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雙易躬身也要退下,孟玉嘉道:“雙易,隊伍要多久才到?” 雙易低聲道:“算算剛才接到信的行程,只需十天就可以到了?!?/br> 現下是七月二十四,十天花轎到來,還有四天的休整時間。母親定下的出嫁之地是在望燕縣最大的寶樓,寶樓除了店面,后面有著三進的宅院,在望燕縣上是極其氣派的住房。 孟玉嘉點點頭:“知道了,下去吧,寧園內務你好好管管。” 雙易大喜過望,這是一件確立他大總管的事實,這樣一大份產業……也不枉他堅持跟著姑娘過來。 “謝姑娘重任?!惫е數木瞎蟛磐讼?。 *** 接下來的日子,便是等待消息和花轎臨城。 孟玉嘉除了整頓寧園的內務,就是練習二哥所教的鞭法。 說起吃苦,孟玉嘉絕對強于任何姊妹,十五歲訓練雖說錯過了最佳鍛煉時期,但是努力、意志強悍一些也不是不能有所成。 君不見,現代的特種部隊也是從十幾歲開始訓練起來的。更何況,二哥的武藝可以說是出于名門,所教的這套鞭法絕不是普通的東西,所以,孟玉嘉日日練習,現在也算似模似樣了。 喜年端著帕子和水在花園口站著,她能看到前面舞鞭的身影。 這時,她身后傳來輕響,她轉過頭去,只見雙易在對她打手勢。 喜年瞧了瞧練得熱火的姑娘,然后輕聲走過去。 “大總管。” “姑娘心情如何?” 喜年猶豫道:“應該不錯吧。” 雙易問道:“應該?” 喜年道:“姑娘練了近兩個時辰,偶爾停歇時也有笑容?!?/br> 雙易舒了一口氣,道:“還請喜年姑娘通報一聲,我有急事稟報。” 喜年勤快敦實,聽到有急事,自是不敢耽誤。 “姑娘,大總管急事求見?!?/br> 孟玉嘉的鞭子正好甩向旁邊的石墩,露出“啪”的重響,讓喜年的身子有些微顫。 孟玉嘉將鞭子丟給喜年,喜年輕易的接住。隨后,孟玉嘉凈了手和臉,然后走了出去。 “什么事?!?/br> 雙易氣憤道:“孟三混進了吳府,得了些吳府隱瞞已久的消息,原來……原來姑爺……姑爺并不在府里?!?/br> 孟玉嘉勾起嘴角,道:“就這樣?” 雙易低聲道:“姑娘,吳家頗……” 孟玉嘉淡淡道:“再探,若是吳家讓關雄代取,或者頂替,直接告上衙門去,不必留什么臉子?!?/br> 雙易重重點頭,欺人欺到這等地步,再忍也不是他們高門品性。 孟玉嘉又道:“因為親家的面,我的八家鋪子任由他們消費,那么……從今日起,都按照規矩來。” 雙易猶豫道:“若是……若是姑爺回來了……這……” 孟玉嘉如何不了解雙易意思,他是怕她招了婆子的怨。 “他若是敢怨我,這一輩子就別出頭了?!泵嫌窦侮幒莸?。 雙易心中一驚,孟玉嘉再也未理雙易,徑直離去。 婚期在去年就定下,現在吳舉人還不在府里,不是他有了心上人抗拒這婚事,就是這吳舉人出了大事成不了親,這兩樣無論哪一種,都不是孟玉嘉所能忍受的。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更!其實女主很好懂,性子其實很好的,但是前提不要犯到她頭上 ☆、吳郁生(下) 吳家一僻靜園子,里面傳來重重咳嗽之聲。 一窈窕綠衫女孩子端著藥急忙趕過去,這一推開門,咳嗽的年輕男子連忙將一塊帕子塞進了枕頭。 “大哥哥,你起身做什么?” 吳郁生溫聲笑道:“躺著累了,便起來坐坐。” 綠衫女孩子搖了搖頭,她走過去,然后坐在床邊服侍他用藥。 待吳郁生用完了藥,綠衫女孩子手靈活往枕套一翻,吳郁生阻止不及,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女孩子撈出一塊手帕。 女孩子攤開手帕,看到手帕上的鮮紅,眼淚不停的掉了下去。 “哥哥……” 吳郁生摸了摸女孩子的頭,道:“憐兒,不用擔心,我還好著。” “哪里還好著,都咳出血來了,不行……我去找夫人,求求大夫?!?/br> 吳郁生立刻制止住憐兒,道:“不必去?!?/br> “哥哥你是夫人的兒子,定然不會這般狠心的?!闭f完,已經起了身。 吳郁生急得又咳嗽起來,竟然噴出一口鮮血。 憐兒大驚失色,連忙又靠了過去,細心的拿著帕子給他擦拭。 “不要去求她……” “可是……” 吳郁生突然抓緊了憐兒的手,道:“你聽著,木樁拼死傳來消息,孟姑娘的陪嫁鋪子禁止吳家人無休止的用度,除了孟家姑娘到了,否則誰也沒有權力。今日,木樁和我會讓你逃離吳府,你一定要盡快找到孟家主事人,然后將這封信親手……親手交給孟姑娘?!?/br> 若是孟玉嘉在此,定會心驚這位吳郁生敏銳的感知力。 憐兒道:“哥哥不是要娶嫂子,何不親自與嫂子說?!?/br> 吳郁生苦笑一聲,他撐不住了,自從得到那秘聞,他就注定了活不了。