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三娘?秦安茫然的望著秦纮,三娘是誰? 秦纮無奈道:“沈師妹是二弟妹的堂妹。” “原來五娘還是我們家親戚?太好了!”秦安欣喜道:“五娘,多謝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一輩子的!” 長寧開始懷疑自己想從秦安嘴里套點三娘在秦家的近況,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看他這么不靠譜的樣子,他應該不會清楚吧? 秦纮聽秦安說的不像話,眉頭都快打結了,他警告的瞪了秦安一眼,暗中示意親衛跟隨兩人,也不知道沈師妹同秦安一起走有什么目的?不過秦安也不知道什么重要事,丟人就丟人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丟人了。 秦安不知秦纮的擔憂,只欣喜的繞著長寧直說話。長寧因沈三娘的緣故,雖然一路都把秦安凍起來,但秦安清醒的時,對他還是相當不錯的,因此秦安雖覺得被人凍起來的時候有點苦,但能得這么一個大美人相救還是很值得的。 他沒見過長寧真容,可聽她說話語音輕柔,儀態嫻雅,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清華高潔之態,跟他以往見過的任何女子都不同,秦安一顆少年心不由自主的就撲在了長寧身上。他倒沒什么輕薄之念,只是單純的愛待在長寧身側,哪怕不說話就這么看著她,他也開心。 長寧之所以沒趕秦安走,也是因為他目光清澈,不見狎侮之意,不然她早把他扇走了。秦纮安排的是靈獸馬車,速度也不慢,不過一天功夫就能到武陵郡,長寧也就沒堅持自己走了。 這一路上她有意跟秦安套話,她原以為秦安這等紈绔弟子,只顧吃喝玩樂,對內宅事情不清楚,卻不想秦安是在內宅長大的,迄今沒搬出老夫人的院落,對家中內宅之事如數家珍,長寧不過委婉的問了幾句,他就如數家珍的把家里的jiejiemeimei都夸了一遍,在他口中女子就沒有一個不美好的,當然最美好的還是長寧。他想讓長寧知道,他們家還是很和睦的,長寧住在秦家肯定會開心。 要不是聽了三娘的近況,長寧無意說笑,她肯定會感慨秦安這人簡直就是異世的賈寶玉,“你說我jiejie膝下有五子三女?”長寧不可置信的問。 “對。”秦安點頭,“二侄媳婦好像又有身孕了吧?阿娘還說二侄媳婦前面生了兩個侄孫,這次要生個侄孫女就好了。”沒有哪家會真嫌兒子多,秦家老夫人會說這話,還是想讓沈三娘放寬心,光憑她的娘家,就足夠讓沈三娘在秦家橫著走了,當然這些事秦安是不會知道的,他只覺得自己家里親人關系和睦。 三娘只有兩個兒子,剩下的三子三女從哪里來的?長寧簡直出離憤怒,這就是秦安說的秦家老夫人很疼三娘?他們成親才三年,她這堂姐夫就生那么多庶子,等將來他準備生滿個百子圖嗎!事情還沒徹底打聽清楚,長寧勉強忍下這口氣,暫時按兵不動,大伯、大伯母都很疼三娘,不會坐視三娘受委屈,但有時候大人認為的幸福,并不是三娘想要的,一切等見了三娘再說。 ☆、第75章 雍州秦家(二) 雍州地處國朝東北,地廣人稀,毗鄰北原,北原境內號稱有十萬胡族,妖孽橫行,行事混沌兇悍,時常發兵入侵中原,中原之人皆不愿前往雍州,原為再荒涼不過的地方。 可自八十年前秦氏老祖宗來此地后,一面奏請圣人將近雍各州的百姓移入雍州,一面有墾荒種地、大力推進農桑,經過秦氏一族百余年的經營,居然將荒涼之地整頓成水土豐美、樣樣需要之物皆有的富饒之地,雍州也漸漸有了繁華的氣象,秦氏一族也成為雍州名正言順的掌權者。 