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要不給我一半吧。”姚安寧也沒想過全要,畢竟那可是姚顏辛苦積攢多年的資產。 有了陳致清參與,姚顏也放心了許多,其實姚顏有時候心挺大,沒有的時候她也不會想著要,有了也不會想要更多,得過且過,不然她也不會在陸正平身邊這么多年才上位。 姚顏去將一半的資金都交到姚安寧手上,看著女兒的笑臉,就算賠了也沒關系,只要她的寧寧能一直這么高興。 有了一大筆資金,姚安寧找了個時間,聯系上了賀三。 賀三最近挺忙的,和勝現的合作,姚安寧全扔給了他,從人員到公司辦公地址,全由他一個人在忙前忙后。 “怎么樣,是不是有點樣子了?”賀三接到姚安寧的電話,就去接姚安寧來他一手布置的公司。 姚安寧四處都看了看,確實很不錯,應有盡有。 “這是我招的人,我都見過了,還都不錯,前期是夠用了。”賀三又將人員的資料交到了姚安寧手上。 賀三是私家偵探出身的,這些人經過他手,肯定是沒問題的。 “可以。”姚安寧看了之后,如此道。 “不知道姚總,今天來,有何指使。”賀三調笑道,每次安寧找他,都是有事吩咐他做。 這次當然也是一樣。 “這里面的錢作為和勝現合作的啟動資金。”姚安寧將姚顏給的錢,一分沒留,全給了賀三。 賀三拿過銀行卡,他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評價姚安寧對他的信任,她就真的那么自信自己能不動心?不被金錢誘惑,卷款攜逃? “我說安寧,你是不是對我太放心了點?”即便是一再問過的問題,賀三依舊都忍不住再次問出口。 姚安寧卻不耐煩再回一遍沒有改變的答案。 賀三哪還不動懂姚安寧此時不耐煩的表情代表什么,即便是對于姚安寧這位信任,他也不由多說一句,“安寧,能得你如此信任,我是真的很高興,也知道很難得,可是安寧,你知不知道,會讓人想要試探你的底線在哪,從而做出傷害你的事來。” 人都是貪心的,沒有的時候,就想要擁有,擁有之后,就想要更多,當從安寧這里得到信任成了自然,從而生出異心,背叛她,欺騙她,甚至還會生出怨懟,也不是不可能。 姚安寧卻好似聽到艱澀的天書,她信任一個人還有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姚安寧自由自己一番的行事準則。 賀三笑了笑,仿佛在笑姚安寧的幼稚,安寧有手段,可是有時候又太過心軟,這就患了忌諱。 “如果我明天把你的錢帶走了,你又能怎么樣?就算你握著我的把柄,你找得到我嗎?我再換個身份,拿著你的錢,就算我以后下場不怎么好,可是你自己呢?你要怎么處理之后帶來的后果?”真要那樣的話,情況只會比他說的更糟,他還沒說要是他將她的事賣給了勝現實業,那她的處境,可是堪憂了。 姚安寧沒有說話,她不是沒有辦法能夠處理,只是會付出很慘狀的代價。 “安寧,你的弱點,就是太心軟了,對于被你認可的人,太心軟了,這樣只會讓你被最親近的人傷害。”賀三也是真心為姚安寧著想,沒有辦法看著姚安寧步溫縈的后路。 賀三的話,就像是一句箴言,將她上輩子的結局總結的非常到位。 “你和溫縈真的太像了,我不希望,以后還要去給你掃墓。”賀三感嘆著,然后說了壓在心中很久的話,“溫縈是個很聰明的人,有手腕也有眼光,溫氏被她發展的很好,她受的教育,讓她為人行事都很正派,陰暗齷蹉的事看得少,她哪里知道,就算是親生父母兄弟姐妹,也是會成為殺死她的兇手,只要除掉她的好處足夠動心。” “溫家的人心太黑,溫縈為了公司累死累活,可未必有人會感激她,甚至會忌憚她,她爸爸是溫氏的繼承人,怎么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壓自己一頭,她太優秀了,襯得周圍的人都黯淡無光,又怎么不惹人嫉恨,恐怕整個溫家,都不會因為她的死而傷心,甚至只會高興。”天妒英才,沒幾個驚才絕艷的人能長壽的。 這些話賀三從來沒和人說過,他有時候也后悔,怎么就沒提醒溫縈一句,是不是提醒了她,她就能有防人之心,也不會英年早逝。 姚安寧的喉嚨堵得難受,從來沒人跟她說過這些,溫家最疼她的,只有爺爺,爺爺告訴她的,就是做自己擅長的事,其他的都不用管,他會為自己保駕護航,那些閑言閑語不要去聽,不要去理會,只要知道她姓溫,是溫家的一份子,親情是任何東西都分割不開的,就足夠了。 “從來沒有人和我說過,從來沒有……”姚安寧渴求了二十多年的親情,最后有人告訴自己,都只是她想太多了而已。 “我不想看到你步溫縈的后塵,安寧,我希望能走的更遠,比她走的要遠。”賀三是真心這么期許的,“我愿意陪著你找出真相,也是因為這點。” 