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百年基業今日始(補清明欠更
于都統很是意外了。 之前他想過滁州軍應該沒有那么快打揚州,估摸要在金陵休整穩定后再謀揚州,卻沒想到霍五壓根就沒想打。 “我是看明白,這人呀,越是富貴越是惜命……淮南道六萬守軍,讓鹽商扣在眼跟前,養成了看家護院的私兵……只要策反揚州水師,使得揚州失了水上屏障,就可以派人去揚州城里招降了!” 霍五道。 要是滁州軍沒有打下金陵,想要招降揚州,無異于癡人說夢。 可滁州軍拿下了金陵,與滁州、和州兩面包圍揚州,揚州上下就要掂量掂量。 于都統本人,是想要打揚州的,不打水仗,他們水師怎么立功? 不立功,在滁州軍里就沒有分量。 只是他年歲大了,素來求穩,也知曉這些日子滁州軍走的太快,是該休養生息。 就是他們水師,先后吞并安慶水師、金陵水師人馬,也要消化些日子。 還有就是,霍五雖沒有分權之意,可他們于、安兩家獨掌水軍,也是忌諱。隨著水師人馬增多,還是該另外分出一部。 這一部的主將,得是霍五爺的親信,還得與巢湖水師有淵源。 人選,只有一個現成的。 只是霍五爺如今沒有開始整頓滁州軍,水師這邊也不好輕動。 “五爺,金陵水師都統龐亮與揚州水師都統步健是表兄弟……” 說到這里,老都統遲疑了一下:“那兩人都是開國功勛樊國公的血脈后人,龐亮是樊國公曾孫,步健是樊國公曾外孫……” 那位樊國公曾隨太祖皇帝征戰天下,打樊城時出了大力,因此得以樊城的“樊”字為封號。 民間流傳的故事中,第五帥是忠烈無雙,這位龐國公就是謀害忠良的角色。 霍五,傳聞中卻是第五帥的血脈后人。 老都統想到這個,說話才是遲疑。 霍五不以為然。 別說他不是第五帥的血脈,就算是第五帥的后代,也沒有牽扯七十年前恩怨的道理。 更不要說,七十年前并不是個人私怨,是滅國之戰,雙方將帥各為其主罷了。 這位龐都統,之前在采石磯親自迎戰巢湖水師,被安勇生擒,如今拘押在采石磯。 “叫人接到金陵,勸降,能降就降,不能降也別逼太緊,好好關著……跟揚州水師那邊要贖金……” 霍五想起殉城的和州都尉與和州通判,有了決斷。 這種家人都在京中的將領,顧忌太多。 就算對方真的不顧父母妻兒敢降,這種毒辣心腸,也讓人不敢用。 霍五的意思,是不必勉強。 還是那句話,強扭的瓜不甜,強得了一時,強不了一世。 于都統想了想,道:“降怕是難……倒是揚州那邊,那位步都統生母大歸,打小在外家長大,與龐都統雖是表兄弟,可情逾骨rou,若知表兄還在人世,應該會給贖金……可這給了贖金,咱們還真放人不成?” 這次金陵水師失手被擒,是對巢湖水師估算錯誤的緣故。 巢湖水師之前沒有樓船,都是民船改的小型戰船。 長江之上,正是樓船縱橫發威,金陵水師才敢傾巢而出,攔截巢湖水師。 要不是巢湖水師之前得了安慶水師的兩座樓船,想要過江還真不是容易事。 要是真將善水戰的龐亮放歸,對滁州軍不是好事。 霍五笑道:“誰說要放人?是贖命的銀子,給了銀子咱們好好養著他就是,不給的話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要拿他來祭旗!” 于都統“呵呵”一笑。 這五爺行事,還真是不拘一格,實惠為主。 …… 等到傍晚,在和州的馬寨主、宋老大人,在太平府的林師爺、杜老八,也都到了。 除了還在打句容、溧水兩縣的水進,滁州軍頭目齊聚金陵府。 金陵一日到手,大家都是歡喜不已。 之前在淮南道,就算占了三州之地,滁州軍也跟亂世浮萍般不安穩,經不得風雨。 據守金陵,卻是不同。 百年基業今日始。 …… 布政使衙門偏廳。 滁州軍眾頭目,霍五、鄧健、馬寨主、薛彪、林師爺、杜老八、馮和尚幾人先開一小會,馬駒子、霍寶旁聽。 馬駒子雖獨立領兵,可有馬寨主在時,就沒有她這個小輩說話的余地。 至于霍寶,亦是如此。 看到林師爺若有深意的表情,霍寶就曉得,自在日子沒幾天了,少不得又開始跟著林師爺讀書。 不管是霍五,還是其他頭目,對于林師爺教導霍寶之事,都不會有異議。 作為滁州軍的繼承人,霍寶不能只知武力。 