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天卓將那塊牌子拿在手里，臉色終于好了幾分，之前要不是顧忌到第二府有這么一塊面色金牌，他怎么會忍到現在，苗鈺找了那么久都沒有找到，沒想到是被這個在佛堂里敲木魚好好幾十年的人給藏了起來。

    “這么說，第二嚴帶著美妾出門游玩是借口，給第二柔找名醫也只是說辭，真正的目的是找這個？”

    康天卓把免死金牌收好，心里的憋屈消散得一干二凈，無論是皇后第二柔還是第二府，這一次真的是任由他處置了，只是，看著面前滿頭銀絲的老婦人，他忽然覺得，或許將這事交給她更好。

    女人狠起來的時候，手段往往是正常人想象不到的，這樣他也能輕松一些。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吵雜的聲音打破了書房里的安靜。

    聽著那一向有些柔弱的聲音如今變的尖銳，康天卓的眉頭皺得更緊。

    陳老夫人雖然沒聽出來，但聽到外面的太監叫“皇后娘娘，”就知道來人的身份，眼里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都死到臨頭了還在自尋死路，也不枉她在進佛堂之前所使用的那些手段。

    第二嚴是比第二昌有腦子，手段心機更是不凡，不過，在遇見王傾心以后，這人就不足為慮了，因為他連家宅不寧這個詞都完結了，也或者他不是忘記了，而是覺得自個兒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作為大家族出來的陳老夫人，壓根就不在意他有多寵愛他的美妾，只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對她的骨rou出手，所以，這一切，都是他們自找的。

    “想見見你女兒嗎？”

    康天卓反問道。

    “不想見。”陳老夫人明白皇上問話的意思，毫不猶豫地拒絕，“不過，皇上若是處置她的時候，能讓臣婦親眼一觀，臣婦丁當感激不盡?！彼挠H生女兒被賣，過著顛簸流離的日子，就算后來遇上曹家，可原本的千金小姐卻成了下人，她怎么想都覺得心疼，要是可以的話，真的很想讓第二柔也經歷一遍。

    “這個要求，朕一定會滿足你的?！?/br>
    果然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朕把第二府交給你來處理，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br>
    這話倒是讓陳老夫人有些吃驚，第二嚴所做的事情，皇上抄家滅族都不為過，再英明，他也是皇上，被這般的欺瞞，不應該大發雷霆的嗎？

    “第二月。”

    康天卓說出這三個字。

    陳老夫人皺眉，皇上的意思是。

    “在第二月沒出嫁之前，朕不希望第二府鬧出什么大的動靜。”康天卓開口說道，“還有，就算你以后要動手，朕也不希望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甚至聯想到朕的身上，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先皇為什么會把這樣的免死金牌賜給第二嚴，他以前并不明白，直到自個兒當了皇帝以后，才知道他的用意，人吶，有了這保命的玩意以后，才會膽大包天。

    “如果結果令朕滿意，朕可以答應你不插手，留下一些人的性命?！?/br>
    果然這才是皇帝，明君，人君什么的，只是手段高超而已，即使是心里透亮，陳老夫人也不得不點頭，不管她對第二昌再不滿意，那都是她的兒子，她自然是不想他死的。

    “臣婦明白?！?/br>
    對此，康天卓很是滿意，“對于陳家，朕一直都很放心，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臣婦不敢?！?/br>
    事情已經辦完，外面的第二柔依舊沒有離開，陳老夫人看了一眼笑著的康天卓，心里琢磨了一下，就站起來，“臣婦告退。”

    “既然你是替朕辦事，若是遇上什么困難，在不過分的情況下，朕會給你適當的幫助。”

    “多謝皇上。”

    陳老夫人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又有幾分快意，皇上顯然是因為最后她告辭，出門就會遇上第二柔的做法才說的最后一句話，如此看來，即使是盯著她嫡親女兒的身份，當了這么多年的皇后，皇上竟然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她能不高興嗎？

    這么想著，陳老夫人恭敬地退出了御書房，一眼就看見第二柔穿著皇后宮裝，雖然比起記憶力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現在的她多了幾分尊貴和氣勢，只是，比起她記憶中其他的兩位皇后，差別就不是一點點，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即使是身處絕境，她們也不會像現在的第二柔這般，讓人看清楚她眼眸深處的慌張。

    皇宮是吃人的地方，不說皇上妃嬪皇子公主這些主子們，就是伺候人的宮婢太監，都是人精，她這個樣子，絕對不會有人會同情她，想要幫她，反而在心里看不起她的同時，會有各自的算計。

    要知道，皇后之位非常吃香，有的是人希望把她踩下去。

    不過，這些她從來就沒有告訴過第二柔，也不想告訴她，寬容地看著第二嚴教導她，然后把她送進皇宮，看到現在的第二柔，她想，即使是皇上不知道她庶女的身份，她的皇后之位要么換人做，要么就是一輩子的傀儡皇后。

