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第32章 姜京淏和陳州牧一行過來時已經是中午了,就一車物資整整運了近三個小時,也不能說他們效率低,實在是沒路,只能靠徒步。 “不行啊,得先修路,光靠其人力,不得耗在這兒一年半載啊。”陳州牧哐幾一聲平倒在泥坑里,登時一個泥猴絕世獨立。 虞美人打量了一遭眼前的生活用品,說:“右行有條河,河岸邊盡是石子,可以用來鋪路。” “那得鋪到什么時候去?”阮嚶插了一句嘴。 姜京淏拍拍手:“先干著!我看了下,就靠河那段路斷的嚴重,別的地方還好,咱們先從那段路著手,重點把交通不便這個問題解決了。” 虞美人聽姜京淏說話就像是嗓子眼兒里堵了個囫圇大個兒一樣氣短,她實在是分辨不出來這人目前斗志昂然、鼓舞士氣的勁兒是從心而生還是職業病犯了,大木陽子倒是很買賬,親自扛著機器拍他,各種大特寫。 阮嚶和陳州牧懶神經發作了,撂屁股坐在顆大樹干上,美約其名養精蓄銳。 “起來!就你倆有勁兒就你倆懶!”虞美人撿起一條樹叉子抽在他倆脊梁上。 “唉喲姐,我倆細胳膊細腿兒的有什么勁兒啊?”陳州牧cao著天津衛的口音,倒不辜負從小跟父母到天津生活的這些年。 虞美人抬手又抽了一下子:“組里多一半兒都是姑娘,我還不就得矮子里邊拔高個兒把你倆拎出來?” “去去去!我們這就去!”陳州牧起身就沖著阮嚶說:“看見了吧?我說的一點錯兒都沒有。” 阮嚶這回相當之認同的點了點頭,但又添了句:“不過這種干勁十足的感覺也挺好的,我很少有不上火的時候還這么熱情高漲。” 陳州牧笑她的二百五相:“傻逼。” 阮嚶抬腿就沖他屁股踹了一腳。 虞美人也不閑著,忙忙活活的撿石頭,撿的腰一陣發虛,幾乎快折了的時候,雋靈樞山大王一樣回來了,身后一幫猴兒孩子,好像數量上又多了一些。 “我盡力了!”雋靈樞見著虞美人就說了這么句話。 跟虞美人打過兩個照面的小姑娘湊上來,一張灰撲撲的小臉終于有了些笑模樣:“我們找到好多人。” 虞美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她口中的‘好多人’就是七八個干癟的老嫗老頭和十來個細瘦伶仃的小年輕,一個可以出點力的壯年都沒有,倒是又多了幾張吃飯的嘴。她回教室拎出來裝饅頭的口袋,分了一些給他們。 雋靈樞攤在樹干上,隨手亂指一通:“那個叫周安,是這個學校以前的老師,你有什么問題就問他。”說完不省人事了過去,饒是身子骨再結實的人都抵不了一天一宿不睡覺,更何況是雋靈樞這種從小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傻逼二世祖。 “周安……是哪位?”虞美人看向幾個年輕人。 一個老頭從人群中走出來,那一頭被泥焗過的短發倒是洋氣。 虞美人看過去,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愣是沒能從嘴里蹦出來半個字眼,這位周老師,看上去,似乎不是很愿意回答虞美人的任何問題,一張滿臉溝壑的臉就像是在警告虞美人,不要讓他費腦子,也不要讓他費力。 “扶周老師到大教室休息一會兒。”虞美人最后放棄掙扎,對幾個孩子說。 看著眼前人群呼啦一聲散開,虞美人吁了粗重的一口氣,她仿佛到看了今后很長一段時間手忙腳亂的畫面。 她并不吝嗇使喚這幫孩子,但這幫孩子也實在是懂事兒,根本不用等著虞美人開口就自覺的幫她往破壁殘垣的小推車上搬石頭了。 有熟絡的快的還問她:“jiejie,你從哪兒來?” 虞美人幾次三番把城市名字噙在嘴角,卻仍是沒能出說口,她琢磨了好一會兒后好整以暇的說:“我從一個顏色很深的城市而來。” “什么是顏色很深?” “像我們身上的衣服一樣,色彩斑斕。” 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從發問到解答僅用了半分鐘,半分鐘之后,他們又相顧無言了。 似乎在這種時候,說什么都會顯得刻意,他們才在不久前失去了對這個世界咆哮的底氣、失去了唯一可以允許他們歇腳的靠山。 雋靈樞迷迷糊糊睡了半個多小時,醒來之后一模臉,又嚎了一嗓子:“我的臉!” “挺好看的,五官端正,皮膚白皙。”虞美人接了一句順便倪了她一眼。 雋靈樞不識好歹的瞪過去,話是對自己說的:“腫成這樣我得拿冰袋敷多久?” 虞美人擢起塊石頭扔過去:“醒了就回去戴副手套過來搬石頭。” “做人別這么貪得無厭,我都去給你找人了,你還讓我給你搬石頭?”