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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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餓了一整天,早就手軟腳軟的,此刻又喝了酒,更是渾身輕飄飄的,只感覺四周天旋地轉,她左搖右晃,東倒西歪的,無論李永邦怎么將她扶正都沒用,最后一個不留神,一頭栽進了他的懷里。 她聞出他身上熏的是翠云龍翔,用陳皮、丁香、龍涎香、白芨研磨制成,淡淡的,有溫馨的味道,她像是找到了一個防空洞,用袖子掖著眼睛,窩在他懷里哭就好像別人就看不見似的,笑聲也漸漸地轉為嗚咽。 李永邦拍了拍她的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今天還擔心你知道了真相會不會鬧著要投繯自盡,那可怎么辦好,嚇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活該!”上官露含著濃重的鼻音,“誰讓你騙我的,活該受點罪。” 她掖干了眼角,再一次拿起酒壺,只是手還沒抬到嘴邊,就被李永邦攔下了,李永邦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合巹酒。此乃……合巹酒。” 上官露‘哦’了一聲,望著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味道甘甜如蜜,香如橙,口感絲滑,很是特別。 她不情不愿的伸出手,卻并不繞環,李永邦只得自己把手伸進她的臂彎里,兩人僵硬的完成了儀式。 屋外聽差的宮女見狀暗地里打了個手勢,紛紛放下了紗帳退了出去。 上官露向李永邦使了個眼色:監視我們的? 李永邦無聲的點頭,同時攔住了她再次摸向酒壺的手,勸道:“別喝了,再喝真的要醉了。” “誰說我醉了!”上官露推開他,“老娘在烏溪號稱千杯不醉,你又不是沒見識過,這點酒算什么!” “還好意思說。”李永邦扣住她手腕,“背你回去很累的。又難纏,一會兒要我唱歌,一會兒又跑到人家門口去跳舞,還要我為你吹笛伴奏。臉都丟光了。” 上官露很不高興,扯開了嗓門道:“那你別理我丟下我啊!誰逼著你送我回家了,你不送我回家也沒有今天的事,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你心里不內疚嗎?你夜里睡覺不會做噩夢嗎?” 李永邦道:“送你回家是怕你碰見了壞人,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有今日我也不想的,都和你道歉了。” “所以我才要問你要點實際的補償啊。”上官露的身子扭啊扭,試圖掙脫他的桎梏,“銀子多不多,吃的好不好,出門能不能打著你的名號風光一下。” 李永邦拉長了臉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怎么有種被人訛上了的感覺……” 上官露沒有回答他,反而是解開了喜服的扣子,自言自語道:“好熱,你覺不覺得?屋里的炭是不是擺的太多了?”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襯得她膚色如凝脂,眼睛如同鑲在玉上的黑曜石,絳唇檀口鮮艷欲滴。 李永邦癡癡地看著,一下子挪不開視線,半晌才‘啊’了一聲道:“你說什么?” 上官露渾身的力氣仿似驟然被抽空了,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往后一歪倒了下去,一邊捂住了心口,喘息道:“難受。” “你怎么了?”李永邦問她的時候,也察覺到了異常,扯開了自己的領口后,心底起疑,拿起酒壺朝里看了一眼,又再湊近了仔細一聞。 江湖上能喊得出名堂的那些藥*粉他大抵都知道,沒那么容易中招,就算真的不小心沾上了,他一個練家子,可以靠內力逼出來,但眼下情況有點不同,他們更像是中毒了。 他開始渾身發燙,大汗淋漓,心跳如擂鼓,特別是不能看上官露,一看就要命,一股熱氣自丹田直往腦門芯子沖,他下意識的就想要往她身上撲。 他咬牙忍住,匍匐著趴到她身邊去,關切的問:“你怎么樣?還能說話嗎?” 上官露已經昏了過去,只是心里難受的緊,眉頭緊緊皺起來,痛苦的很。 李永邦替她把外衣脫了,問她:“還熱嗎?” 她立刻打了個噴嚏,人縮成一團。 李永邦又替她蓋上被子,自己腳步蹣跚的直到了窗邊,支開一條縫,冷風灌入的霎那,他渾身一個激靈,好像醒悟過來半分。 果然是迷*藥。 他憤怒的抬手一揮,將桌上的東西掃了一地,接著抄起黃花梨嵌螺鈿架上的掐絲琺瑯蓮花壽字面盆,兜頭朝自己澆了下去,霎那間,渾身濕透。 但他并沒有更好過,他聞到水中有依蘭花的香氣,簡直是雪上加霜。 他掀開床帳朝里看了一眼上官露,只見她痛苦的□□著,他吞了吞口水,靠過去,上官露突然筆直挺起身,看到滿身水珠的他,愣愣的如一只牽線木偶一般伸手在他頭頸處刮了一下,繼而放進了嘴里,像是發現了什么好吃的,兀自吮*吸起來。 他腦子轟的一聲,再也管不住自己了,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她的眼神沒有焦距沒有光彩,純粹是一具沒有靈魂的*。以至于翌日再睜開眼的時候,她木訥了很久,不知道身在何處。周身亦如同被碾壓過一般。她側過頭去,發現身旁的李永邦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她張口道:“嗯?” 滿腹的疑惑。 李永邦無言以對。 上官露伸手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剛想翻個身,卻只發出‘嘶’的一聲,然后她看見李永邦臉紅了。 她心里頓時咯噔一下,耳邊響起臨出門前母親的囑咐,要如何伺候殿下等等,她當時才沒有留心聽其中的細節,但還不至于蠢到搞不清現下是什么情境。 她吃驚的張大了嘴,李永邦感到十分難堪,用手徑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良久過去,上官露結巴道:“李,李那什么……” 李永邦沒待她說完就道:“嗯。” “你‘嗯’什么呀!”上官露急道,“到底怎么了?” “就是‘嗯’啊,你都看到了。”李永邦羞愧道,“你不會不記得昨夜發生了什么吧?” “記得啊。”上官露認真道,“我記得你跟我道歉,你還陪我喝酒,我連我吃了幾塊rou都記得,然后就睡了啊,怎么會這樣?是有人半夜潛進來……?”把他們的衣服脫光了然后擺放在一起好造成他們已經圓*房的假象? 但不可能,如果是這樣,她身體的反應就太詭異了。 她只有求助于李永邦,但李永邦痛苦到扭曲,無法面對她的神情說明了一切,他干澀著嗓子道:“沒有,無人半夜潛入。” 上官露心驟然跌入深淵,沒等李永邦說話,便強自坐起來穿好衣服,期間有宮女要進來服侍他們洗漱被她一聲響亮的‘滾’給喝了出去。 李永邦看著她正襟危坐于床沿,歉疚道:“露兒,我們……” “我什么都不記得。殿下不必介懷。”上官露寒著臉催促道,“如果沒記錯的話,時辰到了我們該去向陛下和太后請安。” 李永邦似乎沒料到她會如此鎮定,模糊的‘唔’一聲之后,用飛快的速度把自己整理好,接著帶她去未央宮謁見皇帝,皇帝賜了新婦一柄金如意,接著再到慈寧宮向太后行禮,太后又賜新人各一柄金如意。最后到奉先殿給列祖列宗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