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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籠中月在線閱讀 - 第12節(jié)

第12節(jié)

    等她看清上樓的男人是誰,瞬間軟坐到地上。

    陳宗月疾步上前扶住她,反而被她顫抖地緊緊抱住,將臉埋在他胸口無聲地掉眼淚,他干脆順勢坐下,寬大的身軀容納她,拍著她的背,“沒事了,我在這。”

    黃鸚聽見這一句話,立刻在他懷里哭出了天崩地裂的架勢。

    第16章 16

    老文走上四樓,陳先生坐在猩紅的地毯上,安撫著懷里身材嬌瘦的少女,她拽住他的前襟小聲的哭泣,看見這一幕,他默不作聲地又下樓。

    陳宗月攬著她的背,輕輕拍在她散亂的頭發(fā)上,她知道自己正坐在男人的胯上,卻還想要更近一點(diǎn),她把頭嵌在他的頸窩,一臉的眼淚全蹭在他的脖子上,也不放過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和檀香的氣味。

    走廊的燈亮了。黃鸚離開他的頸項,眼前一片朦朧,光暈的軌跡一圈圈模糊了他,仿佛做了一場驚魂的夢。

    她鼻子的紅泛濫到白皙的臉上,淚水和汗液在眼底臉頰亮晶晶的閃著,殘存的哽咽已經(jīng)阻礙不了她開口說話,“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的?”

    陳宗月?lián)荛_粘著她鬢角、額頭的汗發(fā),一邊說著,“附近巡邏的人來電說,瞧見一個小姑娘翻進(jìn)茶樓,我就過來看看,不是你我也安心,沒想到真是你。”

    黃鸚又抱上他,這一次感覺到了手上的疼,便把掌心攤開給他,上面是逆著掌紋的,細(xì)細(xì)的血痕,“你看我的手,還有膝蓋……”她想露出膝蓋上的摔傷,去拉起裙子,卻發(fā)現(xiàn)裙子也臟了。

    她生氣地甩下自己的裙角,皺著眉說,“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丑?”

    陳宗月忍不住一下笑出來,抬起她的臉說,“不會,還是很美。”

    他的眼睛就像溫柔的夜,有濃云遮不住的月光,而她覺得自己是一具孤獨(dú)的浮尸,在凄涼的海上,遇到一艘堅固安全的船,她渴望——

    黃鸚斂下濡濕成簇狀的睫毛,鼻尖似觸著他的臉,近到可以呼吸他的呼吸,她不斷抿著又微啟的嘴唇,就要碰上他的,樓梯處飄來一陣叮呤當(dāng)啷,她泄勁的把臉磕在他寬闊肩膀上。

    老文拎著一串鑰匙走上樓。

    陳宗月摸了摸她的后頸,好似鼓勵她別氣餒還有下次,接著攔腰抱起她,對前來開門的老文說了聲,“藥箱。”

    將黃鸚安置在客房的床上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是開空調(diào)。黃鸚搓了搓鼻子,其實她對空調(diào)也沒有那么執(zhí)著,不過是天天賴在這里的借口。

    陳宗月坐在她面前,沉默著仔細(xì)處理完她的傷口,才抬眸對她說,“不嚴(yán)重,但是先別碰水了。”

    黃鸚看著他從浴室擰了一次又一次的毛巾出來,替她擦臉和手,脫掉她臟兮兮的鞋,溫?zé)岬拿硌刂哪_踝到小腿,謹(jǐn)慎的避過膝蓋,像潮漲潮汐的海水,漫過她的身體。

    陳宗月將一件嶄新的睡衣放在手邊,讓她轉(zhuǎn)身背對著自己,攏起她的長發(fā),拉下一道及腰的拉鏈,從兩旁揭下她的裙子。他抓起旁邊的睡衣,幫她穿上。

    黃鸚察覺到他的離開,即刻轉(zhuǎn)過身來,抱住他的手,“不要走……”她眼眶還是紅的,聲音哀軟的告訴他,“我害怕。”

    陳宗月扶她躺下,扯起床上蓬松的羽絨被蓋在她身上,“沒走,我是想跟老文交代幾句。”他俯身的時候,黃鸚下意識閉了眼睛,吻落在她的眼皮上,他留下一句,“馬上回來。”

    他出了房間,黃鸚拽起被子,淹沒頭頂,透下來的燈光微微泛黃,她摸著自己的肩膀,想象著他的擁抱。

    再睜眼,漆黑之中,她身旁的床墊塌陷下去,男人精實的胳膊伸進(jìn)被子里,將她撈至懷中。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徘徊,“今晚發(fā)生什么了?”

    黃鸚愈發(fā)急促的呼吸,抓著他的手臂,一邊說,“二叔請我到他家吃飯,他騙我說姑媽會回來,二嬸一直灌我酒,后來他們讓那個杜老板送我回家,我不認(rèn)識他,不知道他是誰……”

    跑不到盡頭的路,不能投奔任何一家商店,他們會不知情的將她交出去,拼命敲門卻沒有人回應(yīng)。她記起令自己恐懼的感覺,再次崩潰的哭出來,“那兩個男人差點(diǎn)就抓住我了!”

