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那看來不是什么大事,確認了這一點,蘇四便也懶得繼續追究了。 蘇朗心情愉快, 唇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他長大了……這句話不止蘇四說過, 一個時辰之前,美人兒也這么說過——在他把臉埋入對方懷里,發泄在美人的手心之后。 “朗兒長大了, 這是每個男孩子長大后都會出現的反應,所以無需驚慌,更無需感到羞恥,坦然面對便可。” 說這話時,羅湛正神色自若地拿手帕揩去手心濁液,然后面不改色地把帕子收入懷中。 蘇朗嘴角一抽,覺得自己以后無法再直視美人兒的手帕了。只是作為一只黑心的傻白甜,他不能表現出來。 “原來是這樣!”少年恍然大悟,眼底的那一絲迷茫很快便散去了。他好奇地問道,“阿湛那里也會起來嗎?” “自然。”羅湛一臉從容。 蘇朗哦了一聲,心里忽然一動,一臉坦然地補了一句:“那等下次阿湛起來的時候,我也幫你弄出來。” 聞言,羅湛彎起唇角,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那朗兒可要記住這句話。” “嗯!”少年重重點頭。 講真,蘇朗原本以為以古人的含蓄保守應該不會答應讓別人幫自己擼啊擼。 不過美人兒同意了他也不怕,因為用別人的手真的很爽,他還期待著美人兒下次也能幫他擼啊擼呢。 有來有往才能保持長遠的關系嘛,要是美人兒不介意,他其實還挺樂意和他當一對葫蘆兄弟呢。在這方面,已經食髓知味的蘇.處男.朗承認自己就是個用下半身來思考的無節cao男人——因為節cao又不能讓他爽到飛起。 …… 在酒樓里用完午飯,三人這才離開。 見到蘇四從酒樓的馬廄里牽出來一頭牛,蘇朗有點懵逼:“四叔,你買頭牛做啥?” “耕地。”見少年還是不明白,蘇四解釋道,“寨子里那匹用來套犁車的馬累倒了,這幾天都沒怎么吃東西,大哥擔心把其他的馬兒也給累壞,便決定買頭牛回來,牛的力氣大,更適合用來干農活。” 蘇朗一臉虛心受教地哦了一聲。 原來馬兒比牛脆弱,漲見識了。蘇朗望天,他這個半吊子的未來人,看來下次還是別不懂裝懂亂出主意的好。 蘇四把牛的韁繩也套到馬車上,回頭對他身后兩人問道:“朗兒你們還要買啥嗎?不買的話咱們就回了吧。” 蘇朗望向羅湛:“阿湛要逛嗎?” 羅湛沉吟片刻,肯定道:“我去藥房買點東西。” 蘇朗自然沒意見:“那走吧。” 這幾年美人兒開始自己配藥,偶爾會需要到藥房里買一些蘇三的藥園子里沒有的藥材。 離他們最近的濟安堂在東街,從泰福酒樓這里走過去需要將近一刻鐘。 到門口時,蘇朗他們卻發現濟安堂對面圍了一圈人,不時有人對著里面指指點點,不知道在說著什么。 蘇朗耐不住好奇,一進店便開口問道:“掌柜的,那邊發生了什么,怎么這么多人圍著?” “蘇公子幾位來了啊,”熟客上門,掌柜的正要回答便被店里嘴快的小藥童搶了先,“有一對兄弟在那邊賣身葬父呢!” “賣身葬父?”蘇朗一愣,這不是只在電視里看到過的橋段么,沒想到大齊這個歷史上找不到名兒的朝代也有啊。 “就你嘴快!”掌柜的沒好氣地罵了一聲,見蘇朗一副好奇的模樣,不由得悲天憫人地嘆了口氣,“也是可憐人,本來是父子三人相依為命,不料他爹外出干活時不小心摔傷了腦子,兄弟倆為了救他爹的命花光了家里為數不多的積蓄,還砸鍋賣鐵,把能賣的都賣了,結果卻還是沒能把人治好,眼下人一這么去,兩兄弟連給他爹辦喪事的銀錢都沒了,只能把自己給賣了。” 掌柜顯然是認識那對兄弟,說著說著一副希噓不已的樣子,不停搖頭。 蘇朗的關注點卻是:“人也可以賣嗎?” 問出口后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挺蠢的好像。人牙子這種缺德的職業,也就在古代這個大環境下是合法存在的。 不過轉念一想,他知道,但“蘇朗”不知道嘛。 “只要不是逼良為娼,坑蒙拐騙來的,賣自然是可以賣的,”掌柜感嘆地說,“只是若不是到山窮水盡的那一刻,大概沒誰愿意將自己的親生骨rou給賣掉。” “哦,原來如此。”