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節(jié)
她說到做到,也一直如此堅定的對待那個孩子,可為什么,臨死之前,她竟忽然間想起那個孩子,想見見他,摸摸他…… 這個念頭非常強烈,強烈喃喃出來:“我……我要見……戰(zhàn)……” 可惜,她并能完整的說出來,生命便結(jié)束了。 原還有人想過去聽聽她說什么的,卻被劉公公攔住了。 劉公公不想知道麗妃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哪怕那一刻麗妃已經(jīng)有反省之心,他也不想知道。 所以,當(dāng)惠武帝問起麗妃臨死之前可有說什么的時候,劉公公很負責(zé)的說:“沒有?!?/br> 惠武帝一聽,面上怒容更甚,可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沒有更好:“沒有也好,省得那孩子到最后了還要念著她。” 劉公公也是這么想的。 ** 麗妃沒了的消息,很快傳開。 不過,都說她是急癥突然發(fā)作救治不及去的,后來史書也是這么記載。 “那個女人死了?真的死了?”淑妃反而覺得不真實,反復(fù)的問。 素儀只好一再肯定的回答她。 “哈哈哈……終于死了,她終于死了……不!不對!她怎么會忽然死掉?怎么可能病死?一定是哪里搞錯了,一定是的!”淑妃癲狂笑過,又不放心了:“你快去查,仔細查查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雖然不清楚緣由,可素儀也覺得麗妃病死的可能性很低,可……這后宮死得不明不白的人多了去了,何必弄那么清楚?尤其是當(dāng)下這樣的局勢,惠武帝那邊是個什么情況都不清楚,貿(mào)然去打聽,只怕惹禍上身。 然而,淑妃難纏,未免她激動做出什么來,素儀只好面上答應(yīng)去好好查查。 無獨有偶…… 張皇后聽罷親信陳嬤嬤的稟報后,面色十分難看:“你……確實看仔細了?” 陳嬤嬤奉命張羅麗妃的后事,自然見到了麗妃的遺體,一看便知人并不是什么急癥發(fā)作救治不及沒的,而是中了烈性劇毒而亡,此時面色更不好:“回娘娘的話,奴婢肯定沒有看錯。” 張皇后一聽,面色頓時又更加難看了三分。 見氣氛壓抑,宮嬤嬤暗嘆一聲,開口道:“娘娘,這未必不是好事?!?/br> 張皇后皺眉:“怎么說?” “如今能在您眼皮底下將這事處理成這的樣,唯有皇上。”宮嬤嬤開口便直言重點:“這意味著皇上無恙,也意味著皇上愿意讓您知道他無恙?!?/br> 張皇后怔怔緩過思路來:“你的意思是說,皇上信任本宮?” 宮嬤嬤:“正是。” 張皇后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倘若煜兒還在的話……宮嬤嬤覺得,這件事他會怎么處理?” “俗話說得好,知子莫若母。”宮嬤嬤微微一笑:“娘娘心里既已有數(shù),又何必多此一舉問奴婢呢?” 張皇后嘆氣——若這是皇上的意思,那便根本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對外宣稱麗妃是病逝的。 跟著便又想起了李旭,再度皺眉:“旁的都好說,可戰(zhàn)王那邊……” 陳嬤嬤道:“不管戰(zhàn)王殿下有沒有恢復(fù)記憶,是不是皇上為了支開他而特地讓燁王來將他帶出去的,他出宮平亂去了都是事實……戰(zhàn)王妃那邊也是,鬧得那么大,神機營都驚動了,收拾起來定然不容易……等戰(zhàn)王忙完回來,麗妃便是還未下葬也已經(jīng)入棺了,他還能開棺驗尸不成?就算是,不也還有皇上頂著嗎?何況太子殿下于戰(zhàn)王殿下有恩,便是念著太子殿下這一層,戰(zhàn)王殿下也不能為難您。” 張皇后想了想,點頭:“那便這么辦吧,隨便尋個由頭辦簡單些,盡量在戰(zhàn)王回來前把事情辦妥了。” “是?!?/br> 而此時,美其名曰接李旭出宮平亂的李燁,遠遠被李旭甩在了身后。 望著已成黑點的大批人馬越去越遠,李燁嘆氣:“九弟,你可要趕上啊……” 頓了頓,重振精神:“走,回帝都。” 出了這么大的事,人心正惶惶,惠武帝還不方便出面,李靖和李旭又先后追出城去了,若他也不回去,怕要出亂子。 果然好的不靈壞的靈…… 李燁才剛快馬折回到宮門口,便聽到一連幾聲的劇烈爆炸聲。 一時間,整片大地都似跟著一起晃顫,人驚馬慌。 李燁好不容易穩(wěn)住坐下寶馬,看清楚滾滾冒濃煙的方向,瞬間面白如紙,驚呼出聲:“父皇!” 也顧不得宮內(nèi)不能策馬狂奔的規(guī)矩了,直接便騎馬沖進宮去,往惠武帝那邊急趕。 很快,一片狼藉闖入眼簾…… 也不知是多少火藥的功勞,怎么帶進來的,反正原本金碧輝煌雕龍畫鳳的宮殿塌了,塌得非常嚴重,滿地都是受傷的宮人哀嚎和尖叫的聲音,甚至還有斷手斷腳以及炸得半熟的內(nèi)臟…… “燁王殿下?!?/br> 不斷聞聲往這邊聚集的宮人和御林軍看到李燁,都似找到了主心骨,聲音里不自覺的透著期盼。 李燁白著臉下令:“先找父皇,把太醫(yī)全聚過來……胡亮,你親自去接明月公子,(壓聲)必要的時候不妨借借戰(zhàn)王妃的威名,總之不論如何一定要把他請進宮來,當(dāng)下局勢正亂,父皇絕對不能有事。” 