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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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有七情六欲,本宮理解。您是兩朝元老,若是有朝一日成為三朝元老,那更是了不得!只是蘇家祖訓秉持君子之道,從不涉入黨爭。還請蘇大人不要忘了初心。”說完,輕施一禮:“蘇大人,好走不送。” 蘇昀羞愧難當,將官帽擺放在地上,朝帝后狠狠叩了三個響頭之后,才起身,走之前對上官露道:“皇后娘娘,萬事保重。” 上官露一笑置之。 143.不眠夜 事情雖然暫告一個段落, 但皇帝的頭疼并沒有好轉,吃了太醫院的藥也不見效,這會子被蘇昀鬧上一鬧, 更覺的胸口煩悶,暴躁無比。 上官露緩步走近,用手輕輕揉著他發脹的腦袋, 蜜合色如意紋的袖擺透著一股淡淡的香,沁人心脾,李永邦總算稍稍緩解,舒服的長出了一口氣道:“一個個的, 都不省心。” 自上官露回宮后,李永邦就一直住在永樂宮, 除了上朝就是回永樂宮,兩點一線, 幾個月下來, 未央宮幾乎荒廢了,上官露倒是不懼宮妃們天天到她這里來請安就為了見上皇帝一眼, 但她現在沒有從前好耐性, 懶得應付她們, 便叫皇帝搬回去了。 李永邦一搬回未央宮就日夜的睡不安穩,為此, 上官露還特地把自己宮里的白玉鏤空雕花螭龍熏爐送了過來, 里頭有華妃特制安神寧心的香料, 然而依舊沒什么改善。 這會子聞見了上官露衣襟上不經意透出來的淡淡清香, 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略帶著幾分渴求的眼光望著她,輕聲道:“你來我就放心了。你陪著我,我才能睡得踏實。” 皇后留宿未央宮沒什么大不了,鸞儀殿就是為皇后準備的,可皇后天生認床,且未央宮太高太大,巍峨壯闊,她說蓋得再暖也睡不實沉。 李永邦無可奈何,他沒法把她時時帶在身邊,總是心有戚戚。 上官露伸出手摸了摸輕輕他的眼睛道:“我離宮這幾年你竟能把自己生生熬出了一對黑眼圈。奴才們都是怎么照顧你的!還有華妃!推拿,制香都是她的拿手好戲,怎么都不拐用?” 她薄怒微嗔,李永邦心頭暖暖的。 “不過我也是在董先生的調理下才勉強得以睡個安穩覺,條件是每天都要喝大杯大杯的苦茶,但是回宮后事務繁雜,哪能樣樣稱心如意,這時候就只能倚仗華妃的熏香了。你別說,華妃的手藝,就是召集了民間的各路高手,她也是絲毫不遜色的。不若再叫太醫的人過來給你看看,香料里可要根據你的身體再添加些什么。” “治標不治本。”皇帝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覷了她一眼,道:“只有你在我才能安心,不然我半夜一睜開眼,就覺得你丟下我自己跑了。” “今晚……”他艱難的開口,“就讓我跟你回去吧?”他拽住她袖子,像個討糖吃的孩子。 其實他們同榻而眠,并沒有其他舉動,但即便是這么簡單的要求,他也不敢提,怕她厭惡自己。 上官露不答,只顧左右而言他,道:“孩子們都大了,個個都有主意。今次的事,表面上看著是蘇家在興風作浪,可背后的人是誰,想必你也心里有數。照我說,四個孩子,就該一碗水端平。你看眼下,你器重兩個孩子,朝中立刻人心浮動,急不可耐的出來站隊,那剩下的,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李永邦忿忿道:“每天張口閉口就是國本、社稷,說穿了就是要要朕立儲,父皇在我這個年紀談都不談立儲,他們倒好,一個個的伸長了脖子,巴巴的盼著我早死。”李永邦哼的一聲,“再說,皇帝只有一個,總有剩下來的,難道剩下的就會被屠戮嗎?朕看永定就過的就挺滋潤,朕何時虧待過他?除了他房里的女人三天兩頭的自己鬧出一點幺蛾子出來,他怕是全天下最愜意的權貴了。” “那是因為你們乃一母同胞,再親厚不過的血緣之故。而今不一樣了,試想一下,倘若嫡長子名不正言不順,郡王的生母又地位不高,現在扶持老二和老三便是奇貨可居,將來挾天子以令諸侯,做天下權力威望最巔峰之人,這樣的誘惑,豈不叫人心動?” “所以段家才忍不住出手了。”李永邦眼中泛起殺伐之氣,“他段家死了一個還嫌不夠?想要多添幾個!要說這孩子,也真是少見的陰狠,都怪段氏從小將他帶偏了,裕嬪這般老實,看來是鎮不住他。就說前幾日吧,他若是當真去了延禧宮,哪怕是痛哭流涕,朕反而不會怪他,再不好,終歸是他的親娘,人死如燈滅,他去送這最后一程才是人之常情。他倒好,為著怕朕不高興,丟下他親娘,心安理得跑去給老大和老四賀喜,還裝模作樣痛快的吃了一頓酒。這么一個不睇不孝的子孫,對待生母無半分愧疚之心,對待兄弟手足有除之而后快之心,朕膽敢把龍椅交給他,那剩下的幾個孩子才是真的坐以待斃。” 上官露長嘆一聲:“要不然我能勸你一碗水端平?” “你別說我寬容大度,你知道我不是,他今次動明宣和明翔兩個孩子,我是想要懲戒他的。