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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聊齋同人)我在聊齋當鬼的日子在線閱讀 - 第6節

第6節

    夏安淺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前,緩緩低頭,她的氣息漸近,快要跟身下男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

    聶鵬云怔怔望著她,絲毫沒有感覺到放在他胸前的那只手,指甲陡然變長,指甲在月光下還反射出森然的光亮。

    第8章 鬼妻(八)

    聶鵬云看著懸在他上方的夏安淺,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夏安淺朝他湊近,鼻尖快要觸碰到他的,吐氣如蘭,“公子,我與麗姬,哪個更好些?”

    聶鵬云舔了舔唇,“自然是姑娘更好些。”

    夏安淺朝他露出了一個笑容,按在他胸前的手稍一使力,她正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忽然一陣強烈的殺氣朝她涌來,她一愣,抬頭。

    只見在河的對面,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

    夏安淺見過他,安風很喜歡這個家伙,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跟他求抱抱。

    夏安淺目光跟他對視著,男人面無表情,狹長有神的雙目就那么盯著她,他的懷里還抱著佩劍,姿態十分悠閑,但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實在讓人難以忽視。

    按在聶遠鵬胸前的那只手,長得怕人的指甲悄無聲息地收了回去,夏安淺有些惋惜地坐了起來。

    聶鵬云不明白為什么剛才還在跟他投懷送抱的美人,怎么忽然之間又變了個樣。

    聶鵬云:“姑娘?”

    夏安淺整理著自己的頭發,又變成了先前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公子,此地您不宜久留,速速離開吧。”

    聶鵬云:“……”

    夏安淺側頭,看向他,“金十娘生前是你的結發妻子,對吧?公子妻子亡故,便又續弦,可惜新婚之夜,續弦的夫人被金十娘所害,公子深夜在此流連,竟不怕您的兩位妻子要找您索命嗎?”

    聶鵬云一怔,隨即笑道:“我何懼之有?金十娘生前與我私奔,我從未強迫于她。死后她想方設法與我夜夜相會,我也并未要求她為我那般。至于后來被金十娘所害的夫人,我雖為她惋惜,可嘆紅顏薄命,但冤有頭債有主,害她之人是金十娘,她又怎會來找我索命?”

    “至于十娘,她原是大家閨秀。我在落難之時,蒙她搭救,我帶她回聶家村后,排除萬難娶她為妻,自認不曾辜負她。可誰知,她死后也冥頑不靈,非要與我一起。續弦之事,我已告訴她木已成舟,她既然已經魂歸地府,自然是要有人頂替她的位置。誰知她不聽我勸阻,還鬧出人命來,如今害我父親在聶家村淪為笑柄,進出都被人指指點點。”

    夏安淺默然,說起來,她還真是沒見過這樣理直氣壯的男人。但凡讀書人,約莫心中也是有羞恥心的。可眼前的聶鵬云,不僅沒有羞恥心,人家說了,他并沒有要求金十娘為他怎樣,續弦的夫人也不是他害死的。他只不過是,金十娘要跟他私奔,甚至是死后化作鬼魂與他夜夜相會之時,他沒有拒絕而已。

    也是,飛來的艷福,他不要那不是虧了嗎?

    夏安淺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殺氣,這會兒又忍不住冒了出來。她甚至有些遺憾的想,對面那個黑衣男人也真是夠討厭的,早不來晚不來,非要在這時候來。

    聶鵬云還不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前晃了一圈回來,他只是明顯感覺到如果先前夏安淺是想要跟他親近的,可眼下也不知道哪個地方出了差錯,美人又變成了一幅不可褻玩的孤傲模樣。他雖然心中被撓的十分難耐,可到底也是久經花叢,知道有的事情需要耐心,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只要眼前的這美人是在白水河畔的,還愁遇不見么?

    這么一想,聶鵬云心里也十分坦然,他從草地上爬了起來,彈了彈身上衣服的碎草,整整衣冠,恢復了衣冠禽獸的外表,朝夏安淺作了個揖,“既然不宜在打擾姑娘,小生便告辭了。”

    夏安淺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真是女人心,海底針。上一刻還溫順得跟小白兔一樣,在他懷里瑟瑟發抖說冷,如今又像是刺猬一般,渾身是刺,讓人靠近不得。

    聶鵬云默了默,但還是沒忍住,問道:“敢問姑娘芳名。”

    夏安淺回過頭去,就憑他,還想知道她的名字?

