人,這下子又突然不見了,年若蘭難免有點不太的得勁兒,況且她現在又懷著身孕。 “你好好在家,安心養(yǎng)胎。”胤禛似是瞧出了年若蘭的【不開心】,心里頭反而涌出來了抹【開心】,然而嘴上卻裝作不耐煩搖頭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這股子粘人勁兒,唉!” 年若蘭:“……” 您老趕緊著圓潤去吧! 年若蘭心里一激動,就把嘴邊的那句,您準備帶著誰去的話又給咽回去了。愛誰誰,姐才不稀罕知道呢!哼…… 第93章 天花 小得子站在屏風外頭,眉頭皺著,臉上閃過抹擔憂的神色。 片刻后,只見那屏風里頭走出一個小人,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提拎著自個的腰帶。 不是弘煦又是何人。 “四阿哥,您一個晚上都出了三回恭了,定是生了病的緣故就允許奴才去傳大夫過來看看吧!” 弘煦卻呲牙咧嘴的搖了搖頭,十分倔強地說道:“我沒什么大事的,你若是去請大夫,必然會驚動阿瑪額娘,此時已是深夜不要打擾他們休息!” “可是——”小得子臉上露出猶豫地神色。 弘煦卻道:“大約只是吃壞肚子罷了,不是什么大事情!” “奴才記得阿書姑娘那有一些專門治療小兒急癥的各種藥丸子,四阿哥服下幾粒試試,待明日一早,奴才立即便為您去請大夫!” 弘煦點了點頭,呲牙咧嘴的表示了同意。 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小藥丸起了效果的緣故,折騰了大半夜的弘煦終于止住了自個的坐恭桶的命運,不夠他人小力弱,此時也被折騰的夠嗆,身子蜷縮,眼睛一瞇,很快的便熟睡了過去。 小得自和書女兩個擔憂他,便整整在床邊守了一夜。 直至第二日天明,弘煦睜開眼睛,覺得肚子不再想昨夜那般骨碌碌了,便以為自個大好了。 小得子和書女兩個見了,總算微微放心了下來。早上七點鐘,弘煦便準時出現在了課堂上,他到的時候,三阿哥弘時還沒有到,大約是昨天晚上折騰的不輕的緣故,弘煦的肚子雖然不痛了,但是精神著實有些不太好。 臉很白的樣子。 強自復習了一下昨日老師留下的功課,不知道為什么弘煦覺得自個的視線有點暈呼呼地。 七點一刻,三阿哥弘時在一眾下人的簇擁下進了課堂。 弘煦站起身叫了聲:“三哥!” 弘時嗯了一下,回了聲:“四弟!” 弘時進來后不久,講課的老師便來了,如今負責交他們功課的有三位老師,三位老師都是學問扎實淵博之人,是胤禛很廢心血尋來的人才,而其中以面前的這位陳先生脾氣最嚴格,弘時和弘煦都挺怕這位老師的。 陳師傅進來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考校兩人的功課。弘時現在已經開始在學習四書五經了,每天最少一百二十遍的背誦,著實讓雍親王府的三阿哥感到十二萬分的痛苦。陳師傅對于三阿哥的背誦表現出并不是十分滿意的樣子,而今日弘煦因為身體原因表現的也不是很好,但陳師傅卻上下打量了他一會兒,問:“四阿哥可是身子不適?” 弘煦抿著有點干裂的嘴巴,搖了搖頭。 他想要做一個堅強的孩子。 陳師傅見他搖頭也就沒有在繼續(xù)說什么。 一上午的課堂時間就這樣悄然走過,然而弘煦的臉蛋卻在不知不覺間越發(fā)的紅了,他的眼睛水潤水潤的,蒼白干裂的小嘴在不停地傳著粗氣。 終于熬到了午休的時候,三阿哥長長的呼出一個口起,立刻迫不及待的站起身。 “四弟,你中午要吃什么?”弘時一邊說一邊把自個的腦袋轉向了后頭。 于是,他就看到了整個人都趴在書桌上的弘煦。 “四弟……?”弘煦走過去,晃了晃他的身體。弘煦透紅著整張小臉,一雙眼睛卻緊緊地閉合著。 “來、來人啊,四弟暈倒了!”弘煦大叫道。 第一個沖進來的是小得子,見了眼下的狀況,小得子二話不說,抱起弘煦便往外沖,感受著懷里如同火爐子般的小小身體,小得子就后悔的幾乎快要去跳河。昨天晚上便該去請?zhí)t(yī)的!小得子五內俱焚的想到:看這樣子,小阿哥的病肯定是加重了啊! “四弟好像生病了!”弘時站在門口,看著小得子風馳電掣院去的身影,臉上露出嘖嘖嘖的表情。弘煦生病了,下午的課肯定不會上了! 弘時想到這里,立即就有點開心了。 年主子現在身懷有孕,最是受不得刺激,小得子自然不會就這樣莽莽撞撞地抱著弘煦過去,他把弘煦抱回了前院居住的屋子,而后飛快的打發(fā)人去給胤禛送信。 正巧,胤禛今日沐休,此時正在書房內看折子,接到了消息。胤禛頓時一驚,二話不說立刻往弘煦這邊奔來。弘煦躺在床上,畢竟緊緊地閉著,胤禛上手一摸,發(fā)現他額頭guntang。 “怎么回事!”胤禛大怒。 小得子,書女以及一干伺候弘煦的奴才們全都跪在地上。 “回爺的話,小阿哥昨兒晚上起便開始鬧起了肚子,因為夜深,小阿哥怕擾了您和年側福晉歇息,便沒讓奴才去請大夫,只吃了些管小兒腹瀉的藥丸兒,而今日早晨起來后小阿哥似也無事照常去了課堂,沒想到只一上午的事情,小阿哥,小阿哥的病情就突然加重了!”小得子跪在地上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細細說了。 “側福晉把弘煦交到你們的手中,你們就是這樣伺候照看他的嗎?”胤禛的臉色漆黑一片,弘煦的病在他看來就是二人疏忽所至。 小得子與書女兩個面色慘慘白,同時磕頭道:“奴才萬死!請爺降罪!” 這兩個奴才,胤禛自然是要狠狠懲罰的。不過現在最要緊的當然還要數病著的弘煦。看著床上已經無知無覺,整個人燒的紅通通的弘煦,一抹nongnong的憂懼在胤禛心頭洶涌而過。 一刻鐘后,太醫(yī)抵達了雍親王府。 胤禛連跪拜禮都給免了,直接道:“爺的小阿哥病了,你立即為其診治,務必要把小阿哥醫(yī)好!”那呼哧帶喘的太醫(yī)聞言心頭一緊,要知道小兒體弱,若病逝兇猛說不定很快的便會一命嗚呼。然而想是這么想,但太醫(yī)嘴上卻一定不敢這樣說,只一個勁兒的點了點頭,方才在雍親王爺好似扎人一般的視線中奔向床邊。 太醫(yī)看著床上無知無覺燒的guntang的弘煦,眉頭一皺,伸出手來開始為其診脈,片刻后,又抬起弘煦的四肢仔細觀察著。 “王爺,可否讓人脫掉小阿哥的衣裳?”太醫(yī)小心翼翼地問道。 胤禛自然答應。 很快的弘煦便被脫得赤條條的了。 半刻鐘后,那太醫(yī)診察完畢,他跪在地上額上有些虛汗。 “如何?”胤禛迫不及待的問道。 “回王爺的話,小阿哥有高熱、驚厥、昏迷等病狀,脈象忽強忽若,且股溝處開始出現皮疹,依微臣看來,小阿哥,小阿哥是得了痘瘡了!” 太醫(yī)的話仿若一道晴天霹靂,讓胤禛整個身體都晃蕩了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后,方才用著嘶啞至極的聲音問道:“真的是天花?” 那太醫(yī)底下頭去,口中道:“是!” 胤禛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痘瘡也就是天花,是一種傳染性極強,死亡率極大的病狀。順治十七年時,北京城曾經爆發(fā)過一場天花,當時不知道死掉了多少人,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大地恐慌與動蕩,便是今日的康熙帝,當初的三阿哥玄燁也因為天花不得不被遷出宮中,獨自忍受著病痛的折磨。