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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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文浩坐在病床上, 煩躁地抓亂了頭發,想抽根煙, 恰好房間里的小護士看見了,急忙阻止:“蔣先生, 病房禁煙的。” “去你媽的,你什么東西, 管得著嗎?”他咒罵了一句, 臉色難看。“滾遠點。” 小護士咬著嘴唇, 委屈不已,又不敢強行阻攔, 默默垂下了頭。 這時,病房的門開了。 謝沉樓穿著醫生的白大褂, 兩手伸進口袋里, 不動聲色地看了床上的病人一眼, 對小護士說:“把違規吸煙的罰款加進費用里。” 小護士仿佛看見了救星,連連點頭:“謝醫生,我這就去。” 蔣文浩看見來人, 早就心虛了,趕緊掐滅了煙頭扔掉,陪著笑臉:“謝哥,過來巡視病房?上次的事真是個誤會,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我們這些混日子的王八蛋一般見識,再說不什么也沒發生嗎?你看我已經夠慘了,媽的不知哪個不要命的東西敢打老子,等老子查明白了,一定打斷他的狗腿——” 謝沉樓面無表情:“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蔣文浩咧開嘴笑:“謝哥,改天我請你吃飯,正式給你賠罪,成嗎?” 謝沉樓眼神諷刺:“你請客,誰敢去。” 蔣文浩尷尬地摸摸鼻子,哀嘆道:“我真知道錯了……其實也沒什么的,都是爺們,誰沒三五個玩玩的女人啊?回頭你給嫂子買幾個包,我那兒有一套拍賣會上拍到的珍貴珠寶,我送給你,你拿去哄哄她,這總可以了吧?” 謝沉樓聲線平淡:“我沒有。” “什么?”蔣文浩愣住。 謝沉樓冷冷道:“我從不玩女人。” 蔣文浩咳嗽了幾聲,心里罵他老古董,臉上還是掛著討好的笑容:“是我說錯話了,以為誰都和我一般德性,謝哥您饒了小弟吧,我最近真他媽倒霉透了,頭破血流不說,屁股后頭一堆討債的蒼蠅,你別難為我了!” 謝沉樓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么,轉身打開了門,淡然道:“您都聽見了。” 蔣文浩不知怎么的后背發涼,腦海里警鈴大作,下意識的跳下床想躲,剛沖到洗手間前面,謝沉樓手臂一攔擋住門口,目光冷淡。 身后,蔣老爺子已經走了進來,頭發花白的老人,行動卻很利索,走路之間依稀有龍行虎步的氣勢,大手抓住蔣文浩的后領,把他猛地往回一扯,怒聲道:“你也別忙活查誰打了你,還敢賭錢?不長記性的東西,老子先打斷你的狗腿!” 蔣文浩哀叫起來:“爺爺你怎么來了?謝哥——哎喲好痛,爺爺你別打我的頭,已經重傷了!媽的,謝沉樓,你出賣我,你他媽不是人!” 謝沉樓并未看他,走出病房,關上門。 里面不停傳出慘叫和討饒的聲音。 有一名相熟的醫生走了過來,奇怪地看了一眼,問道:“怎么回事?要不要叫保安上來?” 謝沉樓笑了笑,說:“家庭糾紛。” 那名醫生了然點頭,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離開了。 謝沉樓走到樓梯間,猶豫片刻,還是拿出手機,撥通了蘇蘭的號碼。 電話響了幾聲,那頭傳來蘇蘭溫柔的聲音:“沉樓。” 他的心立刻安定下來:“嗯。” “有什么事嗎?” 謝沉樓靠在墻上,抬起一只手,和路過的同事打招呼,語氣不自覺的柔和下來:“想聽你說話。” 蘇蘭笑了,甜蜜蜜的撒嬌:“這么rou麻。每天聽我說話,說不定哪天就厭了。” “不會的。”他說,唇角揚起弧度。“永遠不會。” 蘇蘭輕笑了聲,說:“不和你聊了,我有點事呢,晚上見。” * 放下手機,蘇蘭看了一眼手表,遲到五分鐘。 白天的酒吧,壓根沒什么人,經過她特意提醒,音樂放的是舒緩的鋼琴曲。 本來應該赴約的人已經遲到了。 她扯動唇角,皮笑rou不笑。 ——擺架子的男人真的很煩。 又過了幾分鐘,包間的門開了,沈修走了進來,眼里有嘲弄的笑意:“沒想到你會主動找我。怎么,想來興師問罪?” 蘇蘭說:“我不喜歡無意義的事情。” 沈修笑了一聲,在她對面坐下。 桌上的紅酒已經開了,兩個高腳酒杯折射出迷幻的光。 蘇蘭倒了一杯酒。 沈修冷笑:“你這是干什么?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蘭揚起眉,略感意外:“原來你挺有文化的。”將酒杯放到自己面前,優雅地舉起來,輕抿一口。“這么貴的酒,本來我也不舍得給你喝。” 沈修剛才怕她下藥,不料她自己喝了,不由笑自己疑神疑鬼,瞄了眼酒瓶,又是一聲嗤笑:“謝沉樓的錢,你花起來也不用心疼。” “不,你誤會了。”蘇蘭搖頭,說:“這瓶是我買的,花了我大半個月的工資。” 沈修倒了半杯酒,仰頭喝一口。 