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誒?這不是虞美人嗎?” “虞美人!是她!你是來接機的嗎?你對于前兩天在《殺死天使》片場接受采訪時說的那番話還有什么補充嗎?” “歧本也在,你們能不能就固畔捐款一事給大眾一個解釋呢?” …… 虞美人聽到讓他們給解釋這種問題突然就笑了,她轉過身來,咄嗟叱咤:“那我也想問問你們,你們捐款了嗎?沒捐款就不要腆著臉要我們給你解釋給你交代了。”說完覺得話有點難聽,轉頭問歧本:“我這么說……行嗎?不會給你造成什么麻煩吧?” “你說什么都行,我不怕麻煩。” 唉喲……虞美人騰出手來拍了拍花癡臉,然后墊起腳湊到歧本耳邊說:“我數一二三,你就跟我跑。”說完對小古使了個眼色,讓他接住行李。 “一,二,三……” 三的話音剛落,虞美人就玩命兒往外擠,發型不顧了,妝容不管了,衣服……也無所謂了。 跑出一段路之后,虞美人轉過身看了一眼身后人,然后就傻了逼了。 小古正閃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瞅著她,再看看人頭攢動的那個區域,歧本正單手扶額,滿臉無力的被圍在中間。 “嫂子……” 虞美人咬碎一口大白牙,突然嗷了一嗓子:“看!姜京淏!” 這回不止那波媒體記者,全t3的人都朝她看過來,歧本趁機脫身。 虞美人見歧本成功逃脫了,抱起腳下的公主,轉身就跑。 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上的車,然后喘了口氣說了同一句話:“開車!” 道奇哪得罪的起兩個小賤人,沒有片刻猶豫的發動車子,然后小古就這么被擱在機場了。 回到家,歧本和虞美人一點邁進家門的力氣都沒有了,虛脫一樣坐在上坡路上,頭抵著頭。 這時候大胸美女牽著小短腿恰巧路過,在看到歧本之后,如遇鬼魅般竄離了他們的視線范圍。 歧本自然是詫異,他偏頭問虞美人:“你對她做了什么?” 虞美人一陣心虛:“我說你是我老公……” “說實話。” “我說你有病……” “虞美人。” “我說你是我親自cao刀整出來的……”死就死吧。 誰知道歧本聽了這話只是說了一句:“你要是有那個水平把一個人整成我這樣也是個本事。” 虞美人剛想朝他后背招呼一巴掌的時候,電話響了,她看了眼來電就喜笑顏開的接起來。 “媽。” ☆、第37章 勞姿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虞美人就是無法理解她。 “她是我的朋友啊!我只是請求她幫忙啊!” 陳州牧端著奶茶的手攥緊了三分,指縫和骨節泛了白,他很想告訴勞姿她錯的有多離譜,但又覺得對一個正值憤怒沸點的女人講道理有點愚蠢。 “大學畢業之后她就出了國,維系我們感情的只有三天兩次的idd,她喜歡講她又畫了一張什么圖,又被導師表揚了幾次,又接了一個什么規模的工程,老實說,如果你是我,會不會覺得她是在炫耀?”勞姿驟然抬頭,把問題拋給陳州牧。 陳州牧把奶茶杯放到她面前,說:“不會,雖然我不知道虞jiejie當時對你說這些話時的口吻,但我能想象到,她是開心的,開心的沒有一點雜質。這是她開心的事情,她愿意跟你分享她開心的事情,是因為你是她的好朋友。”為什么你會理解成這是一種有預謀的炫耀呢? “不對,她就是在炫耀。”勞姿話說的篤定,她沉吟片刻,好似用力思考了一番,又說:“我那時候每天都在趕場跑龍套,橫店遍地是我的身影,那張毫無分量的簡歷在我和‘片場’之間劈開了一道寬闊的地縫,我邁不進去,也沒有人脈可以在那頭拉我一把。每次idd她都問我,最近好嗎?有接到戲嗎?諸如此類的,我要說什么?說我處處碰壁、說我一個饅頭吃一天半嗎?我只能說我很好,你知道這兩個字我說的有多艱難嗎?我不想讓她擔心……”勞姿不知道成功要多少本錢,她只知道她真的盡力了,無論是與虞美人的友情還是她的未來,她都盡力了。 陳州牧曾通宵在搜索引擎上搜勞姿,關于她的消息他能津津有味又一字不漏的看完,從她訪談時的動作表情就不難知道她吃過多少苦,所以對于勞姿所有逾矩本分的言行舉止,他都體諒,但卻不能做到任她傷害虞美人,因為虞美人大概是這個復雜的城市中唯二一心待她的人了。 “虞jiejie之所以出國是因為她得了面癱,不能演戲。”