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今天我召開機(jī)會,是為了坦白我這一生做過的錯事。”有了第一句話,后面也就順多了,既然注定了要開頭,就停不下來了,“十五年前,我剛接手陸氏,還不足以服眾,公司董事都在看著我的表現(xiàn),為了給出董事們滿意的答卷,我……” 警察組長叮囑過他,既然要說,就說那些容易得罪人的事,對方既然是尋仇而來,自然是有過交集的。 陸正平畢竟是個商人,就算是剖白自己,也知道潤色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事,最大限度上美化自己。 連續(xù)說了好幾件事,綁匪那邊始終都沒有反應(yīng),他的桌上放著好幾張紙,都是事先準(zhǔn)備的都是按照時間順序排版的。 “嘿,沒看出來,他壞事做了還真不少呢,我可看他手上拿著的紙有這么厚。”一個警員撇著嘴調(diào)侃著和一旁的警察組長說道。 “好好做事,話那么多,不如去做接線員。”警察組長瞪了他一眼,他這行久了,什么世面都算見過了,而且還是他們重案組的,陸正平這樣的,還真不少見,明顯是奔著來報復(fù)的,只是幾天走訪下來,都沒有什么線索,陸正平自己也說不出個之所以然來,陸正平的稿子他也看過了,那些事雖然有些損,但是沒到那個份上,反倒是他提供的姚安寧這條線上讓他很在意,作為經(jīng)驗豐富的警察,他很敏銳的嗅出了這里面的某種聯(lián)系,雖然他還沒查到。 這么想著,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警察組長拿出紙筆,很快寫下了幾個字,示意陸正平照做。 陸正平很容易就能看到警察組長的動作,所以他立馬照著做,將自己和姚安寧的那段恩怨提前了。 “在這,我要對我的繼女,說一聲抱歉,為了不打擾她的生活,我就不說她的名字,對不起,作為一家人,本該給予她家人的溫暖,支持,愛護(hù),很殘酷,我都沒做到,甚至讓她失望,痛苦。”陸正平的情緒在這一刻,波動特別大,眼眶也紅了,眼淚跟著冒下來了,聲音哽噎。 電視那頭的姚安寧,看著毫無波動,陸正平這樣子還真像那么回事,煽動人心這事上,他一點也都不懷疑陸正平的能力,事發(fā)之后在病房,他也是這樣哭訴,潸然淚下的懺悔并且表示要挽救補(bǔ)償,就連她,不是也動搖了。 正在看電視的其他人見了陸正平這番懺悔是什么感想,姚安寧不知道,她沒去看,她只想知道這場鬧劇,會以什么樣的方式結(jié)束收場。 陸正平還在哭訴懺悔,他也留了心眼,并沒有把陸老太太做的事也說出去,所以公眾也知道一部分原因,他和不具名的繼女,因為姚顏的意外而鬧翻,為了贖罪,他日夜守在病床前,直到昏迷的妻子有了反應(yīng),他們重燃了希望,可是繼女卻把人轉(zhuǎn)院了,并且了無音訊,他很擔(dān)心也很掛心,不管怎么樣,付出再多的代價,都請先告知她們母女在哪,才好讓他有彌補(bǔ)過錯的機(jī)會。 他的那番作態(tài),還是很能唬人的,不管是電視上收看,還是網(wǎng)絡(luò)直播的圍觀群眾,雖然不明真相,好端端的為什么要開記者會,還在那坦白自己的過錯,大家都是一臉懵逼的狀態(tài)觀看的,但是聽到這,不少人覺得這個人太可憐了,繼女帶這自己的妻子跑了,還不讓他看妻子,那是大人的事,小孩子摻和什么,有矛盾,咱們就面對面坐下來解決矛盾啊。 于是很多人在呼吁,繼女出現(xiàn)。 記者會還在繼續(xù),就算那些請來的記者都是事先打過招呼的,但是他們畢竟還是記者,是靠著新聞吃飯的,有人一邊刷著網(wǎng)頁,一邊在聽著現(xiàn)場,見到網(wǎng)上越來越多的呼聲,立馬發(fā)現(xiàn)了熱點,連忙趁著空白時間段舉手提問,并在沒有遞話筒的情況下,直接喊了出來。 “陸先生,網(wǎng)上的人都在呼吁您的繼女出現(xiàn),請問您今天召開的記者會,是不是就為了尋回自己的妻子?今天的記者會,是繼女要求這么做的嗎?”記者喊出自己的提問,心里已經(jīng)開始撰寫出新聞的標(biāo)題了,就等陸正平回答完自己的話,他就第一時間發(fā)表新聞,做第一手發(fā)布人。 新聞標(biāo)題就是,豪門總裁為尋妻,不惜召開記者會在公眾面前抹黑自己,只為讓繼女泄私憤,這里面究竟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內(nèi)情? 