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這段關系被冥冥之中做了一個決定,也很好, 不用再承受那么多的不確定。 “你好?哈嘍,小貓的爸爸?”寵物店小jiejie走過來, 伸手在周安面前晃晃:“貓咪已經吹干了。” “哦,好的……”周安驚醒過來,感覺特別不好意思地說:“很抱歉,剛才沒有注意。” “沒關系哦,你說你還要買貓用品是嗎?”小jiejie說:“我這邊給你推薦一個套餐, 基本上養貓要用的用品都都包含在里面。然后這只貓大概是兩個月大, 你要記得一個月后帶它過來打疫苗……” 還有很多注意事項,周安一邊聽一邊點頭。 鐘霖的事情暫時壓在心里, 先把這只碰瓷貓安置好。 可是周安還挺忐忑的, 因為撿貓回家是先斬后奏的決定,不知道mama出差回來之后會是什么反應? “喵嗚,喵嗚……”黑貓從小jiejie的懷抱,努力爬到周安肩膀上, 那架勢看起來有點瘋狂。 兩只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圓圓地,拳頭大的身體蜷縮起來的時候除了眼睛,其他都是一團黑色。 周安抬手碰了下它,然后那小毛團就縮在他脖子邊粘得更緊。 小jiejie笑說:“估計是離開你太久,有點害怕。”不過看起來真的很乖,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我可以發朋友圈分享嗎?” 周安愣了下:“好的,沒關系。” 收拾好貓用品,在柜臺付錢。低頭數錢的時候感覺到貓咪用腦袋蹭自己的下巴,它真的很粘人,周安有點沒辦法。 本來打算把貓窩放在陽臺,但是擔心它會從陽臺的縫隙掉下去,周安就把它的貓窩挪進自己的房間。 至于那只粉色的貓砂盆,這個放在陽臺無疑。 “快吃東西吧。”周安洗干凈新買的食盆,給黑炭倒了幼貓貓糧拌罐頭。 黑炭吃得很香,還發出嗷嗚嗷嗚的低聲,讓人會心一笑。 它吃飽之后就開始撒歡了,周安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有時候咬褲腳,有時候抱腳腕:“你這樣我好無奈……”周安端著盤子低頭看它,輕輕一腳踹開。 黑炭打了個滾兒,坐起來看著他。 那兩只深邃的眼睛讓人瘆得慌,于是周安移開視線,先解決自己的晚餐。 明天周末,他心不在焉地吃著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飯菜逐漸變涼,而碗里還剩下二分之一。 周安放下筷子,拿起桌面上的電話。 “周安?”華逸書疑惑地問道:“怎么了嗎?” 當時接到他電話,周安腦子亂糟糟,說話全憑第一反應,現在想想,他始終意難平:“我想去看看鐘霖,你能告訴我地址嗎?” “啊?”聽見周安改變注意這么快,華逸書打趣道:“怎么了,還是舍不得啊?” 那邊支吾了一聲,沒有明確回答。 他就笑著說:“其實鐘霖挺好的,他在這里住了兩天,周圍的護士醫生老向我打聽他的電話號碼。” 可是鐘霖剛剛回到人間,別說電話號碼,自己的處境都還沒搞清楚。 “那他怎么說?”周安打聽道:“他對女孩子有認識的意思嗎?” 華逸書說道:“沒想法,挺冷清的一個人。” 周安就松了一口氣。 “地址我給你發到手機上去。”華逸書說:“正好你明天早上過來照顧他。我周六日要出去辦點事,沒空接待你,你自己來行不行,不行我叫航宇陪你?” “行的。”周安說:“你有事情就去忙著,這事本來就應該我自己處理。”想到自己之前的撂擔子,他現在特別不好意思。 “那好。”華逸書掛了電話,兩分鐘之內給周安編輯了一條短信,上面有詳細的地址。 他現在還在醫院,其實已經準備回家。 不過周安這個電話打得太及時,華逸書走出電梯,用爬樓梯的方式重新回到九樓。 “鐘霖。”他微微喘著氣,敲響9020的病房門,站在門口說:“每天上午他會過來看你,你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跟他說,他會幫你的。” 這樣說應該沒問題吧,畢竟周安對鐘霖感情頗深。當初能對他做出下跪求助的事情,現在應該也會能幫就幫。 “你不是說他不來嗎。”9020就兩張病床,靠近陽臺那張靠坐著一名面色蒼白的青年。長得五官周至,氣質出眾,就是說話的時候有點冷。 這是正常現象,畢竟是死過又復活的人,鐘霖眉宇間帶著不可察覺的陰郁之氣。 不過比起剛回來那天好多了,現在醫院只是診斷他身體虛弱,需要慢慢調養。 “他改變主意說要來。”華逸書說:“其他的你就自己問他吧,我明天要出差,今天趕著回去做準備,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 要不是受周安所托,華逸書跟鐘霖只是陌生人,并沒有義務幫他太多。 前幾天鐘霖醒來后,華逸書對他撒了個很大的謊話:“我跟你只是有過一面之緣,你朋友的朋友。這次無意中在荒山野嶺救了你,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當時是這么糊弄鐘霖的。 然后應鐘霖的要求,打電話給那位朋友,也就是周安。 但沒想到周安二話不說就給拒絕了,華逸書也很懵逼。 他記得把這個消息告訴鐘霖的時候,那青年很沉默,并沒有說什么。 