可冤家宜解不宜結,兄弟間有些齟齬不要緊,牙齒和舌頭還有打架的時候呢,可怕就怕為了這點事最終鬧得反目成仇。如此,投鼠忌器,我反倒不敢拿他怎么樣了。再說,我問你,你明知明亭這孩子有問題,可他怎么著都是你的骨血,你還能殺了他不成?” 李永邦單手握拳,是啊,他能殺了兒子嗎?再不好,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從小沒少教育,可要他取了孩子性命,怎么忍心?!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上官露看他的神情,搖頭道:“既不能痛痛快快的除了,留著他就是留一個祖宗,得緊著讓他們兄弟和睦。這才讓你趕緊分封。你看眼下這局勢,你若不一碗水端平的話,不知道還要鬧出怎樣的風波。而且分封還有一個好處,時間到了便可以讓他們就藩去,母愿隨子的,就隨他們走吧。這也是先帝爺在時就有的恩典。若是不愿意的,那還是繼續留在宮里,好好地供養著。” “可朕就不想那么輕易的如他們的意。”李永邦憤懣道,“小小的年紀已經學會勾朋結黨利用朝臣來逼迫朕,往后還了得?!” 上官露剝了一個橘子塞進他嘴里:“你呀,你這是嘴硬心軟。你初執大政時也許意氣用事,而今,我看你連封地都給他們選好了吧。別告訴我你沒有,哼。” 李永邦被當面戳穿,也不惱,只是有點不好意思,把禮部遞上來的封號給她看道:“還是你懂我。” 明宣是早就封了敬王,但是明恩和明亭分別是英王和通王,不連在一起讀的話還好,若是連在一起,就是金銀銅,起名字也起的太隨性了。 上官露的嘴角抽了抽,李永邦拳頭抵著下巴輕咳一聲道:“禮部之前還在為老四的封號發愁……” 金銀銅鐵,總不能叫明翔‘鐵王’? 禮部表示沒轍,李永邦于是又想了金銀銅錫,覺得甚好,禮部思來想去,差點沒把禮部的官員們頭發愁白了,可算擬出了一個‘熙王’。 “好在是你,說明翔這孩子從小長得單薄,‘裕’字適合他,當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李永邦真心實意道。 “虧你想得出。”上官露翻了他一個大白眼,也真苦了禮部的人,給明恩想出了英王,估計是翻了不少典籍,否則銀王、yin王的叫,百姓還不得笑死! 李永邦靠在他的肩頭疲憊的瞇了瞇眼,上官露妥協道:“行了,回宮睡去吧,瞧你著急上火的,早替你備下了蘆筍金銀蛋rou片燉高湯,還有一些時蔬。” 話音剛落,想起提到的金銀蛋,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嗤的一聲笑出來。 秋高氣爽的日子,帝后棄了轎攆,攜手步回永樂宮,一路上,涼風颯颯,吹落枝頭的凌霄花,終結了夏日里的最后一抹亮色。 永樂宮大而深靜,為了遮風,只開了幾扇槅門,早早的點起了香爐。 帝后用了簡單的飯食,煸尖老鴨湯輔以枸杞、木耳,南邊送來的芥菜用水汆了白灼,薺菜魚片燴菌菇,還有梅菜扣rou里的醬汁十分下飯。 想起她不在的時候,頓頓鮑參翅肚都食不知味,她在身邊,哪怕粗茶淡飯也覺得可口。 事后在大殿前后散步消食,沒多久回了堂子兩人下了一盤棋,殺得難分難解,天昏地暗。李永邦捻了一顆黑子封了上官露的去路道:“這么久以來,你我還是第一次對弈。昔日良妃與我說,你下棋猶如上陣殺敵,氣勢凌人,鋒芒萬丈,我本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真是……半分不讓。” “可你還是堅持到現在了不是嗎?”上官露眉頭微微有一些攢起,這些年,能與她殺到這一步的除了崔先生,也就只有面前的這位仁兄了。 其他諸類,無不早早棄甲投降。 李永邦道:“你招數奇峰突出,下棋之人為你氣勢所奪,自知沒有生路,便心生退卻,你因此僥幸得贏。” “但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墻梯,扛到如今憑的就是一個死纏爛打。”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上官露聳了聳肩,無所謂道:“既咬死了我不放,那就同歸于盡好了。”說著,落下最后一粒白字,雙方不分勝負,棋局糾葛難解,成了一場殘局。 上官露很久沒有殺得那么痛快了,雖是殘局,卻十分盡興,只是時間久了,難免有些疲乏,當即抻了抻雙臂,由得侍女們替她除服卸簪,去了凈房在香柏木和紫銅絲細細箍成的浴桶里泡舒服了才出來,回榻上歇息。 李永邦則去了另一側凈房,回來后小心翼翼的在她身邊躺下,半干半濕的頭發垂在松黑織錦的雪綾中衣上,映襯著上面金絲繡線的團龍活靈活現。 戌時的梆子一響,各宮各院都相繼下鑰。李永邦呆呆的望著繡著百子千孫石榴藤蔓的帳子一點兒睡意也無,但是殿中左右各一個青玉鏤雕玉蘭花香爐,燒著不知名的香花塔子,一陣陣異香撲鼻而來,氤氳的氣息中,他開始感到腦袋重重的,身體沉沉的,四肢像被上了枷鎖,思緒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