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隨著百余人趕去西山林。 道路暢通,不到一刻鐘,便見到數十將士圍著白虎。 白虎很大,一聲呼嘯,似有地動山搖之感。 安懷佑在馬上給安懷芳施了一禮,觸及孟玉嘉,對她點點頭,似乎是在安撫她。孟玉嘉也露出一個笑容,示意他不必擔心。 這番交流,叫安懷芳看在眼里,他撫摸著手指上的扳指,越關心,也越有用不是嗎? “五弟,為何不射殺?” 安懷佑道:“還等皇兄一展風采。” 安懷芳輕笑,道:“拿弓來?” 當下就有人遞過一只金黃色的盤龍弓,流光溢彩,在春暉顯示得極其華麗。 安懷芳拉滿弓,箭已經對準白虎。 白虎受傷頗重,但是無感依舊敏銳,死亡的氣息撲鼻而來,它不耐的劇烈大吼,然后奮力跳躍朝著安懷芳撲去。 安懷芳身邊保護者眾多,自然不用擔心白虎靠近。 果然就有人拿起套環套住白虎,白虎再也無法靠近。 孟玉嘉糾緊馬韁,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安懷芳的動作。金箭劃過一道金光,直插入白虎眉心。白虎吼叫聲猛然停下來,盤大的身軀直接倒下來。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懷芳將弓箭拋給李公公,然后馳馬過去,看來是想看看白虎尸體。 這時候,異變突起,白虎從地跳躍,四爪完全抓向安懷芳的頭,一人一虎的距離相隔極近,旁邊的侍衛拉著的繩索也沒用,更何況,這時候大伙都跪下來齊呼萬歲,如何來得及。 孟玉嘉本身是跟在安懷芳身邊,安懷芳前去看白虎,她離得也不遠,這十幾步的距離足以到了袖箭的射程。袖箭是女兵營人人佩戴之物,溫舒雅說,女兒體力本不如男兒,為保命手上帶著袖箭也無傷大雅。 袖箭只需按下開關,便是瞬發。 這時候安懷芳真的出事,這里大部分人會死。所以,這時孟玉嘉輕輕按住衣袖,三只袖箭就如流星飛過,毫無差錯射進了白虎后腿,白虎的動作頓時凝滯。也在這時,安懷芳拔出劍,一劍刺去,頓時命中白虎胸口。 白虎再無大力,眼睛還是睜著不甘的倒下。 安懷芳舒了一口氣,李公公和白虎身邊的侍衛急忙沖過去將他護在后邊,安懷芳推開他們,平靜道:“將白虎抬下去處理掉。” 李公公連忙點頭,抬手示意侍衛將白虎抬下去。 安懷佑急忙請罪,雖然是安懷芳不小心所致,但是安懷芳真的出了事情,定然是他背著這罪責。 安懷芳瞅了瞅孟玉嘉一眼,道:“五弟請起,這與五弟無多大干系,更何況五弟的屬官及時救駕,這事情就這么過去吧!” 安懷佑這才起來,隨侍的官員侍衛無不心服圣上寬容。 孟玉嘉低下頭,這就是帝王心術。能忍則忍,冠冕堂皇,退而后進得人心。 “孟昭,你救駕有功,可要什么賞賜?” 孟玉嘉嘴角抽了抽,他已經開口免罪她的主公,她再要賞賜就顯得不知好歹了。于是,她道:“小臣不敢貪功,救駕是國民百官的本分。” 安懷芳聽了,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他緩緩走過來,然后準備親手扶她起來。 孟玉嘉后退一步,看起來誠惶誠恐。 安懷芳再進一步,孟玉嘉再后退一步。 安懷佑皺了皺眉,他這個四哥的眼神當真灼熱。 安懷芳見孟玉嘉抵觸,他停下步子,道:“雖是本分,然朕有功必賞有罪必罰,你隨朕來。” 孟玉嘉心中遲疑,可是剛才駁了安懷芳的攙扶,此時再不識趣,只怕無人認為她是誠惶誠恐,而是心有不敬了。 孟玉嘉看了安懷佑一眼,安懷佑輕輕點頭。 安懷芳上前幾步,行至一樹下,孟玉嘉躬身行禮。 “朕在營地所說,你考慮如何?” 孟玉嘉見只兩人,想來這個帝王也不會因為剛救了她而降罪,她恭敬道:“皇上恕罪。” 安懷芳道:“天子臣民當忠于天子,燕王有異心,你也無悔跟著他?” 孟玉嘉心思轉動,若是真是心心相印,她自然無悔。雖無悔,在安懷芳面前也不能說出來。 “燕王忠心圣上,還請燕王明察。” 安懷芳道:“朕自有定論,朕不過是問你該如何?” 孟玉嘉沉默了許久,安懷芳的眼睛從未有過銳利,孟玉嘉打了個寒顫,她堅定的說:“若真有那一天,我便親手殺了他,隨后自盡向他賠罪。” 安懷芳笑了,面上有些動容,能說出這番話的烈性女子,他或許真的能放心。 “好,你記住你的話。” 孟玉嘉心一沉,一步錯,步步錯,燕王好意以他名保住她,如今她再以此名保住自身保住孟家,從今以后,她的歸宿只有他了。 “小臣謹記。” 安懷芳大笑離開。 孟玉嘉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才跟了過去。 