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節
“那還愣著干什么,快給小郡主看看啊。”秦語姍說著,一把將阿月推了出去。 在她看來,阿月阿琴這兩個來歷不明的人終究是靠不住的,李珍才是她真正的王牌,若是李珍沒了,李靖絕對不會再留她。 阿月趔趄站穩,抬眸便對上了李靖冰冷審視的眸。 那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rou看透她的心…… 阿月終歸是心虛的,多少有些不自然,好在她被定位為啞巴,無需開口說話,不然,李靖若問什么的話,她還真不知道怎么就回答。 不過,李靖并沒有問任何問題,而是直接站了起來,把床邊的位置讓給她,明顯是讓她立刻檢查治療。 略微的錯愕之后,阿月趕緊上前。 才坐下,脖子便一涼,李靖手中鋒利的寶劍緊緊貼著她的頸。 阿琴大驚,但緊緊握著拳頭忍住。 秦語姍沉臉意圖討回點架子,卻還沒開口,便聽李靖冷冷道:“珍兒有半分不好,你主仆三人立刻陪葬。” “關我什么事!”秦語姍又驚又怒,他眼里,她的命竟跟她的兩個丫鬟同等。 “動手!” 李靖根本不理會秦語姍,直接冷冷命令阿月。 阿月暗暗深吸一口氣,裝模作樣的給李珍仔細檢查了一番,就與阿琴打了幾個手勢。 阿琴立馬默契的與李靖解釋:“jiejie要先為郡主通xue止痛,王爺莫驚。” 李靖微微瞇起眸子,如同洞悉狡猾的兇猛野獸盯著企圖耍弄心機的獵物般盯著阿月,緩慢點了下頭。 阿月立即抬手,往李珍身上一陣拍啄推打…… 手法古怪而奇特,但確實是打在了xue位上,而且,她每打一下,李珍的痛處就似乎真的減輕了一些,哭鬧也漸漸的消停下來。 李靖走南闖北那么多年,聞所未聞,更別說見過,一時間眉頭擰得更緊。 他相信,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奇人異士不在少數,有機緣者,說不準哪天就忽然遇上了,但他不相信,身懷絕技的奇人會毫無目的的跑到他靖王府來當丫鬟! 不過…… 他并沒有打擾阿月給李珍治療。 半柱香后,太醫總算到了,可李珍已經安靜下來,熟睡過去。 李靖先讓太醫把李珍又檢查了一遍,而后又把阿月開的方子給太醫過目,問他一些問題,發現太醫所言與阿月所斷基本無差異,而李珍也確是急癥,確實不立即實施治療的話,一不小心便會出人命…… 盡管如此,李靖還是不信那么巧合,卻聽那太醫竟然小心的打聽起阿月來:“手法奇特,聞所未聞,倒是與明月公子的針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不知,下官可否有幸拜會這位高人?” 李靖想了想,示意人帶他去。 “起初陳太醫看到阿月姑娘年輕,又是啞的,還十分輕視,但很快透過阿琴姑娘一番溝通后,很快便變了臉色,十分慎重的請教了一些問題……他們說的,屬下也聽不懂,不過,剛剛陳太醫匆匆告辭回去了,但卻是去了宮里。” “宮里?”李靖揚了揚眉,笑了,笑得陰冷含毒:“現在什么時辰了?” “寅時末了。” “這會兒進宮倒是正好。”李靖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把阿月和阿琴帶過來。” ** 雖然惠武帝還沒有正式立李燁為太子,可他受傷之后,朝政便一直是李燁代為打理。 如今,大華東面正與東夷打,北面北狄也從未死心,南面南疆又虎視眈眈時刻準備著動手,局勢實在不太平…… 為避免遺漏鑄成大錯,惠武帝養傷期間早朝也照舊,依舊是李燁代為主持。 