雋靈樞說著眼瞅向石堆,想挑塊大的扔回去結果沒拿動,便擺出一張便秘臉,不說話了。 虞美人手上重復動作不停,嘴上諷她:“你要是過來睡覺的就趁早回去,不說你睡的舒不舒服,就說你在我們辛苦干活兒的時候四仰八叉的睡覺,實在很讓人心煩。” “你這會兒知道看別人心煩了?你又知不知道我看見你跟叔叔同框出現我有多心煩?”雋靈樞真想就這個問題跟虞美人好好掰扯掰扯。 虞美人憋著笑很難受,她干脆笑出聲來:“你是站在什么立場心煩的?你給他蓋章了?” “他是我叔叔!” “現在大侄女都管這么寬了?你知道你對你叔叔產生這種叔侄以外的感情是有違道德有悖倫理的嗎?”虞美人最近跟歧本混的不錯,會給人下套兒了。 “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他是我姨婆收養的!”雋靈樞把這話說的咬牙切齒,恨不能馬上奔醫院做個dna檢測來證實。 虞美人先是在心里慨嘆了一番自己日益精進的智商,然后掀起眼瞼遞了一個隨意的眼神過去:“這就是你不要臉了,沒血緣關系還老想著使用大侄女這個身份的特權,我建議你啊,還是直呼其名吧,不然以后我倆結婚了,你還得跟我叫嬸嬸,我可受不了一個就比我小兩歲的人叫我這個。” 一幫孩子在虞美人話畢之后擠眉弄眼的咯咯笑起來,也不知道到底聽沒聽懂。 雋靈樞被氣的臉上黑一陣白一陣,她三步并兩步的跑過來推了虞美人一把,結果把自己彈出去了,膝蓋磕在一塊張牙舞爪的石頭上,登時血流成河,她也嗷嗷的叫喚起來。 虞美人這會兒才意識到這個金貴的大明星是來添亂的,她悠著勁兒緩緩站起,之后緊扶住樹干防止低血糖后遺癥,站立一會兒之后回大教室拿了背包出來。 她在雋靈樞磕破的膝蓋上灑了點碘伏,然后抹上了點云南白藥,最后拿繃帶纏了兩圈。 “你能不能給我多纏兩圈?”雋靈樞表示不滿。 “繃帶不花錢啊?” “你從我這兒敲走這么一大筆,還跟我哭窮?怎么會有你這種人,叔叔到底看上你哪兒了?”雋靈樞是發自內心說出這句話的,她實在找不到虞美人身上任何優點,要說那雙腿抵消了她身上所有的不足,那她雋靈樞也有一雙美腿啊,比她也不差啊! 虞美人抬手拍了雋靈樞的傷口一下,拍的她又慘叫了兩聲:“你得魚忘笙的屬性也別表現的太明顯了,我這剛給你止了血你就開始對我進行人身攻擊了,我還想問怎么會有你這種人呢。”話畢之后又回到了那堆石頭跟前。 “我就是太不甘心了,他為什么就不喜歡我呢?我可是從小就喜歡他,你知道從小是什么意思嗎?”雋靈樞的影后或許是真材實料的,但她的學歷絕對是花錢買的,要不就是從哪個國家的野雞大學學了個不倫不類的專業然后被其經紀公司胡編亂造成名牌大學的畢業生,這腦子都比不上一向以智商為恥的虞美人。 …… “那個時候,他個子還不高,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一張……”她可能就會這么幾個四字詞語,還不知道是拾誰的牙慧。 虞美人看她在那兒自我陶醉的哈喇子都快順著嘴角流下來了,覺得很是解悶兒,也就任她逼逼了。 直到姜京淏一行回來,她還沒住嘴,甚至越說越痛心疾首,一貫高貴冷艷的逼格都被她打包藏掖進了箱底,重新端出一副潑婦相。 姜京淏見她腿上纏了一圈繃帶,膝蓋正中央位置還隱隱泛著紅,不知道是真關心還是職業病又犯了,走過去捧起她的腿,一臉急切:“怎么了?” 雋靈樞蹬了他一腳:“滾你媽蛋!”完事兒又沖向虞美人,繼續她的長篇大論。 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腳的姜京淏滿心日了狗的感受。 虞美人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這個影后可以,擱家里就是一盤不會過期的開心果。 陳州牧回來躺在了虞美人跟前,撒嬌打滾:“jiejie今晚吃啥?” “饅頭就咸菜。”沒開玩笑,過兩天路要是還沒通,他們就連饅頭都吃不上了。 “我不想吃饅頭!我不想吃饅頭!” 虞美人倒是帶了些別的果腹的食物過來,但那東西陳州牧也吃不了。 “還有年糕,你能吃嗎?” 陳州牧臉耷拉了下來,起身面目低垂的到一邊兒去怨天尤人了。 姜京淏這時候說了一句話:“我有各種rou類,還有一些配菜、配料,夠大家吃。” 有奶就是娘,陳州牧聽到姜京淏這話動作利落的竄到了他身上,雙手攀上他的脖子,雙腿環上他的腰,就差在他臉上啪嘰啪嘰親上兩口了。 虞美人對吃的沒那么講究也就無所謂他這番宣兵奪主的言論,倒是那幫孩子,臉上開始泛出瑩瑩光亮。 “別光是帶了,你會做嗎?”