關于這件事還是有一次在虞美人家小閣樓幫她拿丁字尺時不小心看到的,當時那張被龍飛鳳舞的鋼筆字寫滿的檢查報告上,‘虞美人,中樞性面神經麻痹’幾個字觸目驚心。 勞姿聽到這話手一抖,碰灑了那杯guntang的奶茶,燙紅了一雙手。 在陳州牧手忙腳亂的幫她找冰、冰敷的時候,她回想虞美人上飛機前,她還問過她,為什么不哭,就算不哭,又為什么不笑…… “jiejie你……”陳州牧一臉的悲戚,他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自確定參演《殺死天使》就沒在過狀態的女人了。 勞姿木訥的從他手里抽出手,想著這樣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的虞美人又怎么會炫耀呢? 這幾天來,她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從心里批判虞美人,把她批判的體無完膚。尤其是在挨過幾個巴掌之后她全身上下所有活躍的細胞全都恨不得將那個生來帶著驕傲的女人凌遲處死。 憤怒中的人智商為零,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假,她接連受了導演好幾天的黑臉,本該一天之內完成的拍攝內容,三天了還沒把感情演繹到位。 陳州牧知道病因是于虞美人,但這會兒去找她且不說勞姿同不同意,就說虞美人,也不見得會答應。 就這樣,只能是拿前程先耗著。 —— “媽。” 歧本坐在虞美人身側,聽到這個頗具力道的字眼,眼眶微大,多么遙遠的字眼。 虞美人喜笑顏開的模樣把她凌亂的發型和半花的妝面都襯出一種獨樹一幟的美,把歧本一對桃花眼牢牢吸引住。 “好啊!什么時候?” …… “我定好訂票把航班信息發過去!最最最最近的一班!” …… “i love you.” 電話掛斷之后虞美人就順勢把腦袋擱在了歧本肩頭,雙手纏住他的胳膊,說:“歧本,我媽要來了。” 歧本只是應了一聲,輕量的,卻不是敷衍的,他是在傳遞一種信號,一種‘我知道了’的信號。 “所以……我今天得回家睡。” 歧本皺起眉:“我剛回來。” 虞美人扳過歧本的肩膀,雙手掬起他的臉在他蹙起的眉頭上親了一口,說:“我媽是半個福爾摩斯轉世,她只要站在臥房門口就能聞到我那張很久沒有人味兒的床……你非得逼她棒打鴛鴦嗎?” “玉皇大帝轉世也不能阻止我盡人事!”歧本將虞美人整個扛起來,抗進門,上樓,扔上床! 三個回合之后。 “我裙子新買的!你給我撕爛了!賤不賤?”虞美人喘著粗氣用力踹了歧本一腳,把他踹下了床。 歧本伸手夠到手機,給道奇打了個電話:“我上次讓你拿了兩瓶康帝,還有一瓶你放哪兒了?” 虞美人聽到‘康帝’兩個字,動若脫兔的竄起來,腳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氣也不喘了,就連激烈運動過后的散架感也消失殆盡了,她從床上撲向床下的歧本,兩個人在地上滾了兩周,最后以一個女上男下的姿勢停住。 “你買了兩瓶?”她欣喜若狂的一雙大眼撲閃撲閃的。 歧本挑了下唇角:“每次見你聽到酒而露出的這個不稂不莠的神色,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入錯了行,沒成為鑒酒大師嘗遍天下酒,你是不是特別遺憾?” “我是入行以后才喝的酒,一開始喝來助眠、刺激靈感,后來就變成習慣了,再后來就鬼使神差的嗜酒如命了,不然也不會因為你砸了我一瓶酒我就把你按地上猛灌。”虞美人隨口禿嚕了出來歧本的黑歷史。 歧本臉一陰,伸手捏住虞美人的腮幫子千言萬語到嘴邊又咽下,他發現他已經喪失了對這個女人疾言厲色的本事。 虞美人打掉他的手,臉上劃過幾抹轉瞬即逝的愧疚之色,之后便仰著一張得意忘形的臉:“酒是給我的。”陳述句。 歧本沒說話,他又不喝,能是買給誰的? 虞美人又說:“裙子就當專門買來給你撕的,至于回家睡這件事,沒得商量,不過我可以在我媽眼皮子底下跟你暗渡陳倉。”話說的毫無一個女孩子該有的羞恥之心。 歧本拖住她的還算有料的屁股,把人抱起來,放床上,說:“本來打算heer方面事情一結束就去圣托里尼休息幾天的,但現在這個計劃可能要因為丈母娘的突然造訪而暫時取消了。” “你說什么?” “圣托里尼。” “不是這個!” 歧本笑了,口吻堅定:“丈母娘。” 虞美人雙腿盤坐,雙手捂住臉,怎么辦?