雖然如今惠武帝連著幾天高燒不退,暈厥不醒的消息并未傳出,但早朝照舊,身為靖王的李靖進宮倒也方便,不過,他雖把阿月阿琴當隨行侍女帶進來了宮,卻并未直接去找陳太醫去找惠武帝…… 李燁朝上看到李靖還有些錯愕,以為他要干些什么為難自己,不想李靖什么都沒有做。 納悶到下朝,胡亮便湊了上來稟報,說是惠武帝連日的高熱終于慢慢的退下了,人也已經醒了過來。 “當真?” 李燁大喜,又問是怎么退下的,哪位太醫的手段或方子,得到的答案著實意外:“靖王妃的貼身丫鬟?” 胡亮點頭:“說是這幾年靖王妃身子越發不好,一日不如一日,前陣子更是眼看著都要不行了,靖王干脆死馬當活馬醫,為她找了兩醫女……” “起初也只當是有些手段的醫女而已,不想昨晚靖王府郡主突發急癥,十分危險,這才發現她們竟身懷絕技。” “對了,據說是一對孿生姐妹,大的叫阿月,天生是個啞的,但醫術非常了得,陳太醫便是從她那得到了方法,小的叫阿琴,也通醫理,不過似乎并沒有那么厲害……” 如果李燁昨晚沒去找過夏陽,還真就信了這些說法,可偏偏,他昨晚和沈妙梅一起去找了夏陽,而且,夏陽還說了那樣的話…… 【便是我不出手我師弟不出手,也不意味著就再無人能救皇上了。】 原來,人竟在三哥那兒么? 七弟妹竟然早就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什么情況啊這是? 誒喲喂,他這腦子瞬間又不夠用了,疼…… 李燁皺眉想了想,問道:“母妃可在父皇那兒?” 胡亮點頭。 “走,看看父皇去。”順便,看看母妃的意思吧…… ** 惠武帝退熱醒來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戰王府。 “這位陳太醫可以啊,靖王的功都想貪。”夏陽表示必須鼓掌稱贊三秒:“好想知道他腦袋什么構造。” 姬氏極淡道:“惠武帝連日高燒不省人事的事情并未對外宣布,若不是燁王來說,你們也不知道嚴重到這種程度不是嗎?他不說,倒也說得過去,何況阿月在靖王府不過個小小的丫鬟而已,照李靖素來愛做臉面來看,是不會與他撕破臉皮說那么清楚。” 然而現在,惠武帝大事小事一股腦兒全交了李燁代理,李靖則被以養傷為名愈發的遠離朝政,怕當下的都漸漸失去,急了…… 而李靖也不蠢,進宮并未直接殺去找陳太醫對質,承認他一直都在密切關注惠武帝的情況,而是隔山打牛假裝只是去上朝,只通過宮人與淑妃的對話將阿月也進宮了的消息傳給陳太醫,隔空恐嚇陳太醫。 其實,陳太醫如果再豹子膽些,李靖其實也奈何不得他,功勞自就能盡數貪掉了,可陳太醫終究還是有賊心沒賊膽,怕李靖日后報復而不敢貪了功勞。 “不說那些破人破事了,咱還是來說說咱那未來嫂子吧。”夏陽說著,扭頭便于李旭打聽起來:“咱未來嫂子漂亮不?” 本來她早該打聽的,奈何李旭早上才回來,而她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來二去便拖到現在了。 “都不如你。” 李旭惜字如金,但字字都有暴擊的力量。 夏陽恬不知恥的咧嘴笑道:“那是必須的啊,不過,下次委婉一點哈,你這么直接極哥哥的臉不好看。” 李旭一本正色應好。 “你們慢慢聊,我不好看我滾蛋。”姬氏極懶得理跟他們較真,白眼一翻起身就要走,卻聽李旭忽然問他道:“兩條命,你準備怎么還?” 姬氏極想捂他嘴都來不及了。 當然,就算來得及,也是捂不住的。 默默的,他欲大步退散,卻聽夏陽笑吟吟問道:“極哥哥,什么兩條命?不解釋解釋嗎?” “陽陽,這是我的事。”姬氏極面色復雜道。 夏陽沉默的“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的勾唇又笑了:“也是。” 