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么條件
美麗和傷痛總是在一個故事里共生,然后不斷糾纏。 作家席慕蓉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換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 而我用一千次回眸,換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駐足停留。 但縱然蝴蝶愿意停留,又能怎樣呢? 《美國往事》里,35年后已然滿臉布滿滄桑的主人公面條席卷一身的落魄,來到昔日伙伴經營的酒館。 看著墻上陳列的曾經傾心愛過的戀人黛博拉依舊美麗如初的相片,來找尋答案的他像是不肯放下卻又無奈只能放下,轉頭淡淡自嘲。 原來從一開始就能看出誰是贏家。 就像被無數普通人咬牙切齒深深嫉妒,但同時也不得不無可奈何承認的那樣,天才都是注定著要與眾不同的。 或許一開始他們混雜在了人群之中,無意中和其他人一樣淪為了茫茫沙灘上一顆不起眼的沙礫。 但隨著時光的流逝與自我的不斷洗滌,在能清楚照亮一切美與丑的耀眼陽光中,他們再也無法避免地向外折射散發出獨屬于不平凡之人的美麗。 鶴生來就是與田舍中只顧埋頭啄米的雞不同。 而伯樂也能只需尋常一眼,就將真正的千里馬從臟亂的馬廄里認出。 是金子總會發光。 早從一開始,命運就站在了冷漠無情的上帝視角,兀自撥弄著每個人應有的人生軌跡,最終將一切的走向全然規劃干凈。 屏幕中,身著精致復古白裙的女人微微低頭,面帶和剛才同他們見面時一般無二的淺淺微笑。 持弓拉弦的動作如行云流水般耀眼迷人,紅唇輕啟,仰首附和和聲低吟時似花朵在吐露芬芳。 琴聲如訴似泣,低沉的女聲在此中幾欲高揚直上升入蒸騰云端,卻終又如山澗瀑布猛地躍下,然后緩緩落入谷底。 待悠長的琴音漸漸消逝,現場一片萬籟無聲之時,曲中那抹難言苦澀的憂愁與悵惘之情卻像是仍緩緩飄蕩在空中。 最后劃著小船,搖曳著,一點點慢慢流淌進了觀眾的心里。 倏然的剎那,舞臺下方猛然爆發出雷霆一般劇烈激動的掌聲。 “靠——這沈家的沈媚真是有兩把刷子,怪不得沈葉那男人婆要一天盡借著她姐的名頭在那群大小姐面前牛逼哄哄得要上天!” “不得不說確實是個牛逼人物,聽說這些曲子都是她自己寫的,做的還是原創音樂。這樣看來,倒是個集才華與美貌于一身的奇女子,就是不知道有男朋友沒……” 聽著屏幕里傳來的陣陣經久不絕的拍手聲響,王勝南伸手從桌上收回Book,往后靠回舒適的椅背,睨說話的男人一眼,“可去你的吧,她是賀顯正的女兒,你敢動?” 聞言,男人遲疑了一瞬,“賀顯正不是幾年前就死了嗎?沈媚只是他的繼女,賀家應該不會再管她了吧……” 這話一出,最先說話的男人也忍不住轉過頭去說道,“你是傻的嗎?賀家不管,沈家就沒有人了嗎?別忘了,人家親爹可是部隊里的一把手。” 王勝南像是沒感覺到此時空氣里隱隱的尷尬氣氛一樣,乖張地抖著腿,一邊繼續往下刷著評論一邊漫不經心地給那人加了把柴火,“真是可笑,居然癩蛤蟆都想著要吃天鵝rou了,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樣——” 很顯然,他一向準頭極準。 只是一句話,就如同添了一瓶酒精一般,轟地點燃了那人一直在集聚的怒氣。 “王勝南,你什么意思?我TM草你家祖墳了嗎?你TM居然說我是癩蛤蟆!” 聞言,王勝南冷笑著抬起頭來,定定看向他,眼里滿含無聲的威脅,“你該慶幸你只是嘴上草了我家祖墳,不然今天我不把你送進醫院住個十天半個月,老子我TM就不是老王家的種!” 聽到這話,之前還作壁上觀,準備等著看好戲的另一個男人頓時慌了。 諂媚著臉樂呵呵笑,一邊把緊捏著拳頭臉也漲得通紅的男人往門外扯,“……王小少爺,王小少爺您別生氣。他這人嘴賤,改天是該揍一揍。你們繼續玩,今天這局算我的,主要是別讓這種小事傷了大家的和氣。” 說完,又低頭在固執著不肯走的男人耳邊惡狠狠低語道,“還不走?就算你今天逞英雄打贏了,最后還是得輸。你想想,你要是把他打出點什么了,他大哥和上北的王家能放過你嗎?” 聽到最后一句,男人緊捏的拳頭慢慢松了開來。 仿若一個xiele氣的皮球,不再往屋里看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見狀,為他賠禮道歉的男人頓時傻眼了,罵罵咧咧地跟著追了出去,“靠,你這么就走了?走你大爺的——你倒是等等我啊,還是做不做兄弟了?!” 待人離開后,偌大的屋內一下子變得驟然安靜起來。 想著剛才那人小丑一樣可笑的模樣,王勝南不禁冷哼出聲。 “呵,沈媚能輪到你這種人來打主意?” 隨即,他轉頭朝一直沉默不語坐在沙發角落的男人問道,“剛才你都聽見了吧?所以,現在有這個大好機會把她握進我們手里,你還不趕緊抓住?” “如果你還是不喜歡女人,倒是可以把她給我。”說著,那雙格外漂亮的眼睛在燈光下的照耀下微微流轉著迷人的波光,讓他那副顯現不出年齡的娃娃臉變得越發奪目耀眼。 宛若一只處于發情期魅惑他人的貓咪,王勝南忍不住舔了舔唇,“顏家的老爺子這次倒沒說錯,她確實很容易讓人覺得驚艷……” 對于他的話,明冬生只能勉強勾出一絲笑來表示回應。 他低頭看著手機里剛剛翻到的一張,被眼尖網友截下的沈媚手持著大提琴站在充滿萬丈光芒的舞臺上淺淺微笑的絕美截圖,控制不住內心此刻翻滾著的難受情緒,指尖微動后,黑色屏幕里慢慢浮現出一張熟悉的臉。 眉清目秀,仿若依稀仍是那個剛出校門的學生。 但嘴角邊沒法遮掩而泄露出的隱隱苦澀,卻又無不顯露著暗藏在這張俊秀面容下的滄桑與悲涼。 似乎什么都沒變,但似乎什么都改變了。 “明冬生,你聾了嗎?我問你話呢,聽不見?” “……沒有,是在想你說的話。” 聞言,王勝南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環著手看向他,“說吧,你想和我提什么條件?” 明明兩人都是180左右的身高,但抬頭剎那,明冬生卻從那雙比貓眼更漂亮的黑亮眼睛里看到了仿若沒有邊際的黑暗與危險。 就好像一如當初他在玩咖吧里名聲赫赫,卻很少有人主動送上門,曾經被許多人避之不及的可怕印象—— 長相宛若高貴漂亮的黑貓,但在他迷惑人心的皮囊下,卻暗中潛伏著一只蘊藏數不盡危險的黑豹。 等時機一到,它便能立刻一躍而起,然后狠狠撕開獵物脆弱的喉嚨。 嗜血,而又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