蘇蘭看著他,微微一笑,靠在沙發上,開口:“沈先生,你是越來越下作了。” 沈修目光輕蔑,繞著她的臉轉了一圈,勾唇笑起來:“這就叫下作?司空見慣的手段罷了。蘇蘭,那天你不來,他照樣會睡別的女人,那又怎么樣?不過睡了一個女人,橫豎不吃虧,算什么大事?” 蘇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搖頭:“你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沈修,他不是你。” 他不是你。 一句話,沈修胸口突然一陣刺痛,隱隱的有怒火點燃。 在這個女人眼里,謝沉樓處處比他強,什么都是完美的。 他恨透了這一點。 只要一聽見她提起謝沉樓的語氣,他就會控制不住的發怒,有時候甚至想不顧一切的用其它手段——他到底在想什么? 沈修皺緊眉。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怎么值得他和謝家作對?可他就是不能容忍,就像是……他在吃醋一樣。 這個念頭一起,沈修本能的排斥。 他只是想玩弄蘇蘭,他不可能會真的喜歡她! 這個一無是處的,只會軟弱的哭泣,犯賤般一次次被他羞辱,被他傷害,還要不知羞恥湊上來的女人,這個……這個收下他送的花,會笑得一臉甜蜜,給一點陽光就能燦爛的女人。 心臟止不住的抽痛。 蘇蘭看著他眉頭緊蹙的樣子,懶得猜測他豐富的心理活動,淡聲道:“你真的不該對他下手,還有之前小良的事情——如果只是針對我,也許我沒有這么生氣。” 沈修不屑的笑:“所以?蘇蘭,這是個資本決定一切的社會,道德良知什么都不算。錢,權,只要有這兩樣東西,什么都可以被原諒,而我恰好都有。”頭腦有些昏沉,他搖了搖頭,煩躁地擰眉:“別說是謝沉樓,就是他老子,我也沒怕過。” 蘇蘭淡淡一笑,似真似假問他:“那你怕我么?” 沈修正想嘲笑兩句,奈何越來越暈眩,剛張口說了一個‘你’字,突然沉沉倒在桌上,失去了意識。 蘇蘭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酒,晃了晃酒杯,慢慢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沈先生,你應該怕的。” 千算萬算,他一定想不到,她有一個隨身系統,可以取得藥物無效的體質。 包間的門再次打開,小美動作利索地溜了進來,攏了攏長發,小聲說:“蘇小姐,我準備好了。” 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她脫下披著的小坎肩,露出胸前一片波濤洶涌,帶著壯士斷腕的氣勢,把人事不知的沈修拖到沙發上。 好不容易搬完了,她喘了口氣,有些為難:“他睡著了,這樣不能做——要不要給他喂藥?蔣先生的那種藥,我也有的。” 蘇蘭心里好笑,彎起唇角。 小美臉色紅了起來,羞愧地低頭。 蘇蘭說:“脫掉他的衣服,拍幾張露臉的照片就好,你可以不出鏡,我只是不想親自動手,怕臟。” 小美呆了一會兒,結結巴巴問:“只、只是拍照?上次蔣先生是要我——” 蘇蘭搖了搖頭,溫聲打斷:“他們不把女人當人,只當成隨便玩弄的工具,我們不能不自愛。”低下頭,在手機屏幕上按了幾下,重新將手機放回包里。 小美握著的手機震動了下,響起短信提示音,打開一看,是一串密碼數字。 蘇蘭起身,拿起小美脫下的小坎肩,重新替她披在赤裸的肩膀上,神情認真而溫和:“女孩子要學會愛惜自己。” 小美眼里涌起水霧,低著頭,嘴唇蠕動了幾下,輕聲道:“等治好弟弟的病,我……我想出國。”吸了吸鼻子,聲音越發輕微:“我還想整容,想變得漂亮,還想讀書,其實我小學初中成績都很好,可家里不讓我讀了……” 蘇蘭耐心地聽。 “……我想,堂堂正正做個人。” 最后,小美抬起頭,第一次正視對方的眼睛。 蘇蘭笑了笑:“我相信你。” 離開前,小美在她身后說:“蘇小姐,謝謝你。” 蘇蘭回頭,看著她:“互惠互利,沒什么好謝的。” * 晚上,謝沉樓和蘇蘭在客廳里看電視,蘇良卷子做到一半,走了出來,說:“周末可能要去配一副眼鏡。” 蘇蘭驚訝:“近視了?” 蘇良撇撇嘴角。 蘇蘭心疼十分用功,想把過去荒廢的學業都補回來的弟弟,柔聲說:“小良,也別太辛苦了,身體最重要。” 蘇良不耐煩地走了回去:“啰嗦。” 謝沉樓進去廚房,切了一盤蘋果端出來,看見蘇蘭斜躺在沙發上,盯著手機屏幕看。他不禁笑了一聲,說:“你也別太用功了,手機拿遠點,當心以后也要帶你去配眼鏡。” 蘇蘭直起身體,沖他笑笑。 謝沉樓問:“在看什么?” 蘇蘭答道:“明天要下大雨,變天了。” 話剛說完,蘇良又過來了,對謝沉樓說:“姐夫,有幾道題想問你。” 謝沉樓點頭,跟著他進房。 蘇蘭這才重新拿起手機,上面顯示的是一條剛發不久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