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言下之意就是,你小子別給我惹事,趕緊把你媽哄好了。 “你別胡說,”鐘寧推了他一把,嗔怪道。 蔣靜成微皺眉頭,直接問鐘寧:“您是不喜歡言言?” 鐘寧被這問題砸懵了下,當即反駁:“胡說什么呢,我怎么會不喜歡言言?!?/br> 這孩子也算是她看著長大,剛來大院的時候,是真乖巧懂事。鐘寧可沒少羨慕宋婉,畢竟女兒是mama貼心小棉襖,人家有棉襖,她沒有。 可是言喻一走就是六年,這么多年來,從來沒回來過。 她是心疼自家兒子。 “您是氣她離開這么久?”蔣靜成不是不會處理女人之間的問題,只是之前他沒在意,畢竟鐘寧一直都喜歡言言。當初他們在一起的事情,被長輩們知道,鐘寧是真開心。 天天和他念叨,最好一畢業就結婚。 鐘寧沒吱聲,算是默認這個理由了。 站在她面前的兒子,任何時候都是腰桿筆挺地站在,像一株白楊。過去六年里,這株白楊就那么屹立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地守護著這片土地。 鐘寧一想到這個,好像就沒辦法不生言喻的氣。 “您不用這么生氣。” “是我稀罕言言?!?/br> 鐘寧被他這句話,險些逼出眼淚,結果,半晌,她只是撇嘴道:“沒出息的小子,一輩子就被一個姑娘吃定了?!?/br> “像我,”一直默不作聲的蔣濟銘,點頭。 鐘寧怒瞪他。 蔣濟銘無辜道:“我初戀就是你,你還想耍賴啊?” 蔣靜成:“……”他不是很想,一大清早就吃狗糧。 ☆、第45章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這幾年來, 蔣靜成對放假的概念大概就是, 沒有概念。 因為他是整個大隊里,放假最少的人。 所以他到了孟家的門外, 給言喻打電話,把人叫出來。兩人在車里坐了半天, 言喻被他親地唇瓣紅艷,兩人都沒研究出來干什么。 最后干脆一起回了言喻住的地方。 等夜幕降臨, 蔣靜成起床準備做晚飯的時候, 看著自己身上寬松的家居服,這要是讓他原來大隊里的政委知道了,肯定又要罵他懶散,沒紀律。 廚房里是水流嘩嘩的聲音,言喻剛要起身, 卻被蔣靜成拎著脖子,推了出去。 “廚房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霸道,男人啊,骨子里難免的霸道。言喻正要笑,誰知放在客廳里電話響了起來,是她的手機。 蔣靜成一抬下巴, 指揮她:“去接電話?!?/br> 言喻被他這架勢弄地有點兒想笑,她雖然沒問, 不過蔣靜成這陣子繃地挺緊, 就連周末都在部隊里加班。他這人就是這樣, 在人前永遠都是一副瀟灑自在的灑脫模樣, 其實背后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這會兒在家,都有點兒蔣營長的范兒。 言喻走過去,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號碼,居然是個越洋電話。 “hi,言,”電話那頭是個輕快的聲音,窗外是弦月掛在夜幕之上,落地窗被打開一條縫,帶著些許燥熱氣息的晚風,緩緩吹進來。 言喻沒想到電話居然是她打來的,她伸手推開落地窗,站到了陽臺上。 “最近還好嗎?”對面的人又問道,隨后爽朗笑了起來。 言喻:“還好,你呢,安妮?!?/br> 安妮此刻正坐在充滿陽光的紐約曼哈頓的辦公室里,寬敞明亮的房間,看起來格外地舒服,到處都擺著靠墊,連地毯都是那種極舒服但又難以打理的長毛地毯。 “我很好,只是你很久沒給我打電話了,”安妮對她說。 此刻安妮伸手翻了一下她桌子上的資料,上面赧然是一份心理報告。這是她的工作,而她是一位心理醫生。 言喻聲音冷淡:“因為我已經不需要了?!?/br> 她已經找到了治愈她的人了。 她不再需要一個人面對,那些痛苦,面對那些自我否定。 “那你見過你的哥哥了嗎?”安妮聲音沒那么輕快,而是認真地詢問。 這句話像是有一只手,在一瞬狠狠地攥緊言喻的心臟,那種痛苦,即便已經過去那么久,依舊能如在昨日一般,清晰地襲來。 “言,真正的痛苦永遠都不會被忘記,但它可以被面對,”安妮溫和地說。 言喻:“我會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她說完,身后傳來拉門的聲音,是蔣靜成過來了。她立即對安妮說:“那就先這樣吧,我掛了?!?/br> 蔣靜成從身后抱著她,他生得高,足比言喻高一個頭,所以下巴一低,正好能搭在她的發頂,細軟的烏發溫柔地摩擦著他的下巴。 “有事?”他見她掛地這么果斷,問道。 言喻微微搖頭。 此刻夜空中,難得繁星漫天。言喻抬頭望著星空,突然想起她小時候,家鄉的天空,是那樣深邃璀璨。那種一望無際的星空,不像現在,即便抬頭向上看,星空也總是被高樓大廈切割成一塊一塊。 蔣靜成跟著她一塊抬頭,有些遺憾地說:“這里的晚上,沒我以前在的部隊好看?!?/br> 他從前所在的部隊,在幾千米高的海拔上,晚上,一抬頭,仿佛伸手就摸到那片星空。 “也沒我小時候見到的那么好看,”言喻輕聲回答。 蔣靜成心頭一怔,沒想到,言喻會主動提起她的小時候。 那時候村里沒什么娛樂活動,一到晚上,都黑漆漆的。可是到了夏天,他們一群孩子,會一起去抓黃鱔。這東西可不抓住,可有些會抓的人,一晚上就能弄一桶。 成實哥哥干什么都很厲害,夏天的時候,他就會領著人一起去抓黃鱔。 言喻年紀小的時候,他不敢帶著。等她到了六七歲的時候,死活要跟著去。于是成實給在她穿上自己的舊衣服,長衣長褲,把她裹地嚴嚴實實,甚至把家里唯一一雙水靴都給她穿。 小娃娃穿著大很多的衣服,套著個水靴,連路都不會走。 于是成實就背著她啊,一起同去的小伙伴,都在說她麻煩。她委屈地抱著哥哥的脖子,成實笑笑道:“果果還小呢?!?/br> 他們去抓黃鱔的時候,言喻就站在田埂上。 不時地小聲問一句,哥哥你們抓到了嗎?哥哥,你抓了幾條???哥哥…… 她話多地叫其他小伙伴氣地直嚷嚷,成果,你不許再說話了,都嚇跑了。 那樣的時光啊,好像永遠都回不去了。 ** 八月的時候,就連干燥的北方,都開始陰雨連綿。 陳嘉嘉正在查看自己的工作行程,就注意到一個著重備注的事情。所以季啟慕叫她進辦公室的時候,她說;“季總,這周末是言總監的生日,你之前讓我記住提醒你的?!?/br> 季啟慕難得認真工作,抬起頭看著她,目光有些迷茫。 陳嘉嘉又問:“您需要我幫著挑一份禮物嗎?” 誰知季啟慕卻擺手:“不用,她不喜歡過生日。”何止是不喜歡,季啟慕剛認識她的時候,好不容易旁敲側擊知道她的生日,偷偷給她搞了一次生日派對,結果那是他見過言喻發火最厲害的一次。 她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所以后來,不管幾年,季啟慕再也不敢給她過生日。而且每次一到她生日附近,言喻的心情就會特別不好。 言喻周末的時候,都會在小區的健身房里做運動。 結果,十一點多的時候韓京陽居然給她打了一個電話,說蔣靜成在他的酒吧里喝醉了。言喻本來已經換了睡衣,準備睡覺,“我馬上就過來。” 晚上,又下了雨。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車窗上,即便是十一點了,也不知是不是下雨的原因,路上居然還有點兒堵。 她到韓京陽酒吧的時候,已經快12點了。 酒吧是三樓和四樓,三樓是酒吧,但四樓則是包廂。言喻一向不喜歡這些地方,很少會過來,所以到了門口,直接告訴服務生包廂號碼。 服務生一聽,語氣格外客氣地說:“請您跟我來。” 他們進了酒吧之后,穿過熙熙攘攘地人群,從樓梯上了四樓。 樓上的隔音做的不錯,比下面安靜不少。 服務生領著她時,還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言喻見他走地很慢,心里還覺得奇怪。直到他們在最里面的一個包廂里停下,很奇怪的是,包廂里很安靜。 領著她來的服務生,在門口敲了兩下。 隨后他往后站了站,做了請的動作:“言小姐,這里就是了。” 言喻微愣,覺得哪里奇怪。就在她推開門的一瞬間,她才回過神,為什么這個服務員知道她姓言。 可下一秒,漆黑的包廂,突然亮了起來。 隨后幾聲禮花在空氣中清脆的響亮聲,言喻頭上都是五彩碎紙片紛飛。 “言言,生日快樂,”站在最前面的陶逸,笑地最開心。 包廂里有很多人,韓京陽、韓堯、甚至連莫星辰和邵宜都在。孟西南和蔣靜成站在一旁,都是笑著看向她,每個人都那么地開心。 “我現在不想和哥哥你說話,你答應我來北京上學,答應來陪我過生日。結果通通說話不算話?!?/br> 言喻腦海里突然沖入這句話。 “都是因為你,你哥才會這樣的,我前世到底做了孽……” 此時她木訥地看著面前的所有人,可是腦海里卻瘋狂地轉動,一幀一幀畫面在她眼前反復著,醫院手術室久久沒有熄滅的燈,她渾身顫抖地模樣,還有成mama絕望的聲音。 “言言,”蔣靜成緩緩走過來。 他單手插在褲兜里,明明是一個隨性的動作,可此時他看起來有點兒緊張的模樣。 就在他走過去時,突然言喻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