賀三想在安寧身上找到救贖,他曾經是有機會和溫縈說這些的,讓她注意她周圍的人。 “我沒有錯,他們只是不配我的信任而已。”姚安寧身上都在發抖,咬著牙固執的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即便在別人看來,那都是錯的,是不被需要的。 賀三張張嘴,終究沒有反駁她,這算是錯嗎?能得到一個人的信任,在這個浮躁,只追求利益至上的社會能不幸運?可不是每個人都會珍惜這份幸運。 姚安寧的這份心軟,也是她和溫縈兩人最難能可貴的地方,就像一處最干凈純粹的凈土,他希望姚安寧能保持這份純凈,可又怕她回因此落得和溫縈一樣的下場。 “我先回去了,項目的事,你看著,放出話去,就說溫縈的死是顧知新下的手,為得是要竊取溫氏,把他和勝現實業的事,婉轉的傳出去。”姚安寧扔下這句話,就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賀三見此,只能搖搖頭,在安寧真的懂他說的那些話之前,他還是好好跟在她身邊,就到她得到真相的時候好了。 姚安寧從賀三出來,突然對自己樹立的原則產生了質疑,也很迷失。 就算她從小不被父母喜歡,弟弟meimei親近,可她還是對他們保有最柔軟的一處,血脈親情,若這些都不能相信,那還有什么是不能信的?她沒想過要和家里人爭什么,如果她真的擋了他們的道,只要一句話,她一定會讓路的,難道他們對她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哪怕一丁點?他們就沒想到她也是他們的親人嗎? “喂,你在這干什么。” 姚安寧抬頭朝出聲的人望去,就見一臉嫌棄的江勛正站在面前。 江勛在姚安寧抬頭的那一刻也愣住了,甚至那一刻是有些無措的。 “難不難看,在路上一個人哭得傻兮兮的,也不怕別人笑話你。”江勛掏出手帕很粗魯的扔了過去,臉色的嫌棄更重了。 姚安寧下意識的接住了手帕,可她的心緒還在賀三和她說的那些話中。 “你是不是也知道?”姚安寧一直沒深想過,每次江勛見到她,都會說她很傻,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好像在同情又好像是惱怒,她曾經懷疑過,可她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值得需要被同情,所以就沒傷心,可如今一想,只怕江勛如同賀三那樣,看得清楚。 “知道什么?”江勛莫名其妙,這丫頭說話真是顛三倒四的。 “你不是說所有人都巴不得她死嗎?你是不是都知道!”姚安寧雖然是在問他,可她自己已經知道了答案。 那是他們第一相遇時,他說的話,江勛很快就意識的姚安寧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他本來該生氣的,他不想從別人嘴里聽到溫縈的名字,可是看到姚安寧因為她的事,哭得這么傷心,好像那些事都發生在她身上一樣,真正的感同身受。 “所以你是在為她哭嗎?”江勛答非所問。 姚安寧沒有回他,可她的狀態已經足以說明這些了。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意義,她心甘情愿。”江勛從沒開頭提醒過溫縈,因為她的心里裝的都是溫家,溫氏。 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她以為做好那些事,就會讓家人注意到她,她累點,他們就能輕松點。 “她什么都不知道,在她死之前,也就只有顧知新的事,讓她傷心了,其他的……”江勛頓了頓,“不知道也好。” 姚安寧看著江勛,其實江勛說的,未必不好,起碼那樣,她就不會這么痛苦。 “就為了這個,你哭成這樣?”江勛又道,“她自己,可能都沒你哭的這么慘。” 姚安寧真是受不了江勛用那副熟悉的口氣說著和她先關的事。 “她比你堅強,她可能會傷心,但是不會自怨自艾,她很有原則,沒什么困難能打倒她,就算當時很艱難,她也會走出那段困境。”江勛的語氣很絕對。 姚安寧都快不知道江勛說的是誰了,她還是第一次從江勛嘴里聽到關于對她的看法,好像評價還挺高。 這時候,姚安寧也忘了哭,被江勛了一通,她都不好意思再陷入那份悲慟之中,仿佛這樣,就對不起江勛的稱贊了。 “你的臉怎么這么紅?”江勛眼見姚安寧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大片。 