蘇朗點了點頭,他往人群那邊望了兩眼,覺得不能錯過這次現場圍觀的機會,“我過去瞧瞧。” 說完他便往門口走去。 對面那里人多眼雜,蘇四不怎么放心,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羅湛見蘇四跟上去了,自個兒便留在店里沒動。他對這種事既不好奇,也沒有慈悲心腸。 “小伙子,不是少爺我說你們,要賣也把你們自己的臉弄干凈點,這副模樣跟小乞丐似的誰會買啊?” 還沒等走近,蘇朗便聽見一道趾高氣揚的聲音很是嫌棄的傳了出來。他忍不住腹誹,你當是在菜市場買白菜呢? 沒有聽到當事人的回應,緊接著那道討人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們兩個,哎,我說你們,抬起頭來讓本老爺看看!” 嘖,蘇朗砸嘴,人家剛死了爹,這人非但不同情,還一副皇帝選妃的架勢,腦子里塞的不知道是不是都是肥腸,根本就是在存心找茬吧? 這么想的不止蘇朗一人,因為其他一些看熱鬧的人不想禍及自己,不約而同地離此人遠了一些,倒正好給蘇朗騰出了一點空隙。 他歪頭看過去,發現兩個披麻戴孝的少年埋著頭,跪在一具草席裹著的尸體旁,前面的地上放著一張白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賣身葬父、八兩紋銀”兩行字樣。 這兩個少年,大的那個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小的那個也才五六歲的模樣,瘦瘦小小的,一只手拉著他兄長的衣角,一動不動地乖乖跪著。 而那個一直在咋呼的男人背對著蘇朗,身上穿著上等的淺色綢緞,個子卻比較矮小,四肢粗壯,光是個背影就讓人提不起好感。 蘇朗沒有再靠近,他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人似乎覺得八兩銀子太貴,但卻不知道為什么一直不愿離去,老在這兄弟倆前面打轉,嘴里碎碎念個不停:“嘖,八兩銀子,都可以買一堆仆人回去伺候本老爺了,看在你們一片孝心的份上,老爺我出五兩,賣不賣?” 他停下來,側對著濟安堂這邊,等著兄弟倆的回應。 這個角度下,蘇朗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臉,唉……挺對不起觀眾的,肥頭大耳,眼睛卻很小,瞇著的時候,簡直就是色瞇瞇的代言詞,讓人很難相信他沒有不懷好意。 只看了一眼,他就忍不住想移開視線。 這時,年長的少年終于抬起頭來,露出一張臟兮兮的臉,表情也非常地麻木,聲音嘶啞:“各位見諒,八兩銀子少一文都不賣。” “嘿!胃口不小,問題是你看看你們兄弟,值這個價兒嗎?”矮個的男子拍了拍手,瞇瞇眼不停地在兄弟倆身上掃來掃去。 ……或者說,更多的是在弟弟身上瞄來瞄去。 不經意間發現這一點的蘇朗只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他滿眼嫌惡地想,這人他娘的該不會是個戀童癖吧? 要真是的話,那實在太惡心了! 蘇朗最討厭的便是戀童癖這種變態,覺得他們簡直死不足惜! 他握緊拳頭,正想要上前時,就見被一再挑剔的少年眼睛一動,抬眸看向男子,目光僵冷:“老爺若是覺得不值,大可離去便是。” 蘇朗這才發現,這少年其實長了一雙很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如黑夜里的明星,只是此刻情緒過于暗沉,面無表情地逼視過來時,冰冷刺骨的目光幾乎令人不敢正眼相對。 而這種眼神,不應該出現在一個落入絕境需要靠賣掉自個兒來埋葬親爹的窮苦少年身上。 “你別不知好歹,”那男子果然被激怒了,猖狂地威脅道,“除了我,看誰還能買下你們!” 聽到這里,蘇朗忽然笑了起來。 “八兩銀子是吧?