繼父繼女這樣的搭配,一聽就有很多新聞可挖,又有豪門這個噱頭在,不愁沒有關(guān)注。 陸正平也被記者這嗓門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心里也跟著松了一口氣,看來事情沒他想的那么糟糕,他以為開完這個記者會,他的前途也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 “我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回自己的至親,就這么簡單,今天多謝大家了。”說著陸正平還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不得不說,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在看到陸正平這作態(tài)之后,肯定沒多少惡感,又沒做殺人犯法的事,做到這份上,也夠了。 警察組長走到技術(shù)員那,他在等著,要是真和姚安寧的事有所牽連,那么現(xiàn)在差不多電話也該打進(jìn)來了。 沒等五分鐘,果然一通電話就打了進(jìn)來,那是陸正平的號碼,等技術(shù)員這準(zhǔn)備就緒之后,警察組長這才示意陸正平接聽。 陸正平做了一個深呼吸,“喂。” “陸先生,看來你對這個兒子,你并不多在意。”綁匪那陰冷的聲音如一條毒蛇一般纏在人耳邊。 陸正平在接聽的那一刻,渾身就起了雞皮疙瘩,先前那隱隱的自得早就消除,只剩下惶恐,“我已經(jīng)照著你們說的話去做了,記者會也開了,你們也該說話算話,放了我兒子。” “陸先生,希望你收到我們送你的禮物時,會明白什么叫誠意。” ☆、第一五二章 認(rèn)定 電話過后,沒多久,陸正平這邊就收到了他們寄過來的禮物。 送東西的人還被警察扣押了,問了許多遍,都問不出什么東西來,只是收了錢跑腿辦事而已,警察怎么可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如今著關(guān)鍵時刻,任何的消息,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線索,于是送東西的人被單獨關(guān)在了小黑屋里,反反復(fù)復(fù)的被詢問,每當(dāng)一遍又一遍的問題充斥著他的腦袋時,他無比后悔,為什么就貪圖了幾百塊錢,就要受這份罪啊,早知道他寧愿不要了。 “組長,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對方的反偵察能力很強(qiáng),根本就沒有留一星半點線索給他們。 問不出結(jié)果,他們這才把包裹打開,在打開那一瞬間,陸正平失聲尖叫,這對于一個大男人說,實在太失態(tài)了,可是眼前的景象,很難再讓他保持什么儀態(tài),他怎么不認(rèn)得包裹離的東西,那是視頻里,綁匪切下的陸錦川的手指! 周圍的警察也都神情肅穆,最糟糕的情況已經(jīng)出現(xiàn),這也是他們最擔(dān)心的事,那些綁匪一直都沒有消息,可是一有消息,就是這種鮮血淋漓的消息。 “冷靜,陸先生。”警察組長提醒陸正平。 “冷靜!這個時候你讓我怎么冷靜!”陸正平驚叫喊出,“這是我兒子,我照著你們說的去做,可是一點用都沒有,我們納稅人養(yǎng)著你們,你們一點用都沒有,我還納稅交錢干什么,養(yǎng)著你們這群廢物!”陸正平完全是在遷怒了,這是人的劣根性,自己承擔(dān)不了錯誤帶來的后果,只能把那份悔恨轉(zhuǎn)嫁到被人身上。 幾個警察臉色都不怎么好看,任誰被罵廢物,都好不到哪去。 “記者會還在繼續(xù),綁匪隨時可能就會再打電話過來,你要確保人質(zhì)的生命體征是否還存在,這點電話想辦法拖久一點,我們還探測位置。”警察組長好似什么都沒聽到一樣,完全不為所動,他面色如常,反倒勸慰起陸正平來。 陸正平也知道輕重緩急,他再怎么怪罪遷怒都沒有用,道理他都動,可是要做到,實在太難了。 “不過,我們目前可以肯定一件事,事情和你的繼女有關(guān)系。”雖然事情的情況很糟糕,但是也從側(cè)面肯定了他的猜測。 “是姚安寧做的?真的是她!”