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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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城的陰雨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而城中的修士與難民也是聚集得愈發密集。 自尸王墓出世,在人間行走的鬼怪莫名多了起來,凡人苦不堪言,而又沒有應對之策,便只能向著邪祟不敢進犯的南苑城匯聚。 因為有著曹十三的鎮守,這南苑城已然是成為了方圓數千里中唯一的凈土。 白無善趴在客房的窗口,看著城門口處衣衫襤褸的百姓,一時間也是心緒復雜。 如今的白無善氣質遠勝以往,一種空靈深邃之感由內而外散發而出,即便只是遠遠觀望,都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恍惚片刻。 陰雨綿綿,這些凡人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哪里還顧得上保暖遮雨?一個個都是淋得渾身濕透,蜷縮在街角,互相抱團取暖。 曹十三的聲音從白無善身后響起: “在這亂世之中,弱小就是最大的過錯。” 白無善沒有回頭,只是有些困惑地問道: “如今......是亂世?” 曹十三嘿嘿一笑: “你以為這皇朝有多安穩?如今人皇已死,邪祟動蕩,各族各派心懷鬼胎,亂世?嘿嘿......何止啊......” 白無善陷入沉默,仍舊是看著那些街角的流浪者。 過了一會兒,白無善忽然是開口道: “曹前輩,你是不是還有什么話想說?” 坐在桌旁的曹十三喝酒的動作一頓,隨后也是搖了搖頭: “果真瞞不住你。” 白無善回過頭,神色平靜: “和公子有關,對嗎?” 曹十三放下了酒杯,忽然是話鋒一轉: “你與那鄭邪相遇之后,是否察覺到許些異常?” 白無善的目光變得有些迷茫: “異常......或許有......” 一幕幕的過往浮現在心頭,白無善也是回憶起了當初在武陽城的那個夜晚。 突如其來的旖旎、不知為何悸動的內心、鄭邪懷里的香味,以及那一個活靈活現的糖人...... “你有沒有發覺,你對他的親近之感出人意料地強烈?” 曹十三的聲音也是恰到好處地在白無善的回憶終止時響起。 然而,白無善的回答卻是讓曹十三一愣: “我知道。” 曹十三不確定地反問了一句: “你知道?” 白無善再次將目光投向了街道,語氣平靜得仿佛在說一則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我獨自生活數年,期間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在我的人生中都宛如過客,但是與公子只是相識一天,卻不由自主地產生親近之心......無善便是再傻也能意識到不對。” 曹十三也是起了興趣: “那你就沒想過為什么會如此?” 白無善微微一笑,從懷中摸出了一塊雕刻著“邪”字的玉牌: “我思來想去,應當是與這玉牌有關了。每當觸碰它時,我與公子之間的聯系就會潛移默化地加深,先前還無法察覺,但是如今卻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的聯系。” 曹十三凝視著白無善手中的玉牌: “這是太元族的雙生靈玉,一主一侍,滴血認主,雖然能溫養魂魄,但是卻會在不知不覺間讓掌握著侍玉的生靈對主玉的持有者產生難以割舍的情感。” 白無善把玩著手中這小巧精美的玉牌,嘆道: “原來如此。” 見白無善似乎并不意外,曹十三更是感到好去: “你就沒有想過扔掉這玉牌?” 白無善聞言反問道: “為什么要扔?無善欠著公子三條命,便是遭公子算計又如何?” 聽到白無善的話,曹十三也是皺眉道: “你已經魔怔了!” 隨后,曹十三只是隨手一指,便有一道復雜的陣法平地而起,將二人籠罩其中。 在這陣法的覆蓋之下,白無善手中的玉牌也是暗淡了下去,而白無善的眼眸中也是少了一些東西,可相對的也多了些東西。 隨著玉牌的暗淡,白無善也是身子一顫,差點歪倒在地上,但是很快便適應了這種改變,再次站穩了身子。 “我暫時壓制了這雙生靈玉的功效,省的你滿腦子都是你那公子。” 曹十三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著什么,最終還是道: “你若是愿意,我也可以幫你徹底斬斷這之間的聯系,這樣一來,你或許就能正視你對那姓鄭的小子究竟懷著怎樣的感情。” 白無善的目光有些朦朧: “斬......斷?” 曹十三嚴肅地點點頭: “這雙生靈玉惑人心智,所幸你現在受其影響尚淺,但若時日漸長,你可能會徹底生出臣服之心,甘愿為人仆從。” 白無善咬著嘴唇,輕聲問道: “曹前輩的意思是?” 曹十三沒有言語,但是意思已經很是明顯。 二人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白無善打破了沉默: “我......” ......…… 一直拖拽著兩人奔行在大地上的鄭邪身形猛地一僵,速度也是驟然減緩了下來。 一旁的宋清也是發現了鄭邪狀態的異常,不由皺眉問道: “你又想玩什么花樣?” 鄭邪神色陰沉,沒有回答宋清的話,只是自顧自地從須彌戒中取出一塊玉牌觀察起來。 見手中的玉牌黯淡,而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某種聯系也是莫名中斷,鄭邪不難猜到白無善那邊出了問題。 宋清用靈氣托著仍舊昏迷的葉盈走到鄭邪身旁,也是打量起了鄭邪手中的玉牌: “這是什么?” 鄭邪翻手將玉牌收起,簡潔地回答道: “雙生靈玉雕刻的令牌。” 宋清對這雙生靈玉也是有些耳聞,不由得露出鄙夷之色: “這種邪物你也敢用,就不怕業障纏身?” 鄭邪只是撇了宋清一眼,顯然不想多費口舌去解釋: “我自有打算。” 隨后,鄭邪便又運轉起體內的九氣海,鼓足力氣奔跑起來。而冼決與陽玄參巫被他毫無尊嚴地拖拽在身后,也是有苦難言。 宋清冷哼一聲,也是迅速跟上,同時道: “還說摩羅道宗如何如何,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鄭邪倒是并不惱火: “我可從未標榜過自己的人品。” 見鄭邪油鹽不進,宋清也是沒法繼續譏嘲諷他,便轉而道: “你說的地方還有多遠?” 鄭邪眺望了一下遠處,對比了一下周圍的景物,心中也是有了個大概: “很快便到,大概半柱香足矣。” 宋清撇嘴道: “最好如此。” 鄭邪覺得有些好笑,便回頭道: “怎么?身子虛成這樣?背著一個人就累了?我可是扛著兩個人在跑呢。” 宋清眉毛一豎,直接將青色靈氣收斂,而葉盈的身軀也是猛地下墜了些許: “你信不信我馬上就把這小姑娘扔到地上?” 這下鄭邪立馬慌了手腳: “別!前輩!我錯了,您冷靜!” 見鄭邪服軟,宋清這才繼續運轉靈氣托起葉盈,經過鄭邪身邊時還像是耀威一般地再次“哼”了一下。 鄭邪苦笑著搖搖頭,也是拿這女人沒有辦法。 先前因為知曉葉盈對鄭邪而言意義非凡,宋清便借著“幫忙”的名義將葉盈控制在了自己身邊,以此防止鄭邪算計自己。 雖然一眼就能看出宋清的心思,但是為了讓她安心,亦是為了表明誠意,鄭邪也就任由宋清如此行事。 隨著周圍景物的迅速掠過,鄭邪也是隱隱能夠看見那些高聳的石柱,心頭也是凝重起來。 “又回到這里了......” 鄭邪喃喃自語了一聲。 那自視野邊緣逐漸放大的石林,愕然是之前讓鄭邪如避蛇蝎的聚魂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