我買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叮,友情提示,湛湛你的“情敵”已上線。 第27章 不能惹 蘇朗這一聲清脆洪亮, 清晰無誤地砸入眾人的耳中,他們不約而同地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他身上穿著一套月牙色的長衫, 腳上是輕便的鹿皮短靴, 長發用一根木簪挽起,渾身上下沒有多余的配飾,可配著那張白白嫩嫩的臉蛋,無形中自有一股貴氣流露出來。 但其實, 蘇朗穿的是羅湛剛來寨子里時的衣衫,如今他自己已經穿不下,蘇朗穿倒是剛剛合適。 大戶人家出生的羅少爺, 上身穿的料子自然也是不差的, 俗話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長年生活在山上的蘇朗這么一打扮,又是細皮嫩rou的, 可不就是像從高門貴戶里走出來的。 蘇少爺重復了一遍:“八兩銀子,我買了。” 濟安堂里,正在細嗅一抹留香草的羅湛神色淡淡地放下手里的藥粉,慢慢轉過身來。 面對眾人情緒不一的目光,蘇朗笑容不變,他背著雙手, 一蹦一跳地來到那倆兄弟跟前, 蹲下身與對方面對面,臉湊的極近:“你眼睛真好看,我買下你們好不好?” 明明是在說著不合時宜的話, 可少年的眼神卻極為干凈清凌,沒有絲毫的褻瀆和冒犯,甚至還讓楊絮感受到了一抹善意。 他抿了抿嘴,卻還是強調:“八兩銀子,一文不能少。” “我曉得呢,”蘇朗捧著臉,眼神往地上的白紙瞄了一眼,“這兒寫著呢。” 少年緊繃的面容有所松動,看向蘇朗的目光也帶上了些許溫度,他點了點頭:“那你可以買。” 蘇朗立馬高興了,他抬手往后招了招:“四叔,快來給銀子。” 在旁邊圍觀的蘇四二話不說,上前掏銀子。 見他們三言兩語就敲定了買賣,先前的男子終于回過神來了,臉色難看的瞪著蘇朗,咬牙切齒道:“哪里來的黃毛小兒,敢壞你馬爺爺的好事!” 蘇朗回頭,眼神無辜地看向他:“我怎么壞你好事了?你又沒給銀子。” “我是沒給,可是是我看上的!” “那你不是沒錢買嗎?” “你馬爺爺會沒錢?”那人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狂妄地插腰道,“爺家里的錢丟出來輕輕松松砸死你個黃毛小兒!” 蘇朗一臉不相信,哼道:“那你砸啊。” 可以被錢砸死,那他絕對是古今第一人! “你個小混蛋真當你馬爺爺不敢嗎?”男子一臉陰狠地伸手往懷里掏了掏,緊接著他臉色驟變,“我的錢袋呢?誰偷了我的錢袋!” 他氣沖沖地怒視蘇朗:“小混蛋,是不是你偷了我的錢袋?!” “老伯,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蘇朗皺著眉,慢吞吞分析道,“你此前站在里面,我離你那么遠,碰都沒碰過你,怎么偷你錢袋?那么多人都看著的。” 蘇朗用眼神指了指這一群圍觀的吃瓜群眾,見他們都認同地點頭后,一臉不贊同地看向男子:“老伯,沒錢就沒錢嘛,不止說大話,還誣賴人,你這樣舌頭會爛的哦。” “放你娘的屁!”姓馬的男子氣的破口大罵,“不是你偷了馬爺爺的錢,你怎么會知道你爺爺身上沒錢了?” 蘇朗振振有詞道:“老伯你若是有錢,那干嘛連八兩銀子都拿不出,硬是只愿給五兩?” “你……”說不過少年,這名男子氣的青筋爆出,“你個睜眼說瞎話的小混蛋,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話音落,他朝著蘇朗的方向大步上前,但是怒火中燒的男子走的太急沒注意腳下,一個不小心便左腳絆右腳,失去了平衡的身體直直往前一摔,下巴徑直磕在了地上,只聽得他悶哼一聲,隨后一抹猩紅的血絲從他嘴角緩緩溢出。 “少爺!” 忽然一聲驚呼傳來,一個小廝打扮的黑衣人從后面跑來,原本一臉焦急的表情在看到地上的那一坨人影時,瞬間就驚恐了,飛奔上前手腳并用地把人扶起來:“少爺,少爺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