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等下了樓陸星才恍然,她的車頂已經(jīng)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了,路上全是深深淺淺的車輪印子,每一輛經(jīng)過的車都行駛得小心緩慢。 傅景琛拉著她走到一輛路虎前,拉開車門沉聲道:“別看了,我送你過去,下雪天開車很危險。” 陸星抬頭望向他,幾片白色雪花飄落在他肩膀上和頭上,黑色的眼眸正深邃地看著她,她下意識的抿了抿唇,想說好。而他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將她攔腰抱起,像抱小孩一樣將她塞進高底盤高車身的車里。 陸星驚得心跳失衡,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jīng)坐在車上了,她羞憤的瞪他:“你干嘛,我又沒說不坐你的車……” 她剛想上車來著! 傅景琛挑了挑眉:“你太猶豫了。”說著關上了門,繞過車頭上車。 陸星目光閃了閃,安靜的坐在車上,車上暖氣十足,加上昨晚沒睡好,沒一會兒她便垂著腦袋昏昏欲睡,直到聽見傅景琛叫她才迷茫醒來,抬頭看去只見他英俊的眉眼正靠近她。 她眨了一下眼,他就親上來了。 他的吻跟上次一樣,從熱烈到克制輕緩,再從柔情到放肆,吻得她忘乎所有,沉醉其中。 傅景琛放開她時,有些滿足的低語:“想好了嗎?跟我在一起,嗯?” 陸星微喘著氣,臉紅到了耳根,意識卻是清醒的,她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她將腦袋抵著他的肩,低聲問:“你當初送我走的時候,你在想什么?” 傅景琛垂眼看她,聲音有些飄遠:“琴姨去世后,你覺得自己在傅宅好像是多余的,畢竟收養(yǎng)你的人不在了,你變得越發(fā)小心翼翼,心思敏感又脆弱,倔強又自卑,每天看我爸媽甚至連家里阿姨的臉色都要看。景心比你年紀小,被家里人寵著,她對你好,把你當jiejie,但是她不懂。我懂,其實你不喜歡呆在傅宅,你想上大學后住校,但你是在傅家長大的,不常回去看看的話,覺得不應該,可是你覺得沒人希望你回去。” 他笑了笑:“把你送遠一點,你就不用煩惱這些了,不是很好嗎?” 陸星默默在心里白了他一眼,還真當她十七歲,什么都不懂呢?這種話她才不會信。 她伸手撓了撓他的掌心,向他確認:“那天晚上……” “嗯?” “你說要給我煮面的那天晚上,你抱著我走回房……忽然頓了一下,是不是碰見誰了?” “我媽,當時站在二樓。”傅景琛苦笑,“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站在哪兒的。” 陸星掐他的手背,憤憤的說:“你偷親我。” 傅景琛由著她掐,似乎感覺不到疼似的,低笑了聲:“你醒了,不算偷。” 她哼了聲:“就是!” 連這個都敢拿出來跟他說了。傅景琛挑眉,抓著她的肩膀,定定地看著她:“跟我在一起,嗯?” 陸星抬頭看他,他的眸色又深又黑,似乎能給她天底下最大的勇氣,只要她想,她就能擁有他。 欲念戰(zhàn)勝了理智,陸星近乎沉迷的點頭:“好。” 傅景琛又笑著吻上了她。 暈暈乎乎的下車,陸星站在天寒地凍的雪地里吹了一陣冷風,才逐漸清醒過來。 上樓后給沖了杯咖啡,用力拍了拍臉蛋,開始工作。 蕭藝的電影還有十幾天就可以殺青了,前期最難的戲份已經(jīng)拍完,后期在時間上便寬裕了許多,分手風波已經(jīng)過去,公司開始給蕭藝安排各種節(jié)目,為新電影宣傳造勢。 2月14日同期上映的電影很多,其中最吸引粉絲關注的,是由今年的影后程霏和影帝黎崢擔任男女主的愛情喜劇片《假裝曖昧》。 要想在同期中脫穎而出,除了電影本身的魅力和主演之外,宣傳和炒作是必不可少的。 在這期間陸星會比較忙,加上最近公司給新人安排了幾個節(jié)目,彭悅倒是因此接到了一個廣告和電視劇角色。 彭悅還沒有簽正式合同,沒有助理,所有事務都是陸星親力親為。 忙了一個上午,陸星正趴在桌上休息喘口氣,電話便響了。 她一看那個號碼,頓覺渾身僵硬。 這串號碼她太熟悉了,這是傅家的座機電話號碼。 