他現在就希望保住父親唯一的血脈,然后將吳家延續下去。 “聽話!” 憐兒哭了起來,道:“我聽話,哥哥要好起來。” 吳郁生將信塞給憐兒,道:“你的針線好,將務必將這封信縫入小衣,送了信后,一定聽從孟姑娘的話?!?/br> 憐兒感覺哥哥是在囑咐后事一般,想到這里,憐兒生出莫大的惶恐。這個哥哥,她才認了沒多久。 “不要,我要哥哥……” 吳郁生嚴肅道:“你要記住,只有孟姑娘才能救我,你必須聽話?!?/br> 憐兒止不住淚,吳郁生望著她,道:“知道你為什么一直在府里做粗使丫頭嗎?” 憐兒低聲抽泣:“大伙都說我是姨娘和花匠生的,是姨娘氣死了父親?!?/br> 吳郁生頭無力的靠在憐兒懷里,道:“其實不是的,真實的情況是,母親和二叔偷情,害死了父親。我和憐兒是父親的孩子,一母同胞的親兄妹?!?/br> 憐兒渾身顫抖,面上盡是惶恐之色,她捂住耳朵,她不想聽。 吳郁生拉開憐兒的手,道:“關雄其實是母親和二叔的兒子,當初母親留下我們兄妹倆,是因為姑姑還在的緣故。她將我記到她的名下,而你,就被丟去了柴房?!?/br> “我不信……不信!” 吳郁生閉了閉眼,道:“我也不愿意信,可是那日我傷心姑姑的死躲進了桌下,這殘酷的事實……是我親耳聽到,也讓我親眼看見她和二叔抱在一起。他們商量借我的名去侯府提親,最后逼迫成為寡婦的孟姑娘改嫁關雄,一起去京城過富貴日子?!边@個社會現實,不管身份如何,背負著克死丈夫的寡婦舉步艱難,尤其還在這天高路遠的邊城,更是讓人唾棄。他們以此改嫁作為保住名聲的威脅,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是非常容易成功的。 憐兒受不住,她想嘶叫出聲,吳郁生死死的捂住她的嘴。 “我千防萬防,并搜集證據,可是還未收集全就遭了他們的圈套。若不是還要我與孟姑娘拜堂,只怕我們兄妹早就不在人世了?!?/br> 憐兒的眼淚掉得更厲害,吳郁生慢慢放下手,憐兒蹲在地上無聲哭喊。 “現在我用老實聽話拜堂保住你在我身邊,但是只要我們做出出格的事,他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br> “我告訴你事實,是想讓你看清楚她們的真實面目,然后努力活下去,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br> 憐兒抬起頭,淚眼朦朧。 吳郁生擦干憐兒的眼淚,道:“你去吧,就說我的病又加重了,然后出去給我抓藥。木樁已經在藥鋪后門狗洞藏了一件粗布小廝衣衫,他會在你抓藥之時將跟著你的人拖住,你換了這套衣衫盡快逃走?!?/br> 憐兒猛然撲到吳郁生的懷里,道:“不要。” 吳郁生心中也不舍,可是這是最后的法子,只有憐兒走了,他沒了威脅,可以做他想做的事。 “哥也不想,你不逃,死的是我們兩個,還會害了孟姑娘一生。你成功逃走了,不僅你自己可以保住,也救了孟姑娘,也許……也許還能將哥救出來。” 憐兒希冀的望著吳郁生:“真的嗎?” 吳郁生不想打擊憐兒,這是要建在孟姑娘的性子上,若是不得用的,一樣會被吳家拿捏住。若是火爆狠性子,只怕會遷怒憐兒,屆時的結果只是孟姑娘一人逃過。不過真要是遇到這種情況,吳郁生也只得認了,總歸是能報仇。 “是真的?!?/br> 憐兒將信收進懷里,迅速拿過針線,道:“我一定能做到的?!?/br> 吳郁生艱難的笑了笑,又咳嗽起來。 事實證明,吳郁生謀算適當,憐兒真的逃走了。 破敗的門被打開,一個胖婦人走了進來,正是吳郁生名義上母親關氏,此刻她的雙眼極其陰霾。 “是你放走那個賤人的?” 吳郁生道:“不必說的這么難聽,父親和你總歸是多年的夫妻,一個丫頭也容不下嗎?” 關氏冷笑道:“夫妻?誰不知他喜歡生你們兩個孽種的娼、婦?” 吳郁生重重的咳嗽,道:“二叔也不喜歡你,你這樣的本性,誰也不會喜歡?!?/br> 關氏有些瘋狂,她立即扯住吳郁生的胸前衣襟,道:“你胡說,誰不知我關綺紅是望燕縣遠近聞名的美人,愛慕喜歡我的可以從東門排到西門,當年鄂城知府還要娶我做妻子……就是因為你父親,因為這該死的婚約……” 吳郁生張口又吐出一口血,直噴在關氏身上。 他知道,只要提起喜歡與不喜歡,她就會忘記憐兒這檔子事。至于太守……吳郁生冷笑一聲,也不過是玩玩而已,好些年前他去鄂城參加府試,他根本記不得了。 “就算沒有婚約,彭知府也不會看上你,人家娶的是伯府貴女,賢淑美貌,你一個村姑,如何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