雍州首郡武陵郡城西臥牛、騰蛟兩條大街上,武陵侯府秦家就坐落于此,正門處朱門緊闔,侍衛林立,銅環寂靜無聲,自從武陵侯幼子秦安失蹤后,武陵侯府上就一直保持著這種肅靜憂傷的氣氛,而武林侯夫人也因憂心過度而病倒了,這段時間秦家上至武林侯世子夫人、下至剛會站穩的曾孫輩都站在侯夫人榻前侍疾。 沈三娘一手扶著腰,一手由仆婦攙扶著,緩緩的走在后院游廊中,她面色蒼白,神情間有著nongnong的倦意,她剛剛侍奉了侯夫人大半夜,才被人替換下來。她懷孕不過三個月,這胎懷相不大好,終日嘔吐昏睡,又要連夜伺候生病的祖母,即便沈三娘身體一直不錯,大半個月下來人也消瘦了一大半。一回到院落,她就癱軟了下來,合眼就差點睡著了。 她傅姆心疼的上前給她卸妝換衣,“三娘子,明日你就別去了,你現在的身體可受不住折騰。” 沈三娘閉目休息了一會,從妝匣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清香撲鼻的藥丸服下,那藥丸入口即化成一團甜水,暖意從舌尖散至四肢,她舒服的舒了一口氣,“幸虧有鶴兒送我的藥丸,不然還真支撐不下求。” 傅姆心疼的直抹眼淚,姑娘在家中何等嬌慣,可當了媳婦后居然拿五娘子送的靈丹當補藥吃了,她不懂醫術,也覺得這樣對身體不好,“三娘,這藥丸五娘不是說要生了大病才服用的嗎?” 沈三娘苦笑的半躺在軟榻上,“我現在也算是得了大病吧?”她的夫君是秦家次子,因長子無意成婚,她這次子媳婦就是未來的宗婦,她的婆婆在她一入門,就把掌權大權全給了自己,她懷著身孕,既要管家、又要教導年幼的孩子,忙得恨不得整個人都化出三頭六臂,要不是有鶴兒給自己的靈藥,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傅姆忍不住抱怨道:“世子夫人也是的,哪有兒媳婦才入門就萬事不管的婆婆?” 沈三娘眉頭微皺,想不讓傅姆說這冒犯的話,但心里又有些不甘,終究長嘆了一聲,“她畢竟是母親。” “娘子,你先休息一會。”傅姆見自家娘子累得眼睛都合不攏了,也不再說話了,小心的給她褪下了首飾,正想退下,卻見一名侍女匆匆的從屋外進來,對著傅姆無聲的使著眼色。 傅姆起身走到外間才低聲問:“發生什么事了?” “阿姆,安郎君回來了!”侍女欣喜的說。 傅姆聞言松了一口氣,“太好了!”這小祖宗總算回來了,三娘總算能松一口氣了,“是大少君救回來的嗎?” “不是!是五娘子!”侍女雙目晶亮的說,“五娘子還派人來接三娘子!” 沈三娘本來就半夢半醒,聽到五娘兩個字,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阿姆—— “三娘子,五娘來武陵郡了,她還救了安郎君!”傅姆聽到三娘的呼喚,欣欣的掀簾進來,“她還派了人來接你。” “接我?”沈三娘睡得有些迷糊了,“她怎么來接我?她在武陵郡有住處?”不應該是她來接到鶴兒嗎? “三娘子,你忘了五娘是太上宗的弟子,她現在在青羊宮,來接你的是青羊宮的女真呢!”侍女興奮的說。 青羊宮?不止傅姆,連沈三娘都直起了身體,不可置信的望著侍女,“你說五娘子接我去青羊宮?” 沈三娘以前對江湖門派不甚了解,連九大上門都不知道,等嫁到秦家后才知道鶴兒拜入的門派是何等的勢大,她也因老祖宗的緣故,頗受夫家重視。雍州毗鄰太上宗,作為掌家媳婦,她隱約知道秦家能在百年不到的時間就成為雍州政權者皆因太上宗在背后扶持,可想太上宗在雍州的地位。 青羊宮在武陵郡城外二十里的青羊山,這間道宮是太上宗在雍州的總觀,雍州權貴沒有不知道這道觀,但這間道觀不接受四方香火,因此很少有人能入青羊宮,據說道觀中還有金丹修士駐守,對尋常百姓來說,金丹修士是神仙般的存在。就是現在秦家的家主武陵侯也只被他們召見過一次。 沈三娘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青羊宮會有一日派人來接她,她被震驚的都不知道該有什么反應了。