姚安寧當然不會說自己是被夸的不好意思,她沒少聽過別人的夸獎,但,江勛無疑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一個,他們是對手,從他嘴里聽到這些,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不覺得她太心軟了嗎?”姚安寧轉移話題似的問道。 “哼,婦人之仁。”江勛對此做著評價。 姚安寧臉上的紅暈褪去了一些,隨即有聽到江勛接著說道。 “這是她的缺點,也是她的優點,心狠心硬的人已經有那么多了,并不缺她這一個,能在溫家那種情況下,還保留一份赤子之心,才是她最難能可貴的地方。”江勛不知想到什么,臉色很臭,語氣更加不好了,“只是那些人不配罷了。” 這句‘不配’和姚安寧說的一樣,繞了半天,唯一懂自己的,果然是自己的對手。 江勛并不適合安慰人,他沒火上澆油氣死你就不錯了,但是姚安寧偏偏就被大大安慰了,心情一瞬間就放晴了,那些自我懷疑,也通通不重要了,她做事做人有自己的原則,被傷害,是她所要承擔的后果,但是她的心里依舊保有最柔軟的地方,給她最重要的人。 姚安寧拿著江勛丟過來的手帕,遲遲沒有擦拭眼淚,反是有些遲疑,比起手帕,現在不是用紙巾更方便么?想到要反復使用,姚安寧實在沒辦法用它。 “你不要就還給我!”江勛看出姚安寧遲疑中的想法,立馬不樂意了,自己好心好意給她,她還嫌棄上了!有些人就是不配自己的好心! “謝謝江少了。”姚安寧抬手擦眼淚,她剛才看了,嗯,是感覺的。 “又哭又笑的,難看死了。”江勛撇開頭,眼角余光卻關注著身旁帶著眼淚笑的人,那種詭異的熟悉感再次襲來,他是不是最近精神狀態有些不對勁,想到溫縈的次數越來越多,甚至還在姚安寧身上,看到不少她的影子。 姚安寧沒理會他的毒舌,這人一向是這樣,話說的難聽,恨不得立馬打死他。 “我們走吧。”姚安寧平復情緒之后,饑餓感就涌了上來。 “誰跟你我們,你自己走。”江勛不屑的哼了一聲,抬腿就往司機停車的方向而去。 說來也巧,江勛在人海之中,一眼就看到了無神游蕩的姚安寧,臉上還掛著淚,可憐兮兮的,像是迷失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讓司機停了車,然后就有了剛才的一幕。 上了車,江勛才坐下,就見某個自覺過度的人已經跟了上來。 “你還要不要臉?”江勛很是鄙夷的嘲諷了一句,他怎么沒想到這人的臉色怎么這么厚,他干嘛要好端端的自找麻煩。 姚安寧也不介意,指了指自己的臉,“我有。”隨即又換上一張可憐的樣子,“江少,你放心我一個女孩子這么在街上游蕩嗎?她又傷心又餓。” 江勛伸手按著姚安寧的臉,嫌棄的推開,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一定不會多管閑事! “開車!”江勛不爽的對司機喊到。 姚安寧被拍開,也不生氣,對江勛惡劣的脾氣來說,這已經算是輕的,而且能讓江勛不爽,她的心情也好上不少。 車開到了一個吃飯的地方,江勛坐著不動,用眼神示意,讓姚安寧趕緊在他面前滾蛋。 “我沒帶錢。”姚安寧理直氣壯道。 江勛掏出身上的錢,也不看多少,一把扔給她,“趕緊從我面前消失。” 姚安寧打開車門,一手拿著錢,一手直接抓過江勛,大力的往外拖。 江勛淬不及防,開始的時候是被她拖動了一下,但兩人存在懸殊的力量鴻溝,要不是江勛愿意,姚安寧是怎么也沒辦法拖動他。 “你又干什么,錢不是給你了嗎!”江勛很不爽,他惹了一個天大的麻煩,“你就這么不怕我嗎!” 好歹也是人人懼怕的江少,可他總覺得這丫頭是一丁點也不怕他。 “江少賞個臉吧,你對我這么照顧,我請你吃飯作為報答吧。”姚安寧才沒理會他后面的那句話,她還真沒就怕過江勛,不然也不會做那么久的對手。 “你拿著我的錢,說請我吃飯?你的臉皮怎么那么厚,嗯?”江勛不但說,還動手了,捏著姚安寧先前指著的臉,狠狠的掐了一下,不得不說,手感不錯。 姚安寧吃痛,重重的拍著江勛的手,試圖擺脫魔爪。 “我好心好意請你吃飯,你怎么還動手動腳。”姚安寧臉立馬就紅了一塊。 江勛發泄完心里的不爽,這才傲然的朝姚安寧一抬頭,“還不快走。” 于是兩人一起去了餐廳吃飯。 江勛點了好幾個菜,顯然上次一起吃飯,讓江勛對姚安寧的口味有所了解,點的菜都是姚安寧能接受的,所以姚安寧也很滿意這些菜。 姚安寧的胃口特別好,吃了不少,至于江勛,就只在一旁喝著茶,他又不是真餓,可看到姚安寧吃的很香的樣子,也忍不住伸筷子,吃了兩口。 吃了飯,江勛就送姚安寧回家。 “今天謝謝你了,手帕,下次買過一個給你吧。”總不好拿用過的還給人家吧。 “隨便你。”江勛不是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