眼下,大家議的就是滁州、和州、廬州、太平府的執政與都尉人選。 這四州府,地理位置都很重要。 滁州要防備亳州、楚州的亳州軍,兩家如今看似親近,大家都曉得,只是看似罷了,說不得什么時候就要翻臉。 和州要防范揚州的淮南道守軍。 廬州是糧倉,也要防范河南道白衫軍南下。 太平府則是要防著朝廷兵馬與西邊的大慶軍。 如今滁州執掌是李千戶,副手宋二,都尉空缺。 和州執政宋老大人,和州都尉王千戶。 廬州執政是原廬州通判,和州都尉朱千戶。 太平府執政空缺,太平都尉張千戶。 宋老大人調到金陵,那和州執政亦出缺。 之前沒有留心,這么一起算下來,各州府留守,不是鄧健的人,就是馬寨主的人。 眾人心中,不免各有思量。 鄧健么? 鄧健什么也沒想。 他不愛這些費心之事,聽得昏昏欲睡。 雖說如今他麾下三個千戶都得到重用,他也沒有什么可欣喜的。 這三人之中,之張千戶還能臨戰。 剩下兩個做了執政與守將,也就發展的差不多。 不過兩人資質有限,如今這樣已經是霍五重用。 林師爺想的長遠,覺得回頭要勸諫霍五一二,固然這般安排是出于公心,用來酬功,鄧健也確實功勞顯著,可這般一支獨大不是好事。 哪怕是將馬寨主那邊扶起來,平衡兩部,也是更安穩些,也是對鄧健的保全。 馬寨主……想著自己那幾個老伙計,羊千戶、鹿千戶兩個還好,脾氣柔順,熊千戶卻是性子烈,主意正,時日久了說不得與閨女有摩擦,是不是回頭將他留守? 可熊千戶是戰將,三十幾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 他不免有些猶豫。 薛彪卻是心驚。 霍五看似重用鄧健的手下,可實際上也是剪出了鄧健羽翼,是不是故意的? 還有馬寨主那邊,四個把頭之中最忠心的就是朱把頭,霍五卻是最早調開的就是朱把頭。 就連霍寶那邊,也是將朱把頭的兩個兒子抬起來。 如今讓朱把頭在馬寨主、霍五之中選一人效忠,怕是朱把頭自己也不知結果如何。 說霍五不是故意的,誰信? 薛彪望向堂上諸將,鄧健、馬寨主、杜老八、馮和尚…… 按照霍五的尿性,下邊所料不差,“重用”的該是馮和尚的手下。 至于杜老八…… 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 與其他幾人相比,杜老八部太弱了。 …… “李遙資歷深,又能干,該挪挪了,讓他去廬州執政!”霍五道。 李遙就是李千戶,確實能干,出使亳州的差事完成的又漂亮,眾人自是無有不應。 “原廬州通判高駿,可調往太平府。” 林師爺建議。 太平府的人口,與廬州差不多,政務繁雜,不宜新人接手。 霍五點頭,太平府亦是糧倉,重要不亞于廬州。 馬寨主這幾個月留在滁州,與李千戶、宋二等人接觸最多,說了句公道話:“宋仲文也不錯,給李遙做了幾個月的副手,足以獨當一面,可往和州。” 如此一來,就剩下滁州執政的人選。 滁州到底是滁州軍發家之地,意義不同。 滁州軍的文官實在是太少了,雖說滁州、和州、廬州之前都舉行了吏員考試,可榜上人選做個小吏尚可,還沒有資格與能力為一州執政的人選。 大家都望向林師爺。 林師爺沉吟道:“太平通判、巢縣知縣……可為候選……” 太平府通判,是新降的官員中品級最高之人。 巢縣知縣是巢湖水師的熟人,曾配合滁州軍攻打廬州兵。 霍五沉吟了一會兒,道:“那就巢縣知縣為滁州代執政,太平通判剛降了,還要再看看人品行事!” 廬州通判有能力也頗為清廉,霍五才會給了異地為官承諾,也是求賢若渴。 卻不代表,每一位降臣都能立時得到豐厚待遇。 四地文官敲定,剩下就是滁州都尉的人選。 眾人看向霍五。 文官人選還好,大家提議舉薦。 守將人選,卻是不好插手。 霍五想了想,道:“我之前跟馮兄弟求了銀生在和州主持cao練新兵之事……如今也要名正言順為好,調王伍去鎮守滁州,銀生掛和州都尉,負責在和州營cao練三州新兵!”說罷,望向馮和尚。 銀生就是銀將軍,王伍是王千戶大名。 馮和尚自是點頭。 眾人也沒有異議。 只有薛彪,眼中帶了幾分了然。 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