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我回到慈寧宮，感嘆人世身份的變換。

    晨光曦微，今天是我走馬上任的第一天，慈寧宮雖然父皇沒有下令禁止我繼續住下去，但是我覺得不妥，畢竟是皇宮內院，我一個男子住進去不合法規，所以就在清涼城外購置了一套屋院，雖不是朱門豪院，但環境清雅，乃修心養性良地。

    劉流他們三個被我從白馬寺放出來后，命其接劉叔、姬若容等一同前來清涼城，由于劉流幾個這些日子在白馬寺擔心受怕，聽到我的命令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離開了，以至于我漸漸傳開的名聲都沒有聽到。

    自打我的名號傳出去后，許多人聞名而來，其中有號稱八賢王的八皇子、鎮國大將軍歐陽歌武，御史大夫黃家和燕王也派了人前來恭賀。

    燕王更是命令風慧梁親自上門請罪，我不過一笑置之，至于風慧梁以后還會不會怨恨我，我也管不了這么多。黃家派了一個小輩前來走了個過場。

    讓我最放在心上的是這位八皇子，八皇子自小聰穎好學、智慧過人，且為人樂善好施，在朝中有著極好的人緣，被稱作八賢王。

    朝中不止有八皇子，還有二皇子、四皇子兩位皇子，二皇子是當今的皇后所生，也是太子的嫡系人選，如果沒有我出來，恐怕二皇子的太子之位牢不可摧。

    四皇子是黃妃所生，黃妃來自黃家，四皇子與二皇子走的極近，是二皇子的擁護者，就像當初未得位的父皇與燕王的關系。

    以前的朝中分為兩派，一派擁護二皇子，一派擁護八皇子，自打我名聲大噪后，朝中的局勢頓時亂了起來，但是擁護二皇子依然居多，其中黃家是朝中最主要的一派。

    八皇子是一才氣橫溢、涵養不凡的人，二皇子我未曾謀面，不過就道聽途說，我更愿意與八皇子成為知交。

    自打有了白馬寺主持這層身份后，回州州牧的身份形同虛設，人不在回州，許多事物我也處理不了，索性將回州待州牧一職辭去，凌煙閣的所有事物都搬到清涼城中。

    算起時日，已經過了兩個多月，按理來說劉流他們已經到了清涼城才對，不過至今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

    這日，鎮國大將軍歐陽歌武過生辰，我獨自帶著禮物前往祝壽。

    即將到達歐陽歌武府邸的時候，碰見一車隊，大張旗鼓，前呼后擁，從我旁邊橫超而過。

    我抬頭一看，原來是御史大夫黃家的隊伍。

    前面的人已經走進了府邸，后面抬禮物的家丁、祝壽的黃家官員還排著長隊。

    別說是黃家的晚輩，就算是當朝御史大夫，論及地位來說，也得給我讓道，所以我準備越眾而出。

    正跨出一步，沒曾想后面有人呼喊，“前面的道人，沒看到我黃家正在排隊嗎？”

    我回首一看，叫喊者居然是熟人，黃家的黃一石，自從被我在省考打敗后，似乎又蒼老了不少，滿臉的黃皮褶子。

    此時的我穿著隨性，一身寬松的藍領道袍，足下一雙平地黑布鞋，認得清材質的知道是宮廷御貢，不識的人只會認為是尋常衣鞋。

    “我道是誰，原來是姬州牧，你也有資格來給歐陽老將軍祝壽？”黃一石毫不客氣地道。

    我心下微訝，雖然和黃一石不對路，但是一直不曾撕破臉皮，像這般漏骨的諷刺之言與直接開罪于我沒有兩樣。

    我沒有回答，準備轉頭向門口走去，豈知后面的黃一石又道：“果然不識抬舉，連著自家的家丁也看不清個眉眼高低。”

    這話著實讓我摸不著頭腦，我再次回首，問道：“我的家丁何曾與你有交集？”

    黃一石臉上的褶子皮笑的抖動起來，道：“那得去問你現在天牢的那幾個家丁。”

    又是我的家丁，我除了帶劉流他們三個來過這里外，哪里有什么家丁，難道黃一石說的是劉流他們三？

    離歐陽歌武的正式宴會還早，我轉身朝天牢方向走去。

    見到劉流他們時，這三個大男子淚流滿面的抱著我的腿，顯然這些時日在大牢中受了不少苦。

    天牢不比白馬寺監獄，這里都是關押死刑犯的地方，一般人進去，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出去。

    聽他們說，由于趕得急，在清涼城沖撞了黃一石轎子，被黃一石以刺客反賊的名義抓進了天牢。

    報了我的名號后，不僅沒有用，還被變本加厲的折磨，在清涼城中，一個州牧的影響力與朝中的大員的影響力相比，簡直微不足道，自古宰相門前四品官，打狗總得看主人。

    我安撫了一番，給了他們錢糧，囑咐他們不用著急，這次去回州不必趕時間，一路上注意安全，劉流三個收拾心情后，又往回州方向離去。

    從天牢出來后，天色已近正午，離歐陽歌武的宴會開起時間已經很近了，我匆匆趕過去。

    正值賓客齊聚，我進去后，被歐陽歌武親自安排在首桌，這一桌坐著的都是朝中大員，舉足輕重的人物。

    黃一石自打看見我進來后，就一直關注著我，見歐陽歌武親自出門迎接我，已經目瞪口呆，再看到我被安排在首桌，與御史大夫他們坐一起時，更是手足冰涼。

    “二哥，這世道是不是變了，我怎么看到一個州牧被安排到了首桌？”黃一石朝旁邊的族人官員道。

    “什么，首桌哪有州牧，族弟你莫不是老眼昏花了，哈哈哈哈，改日為兄給你打包幾件補品回去”族人二哥道。

    黃一石此刻的心情可開不起玩笑，正色道：“二哥您仔細看看，那藍袍道冠的不就是一州牧嗎？”

    誰知族人二哥面色微變，忙道：“噓！族弟小聲點，你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幾個月來清涼城出了件很大的事情，皇上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大皇子，你所說的那個正是大皇子。”

    “什么！大皇子？”黃一石驚得雙筷掉落在地。

    族人二哥見黃一石這番模樣，調笑道：“怎么了，族弟，難道你與大皇子有舊？”

    “沒沒沒沒，沒有”黃一石語無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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