而也是因為童年時代的這一慘痛經歷,康熙皇帝在上位后,集天下名醫(yī)于京城,終于成功研制出了一種種痘疫苗法,自那時起,愛新覺羅家的每一個皇子公主,在大約六七歲的時候,便會被人接走專門進行種痘,雍親王府的弘時阿哥就是在去年進行的接種,而弘煦因為還不夠年齡,尚未進行種痘。 而偏偏,他卻得上了! 胤禛的臉色發(fā)著白,一雙拳頭在身后攥的幾乎能夠摳掉掌心里的一塊rou。 依蘭院。 “你說誰來了?”年若蘭挑著眉頭,清麗絕倫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李側福晉領著三阿哥正往這邊來呢。”畫屏姑娘眨巴著眼睛,顯然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要知道,無論是李氏還是年若蘭自個,除了所謂的必不得已外,可是絕對不會踏上對方地盤一步的人。 “這李氏,又要弄什么妖蛾子!”年若蘭皺著眉頭,不知為何心里面卻涌現出一股淡淡地不安。 片刻后,李氏和三阿哥果然出現在了年若蘭眼前,只見她氣色紅潤,一雙眼睛咕嚕嚕的直轉,有種蔫壞蔫壞的感覺,也不知道再打什么壞主意! “李jiejie今日怎么有空跑到我這依蘭院來了?”雙方見了禮,年若蘭請了李氏與三阿哥坐下。 “疑?”誰料李是聽見年若蘭的話后,居然輕疑了一聲,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反問年若蘭道:“meimei還不知道?” 年若蘭皺眉:“知道什么?” “今日在課堂上,四弟暈過去了!”接話的是一旁的三阿哥,只見他一雙眼睛四處看著,似是在找什么人一樣:“年額娘,四弟在哪呢?可是好些了?” 不得不說,自上了學被嚴加管束了后,三阿哥弘時倒是是比小的時候要懂事有禮多了。 不過此時此刻,對于年若蘭來說,她滿腦子就只有弘煦暈倒了這幾個字在腦海中瘋狂回蕩著。 第94章 治療 “你怎么來了!” “弘煦呢?” 年若蘭與胤禛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問道。 “弘煦都病了,王爺為何故意瞞著我?”年若蘭一臉緊張,抬腿就要往里沖,胤禛上前一步把人攔了下來,口中道:“你現在身懷有孕,回去歇著吧,弘煦這里爺會照料的!” 年若蘭此時如何聽不出胤禛話里的阻攔之意,心里面不見安穩(wěn),反而憂懼越深:“我是弘煦的額娘,他生病了,我豈有不看的道理!王爺快快讓開吧!” 說著,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年若蘭半個身子猛地往前一撞,胤禛沒有準備下微微一個踉蹌,年若蘭便沖進了室內。 無聲一嘆,他卻也知道,這事根本是瞞不住的。 年若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昨日還好好地,活蹦亂跳的弘煦,居然會一臉通紅無知無覺的躺在床上,而且連雙手都被布條綁在了床柱上。 “為什么要把他綁起來?”年若蘭整個身子都是顫抖的,抱著那一絲絲微弱的希望,她輕聲問道:“弘煦是出水痘了?” 胤禛聞言雙眼之中閃爍過一抹濃重的沉痛,啞聲道:“弘煦出了天花!” 一股巨大的眩暈之感猛然襲上頭顱,年若蘭雙膝一軟,猛地就要向地上倒去,幸是胤禛眼疾手快,一把把人給撈在了懷里。 “弘煦會無事的!他會好的!”胤禛緊緊握著年若蘭的肩頭,一字一字地說道:“他是咱們的兒子,一定能夠挺過這一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