侍從們手腳利落的替她換了衣服,拜別過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后,踏上了青羊宮馬車。 秦安欲言又止的望著沈三娘,依照秦安的想法是他帶沈五娘子回家,先見過自己母親,再讓沈三娘來接五娘敘舊,說不定到時他還能陪著五娘一起逛逛秦家花園,卻不想馬車尚未到武陵郡,青羊宮就有人來接沈五娘了。沈五娘吩咐過那些道士去接三娘后,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完全不見絲毫留戀。秦安愣愣的看著遠去的馬車,半晌回不過神來。第一次,秦安感覺到了沈五娘跟他之間的天差地別。 “郎君,我們進去吧,老夫人知道你回來了,急著要趕出來見你。”秦管家對秦安道。秦安的心思淺顯直白,他自以為隱瞞很好,實則別人早看出來了。秦纮是當他笑話看,而從小看到到的秦管家卻還看不上長寧這類女修,在他看來女修根本不是女人,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安郎君? “阿娘!”秦安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阿娘,也顧不上憂傷了,連忙往內院沖去。 秦管家見順利的轉移了郎君的注意力,不由松了一口氣,跟在了秦安身后。 母子相見,痛哭流涕自不必說,武陵侯夫人顫巍巍的摟著秦安一口一個心肝rou兒,怎么都舍不得放手。秦家的女眷們也在一旁掩面啼哭,武陵侯夫人摟著秦安問:“我兒是怎么回來的?” 秦安說:“阿娘,我是被沈家的五娘子救回來的。” “沈家五娘子?”武陵侯夫人朦朧著老花眼看著兒媳婦。 世子夫人連忙道:“就是三娘的堂妹。” “哦!是三娘的堂妹啊,真是好孩子!她人呢?是去找三娘了?”武陵侯夫人拍著兒子的背道:“真是要好好謝謝她!”說著她吩咐人給她取來玳瑁眼鏡,這是她接待客人時必戴的物品。 世子夫人略顯尷尬道:“阿娘,沈家五娘子沒來我們家,她是太上宗弟子,被青羊宮的人接走了,他們把三娘也接走了。” 武陵侯夫人聽了,沉默半晌才笑著說:“我記得沈家五娘子是女修吧?果然性子跟尋常女孩子不同。”武陵侯夫人嘴上笑著,心里很是不悅,這五娘的堂妹不也是自己晚輩嗎?修士就能不顧倫理了?這天下還沒有不忠不孝的神仙呢! 一旁幾個孫媳婦道:“祖母,我聽說太上宗有規矩,修士入武陵郡前要先去道觀拿玉牒,有了玉牒才能進我們武陵郡,她應該是去拿玉牒了,等回頭就會來拜見你了。” 武陵侯夫人搖頭說:“你們別胡說,人家是修士,哪有過來拜見我的道理。” “就算是是女修,她也是家里的晚輩嘛。”一名穿著銀紅襦裙的美人脆聲笑道,逗得武陵侯夫人眉開眼笑。 世子夫人面上雖帶著淡淡笑意,但眼底卻有隱憂,等眾人哄好武陵侯夫人退下,世子夫人召來心腹仆婦吩咐道:“你派人去青羊宮候著,萬一有什么不對勁,就立刻來回報。” “夫人,難道三娘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仆婦聽了這話吃驚的問。 世子夫人嘆氣道:“三娘沒什么不妥的地方,我怕的是沈家五娘子有什么不妥。”她見仆婦滿頭霧水,耐心的給她解釋,“你沒跟女修相處過,不知她們的性子。那些女修不僅把自己修煉的跟男人一樣,性子也跟男人相似。我見過一對修士夫妻,那夫君只不過酒醉收用了一個小丫鬟,就被他妻子拔劍砍去了一只手臂,連夫妻都沒得做了。” 仆婦聽得目瞪口呆,她見過不少善妒的婦人,但沒見過如此善妒的,居然把丈夫的手臂都砍了,簡直——大逆不道! “我聽親家母說過,三娘閨閣時跟五娘關系極好,要是讓她知道那位的存在,我怕她會鬧事。”