雋靈樞就喜歡破壞氣氛,這是她擅長又熱衷的事情。 “咱們票房帝有個寶貝女兒你忘了?為了照顧女兒怎么也得修煉廚藝吧?”阮嚶插嘴,話畢坐到了雋靈樞身側。 陳州牧應話茬:“這會兒不用著急定義,等會兒下了廚不就知道了?” 姜京淏沒有針對陳州牧和阮嚶的話有所回應,禮貌不禮貌擱一邊,就說他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態就讓人挺討厭的——他靠近虞美人,說了自瑤池之后的第一句話:“你想吃什么?” 虞美人以為自己聽錯了,伸手指著自己:“你問我?” 姜京淏點了點頭。 現場頓時陷入了一片詭異的闃靜,一直咋呼的雋靈樞都閉了嘴,屛住呼吸等虞美人的回應,大木陽子在遠處踹了攝像一腳,讓他記錄眼前戰況。 只聽虞美人說:“我吃的你不會做,就不勞你費心了。” 姜京淏抿抿唇,面上還是一貫的清冷,但感覺得到他的淡漠之下多了一抹無法言說的溫柔:“上次的事情,我跟你道歉。” “別,我心眼兒可小了,你道歉也沒用。”這是虞美人的真心話,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原諒的,她已經把唯一的一次機會給了歧本。 雋靈樞直起身:“矯情什么?你憑什么剝奪我們吃rou的權利?我一整天就啃了兩口干了吧唧的饅頭,我現在特別想吃rou,你就別在這時候自私自利了行不行?耷拉著一張好像欠你多少錢的臉很沒勁,你知道嗎?” 要不說雋靈樞是傻逼呢,千里迢迢過來當志愿者,食物方面連塊巧克力都沒帶,衣服化妝品倒是帶了一大堆,她還有臉在這兒嚷嚷要吃rou呢。 是不是欠她多少錢的臉虞美人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她沒心情展開一個旭日和風般的笑容面對他們,想著就垂首繼續搬石頭了。 大木陽子過來解了圍,打破了現場的尷尬氣氛,夠著姜京淏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側,嗚嗚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雋靈樞瘸著個腿兒一蹦一跳到虞美人跟前兒,踢了她一腳,沒用多少力道:“你就不會說你原諒了,等著吃完飯再耍臉子給他嗎?” “是你想吃rou,又不是我。”她已經決定等會兒把包里那幾管年糕拿出來煮煮吃了,反正她也不怎么愛吃rou。 雋靈樞又踹了她一腳,自以為說的話很有震懾力:“就算你不想吃,也要考慮考慮這幫猴兒孩子吧?他們可好些日子不開葷了。”說完這話她俯下身來,貼近虞美人的耳朵:“我在這附近轉的時候一具尸體都沒見著,肯定是被當地政府處理了,連個全尸都不留給這群孩子就算了,你連塊rou不讓他們吃了嗎?” 要說雋靈樞的毅力啊,那是真牛逼,本著不把虞美人的耳朵磨出繭子來誓不罷休的心態,嘴碎的讓人心悅誠服。 “你放心吧,姜京淏有職業病,演戲已經成為了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算不為我,為了鏡頭,他也會給你燉rou的,所以你就一邊涼快著去,要實在閑的發慌就過來跟我一起搬石頭。”虞美人知道雋靈樞嬌氣的都快出水兒了,肯定不會允許自己那雙纖纖玉手抓這些粗糲厚重的大石塊,所以她這話兒的意思就是讓她滾一邊兒去。 雋靈樞聽她這話才真的放寬了心一邊兒涼快著去了。 待天黑透之后,虞美人停了手,緩緩起身時低估了低血糖的本事,還沒站直就被一陣天旋地轉又拍倒在地。 這會兒阮嚶正好扶著雋靈樞從大教室出來,倆人看著將姜京淏顛勺看了一陣兒,覺之索然無味就準備出來挑逗挑逗雨后的黑夜,結果剛邁過幾根大樹干就看到了虞美人以一個五體投地的姿勢親吻了大地。 雋靈樞先是嘲笑了一番,然后讓阮嚶過去扶起了她,也算是良心未泯。 虞美人道了聲謝,伸出兩根手指頭抵著太陽xue,強壓了兩下,試圖緩解還充斥在腦袋里的眩暈感。 “你也一天一宿沒睡了吧?真把自己當圣母啦?”雋靈樞長了一張吐不出象牙來的狗嘴,要想從她嘴里聽到贊揚那得是沒涉及到她的利益,或者是歧本本人。 阮嚶比她可討人喜歡多了:“要不要到教室里去躺躺?姜帝說開飯還得等一會兒。” 躺躺就免了,回教室倒是挺必要的。 邁進大教室的勢力范圍,虞美人一眼就看到了游刃有余的駕馭火苗的姜京淏,看的出來確實有一手,這一點倒比歧本那個不進廚房的大少爺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