    陳宗月雙臂緊緊鎖住她的身體,“沒事了,已經(jīng)沒事了,別怕……”

    黃鸚困倦到將要陷入沉睡,仍然抽咽著說,“他怎么不去死啊。”

    毫無意義的詛咒。

    陳宗月卻答應(yīng)道,“……好。”

    次日是個陰天,錢丞頂著臉上結(jié)痂的傷口、烏青的眼角回到家。對于黃鸚為何借宿在外,昨晚他在與阿媽通電話中沒有細(xì)說,但是這件事情應(yīng)該讓黃曼虹知道清楚。

    黃曼虹怔愣著聽他說完,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緩戴上眼鏡,雙眼無神地踩起縫紉車。得到這樣的回應(yīng)在他意料之外,他滿臉茫然的走向衛(wèi)生間。

    等錢丞再出來的時候,縫紉車后面已不見母親的人。

    門是新媳婦開的,黃曼虹推開她沖進(jìn)屋里,悲憤地指著沙發(fā)里的男人,“黃聰,你是不是人,賣我孩子……”她端起桌上的果盤往地上砸,“我問你他媽是不是人!”

    黃曼虹向他撲去一通亂打,很快就被他制住,“老子不睬你,你還動上手了?!”

    黃聰?shù)男孪眿D也是個市儈人,站在一旁不動,杜老板的事情沒成,即便她有滿腹牢sao抱怨,也不敢對黃曼虹發(fā)泄。畢竟,他們才是相處多年的一家人。

    雖然有點(diǎn)諷刺。

    正在午睡被驚醒的老太太,匆忙從房間奔出來,“干什么!干什么!”她扯開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明顯護(hù)著黃聰,對她訓(xùn)斥道,“你這是做什么!”

    黃曼虹苦笑著說,“您昨晚為什么突然不舒服,我算知道了……”她因絕望而憤怒的喊道,“你們母子倆要當(dāng)人口販子了是嗎!”

    老太太也眼含傷心淚,悲痛的說,“你只關(guān)心黃鸚,阿聰?shù)那巴驹趺崔k?曼虹啊,你都沒了一個弟弟了,還不想著阿聰好嗎!”

    黃曼虹聽著覺得很是可笑,“您真真是善惡不分啊……”

    老太太上前抓住她的胳膊,重重地拍打她,“黃鸚不明事理,難道你也不懂事?她跟著杜老板有什么不好,吃穿用的哪樣能虧待了她?”她狠狠推開黃曼虹,“如果不是有阿聰介紹,興許人家還看不上她這個來路不明的野種!”

    黃曼虹驚慌的喊著,“媽!”

    黃聰愕然地跳起來說,“媽你什么意思?黃鸚不是我哥的孩子?”

    此時,正把耳朵貼著房門的黃翩翩,也頗為震驚地捂住嘴巴。

    從黃曼虹上他家里大鬧一場算起,杜老板已經(jīng)三天沒有音信了。

    暑熱的日頭能將人曬成干尸,黃聰拎著半斤刺參和兩箱子補(bǔ)品,站在杜老板的別墅外頭,他愣住了。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灰煙,一排排艷麗的吊唁花圈,滿眼陰森的、白如柩衣的掛布。

    路旁女人尖細(xì)的小嗓子正說著,“……我可聽說了,這家太太給她先生戴了綠帽子,還說他不舉,孩子都不是他親生的,這個老板忍受不了侮辱從商貿(mào)大廈上跳下去了。”另一位婦人有點(diǎn)嚇到了,說著,“哎呦,一個大男人怎么會因為這點(diǎn)事情想不開,別是被鬼附身了吧。”

    黃聰慌張地轉(zhuǎn)身,險些撞上前來祭拜的人。

    一路回到家中,他猛灌自己幾杯涼水,心悸得厲害,無端一頭冷汗,微濕的褲子剛剛沾上椅子,就有人敲了敲門。

    他將門開了一道不大不小,正好瞧見人的縫,來者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得體嚴(yán)謹(jǐn),他探問道,“您好,請問您是黃聰先生嗎?”

    陰影下的黃聰提防著說,“什么事?”

    男人笑了笑,“我是龍悅茶樓的經(jīng)理……”他遞上一張名片,并說著,“我們陳先生說,有空請您喝茶。”

    作者有話要說:  完整版在wechat公眾號:還是島

    第17章 17

    三天前,龍悅茶樓。

    黃鸚遲緩地揭起眼皮又閉上,將頭轉(zhuǎn)向晨光肆虐的天花板,她抬起胳膊壓住眼睛的時候,看見了手掌上的創(chuàng)可貼,好像在提醒她一些事情真實的發(fā)生過,除了清晰尖銳的風(fēng)聲,也包括他帶上占有意味地環(huán)著她的腰、剝/去睡衣的遮擋下,撫摸她的皮膚。