世子夫人含糊道,她一開始就不贊同那位進門,還沒入門就作天作地,哪像是正經大家貴女的做派?奈何兒子心軟,家里老夫人也糊涂,覺得那位人好心善,世子夫人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要是這次沈五娘跟秦安回來,她還放心些,現在人家直接去了青羊宮,還把兒媳婦都接走了,這架勢怎么看都有點不對勁。 “應該不至于吧,那位可是女君點了頭才進門的,她們女修也不能不講理吧。”仆婦說。世子夫人說的那位是二郎君的愛妾,這愛妾身份雖比不上沈三娘貴重,也是雍州大戶人家出生,因一心癡戀二郎君,遲遲不肯嫁人,最后為了救二郎君差點連自己命都丟了。二郎君和女君憐她癡情,又感激她救命之恩,才納她為妾。這女郎入門之后,從不恃恩而驕,對女君始終尊敬有加,妻妾二人不說親如姐妹,也關系和睦。二郎君更無無寵妾滅妻之舉,這就是說破天,也找不出他們的錯處。 世子夫人想想也是,那位是三娘同意以后才進門的,就算沈家想挑刺也挑不出什么,“你還是派個馬車過去接應三娘。”這也表示他們對三娘的重視,世子夫人真心覺得自己這兒媳婦娶得憋屈。 別人家兒媳婦入門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婆婆,等自己熬成了婆婆才有可能接管家中事務,唯獨她這兒媳婦,入門就被家里供了起來,連管家大權都讓給她了。丈夫想納個妾,還要小心哄勸,免得她不開心。自己當年入門時世子的庶子女都十來個了,怎么沒人問過她是不是委屈? “是。”仆婦應道。 這時世子夫人自然不會想到,沈五娘不是不講道理,而是對他們來說,沈五娘說的話就是道理。這是她在太上宗道兵破門而入,將他們團團困住時才悟出的。 青羊宮在離武陵郡西郊二十里外的青羊山,道宮依山而建,山林青翠、景色清幽。長寧借著客房在青梧居里洗了一個溫泉澡,換了衣服,一身清爽的走了出來。她剛到武陵郡,就被青羊宮派來的修士接到了此處。 長寧原本想隨秦安一起去秦家見三娘,但后來一想秦家那么多jiejiemeimei,她真去了秦家,也不知道要見多少人,她實在不耐煩。且長寧聽說秦二有那么多庶子女后,對秦家的印象不是很好,與其在秦家跟三娘敘舊,還不如來青羊宮,三娘也不用怕隔墻有耳了。 何宛然斜斜的倚在美人靠上,碾碎了靈丹喂魚,見長寧換了一身淺粉色的襦裙款款而來,嬌嫩的仿佛初綻的櫻花,她笑著在長寧額頭貼了一朵淺紅的花鈿,又掐了一朵粉色的牡丹要給長寧簪花,長寧忍著讓她貼了花鈿,見她還要簪花,連忙避開,“這花這么大,丑死了!” 何宛然一笑,隨手丟了這朵牡丹,“也是,這不過是世俗名花,配不上你,要素心玉蓮才好看,我回頭給你采一朵來。” 長寧狐疑的望著她,“你是不是被人打了?”還是被打到腦子了。 何宛然抬手捏了捏她小臉,“真是不解風情,我這是在夸你!” 長寧冷哼,“你又不是男人,我要解什么風情。”當然何宛然要是男人的話,長寧早一巴掌扇死她了。 何宛然見長寧被自己逗了半天,神情依然懨懨的,不由關切的問:“怎么不開心?誰給你受委屈了?還是有人傷了你?”也沒見她身上有傷口,應該不是被人打傷吧。 “沒有。”長寧搖了搖頭,“你剛才說陳師兄讓你去京城?” “對。”何宛然嘆了一口氣,“師兄說京城里空出了一個仙官,讓我暫時去接替一段時間。”所謂仙官就是朝廷對宗門修士的冊封,仙官品階高,俸祿豐厚,但沒實權也不自由,只能在欽天監中寸步不離,這對大部分修士來說是個苦差。 長寧同情道:“等我辦完了雍州的事,我就來京城陪你。” “你在雍州有什么事?不就是看你堂姐嗎?”何宛然詫異的問。 “我堂姐婚姻好像出了點問題。”長寧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你就為了這個不開心?”