在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陸正平一點也不覺得意外,甚至就覺得兇手就是她,除了他這么恨自己之外,還能有誰會做出這么殘忍的事來。 “她怎么能做出這么慘無人道的事來,錦川對她那么好,她竟然能下得了手,她要是真對我們陸家有什么不滿,直接沖我來,要殺要剮,我都忍著,可是她不該,不該動錦川。”陸錦川是陸正平的軟肋,“我去找她,我跪在她面前去他,要我這條命,我也不會要她償命,你們快告訴我,她現(xiàn)在在哪!” 有了目標(biāo),陸正平也不迷茫了。 只是警察組長,卻攔下了陸正平。 “你攔著我干什么!”陸正平瞬間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江勛,也對,怕得罪了他,你們這一身皮也得扒了,呵。” 一聲冷笑,陸正平可謂是將所有的惡意都直接傾瀉在他們身上。 原本就已經(jīng)臉色不太好看的警察,聽到他這樣輕蔑的語氣,脾氣也上來了,他才調(diào)進(jìn)來沒多久,還沒修煉到警察組長那淡定的境界,聽到陸正平的話,立馬就跳出來反駁了,“誰怕得罪了,你知道我們組長,為了破案,和多上人頂上過,他現(xiàn)在升職生氣還沒批下來呢。”不然以組長的功勛早就坐上局長的位置了。 “小陳!”警察組長喝斥了一聲,又轉(zhuǎn)頭對失控的陸正平說道,“陸先生,我只是說幫案子和姚安寧有關(guān),但是并不說明她就是主使。” 他走訪過,并不認(rèn)為姚安寧就是主犯,只是這事很有可能和她牽連。 陸正平不相信這樣的說辭,其實在他心里早就認(rèn)定了是姚安寧做的,不然警察問他的時候,也不會脫口而出就是姚安寧,從陸老太太的事發(fā),他就隱隱覺得要出事,果然應(yīng)了他的猜測。 “你們把她在哪告訴我就可以了,剩下的事,不勞你們cao心。”陸正平冷冰冰的道。 他心里已經(jīng)下了決心,其他人是撼動不了的。 警察組長閉嘴不言,現(xiàn)在的陸正平毫無理智可言,真要把地址說了出去,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來,節(jié)外生枝。 “要是我兒子真的出了事,你們是不是負(fù)全責(zé)?”陸正平見沒人回他的話,又是怒不可遏。 “陸先生,請配合我們的工作。”警察組長也頗是強(qiáng)硬,他們能理解親人正遭受苦難的心情,但是他們也是有原則有紀(jì)律的人。 “我配合了你們的工作,但是呢?我收到了我兒子的手指!再配合下去,是不是我直接去買口棺材收尸呢?”陸正平大吼,“還是請你們配合配合我吧,我這樣子還能拿姚安寧怎么樣,我求她還來不及,我今天把話撩這了,你們要是不給我姚安寧的地址,我就去投訴你們,我兒子一旦出事,你們就得負(fù)全責(zé),記者會,我能開第一次,也能開第二次,你們怕得罪了江勛,不能穿著這身皮,我也能讓你們穿不了。” 這就是威脅了。 “你!”小陳被這種的無恥給激怒了,他們多少天沒睡覺,就為了盯著這個案子,可是他們得到的結(jié)果卻是不被感激還要受要挾。 “陸先生,與其花這個時間和我們吵,不如靜下心來,怎么應(yīng)對綁匪。”警察組長手指摩挲著本子,雖然沒表現(xiàn)出來,但是小動作也表露了他的不耐煩,他們是來破案的,不是來安撫家屬情緒的。 一通電話,結(jié)束了他們的爭執(zhí)。 “陸先生,收到我們的禮物了嗎?”電話是綁匪打來的,在陸正平接起來的那一刻起,周圍的警察又重新投入進(jìn)了狀態(tài),不管陸正平先前怎么吵,但是他們該履行的職責(zé),還是得繼續(xù)。 “我兒子呢,我想和我兒子說話,不,我要看看我的兒子,視頻通話。”陸正平進(jìn)而提出了要求。 綁匪也沒生氣,還很大方的滿足了他。 陸錦川被綁著,比起上次來,情況看著更糟糕了,但好在,人還是活著的。 “錦川!”陸正平扒拉著手機(jī),恨不得探身進(jìn)去。 “陸先生好像還想和陸少說說話,別說我們小氣,這點要求也不滿足你。”面具綁匪示意了一下,被綁著垂著腦袋的陸錦川頓時就被兩個人圍住了,又是澆水,又是被揍,這才發(fā)出了聲響來。 面具綁匪將鏡頭對準(zhǔn)了他,“陸少,來,和我們陸先生打個招呼,說會話吧。” 陸正平喉嚨發(fā)緊,要是他知道這場對話,是以這樣的方式換來的,他說什么也不會提這個要求。 “錦川,錦川,你還好嗎?爸爸馬上就救你回來。”陸正平流下兩行清淚,陸錦川的情況,看起來非常糟糕。 “嗬——嗬——”陸錦川的聲音就像破了拉風(fēng)箱,干澀刺耳,每一聲都像是劃在陸正平的心上。 “你們要我怎么做。”陸正平閉上眼,這個時候他再沒有玩弄小心思時的得意,甚至隱隱后悔,要是早知道,他還不如就按照綁匪說的去做,錦川不用受這么多的罪,說不定能早點回來。 “我的要求從來沒變過,我可是很有誠意的,沒有誠意的那個人是你,陸先生。”綁匪語氣頗為嘲諷,都這個時候還在玩花樣,真是作死的典范。 “我知道了,我會辦到的,但是你們得保證,一定要讓我兒子安全的回來。”陸正平哭的眼淚鼻涕一把,他的視線一直放在陸錦川身上。 “放心,我們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只是請陸少來做客而已。”綁匪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陸正平只能信了。 視頻電話結(jié)束,陸正平便湊到警察組長身邊。 “追蹤到了嗎?”雖然一直嚷著不相信他們的能力,可真有了事,還是第一時間尋求援助。 警察組長也沒幼稚到這個時候還拗著來,“時間夠了,我們已經(jīng)確定了一個方向,已經(jīng)有同事去了。”想了想,“你現(xiàn)在是按照他們說的繼續(xù)記者會,還是去找姚安寧。” 雖然一直沒表現(xiàn),但是警察組長對于陸正平這樣的也是心中充斥著不喜,也忍不住刺了一句。 “繼續(xù)。”陸正平?jīng)]有猶豫,這個方式最保險。 “陸先生,我想提醒你,這事雖然和姚安寧有牽連,但應(yīng)該不是她做的。”警察組長再次提出,他是真的這么想的,沒有任何的外界因素干擾,即便是陸正平嘴里說的江勛。 至于陸正平聽不得進(jìn),警察組長已經(jīng)管不著了,永遠(yuǎn)都叫不醒那些裝睡的人。 陸正平心里認(rèn)定了姚安寧,其他的解釋,他哪聽得進(jìn)去,對警察組長再三的解釋,他也只是心中一嗤。 ☆、第一五三章 錯誤 “抱歉,對于我妻子一事,我有所隱瞞,我和妻子認(rèn)識于十三年前,那時候我剛離婚,經(jīng)人介紹,才認(rèn)識現(xiàn)在的妻子……” 插播了一段廣告,記者會又重新繼續(xù),只是幾分鐘的時間,陸正平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渾身上下的生氣都被抽了個干凈。 姚安寧看著她前后截然兩種不同的表現(xiàn),前一刻鐘還把自己塑造成白蓮花圣父的形象,這一刻,又在來自毀人設(shè),前后矛盾到讓人一頭霧水。 這個時候,江勛走了進(jìn)來,見姚安寧開著電視正看著里面的小丑滑稽的演出,不禁發(fā)出一聲嗤笑,“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邊寄了點好東西給他,他才肯學(xué)乖。” 這是雖然不是他做的,但是他得到消息的速度也快,幾乎事發(fā)的那一刻,他就收到了現(xiàn)場的消息,自然也知道陸正平認(rèn)定姚安寧是主謀這個說法,照他的想法,自己可能就是姚安寧的幫兇了吧。 主謀和幫兇這樣的搭檔還挺有趣的,只是他晚了一步出手。 聽到江勛著話,姚安寧沒有接話,她實在很難因此就幸災(zāi)樂禍,而且她也感覺到了不尋常的地方,綁走陸錦川,威脅陸正平的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似乎是沖著她來的。 “你能查到背后的人是誰嗎?”姚安寧有些心緒不寧。 有時候警察辦不到的,不意味著江勛也沒有辦法。 “你放心吧,我已經(jīng)讓人著手去查了。”姚安寧發(fā)現(xiàn)的疑點,江勛怎么可能沒有注意到,甚至在消息一收到的時候,他就讓人去查了,不管綁了陸錦川的人是誰,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會讓她處于危險當(dāng)中。 江勛猶豫了一下,“你有沒有人選?” 如果真是沖著姚安寧而去的,總是有跡可尋。 姚安寧疲憊的捂著自己的額頭,她心里似乎有一個猜測,這個猜測實在太過離譜,她甚至都不敢去印證,在得知陸錦川被綁架之后,她就和賀三那邊打過招呼了,這里面并沒有賀三他們參與的痕跡,她可能放心的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