胡亮也知道這個時候惠武帝要有個三長兩短的話,多不好收拾,匆匆領(lǐng)命而去。 再說李旭…… 快馬出城,一路急趕,并未能如愿的把林傲釣出來,倒是追上了因為傷口炸開而不得不停下來的李靖。 兄弟二人,一個馬背上,一個大路邊,四目相對幽幽一眼便匆匆過去了…… 李旭現(xiàn)在沒空管李靖,便是李靖看出了什么,也不能如何他。 李靖現(xiàn)在也沒能力管李旭,便是看出了什么,也要顧忌夏陽的處境顧忌整個大華的局勢而眼睜睜的放李旭過去。 身邊的人卻皺眉:“戰(zhàn)王為什么會出來?還帶著神機營的人!” 按理說,神機營的人只有皇上一個人可以調(diào)動,李旭帶著神機營的人出來,理應(yīng)是皇上沒事的一種訊息,可偏偏,之前神機營副統(tǒng)領(lǐng)梁勁有私自帶兵出來的先例…… 所以現(xiàn)在,還真拿不準惠武帝到底有沒有事,而李旭和神機營正統(tǒng)領(lǐng)馮正一起,到底是馮正授命出來,還是私自出來那么碰巧的跟李旭遇上…… 李靖微微瞇了瞇眸:“梁勁可能和馮正一樣,都是授命帶人出來的。” “咦?”這不就意味著,惠武帝沒事? 李靖面色難看——這還意味著,一旦成功鎮(zhèn)壓這場混亂,功勞就全是李旭的了! 李靖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越氣悶,可自己偏偏這個時候身體不爭氣,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李旭去立功了…… 隨行也后知后覺的意識到這些,面色難看至極:“那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這么杵在半路上左右不沾也不是個事兒呀?!?/br> 李靖想了想,驚喝:“馬上回帝都!那老狐貍恐怕還要趁機除掉父皇!” 然而等他匆匆趕回帝都時,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惠武帝這一次是真的受了重傷…… ** 收拾完最后一個人的時候,春陽已西落山頭。 贊布阿美疲憊不堪,可天色已經(jīng)不早,而她又隱隱約約的已經(jīng)聽到了轟隆而來的馬蹄聲漸近。 機會恐怕只有這一次,錯過了就沒有了! 想著血海深仇,贊布阿美狠狠一咬牙,扛著沉重的阻擊步槍就近找了個合適的阻擊位置,準備阻擊。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 透過瞄準鏡,她精準的在人群中找到了索朗穆,以及索朗穆懷里的…… 嗯? 夏陽那賤人是不是裹得太嚴實了點? 可轉(zhuǎn)念又想,夏陽現(xiàn)在深重蠱毒未解,體質(zhì)大幅度下降,如今也才春頭天氣不算暖,她在馬背上長時間的快速顛簸,體溫下降覺得冷也不算奇怪。 也這時,夏陽寬大的斗篷帽被風(fēng)吹鼓起,露出一抹雪白的發(fā)來…… 贊布阿美皺眉遲疑了下,終還是瞄準,扣下了扳機,她果然還是不愿意錯過! 砰—— 槍聲立馬驚到了正狂奔中的大隊伍,也未能如愿的射中索朗穆懷中的人。 “大家小心!” 索朗穆順著子彈來的方向望去,一眼看到了趴在陡峭山腰上的贊布阿美,震驚于阻擊步槍的威力,驚色示警的同時更加拼命的催馬狂奔,想要跑出射程。 姬氏魁則緊跟零食君等人之后棄馬往山腰上狂沖,企圖在贊布阿美再開槍前把她拿下。 周戎泰安等人則是緊緊挨住索朗穆跑,用最笨拙的人墻來保護索朗穆懷里的人。 一槍沒中,贊布阿美也著急,但她還是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瞄準…… 砰! 砰砰! 砰砰砰砰…… 超過第六聲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上次六連發(fā)的火銃已經(jīng)足夠讓人震驚的了,這竟然還有超過六連發(fā)的! “泰安!” 發(fā)現(xiàn)周戎泰安中槍,拓宇炎第一時間揮鞭援救,不管如何先把往馬下摔的周戎泰安卷過來再說,不然,就算周戎泰安中槍沒死,摔地上也要被正狂奔難急剎的馬活活踩死。 不料,他聲方落,便聽到有人驚喊:“穆王子?!?/br> 而后是:“神女大人!” 終于中了! 贊布阿美猙獰一笑,也不敢逗留,趁著零食君等人聞聲驚愕回頭的空隙,匆匆掏出自己的短火銃扛上阻擊步槍就跑。 “哪里跑!” 姬氏魁回過神來,憤怒的直接搶了一支長火銃就瞄準贊布阿美,可惜,射程不夠,而且,他們當(dāng)下的技術(shù)還做不到長火銃也連發(fā),打一槍就要上一次子彈,很麻煩。 贊布阿美卻已借著事先到達熟悉地區(qū)的優(yōu)勢,迅速上了山頂。 山的另一面坡不是很陡,也沒什么大的障礙物,而她的馬就拴在山下…… 換言之,只要她下了這個坡,就能逃脫升天! “姬氏魁,告訴你哥,我很快便會去找他的!” 贊布阿美得意笑道,俯沖下坡,正得意老天爺總算開眼的眷顧她一次時,一個熟悉到厭惡的聲音毫無征兆的突兀冒出來: “喲~,你在逃命嗎?好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