何宛然問,見長寧點頭,她啼笑皆非,“這有什么好不開心的?讓秦家把侍妾趕走就是,要是還覺得不舒服,就把人殺了。”何家是修真世家,家大業大,糟心事層出不窮,何宛然從小就看慣了,處理這些事駕輕就熟。何家想成親的男修很少會娶女修,他們只會要普通的世俗美人,因為這樣的美人夠溫順。對修士來說,想要追求志同道合的伴侶就嫁娶修士,如果只為了美色就找凡人。 長寧瞪了她半天,發現她居然是認真的建議,不禁無語凝噎,她覺得自己解決的法子已經夠簡單粗暴了,但沒想到阿穎居然更粗暴,“我先問清了我堂姐再說。” 何宛然哂笑:“后院那些事還有什么可問清的?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你真想讓你堂姐過的舒服,直接派道兵把他們全家捆了,狠狠教訓一頓,你堂姐就是家里的太后。”也省得她老把自己道兵當擺設,說起如何替出嫁姐妹出頭,何宛然太有經驗了,何家有不少沒修為的姐妹,出嫁后都找何宛然出頭,何宛然的五千銀鮫兵在很多修真世家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長寧嗔道:“你就會亂出主意,起碼也要先禮后兵。” 何宛然忍俊不住,先禮后兵還不是要派兵。 兩人說話間,青羊宮的侍從已經將沈三娘接來了,長寧欣喜的迎了上去,何宛然跟在她身后,她也挺好奇這位一直被鶴兒掛在嘴邊的堂姐。長寧的笑容在看到沈三娘后徹底消失,何宛然也微微挑眉,她沒聽鶴兒說堂姐身體不好,為何沈三娘會一副氣血兩虧的模樣。 ☆、第76章 雍州秦家(三) 沈三娘隨著青羊宮的修士上山時,心里是忐忑的,她跟鶴兒已經六年沒見,鶴兒如今更是修士,兩人之間隔了一道天淵…… “阿姐!”長寧一聲親昵的呼喚讓沈三娘原本的忐忑不翼而飛,她驚艷而欣喜的望著朝自己走來的少女,“鶴兒都成漂亮大姑娘了!”她知道鶴兒是個美人胚子,但沒想到她長大后會這么漂亮,尋常女子太漂亮了容易薄命,還是當修士好。 “阿姐也變成了漂亮阿娘了。”長寧笑嘻嘻的說。 沈三娘臉一紅,“都是阿娘了,還有什么漂不漂亮的。”沈三娘沒成親前是美人,成親后有長寧給的珍珠養顏,容貌還是沒變,但面色卻憔悴了許多。 長寧拉著她說:“阿姐,這是我在師門的好友,她姓何名宛然。” “何姑娘。”沈三娘連忙給何宛然見禮。 “三娘子。”何宛然微笑還禮,三人落座。 茶案上一反常態的擺滿了各色點心,長寧沒給沈三娘倒茶,而是捧了一碗乳酪給三娘,“阿姐,這是我剛做的乳酪,你嘗嘗我手藝如何。” 那乳酪裝在拳頭大的玉碗中,乳白中透著淡紅的光彩,上面還點綴幾粒嫣紅的鮮果,讓人一眼看了就胃口大開,沈三娘沒想到長寧居然還會做點心,她連忙接過,“鶴兒,你手真巧。”她嘗了一口,甘腴涼滑,入口即化,她不知不覺的就吃完了一盞。 何宛然也頗有些感慨的吃著乳酪,她還真是托了沈三娘的福了,跟她同窗那么多年都沒見她給自己做過什么點心,真是沒良心,虧她游歷在外都不忘給她帶鮮果。 長寧完全無視何宛然哀怨的目光,要不是想給三娘治病,她根本不可能做點心,“這乳酪做起來容易,阿姐喜歡就好。”她乳酪里她加了些滋補身體的靈藥,接連的生產已經將三娘的身體掏空了一大半,要不是她臨走前給她準備了不少藥丸,她早重病不起了,“阿姐,大郎、二郎呢?你怎么沒帶來?” “他們兩個太淘氣,帶來了怕擾了你清靜。”沈三娘說。 “小孩子有什么淘氣的,我派人去接他們來。”長寧笑道,“你在這里多住幾天。” “多住幾天?”沈三娘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就想拒絕,“家里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