安懷芳走到中央,望著安懷佑道:“五弟二十有五,現今未有婚嫁,子嗣也無一,賢母妃在底下只怕會怨怪朕這個做兄長的。既然五弟心悅孟氏五女,今日朕不妨做主,成全了你們。” 孟玉嘉擔憂的望著安懷佑,在外人看來卻是盈盈相語,情誼深重。 ☆、旨意落,京中反應 安懷佑露出笑容,不同于以前的淺笑,這笑容一看便讓人覺得他是真的高興。 “臣弟謝皇兄賜婚。” 安懷芳又看孟玉嘉,道:“吳家之事朕已經查過,吳郁生雖遭劫難,歸根究底,吳家有騙婚之嫌。妻為夫孝,自一年起。你未進那吳家門,又守了一年半,已是眷顧先輩恩情,朕下旨,此吳家遺脈百畝良田,免稅三年,從此之后,你與吳家再無干系。” 孟玉嘉面上欣喜,心中卻憂慮之極,還想著拖兩年,好做打算,如今皇帝這般說了,金口玉言之下,容不得她反抗。 “臣女謝皇上。”孟玉嘉改了口。 眾人雖然猜測孟玉嘉女子身份,這番一聽,才知此女竟然是有大故事之人。定述侯府的姑娘,未來的燕王妃,燕王心悅,又有救駕之功,這孟姑娘是得了大造化了。 安懷芳見兩人答應,心中有些許不快,但是很快消失了。 “先皇崩逝之時惦念五弟沒個子嗣,特囑咐朕在百日熱孝為你尋一門親事,好叫他安心。然胡狄入侵,你急赴邊城,這事情無疾而終。現在你們秉承先皇遺命將婚事辦了,國之小孝,雖不能大辦,趁著朕還在邊城,總能體面一些!”這意思是他要為孟玉嘉和安懷佑主婚。 孟玉嘉心中恨死安懷芳了,這下連國之小孝的借口也用不了了。國之大孝是一年,這一年禁婚嫁等大喜宴,一年大孝過后,便可嫁娶,不過為官之人,辦喜事都有度,萬萬不會大興喜事惹御使參奏。 現在過了一年半,大孝過去,有先皇遺命,又是皇帝賜婚,雖有不合之處,也無傷大雅。 兩人聽完,紛紛拜謝。 然后,便是眾人給兩人稱賀,孟玉嘉走到安懷佑身后,謹守女子本分。 安懷佑一一向人回禮。 一場伴駕,就以安懷芳賜婚結束。 白虎宴會上,孟玉嘉坐在安懷佑身邊,正是安懷芳右手第一桌,由此可見,她的身份跟著水漲船高,成為在場最尊貴的人之一。 白虎宴散。 安懷芳留下安懷佑敘話,安懷佑和安懷芳都派了侍衛想要護送孟玉嘉回紅木營。 月上中央,安懷佑帶著人前往他所在的宅子。 行至城門十里處,那涼亭還有人在那等候,看清楚人影,安懷佑便知她等候多時了。 “晚風寒涼,怎不回去?”說著,他解□上的披風蓋在孟玉嘉身上。 孟玉嘉一怔,她在此等候多時,也是為了尋求他的原諒,此時他這般照顧,不免讓孟玉嘉心悅之余感到nongnong傷感。 “我有話和你說。” 安懷佑道:“若是賜婚的事沒必要說了。” 孟玉嘉急道:“可是……” 安懷佑道:“此事無人能改變,不管這婚事如何形成,以后的日子還是我們一起過。” 孟玉嘉吞下口中的話,想了許久,她道:“我是怕你不高興。” 安懷佑眼睛清澈,笑道:“你且安下心,我并無任何惱怒,更不會遷怒于你。” 孟玉嘉感覺渾身熱乎乎的,安懷佑繼續道:“娶誰都是娶,更何況,你還真是我求來的。”孟玉嘉本被前一句話弄得不自在,聽到后面一句,她的面上露出些許笑容。 “我答應過護著你,以后同樣有效。” 孟玉嘉聽到這話,心一暖,她對自己的婚姻所求的不就是這些。保護她、尊重她,讓她活得舒適,從未奢望過情愛。 “定不讓你為難。”孟玉嘉說道。 安懷佑笑了笑,見只孟玉嘉一人,道:“好了,我送你回去。” 孟玉嘉點了點頭,然后去解綁著的韁繩。 上馬與安懷佑并騎而行。 夜風慢慢吹,吹動水塘漣漪,吹動綠葉枝條,就是沒有吹開人的心門。 不說孟玉嘉一行人回長日關準備婚事,但說京城圣旨落下之時的情景。 承恩公傅家,傅姿芊怔怔的自言自語:“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皇上怎么會賜婚……”隨即又哭又 笑,她為了燕王妃的位子,已經等了快三年,從十六歲開始等到現在,她已經快十九歲了,本想著三年國孝之后,燕王和皇上看著她等候了四年,也會叫她修成正果,可是……皇上為什么寧愿賜一個侯府庶女為燕王妃,也不愿為她賜婚? 傅錢氏是傅家的主母,心中對孟氏恨極,但是此時不是計較這事的時候。燕王成了家,女兒便不能再等了,十九歲的姑娘年紀已經大了,再拖下去相看也困難了。 “姿芊,可別魔障了,明兒我領你去尋華陽公主,由她出面為你找門好婚事。” 傅姿芊沒有應聲。 傅錢氏又說了一遍。 傅姿芊抓緊手帕,道:“母親,我不服氣。” 傅錢氏道:“那孟家的根本是做那狐媚子之舉,我兒不可與她計較,她如何能及我兒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