    她翻身把臉貼著他躺過的枕頭,抱緊他蓋過的被子。

    在床上賴了好一會兒,黃鸚才懶洋洋地爬起來,伸展自己白絹色的手臂,仰過纖長的脖子,伸了個懶腰之后,她拽過床頭柜上的一只紙袋,拉出里面的盒子打開,拎起這一件新裙子。

    茶樓與昨夜截然不同的敞亮開闊,白日里也開著燈,可見外頭天色著實陰沉。從頭頂傳下輕盈盈的歌聲,讓人意慵心懶。

    黃鸚托著腮坐在紅木椅中,跟著旋律輕輕哼唱,服務(wù)生麻利地往桌上擺早餐,末了說道,“黃小姐唱歌真好聽。”

    她含羞的笑了笑,端起一杯奶茶聞了聞,嘗了兩口,筷子夾起厚切的牛油塞進(jìn)菠蘿包,再用手抓著啃。

    籠子里的小鳥兒歪著腦袋瞧她,黃鸚疑惑不解地舉起手中的菠蘿油,它動了動腿。她覺得有趣的起身過去,捏下一小塊面包渣,開了籠門,將手伸進(jìn)去。

    小鳥兒連連往旁邊挪步,躲避著她。

    黃鸚氣惱的擰眉,扔下面包渣,關(guān)上籠子。

    陳宗月養(yǎng)的動物性格也隨他,猜不透。

    錢丞走上少有客至的三樓,不費(fèi)吹灰就瞧見了她,便走到她身旁坐下,視線自然會掃過她膝蓋上被碘酒染色的傷,他清了清嗓,語氣盡量親和的問著,“今天有課上?”

    “有,已經(jīng)翹了半節(jié)課了。”黃鸚不慌不忙的說著。

    他想了想,說道,“幾點(diǎn)放學(xué),我接你回家。”

    她吞吞吐吐的說著,“我不想回家,我怕二叔上門找麻煩。”

    錢丞原形畢露的瞪眼道,“阿媽為了你跟黃聰他們一家都鬧翻了,你倒好,不想回家?!”

    黃鸚緊張的追問,“姑媽她沒出事吧?”

    陳宗月不知何時上來的,喊了他一聲,“阿丞。”

    錢丞見他朝自己招了招手,腳步?jīng)]有耽擱向他走去。

    陳宗月領(lǐng)著他下樓,一邊說道,“昨天晚上她確實嚇到了,這兩天讓她換個新鮮的地方住,分分心,免得因為這件事留下陰影了。”

    “陳生……”他欲言又止,最后說著,“你不要慣著她,小孩子脾氣越慣越壞。”

    陳宗月淡淡一笑,“我有數(shù),你放心。”

    錢丞遲了片刻才應(yīng)聲,走下一層樓,光線豁然開朗,而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就顯得沉暗了。

    從下午悶熱潮濕的空氣就能得到預(yù)示,走出教學(xué)樓,正下著小雨。

    黃鸚將課本遮在頭上,沿著樹下跑,跑過學(xué)校的露天游泳池旁,她停下張望了幾眼,攔網(wǎng)上掛著假期開放時間表。

    陳家的別墅外停著好幾輛轎車,排場浩大,很是氣派,車燈碎落在路面的積水上。她墊著腳從車身中間穿過,再從打傘的保鏢身邊溜進(jìn)門。

    傭人們忙碌地走來走去,陳宗月正在門口接待來客。

    高老板笑呵呵的上前,拱手道,“陳先生啊,先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了,然后您再看看我把誰給帶來了。”

    陳宗月看向他引見的男人,“汪老板?真是稀客了。”

    這位汪姓老板長相富態(tài),佯裝指責(zé)道,“老高這話說的,現(xiàn)今滬上誰不知道陳先生是財神爺,我哪有不來拜一拜的道理?”

    陳宗月笑的恰到好處,“汪老板說笑了。”他側(cè)身一讓,“里面請。”

    特地來祝壽的人非富即貴,黃鸚‘無名無分’只是個借宿的,覺得自己不便與人打交道,趁他們還沒注意到她的時候,即刻跑上樓去。

    陳宗月回頭望見一抹伶俜的身影飄上樓,被淋濕的裙子,就像打翻了藍(lán)色的墨水。

    黃鸚‘借走’掛在走廊墻上做裝飾的夾鼻眼鏡,無意當(dāng)中發(fā)現(xiàn)一間頗大的臥室,落地窗正對著花園。她悄悄踩進(jìn)整片的羊毛地毯,種種細(xì)節(jié)表明是有人居住。

    許多陳設(shè)十分考究,一時半刻研究不完,擺在壁爐上的相框率先吸引著她前往。

    黃鸚正要拿下相框,身后冷不丁響起男人饒有磁性的聲音,“你會不會太有好奇心了?”

    她慌張地轉(zhuǎn)過身,隨即說著,“對,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

    看見那兩片圓圓的眼鏡夾在她的鼻梁上,陳宗月笑了笑,“逗你呢。”

    黃鸚有所察覺地低頭摘下眼鏡,說著,“不不是,還是對不起。”她已經(jīng)意識到這里是他的臥室,“我,我也討厭別人,隨,隨便進(jìn)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