姬氏極不是姬氏魁,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她這么說便真的不會管了,不禁皺眉,沉聲:“陽陽,這是我的事。” “我沒聾,聽見了啊。”夏陽無辜說罷,無辜便沒有了。 姬氏極面色微妙到復雜,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么,也知道,夏陽倔起來比誰都倔,是根本不可能勸得動的…… 嘆氣,默默的走了。 “李木頭,我管太多了嗎?” 姬氏極走后,夏陽委屈的靠近李旭懷里:“可是,極哥哥是為我去的南疆,如果他不去南疆,不為我去蠱族偷藥,又怎么會招惹上這樣的爛桃花,如此的左右為難……” 她差一點就想問李旭,他那一世結束之前,姬氏極成親了沒有,娶的是誰。 可惜…… 即便不問她也知道,這一世早在真正的鎮北侯郡主離開的時候,就偏離了原本的軌道,越是與她這個“冒牌貨”親近的人,越是受影響! 李旭低頭輕吻她的額:“我也不知道你這樣算不算管太多,不過,不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 “李木頭!” 夏陽倏地抬起頭來,頂著一雙猩紅猩紅的兔妖眼,拼命沖他放射亮晶晶:“我有沒有說過遇上你真好?” 李旭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卻道:“沒有。” “是嗎?真的?你確定?” 看著她壓過來的表情無比夸張的臉,李旭嘴角的笑紋便更深了些:“本來很確定,可現在忽然又不確定了。” “……旭哥哥,快去拿小掃子小簸箕來。” 李旭瞬間默了——這什么鬼?腦回路跟不上啊喂!開口前能不能先考慮一下本地土著的心理陰影面積啊! “你節cao菌掉地上摔碎了,趕緊掃起來吞回去!即便是碎的也總比沒有的好。” 李旭——雖然聽不懂,可,莫名就是覺得不是什么好意思…… ** 惠武帝醒來后,聽了陳太醫的坦白,倒也接見了李靖和阿月,卻只是讓阿月好好照看李靖的身體,需要什么缺什么,直管講,并未將她留在宮中。 為此,阿月暗暗松了口氣,李靖卻很是不忿,覺得惠武帝太過偏心,連麗妃和林氏那么大的罪行都能為了李旭而刻意去淡化,與李旭關系愈發往好的方向發展,卻始終不肯原諒自己母親那點被逼無奈的過錯,連帶著看他不順眼,不論他做什么,都討不到他半點歡心…… 李靖一走,淑妃也被遣開了,只留了張皇后和賢妃在側侍候作伴。 賢妃素來賢惠識大體,從不主動亂湊熱鬧生是非,整個人落落大方讓人處著舒服,幾十年來從未與人爭執紅臉,惠武帝看上了她兒子,有意讓李燁繼承大統,張皇后雖然多少還是有些不舒服,卻也慢慢的接受了。 當然,不接受也沒辦法。 她生了李煜之后便被害得無法再孕了,李煜一去她膝下便沒了孩子,在惠武帝膝下尚有皇子的情況下,她抱養宗室的孩子完全不可能,養在淑妃名下與李煜五官神似的李靖從來不在她考慮范圍內,李燁又是賢妃的不好下手,她敢惠武帝也未必愿意,李旭又過繼出去了,十三皇子倒是最小生母也沒地位,本該最合適,奈何他實在太不爭氣,潛意識就以李煜為衡量標準的張皇后左看右看了這么多年,死活沒看上…… 一來二去,張皇后倒是陰差陽錯的與賢妃相處愉快上了,如今賢妃又細心體貼的連日照顧了惠武帝這么多天,疲憊不堪神色憔悴,張皇后看不過去,便做主讓她去休息了。 張皇后見惠武帝遲遲不睡,似有心事,不由問道:“皇上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