該來的還是來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拿著手機快步走到僻靜處,有些忐忑的接下,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夠平靜:“喂,景姨您好。” 景嵐芝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直接問:“陸星,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陸星沉默片刻:“回來一個多月了。” “是嗎?”她似乎笑了笑,“回來了怎么沒回來看看。” 陸星楞了,沒想到她會這么問,一時間分不清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反倒叫她為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最后只能找了個拙劣的借口:“我工作比較忙……” “我昨晚在電視上看到你了。”景嵐芝笑了聲,“不然我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 陸星從小就對景嵐芝有些畏懼,在她面前總會不自在,她盡力微笑道:“改天我回去看您和傅叔叔。” 景嵐芝又笑了幾聲:“不用改天了,就明天吧。” 那笑聲怎么聽,都讓她備受煎熬,陸星咬了咬唇:“好。” 掛斷電話,陸星難受的揪著領口,用力泛了泛眼底的酸澀,才返回去。 心情不可避免的低落到了谷底。 傅景琛晚上回了傅宅,景嵐芝和傅啟明都坐在客廳里看電視,但好像注意力并不在電視上。 他走過去,叫了聲:“爸,媽。” 景嵐芝看著他,不悅開口:“為什么陸星回來你沒有跟我們說。” 傅景琛覺得好笑,淡諷道:“陸星是成年人了,跟我們家也沒有血緣關系,她去哪里回哪里,是她的自由。” 景嵐芝對他的態(tài)度十分不滿,聲音嚴厲了幾分:“沒有血緣,那也是我們家把她養(yǎng)大的。” “所以。”傅景琛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嗤了一聲,“你就覺得她欠你們的,你們說什么她就得聽什么,你讓她別回來,她就不能回來是嗎?” ☆、第20章 景嵐芝臉色倏地變了,聲音拔高:“你現(xiàn)在是在指責我嗎?陸星跟你說我讓她別回來的?” 一直沒說話的傅啟明也沉了臉,嚴肅的看向傅景琛:“你怎么這么跟你媽說話?翅膀硬了不把我們做父母的放眼里了是嗎?” 他是翅膀硬了。 傅景琛坐在單人沙發(fā)上,右手搭在扶手上,指尖輕輕敲了幾下,看向他的父母沉靜道:“我沒有指責你們,我只是說出事實而已,也沒有不把你們放在眼里,我很尊重你們。你們說公司要我打理,這些年我自認做的很好,不需要你們cao心,你們可以安享晚年,我盡到了兒子的責任。” “我的責任和義務我不會推脫半分,唯獨結(jié)婚,是我自己的事。” 他聲音淡淡的,有點像談判桌上的鎮(zhèn)靜的談判官,淡定自若。 景嵐芝和傅啟明皆是一楞,傅啟明先反應過來,怒道:“婚姻大事怎么可能是你一個人的事,你看看你那些叔叔伯伯家的子女,哪個結(jié)婚不是挑個能給自己錦上添花的對象?” 傅景琛眉頭微皺,淡聲道:“我不需要別人給我錦上添花,而且那也不是給我的,是給傅家的。” 景嵐芝緊緊皺著眉,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不似往日的兒子,厲聲道:“你跟程霏的婚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你現(xiàn)在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還想著陸星那丫頭不成?” “我沒說過我要跟程霏結(jié)婚,是你們的意思。”傅景琛站起身,看向他們,“事實如何,程霏很清楚。” “你說什么?!”景嵐芝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我今晚還有應酬,先走了。” 