就是更不愛說話了,盡管對自己的處境有很多疑惑,也沒有開口詢問。 是個挺內斂的人,華逸書心想。 幸好周安改變主意了,明天就有人照顧鐘霖,否則他就像無人認領的失物,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醫院。 第二天,周安出門前把黑炭寄養在寵物店里,跟寵物店說,可能要明天才回來。 高鐵站離周安家比較遠,在這邊先坐車去高鐵站。九點二十分坐上去c市的高鐵,半個小時就到。 到站了還要轉車,去到醫院門口正好十一點。 周安看到一間花店,躊躇片刻,走進去買了一束水仙花。 雙手拿住花的時候,他終于感覺自己沒那么緊張,至起碼不會再有臨陣逃脫的想法。 緊張的原因是,未知太令人恐懼,他不知道鐘霖會怎么對待自己。 是完全忘記的陌生人,還是會若有所思,似曾相識? 抬頭看著房號,一間一間地經過,終于快到的時候,周安放慢步,悄悄探頭張望…… 終于看到了坐在病床上看書的青年,一眼望過去,周安的心漏跳了一拍,因為鐘霖的模樣跟記憶中一模一樣。 明明就是經常出現在自己身邊那只厲鬼,連發型都一樣,有點微卷的感覺,像個頹廢又帥氣的藝術家。 只不過氣色比記憶中紅潤了許多,總之看起來是個活人,不會再給人陰冷潮濕的感覺,頂多就是比較冷冽。 周安看著看著,突然被對方瞥了一眼,他嚇得手中的瓜,不,花都掉了。 連忙蹲下去撿起來,這下子身形完全暴露在對方視野中。 “你好……”周安眼巴巴地站在門口,四肢像木偶一樣僵硬著,連說話都不利索:“我可以……進來嗎?” 坐在病床上的青年,合上手中的書本,他盯著周安直看,眼神中帶著點探究。 “進來吧。”他說道。 “我叫周安。”周安站在病床前說,心存著一點小希望,可是青年陌生的眼神告訴他,對方確實已經忘記了,他露出一抹勉強的微笑:“我聽逸書哥說你失去了四年間的記憶,有點不相信。” “這倒是真的。”鐘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坐下再說吧。” 他云淡風輕,說話的方式也跟過去不一樣。 周安心里郁悶,表面上溫柔和氣:“謝謝,沒帶什么來看你,買了一束水仙。”他看到柜子上有花瓶,便把水仙拆下來,插上去。 淡淡的花香味,頓時溢滿了整間病房,讓氣氛柔和起來。 眼下在鐘霖的記憶中,自己剛剛喪失雙親,身邊沒有什么朋友。 最嚴重的是,他剛剛遭到親人的背叛。 不過那都是四年前的事情,這四年間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既然眼前這個是自己的朋友……雖然看起來年紀很小,而且膽小又弱氣。 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一圈,周安忐忑地篩選話題,說道:“既然你失憶了,有些事情我應該告訴你。” 鐘霖看著他。 “你還記得自己你有個大伯嗎?他四年前給你報了失蹤案,這四年之間沒有見過你。”周安略低著頭說:“你大伯的兒子鐘明在水庫謀害你……” “是誰救了我?”鐘霖姿態輕松,背后靠著一個枕頭,微微轉頭看著周安。 他心里頭想的是,既然這個人知道這些私密事,就說明他真的是自己的朋友,暫時應該可以信任。 周安沒有回答,神情顯得支支吾吾。 “是你?”鐘霖挑著眉頭,這小弟弟四年前才多少歲,小胳膊小腿應該不可能。 “算是吧。”周安編不出別的故事,他的腦容量現在很有限度:“然后你就失蹤了,去了哪里不清楚,直到今年九月初我才遇到你。而你們家的家業現在是你大伯在繼承,對了……”他抬起頭:“鐘明和鐘茜死了,也是在九月份。” 鐘霖這才露出微微意外的神情,然后毫無感覺地問道:“怎么死的?” 周安如實說道:“自殺死的。” 他看到青年愣了一秒,然后漾起一絲冷笑,這個時候特別像記憶中的男鬼,陰狠得讓人心肝兒亂顫。 “死得好。”鐘霖眼帶冷漠,幽幽問他:“劉萍死了嗎?” 周安心臟一跳一跳地,被他直勾勾地看著很有壓力:“沒,沒有。”就要被殺死來著,但是沒來得及。 “你知道得不少。”鐘霖那一瞬間的語氣,挺讓人毛骨悚然地,不過他很快就收回眼神,靜靜靠著:“把你知道的都說一說吧。” 他現在很需要了解,自己過去的那四年究竟經歷了什么。 “我們九月份才重新遇見,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周安說:“你好像為了查案子才回來的,就是鐘明謀殺你那件案子。我平時要讀書,也不是經常見到你。”也就是每天晚上會見面。 “我發現你跟我說話總是吞吞吐吐,好像藏著不少事情。”鐘霖說。 “有嗎?”周安閃了閃無辜的眼瞼:“可能是我性格內向,說話比較不流利……” 鐘霖瞅著他,就像他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一樣,表情有點復雜:“內向到不敢抬頭看我?我跟你不是朋友嗎?” 能把這么私密的事情告訴對方,那得是多好的朋友? “對啊……”周安點頭:“是好朋友。”可他把腦袋垂得更低,幾乎用發頂對著鐘霖。 因為如果抬頭的話,就會把內心的想法暴露,他怕控制不了自己會哭。 “你在逗我玩?”鐘霖神情嚴肅地問道:“脖子上的項鏈是怎么回事?別說是我送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