    夏安淺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個顯然是嘲笑對方不自量力的笑容,笑著說道:“不告訴你。”

    可大概是人心里有什么,就會看到什么。聶鵬云覺得夏安淺大概是覺得他還不錯的,一會兒溫順似水,一會兒又冷若冰霜,大概只是女人善變而已。此時看到夏安淺的笑容,他覺得對方大概是適才拒絕了他,如今心里有些后悔,于是又對他和顏悅色,跟他玩起欲迎還拒的把戲。

    聶鵬云望著夏安淺的笑容,按捺下心中的蠢蠢欲動,“那小生明日再來陪伴姑娘?”

    夏安淺笑而不語。

    聶鵬云便當她是默認了,心中飄飄然地離開了。

    聶鵬云才離開,剛才在河對面的黑衣男人就已經現身了。依然是那副英俊的模樣,不笑的時候,好看的眸子里冷漠中隱隱帶著威嚴。

    夏安淺剛才想干壞事,但是不幸被抓包,那股強烈的殺氣,她想如果不是她識相收手,如今大概不會是這個模樣了。可很奇怪,她知道對方修為很高,可卻沒有害怕的感覺。而且,她如今也感覺不到殺氣,于是也十分怡然自得。

    她也沒責怪黑衣來者在旁偷窺的不君子行為,她只是把微亂的頭發整理好了之后,就想回到榕樹上。

    “稍等。”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

    夏安淺回頭,有些狐疑,“你在跟我說話?”

    男人微微頷首,“對。”

    夏安淺掃了他一眼,“可我不想跟你說話。”說著,就要飛身離開。

    可她發現自己飛不動,因為她好像被對方困住了。她皺著眉頭,不飛,那走總可以吧?于是想走,可怎么走,好似都走不出方圓五米寬的地方。形勢比人弱,但她還有一副伶牙俐齒,瞪了對方一眼,語氣十分不悅:“冥府里的人,都像閣下這么無禮嗎?”

    男人聞言,輕笑出聲,“小小地縛靈,膽子卻不小。”

    夏安淺一愣,看向她。

    男人站在她原先所站的那塊大石上,望著她站立在草地中的模樣,嘴角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金十娘來過這兒?”

    夏安淺望了他一眼,“好幾天前她來過這兒,被麗姬打得快要死之后,就離開了。”

    “麗姬是那只蛇妖?”

    夏安淺沒有搭腔,她心情不好,所以不想說話。別說是冥府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她不想說話的時候,也懶得說。

    男人淡淡地瞥了夏安淺一眼,“金十娘瞞天過海,私自與陽間聶鵬云私通,本就是重罪。后來又不知因為何事,居然變成了怨靈,殘害無辜。聶鵬云續弦的妻子,按照生死簿本該是兒孫繞膝,壽終正寢。可金十娘出手干預了她的生死,也是滔天大罪,逃不掉的。如今冥府官差正在通緝金十娘。”

    夏安淺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墨眉微挑,說道:“我瞧你雖是地縛靈,可身上靈氣充沛,倒有幾分根基。依據生死簿,聶鵬云今生享盡齊人之福,不是短命之人。”

    夏安淺微微一怔。

    男人說道:“金十娘若是被捉回冥府,永無投胎之日,等待著她的,是永生永世的冥府苦役。”他的話中有話,似是告訴夏安淺金十娘的下場,又似是在告誡她,前事不忘后事之師,金十娘改人命數必有重罰,而夏安淺最好不要跟金十娘一樣的下場。

    夏安淺聽到了他的話,心中雖然已經領情,可心里依然有些忿忿不平。

    “陽間之人,命數如何,為何要讓生死簿來定?”就像聶鵬云,不過是個巧言令色之徒,仗著一副好相貌和腹中幾點墨水,便誘哄金十娘與其私奔,得到了也不珍惜,胡作非為,到處廝混。可嘆金十娘死后,還以為人家多稀罕她,冒著被冥府重罰的風險夜夜與他相會。

    “命數之事,并非是你我所能討論的。生死之事,皆有閻君決斷。你若是有異議,不若日后得見閻君之時,親自向其提出。”

    夏安淺沒有說話。

    男人望了夏安淺一眼,又說道:“聶鵬云此人,雖然可恨,但并非十惡不赦。”

    這人間丑陋的人和事多不勝數,聶鵬云算得了什么?還有更可恨可惡之人在人世間活得愜意無比。

    夏安淺眉頭狠狠皺了下,隨即怒聲說道:“你要將我困到什么時候,放我出去!”

    男人笑了笑,手一揚,困著夏安淺的屏障就已經撤去,夏安淺瞪了他一眼,就飛身上了榕樹。

    榕樹上,安風正四肢敞開,呼呼大睡。

    男人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樹上的夏安淺,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問道:“你既然知道我來自冥府,那知道黑無常嗎?”