傅景琛知道她已經(jīng)聽清了,沒有再重復,丟下這么一句話轉(zhuǎn)身走了。 景嵐芝還處于震驚中,傅啟明沉沉看向他,忽然開口:“改天讓陸星丫頭回來一趟。” 傅景琛腳步一頓,轉(zhuǎn)身看向他們,沉聲道:“如果你們想指責她,或者拿道德綁架她,我是不會帶她回來的。” “你說的什么話!我們現(xiàn)在連見都沒見她,怎么指責?現(xiàn)在是你在指責你老子!”傅啟明怒喝,氣得胸膛起伏,“我和你媽是陸星的監(jiān)護人,她回來難道不應該來看我們嗎?” “陸星早就過了18歲,你們已經(jīng)不是她的監(jiān)護人了。”傅景琛站在幾米開外,神色淡漠,“我是在跟你們講道理,陸星一直拿你們當長輩,她尊重你們,但是你們沒有。站在我的角度考慮,你們是我父母,我不想跟你們吵,但陸星處于弱勢,我不會在明知道她回來會受委屈的情況下,還讓她回來。” 傅啟明銳利的目光盯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他兒子理智得不可思議,他卻暴怒的像個孩子。 哎,果然是翅膀硬了。 他冷靜下來,朝他擺了擺手。 傅景琛看向景嵐芝,深吸了口氣,淡聲道:“媽,陸星沒有告訴我任何事情,這幾年她沒有跟景心,更沒有跟我聯(lián)系。我給她的卡,是在你手上吧?” 景嵐芝冷臉:“你覺得我會小氣到收回你給她的那點錢嗎?” “你陪景心去了一趟紐約回來后,那張卡每個月的15號都定期取出一筆錢。”傅景琛轉(zhuǎn)身,背對著他們,低沉的嗓音無端帶了絲落寞,“陸星怨我,那張卡她之前一年都沒動過,你不會收回她那點錢,但你肯定對她說什么。” 所以,她那么多年都不肯回來。 傅景琛快步走向大門,離開了這個家。 沒有陸星的家。 陸星忙完工作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了,下樓后有個帶帽子的中年男人走向她:“陸小姐,傅先生讓我送你回家。” 陸星楞了,傅景琛男友身份轉(zhuǎn)換的太快了吧?下午跟景嵐芝通過電話后,她覺得自己沖動了,有些懷疑她跟他的關系……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一起,可以在一起多久? 身后突然有道好聽的男音叫她:“陸星。” 陸星身體微頓,回頭看向大步走過來的紀勛,抿了抿唇:“你怎么來了?”下午他打電話過來說一起吃飯,她找借口拒絕了,所以現(xiàn)在看到他,有些驚訝。 紀勛看向她被風吹紅的臉蛋,很想伸手幫她捂一捂,卻只是開玩笑道:“之前給你打電話你說忙,我就是來看看你到底有多忙,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 前幾天她確實忙,后來想躲著傅景琛,也不太想見人。 陸星再忙也不會有一個新上任的執(zhí)行總裁忙,她被他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低頭笑著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紀勛笑道:“一起吃飯吧,我可是開一個小時慢車才到這里的。” 今年的第一場大雪,給城市交通帶來極大的不便,陸星知道路況有多不好,她點了點頭認真說:“好啊,不過這次得讓我請客才行” 紀勛被她認真的神色逗樂了,大方道:“行,我還沒讓女人請過客,你是第一個。” 陸星楞了,她不太想做這個第一個了。 旁邊的司機還在等著,陸星抱歉的對他說:“我跟朋友去吃飯,就不麻煩你送了,你先回去吧。” 司機在旁邊也看清了情形,傅先生讓他過來把人送回家,結(jié)果卻被別人接走了,等陸星和紀勛走后,他給傅景琛打了電話報告:“傅先生,陸小姐被一個男人接走了。” 傅景琛剛從傅家出來,上車后正準備發(fā)動引擎,聽完司機的話聲音一沉:“什么男人?” 這冷冰冰的聲音把司機驚著了,覺得自己失職了,連忙解釋了一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過看樣子陸小姐跟他很熟,兩人一起去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