好開心。 歧本俯身在她手背上親了親,把唇湊到她耳邊,說:“我說過,我會把你變成最后一個進我家門、上我床的女人,只要你不作死。”你做到了,我也會做到的。 …… 之后的幾天,歧本國內航班飛了幾次,各種類型的會議參與了幾次,各種類型的投資案立了幾項;虞美人還是每天按部就班的在工廠和heer之間奔走,heer偏離主旨的成長線被歧本拖進正軌之后,就穩定了下來,虞美人算是拾他的牙慧才將工作進行的很順利。期間固畔的施工隊有匯報工作進展的報告交上來,她熬夜整理出了一些他們忽略的細節然后讓道奇送回去……倒也還算應付的過來。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還是特別少,但也因為獨處時間少,所以他們每一分每一秒都沒有浪費……嗯,沒有浪費。 —— 素心雞舍。 “叫虞美人過來。”雋靈樞進門就對阮嚶說。 阮嚶呲牙笑:“喲,你這是沒有虞jiejie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雋靈樞斜了她一眼,“我真不喜歡你那個表情,你就那么接受不了我現在覺得虞美人還算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這件事嗎?” “那倒不是,就是你之前對她太恨了,還用那么喪心病狂的方式陷害她,突然轉性讓人忍不住懷疑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我只是替那些疑惑的人先來探探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阮嚶話說完又想起什么的似的補充了句:“你有想過如果那次你得逞,虞美人這輩子就毀了嗎?”時至今日,想起在三世那一幕,她仍覺得后脊發麻。 雋靈樞坐下來,把手包擱桌上,姿態悠閑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說:“如果不是固畔一行跟她相處了兩個月,我想我對她做的只能會比三世那次更殘忍。” “靈樞……” “可固畔一事就這么發生了,始料未及的發生了。”她把茶杯放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盯著竹編的桌面,說:“我最初參加《深入游戲》是為了和叔叔搭檔,但天不作美,讓我在這件事上賠了夫人又折兵。你知道我那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嗎?每天像具行尸走rou,面對經紀人和公司的壓力,破罐子破摔;面對身邊想要安慰鼓舞我的人,像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甚至萌生出了從這個圈子脫身的念頭。我后來之所以又回去參與錄制,是受了經紀人的啟發,想著利用虞美人和勞姿的關系從中作梗,陷虞美人于不義。但節目錄制當天,固畔泄洪,事發太突然,我還沒來得及重新收拾計劃,就在經紀人的半推半就下對大木陽子提出了改變節目主題。” 阮嚶聽著雋靈樞細軟的聲音帶出綿長的話,她能感受到她把藏在內心深處的陰暗面和盤托出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我那時候滿心思想著只要虞美人去了固畔,她就不能跟叔叔在一起了,卻忘了我也要跟著。剛到的那幾天所有在腦子里形成的陷害計劃全都成了泡影,每天唯一在意的就是什么時候可以回來。” “……” “但虞美人就憑著那條鞭子讓我把兩個月堅持了下來,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什么德行,我在那種吃喝住行全都差勁到難以想象的地方待了兩個月,兩個月啊,截止到今天我仍不敢相信。” “……” “我必須得承認,她是個很好的領導者,也是個擺得上臺面的救世主。她懂得怎么把一盤散沙的我們集結起來,也能準確又迅速的發現我們身上的值得挖掘的地方并加以利用。她能清楚每個人的痛苦根源,推己及人……總是最后一個考慮自己的人,又怎么會討厭的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