    夏安淺摸了摸安風rou嘟嘟的嫩臉,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調皮的笑容,可在榕樹下的男人看不見那個笑容,他只聽到夏安淺音色冷清的聲音傳來——

    “當然知道啊,聽說他是個長得兇神惡煞的矮胖子。”

    第9章 鬼妻(九)

    當然知道,聽說他是個長得兇神惡煞的矮胖子。

    冥府中,一身黑衣的黑無常大人正在房中攬鏡自照,鏡中的人劍眉入鬢,目若寒星,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哪里都十分端正,兇神惡煞了嗎?他將鏡子放了下來,站了起來,頎長身軀,一襲玄色武服將他襯得器宇軒昂,哪里像是矮胖子了?

    黑無常想起白水河畔的地縛靈說的話,覺得她絕對是因為孤陋寡聞,才會對黑無常大人有那樣的誤解。他本尊,長得并不兇神惡煞,也不是矮胖子。

    這么一想,他原本有些郁結的心總算是撥開云霧。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黑無常手一揮,原本拿在他手中的鏡子變成了一個宗卷,他坐在書桌前十分端正的模樣。

    他剛坐下,一個小鬼就前來敲門,姿態十分恭敬:“黑爺。”

    黑無常抬眼,不怒自威:“何事?”

    “白爺適才讓人送信回來,說在白水河畔再度發現金十娘的蹤跡。白爺此刻正在與天界的人聯合追尋魔胎,無暇顧及金十娘,特地讓小的送口信回來給您。”小鬼所說的白爺,就是白無常。黑白無常二人是冥界閻君的得力干將,一人主武,一人主文。黑無常負責追殺為禍人間的惡鬼,而白無常則負責輔助閻君處理文書工作較多。

    “金十娘又在白水河畔出現?”黑無常有些意外。

    他也不知道白水河畔是有什么魅力,他已經好幾次順著金十娘身上的怨氣追尋到白水河畔了,也不知道是金十娘的運氣十分好還是怎么著,總之他每次到的時候就已經沒了金十娘的蹤影。不過是一個怨靈,何以有能耐藏匿行蹤,還能躲過陰差的搜索?

    小鬼點頭,“白爺說是的。”

    黑無常揮了揮手,“行了,我知道了。”

    小鬼望著黑無常,有些反應不過來。冥府黑白無常兩個人,他是在白無常手底下跑腿的,白無常此人一襲白衣,溫潤如玉般的模樣,待底下的小鬼雖有威嚴可也十分隨和有禮,聽說黑無常大人與白無常大人是大大的不同,如何大大的不同,小鬼只是聽過未曾見過。說是黑無常大人手中佩劍一出手,惡鬼想逃都逃不了,冥府中只有專吃小鬼的鐘馗大人能和黑無常大人一戰,總之是十分威武。

    可瞧著跟前黑無常大人不緊不慢的模樣……哪里有覺得威武?

    黑無常見小鬼還沒離開,側頭掃了他一眼,“還有事?”

    “沒、沒、沒事,黑爺若是沒有旁的吩咐,小的先行告退。”小鬼被他那眼神輕輕一掃,嚇得便有些說不出話來。

    小鬼正打算離開,誰知道黑無常又說:“慢著。”

    小鬼心里一顫,望向黑無常。

    只見黑無常大人兩條好看的劍眉微微皺起,那雙有神的眼睛看向他,正色問道:“我長得很兇嗎?”

    小鬼差點沒腳下打了個滑,“不、不、不,怎么會呢?黑爺長得這般好看,怎會兇呢?”頂多就是平常看人的時候那眼睛過于威嚴冷漠,有時候讓人覺得心里發憷而已。再加上黑無常大人的武力值確實嚇人,平時不茍言笑的,脾氣偶爾也不太好,旁人見著他就會自動地退避三舍而已。

    黑無常聽到小鬼的答案,覺得十分滿意,點了點頭,“行了沒事了,你下去吧。”就說嘛,他怎么可能長得兇神惡煞,分明是那個小地縛靈隨口胡謅。

    小鬼見狀,生怕黑無常又生出什么問題來問他,見黑無常讓他離開,趕緊腳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還快。

    黑無常聽到了金十娘的消息,卻也不著急。他站了起來,踏出自己的院子,往冥府的藏書閣去了。冥府的藏書閣中,有著各種生死簿,記載著各人的命運如何,此生功德如何,死后該會有何下場,下一輩子又該去往何處。可黑無常翻遍了整個冥府的這些書,都沒有翻到白水河畔那小小地縛靈的記載,更沒有那個小安風的資料。

    黑無常的手指在一排藏書上滑過,“夏安淺?”

    到底是什么樣的靈體,居然可以在冥府也沒有記載的?

    他正在狐疑著,忽然一道溫文的聲音響起,“什么夏安淺?”

    黑無常回頭,來者一襲白衫,長相斯文,手中拿著一只判官筆,站在幾級階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