    想到這里，陳老夫人看著第二柔突然露出一個愉悅地笑容，沒道理這些年她和女兒受苦，這些罪魁禍首卻能好好的，這不，報應來了嗎？雖然晚了點，但她終歸還是來了。

    看到自己母親出來，第二柔眼睛一亮，特別是在對方難得地給了她一個笑臉之后，高興地上前兩步。

    然而，還沒等她開來，陳老夫人就把目光移開，然后，淡然地離開，沒有因為她是皇后而行禮，不急不緩的腳步一去不回頭。

    御書房門口，有太監，有侍衛，還有陪著第二柔一起來的眾多奴才，堂堂皇后被這兒冷待，還是在如此多的目光下，在陳老夫人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笑容僵住，臉幾乎是瞬間就熱得發燙，丟臉，尷尬，羞憤各種負面的情緒夾雜著委屈和不解，如若不是多年在后宮里鍛煉出來的堅韌性子，她很有可能當場就哭出來。

    但即使是忍住了眼淚，她的表情也已經失態到了極致，雖然她也知道，她的皇后之位岌岌可危，許多人對她也僅僅是面子上的恭敬，背地里早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不是不想改變這樣的情況，只是她連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都不知道，身邊一個靠得住的人都沒有，現在的她是生怕一步走錯，就萬劫不復，所以才會在聽到母親進宮，左等右等沒等到人之后急急忙忙地趕過來。

    在第二柔的心里，即使她自小跟母親的感情不好，但她總歸是母親的親生女兒，不會拋下她不管的，再有，即使從下她就覺得王姨娘很親切，喜歡和她待在一起，但第二柔心里清楚，要處理這些事情，母親要更靠得住的。

    只是，萬萬沒想到，母親會怎么對她，剛才看她那一眼，哪里是看女兒的目光，陌生冷漠得讓她害怕，離開她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若換成其他人，她可能只是難過，絕對不會像現在這么委屈傷心。

    沉默與尷尬在空氣中蔓延，好不容易等到第二柔平復心情，臉色恢復正常，伺候皇上的太監走上前，傳達康天卓的意思。

    第二柔聽后，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急火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皇后被無限期禁足的消息一下子就在宮內傳開，然后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該知道的人是全都知道了。

    被幾個兄弟用嘲笑目光看著的康興寧依舊笑得一臉溫柔，在小月告訴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就料到了今天，現在看來，父皇之前的顧慮被陳老夫人給解決了。

    第二昌聽說這事以后，整個人都愣住了，第二家現在就靠著一個皇后娘娘撐著，如今皇后被禁足，他又只有一個閑職，以后該怎么辦？

    “老爺，聽說老夫人今天進宮了?！?/br>
    王姨娘也很是緊張，現在老太爺和姨母不在家，如今皇后娘娘被禁足，那她兒子的前程該怎么辦？女兒的親事又該靠誰？想到老夫人前腳從宮里出來，后腳就傳出這樣的事情，她不由得懷疑，這事與老夫人有關，第二府里的事情外面的人不清楚，她卻明白得很，老夫人和皇后娘娘之間的關系可是冰冷得很。

    再說，老夫人再佛堂待了那么久，怎么突然就出來了，接著又進宮，然后就出事，換誰不多想。

    “你別胡說！”

    第二昌也聽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冷著臉呵斥她。

    他的話雖然是這么說，不過，從王姨娘的院子里出來，他就急匆匆地去了自家親娘的院子，開口就問：“　娘，你進宮做什么？皇后娘娘為什么會被禁足？”

    陳老夫人抬頭，眼神依舊淡漠，表情更是冰冷得沒有一點溫度，“第二昌，你的禮儀和教養呢？”

    第二昌臉色一白，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屋子里并不僅僅只有母親在，還有自家夫人和兩個女兒，看著她們三人起身對他行禮，在配合著母親所說的話。

    “父親?！?/br>
    第二月和第二嬌行禮依舊沒有起身。

    第二夫人也是，哪怕在心里怎么看不起，厭惡第二昌，她在禮儀上都不會差上分毫，特別是在有外人的情況下。

    “嗯?！?/br>
    第二昌尷尬地發出這么一個聲音，然后點頭，母子三人這才挺直了身體，她們都是有眼色的人，又說了幾句緩解氣氛的話就離開了。

    等到屋內只剩下母子兩人后，剛才還敢質問的第二昌，面對母親的冷臉，他一時間又有些不知道開口了，在這個家里，比起父親，他更怕面前這個母親。

    “有事？”

    看著自家兒子的窩囊樣，陳老夫人一點也不奇怪，第二府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娘，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情？”

    這一次，他問話的語氣軟了許多，甚至表情還帶著小心翼翼。

    陳老夫人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家兒子，直到對方快要頂不住的時候，才開口說道：“想要保命的話，就離皇后娘娘遠點?！?/br>
    ☆、第79章 人團聚

    “娘,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第二昌再傻也知道母親說這話, 皇后娘娘的處境肯定是好不了了。

    陳老夫人冷笑，第二昌頭皮發麻。

    “你想知道, 等你那愚蠢的爹回來后, 你可以好好問問他, 究竟做過什么！至于你, 我剛才的話隨你聽不聽，不過, 提醒你一句, 你若是自己想找死的話, 我是不可能救你的?！?/br>
    說完這話, 陳老夫人直接閉上了眼睛。

    第二昌聽了之后, 心里駭然的同時又滿肚子的疑惑，但他也知道，只要是母親不愿意誰問她都不會說的，其實他心里還有好多事情給你想問　，比如母親為什么突然就出來了？又為什么要鬧出那樣的流言？還有父親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只是，在看到一直眼睛，仿佛已經睡著的母親時，他完全沒有了開口的勇氣。

    走出院子以后，第二昌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他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對于母親的話，他是相信的，因為在他的記憶力, 哪怕年輕不懂事時做了許多令母親傷心難過的事情，母親最多也是不搭理他而已，卻從來都沒有害過他，再有，他是母親的親生兒子，他真的想不出，母親有什么害他的理由。

    “老爺，怎么樣了？”

    王姨娘上前，看著自家老爺這樣，一臉擔憂地問道。

    第二昌只是搖頭，然后沉默地離開，這樣的他，令王姨娘的心都開始不安地跳動起來，這樣的不安在多年沒上門的陳家人出現時，更是強烈起來。

    “娘，那人真的是我們的外婆嗎？”

    王家這邊，收了攤子，一回到家，王英武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應該是的吧?！?/br>
    夏雨霖的心情很好，最初見到娘的激動此時已經平復下來，看著相公兒子都在身邊，她覺得老天爺實在是太厚待她了。

    對于她不太確定的語氣，王英武他們有些不能理解，即使心里非常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面對自家親娘，他們都不得不緩和急躁和說話的語氣。

    “娘，我聽不明白。”

    幾個吸氣吐氣之后，王英武很是老實地陳述這個事實。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人賣了，從來就沒有見過親娘長什么樣，不過，在沒有嫁人成家之前，看著別人的娘，都會想自己的娘長什么樣，我想象中以及夢里夢到的娘，就是長她那個樣子的?！?/br>
    夏雨霖并不像騙家人，只是，她的經歷太過匪夷所思了，她自個兒都不一定說得清楚，更不要說，她也不能確定她的猜測是不是正確的，所以，她覺得還是不說得好，免得嚇到她們。

    家里精明的人都不在，聽到這話，王大虎直接就握住了夏雨霖的手。

    “娘。”

    王英武和王英杰同時叫道，他們有一個好娘，所以聽到這話，只覺得心疼，因為他們不能想象，沒娘的生活會怎么樣。

    晚上雖然不用擺攤子，但是一家子這么多人還是要吃飯的，再加上王詩涵姐妹兩人要回來，還有突然冒出來的外婆可能也要過來，所以，天色尚早的時候，王家的幾個媳婦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苗鈺是陪著王詩涵姐妹一起來的，這是他封王后第一次上門，原本還想著行禮的王家人，直接就被他制止了，而原本還有幾分拘束的他們，看著苗鈺照顧王詩涵時的周到仔細，很快就自然起來。

    “那位老夫人，就是第二府里的老夫人。”

    苗鈺開口就告訴王家人這個事情。

    已經知道的王晴嵐都再一次嘆氣，原本以為只是炮灰的家人，原來和女主家有著這么深厚的淵源，若是事情真的像書中所發展的那樣，王家人一個個都被炮灰掉，也不知道這位陳老夫人知道后，會是怎樣的心情。

    不知道的王家人包括夏雨霖都有些驚訝。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當初老夫人生下的是一對龍鳳胎，岳母你是被你父親和他的小妾聯合，趁著陳老夫人生產的時候，將早幾日生產原本是庶女的第二柔和你換了，原本是打算將岳母溺死的，只是不知道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是下人不忍心，岳母才活了下來，當時無論是參與這件事情的下人，還是陳老夫人身邊的人，除了生重病的貼身嬤嬤外，其他的均在一年之內死亡?！泵玮曈檬制届o的語氣訴說著對于王家人來說恨不能理解的事情。

    “娘的父親？”王英武弄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做？”自家的女兒，可是他的心肝寶貝，每次出門回來，他都不會王家給家里的女兒和侄女們帶好吃的好玩的，這些待遇家里的小子可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