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褚七娘瞧著老太君這幾天都不太愛說話的樣兒,隱約琢磨出來點(diǎn)兒。這天忽然有人送上帖子,說是安定侯府顧家娘子前來拜訪。魯老太君收了帖子就喜笑顏開,命人趕快備些精致點(diǎn)心,又吩咐褚七娘幫忙盯著點(diǎn)兒,不要外面能見到的,只要褚陶花月樓里的那些早上現(xiàn)做的。 魯老太君還記得那丫頭順走了一盒果子。要是那丫頭喜歡吃,可真找不到比鎮(zhèn)國公府有更多美味的地方了。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來的竟然是小姜氏和另外兩個丫頭。 坐了不到一刻鐘,魯老太君就站起來說:“我老了,老眼昏花了,看不清人了,得去睡一會兒?!?/br> 小姜氏臊得一塊點(diǎn)心也沒落嘴里。 后來老太君就沒再提這事兒。人老了,心性跟小孩兒似的。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二娘壓根就不知道這事兒,等顧詩華回來匆匆告訴她,她只揮了揮手:“過些日子再說?!?/br> 這是怎么回事?原來自從她挖了地道后,每天晚上都溜出去逛著玩,但昨天晚上燕京忽然開始了宵禁。說是安國公府那件案子有了重大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男人所為,而是一個穿著青緞繡鞋的女俠,現(xiàn)在全燕京都在挨家挨戶搜捕那女俠。 二娘回來就把她那雙鞋燒了,想了想又把地道先堵上,哪有功夫跟魯老太君應(yīng)酬。 如此過了幾日,宵禁又忽然取消了。 莫名其妙的。 二娘愈發(fā)謹(jǐn)慎,不肯輕易出府。這日顧詩華過來,說到顧興澤傷勢已無大礙,二娘心中一動,等顧詩華說要去看望顧興澤時,也跟著去了。 她當(dāng)然是為了打探消息過去的,不想府里今日來了位“貴客”。 說是貴客,小姜氏卻寧愿此人一輩子都不要上門。因?yàn)檫@位貴客不是旁人,就是顧詩蕊的未婚夫錢益。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尤其錢益還帶來了好幾擔(dān)禮物。小姜氏一掃那長長的禮單,心里也嘆難怪她姑母會樂意這門親事。 錢益視線從跟在小姜氏后面的婢女身上收回,今天他看得可不是臉也不是身段,而是婢女穿的半新不舊的衣裳。當(dāng)初結(jié)這門親事,圖的不過是安定候府的名頭,可如今早不打仗了,一個將死的老頭子,兒孫們又沒有一個成器的,早就被圣人拋到腦后了??纯催@些下人們的破爛衣裳就知道安定候府過的該有多拮據(jù)。 就這種身份,也敢跟他錢益斗。竟然有本事讓程家不再追究,連他聯(lián)合其他幾家逼迫大理寺嚴(yán)查都被壓了下來。說什么嫌丟人,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再查下去浪費(fèi)人力物力。他錢益的命,有那么賤嗎? 錢益不是沒腦子的貨,察覺出來安國公府刻意壓著這事兒,那明的不行,他就來暗的!他就是要看看那鄉(xiāng)下丫頭長了什么三頭六臂。 小姜氏看著面前的男子臉色陰晴變換了好幾遍,莫名的不安,沒辦法又叫了錢益一遍。 錢益才醒過來似的,卻并不窘迫,施然道:“伯母不必驚動伯父,侄兒今日來是為了探視二弟,請伯母帶路?!?/br> 不是要見詩蕊就好。 興澤還床上躺著呢,已經(jīng)請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藥。看看錢益,當(dāng)時也是受了一樣的傷,不知用了什么好藥,已經(jīng)能自如走動了。 小姜氏在心里感嘆了一番,然后親自把錢益送到了顧興澤的住處。 顧興澤沒想到錢大公子親自來看自己了,掙扎著要起來,卻被錢益輕輕按了回去。 他原來還懷疑過顧家沆瀣一氣,現(xiàn)在看來顧興澤的確不知情。 錢益并不打算告訴顧興澤,而是向顧興澤打探起了顧二娘。 顧興澤不免疑惑,但因錢益家中巨富,出手又大方,素來是他們這幫紈绔子弟的頭兒;且哪個達(dá)官貴人沒有三妻四妾?只要錢興的正妻之位給meimei留著,顧興澤很樂意錢益鬼混,他還能跟著快活呢。 故而顧興澤打心眼兒里想巴結(jié)這位未來的妹丈,這時只是意外顧二娘那種貨色,錢益也能看上。 所以顧興澤添油加醋把顧二娘一家當(dāng)笑話講了。 錢益耐心聽了一大會兒,都沒有聽到自己想知道的,遂問:“顧如虎是習(xí)過武的,顧二娘習(xí)過武沒有?” 顧興澤還混混沌沌的,張嘴道:“那黃毛丫頭只知道吃吃吃,甚么都不懂……” “我問你知不知道她習(xí)沒習(xí)過武?有沒有親眼見過?!卞X益覺得顧興澤蠢得可以。 顧興澤被錢益的嚴(yán)厲嚇住了,剛想說沒有,可忽然想起來他其實(shí)并不知道,沒有見過并不表示顧二娘不會武。 “我不知道,但我沒見過……” 錢益問的跟包粉頭也差遠(yuǎn)了去,錢益想干什么?顧興澤總算有了點(diǎn)警覺,但卻想不明白。 然不待他問出來,外頭丫鬟忽然進(jìn)來道:“二爺,元娘和那邊的二娘過來看您來了?!?/br> 顧興澤還未說話,錢益忽然站起來繞過顧興澤的床,從另外一邊出去了:“我先避避,你不要驚動她們?!?/br> 第23章 狹路相逢和赴約 顧興澤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只得按錢益吩咐。 很快,顧詩華和二娘就由人帶著進(jìn)來了。原來此時顧興澤傷勢也好了七七八八,方才聽說錢益來,挪到了外間的榻上。 錢益并未走遠(yuǎn),而是躲在內(nèi)門邊上的帷帳后面偷看二娘。 那一日在壽宴上,二娘穿得花紅柳綠,抹著一層厚厚的脂粉,錢益印象中是個粗鄙丫頭,此時一看,對方穿著白衫綠裙,安安靜靜地坐在凳子上聽顧詩華跟顧興澤說話。一張臉纖塵不染,除了黑點(diǎn)兒,那五官標(biāo)致的超過他包過的任何一個粉頭,但眉宇間那種純凈的氣質(zhì),扒遍燕京城,是再也找不出來了。 錢益是個脂粉堆里的老手了,這時也忍不住心中一動。只這一眼,他就斷定這鄉(xiāng)下丫頭絕不簡單。 畢竟男女有別,顧詩華跟顧興澤說了沒幾句就起身準(zhǔn)備走了,二娘臨走沖顧興澤福了一福,也跟著走了。 顧興澤忙叫錢益,錢益卻不在屋里了。 顧詩華和二娘并肩出了顧興澤的院子,前頭有個臺階,二娘正扶著顧詩華小心下去,旁邊忽然轉(zhuǎn)出個人來。 忽然在后院撞見陌生男客,顧詩華駭了一跳,忙垂頭避在一旁。 二娘則多看了兩眼,狐疑地垂下眼睛。待人過去了才問顧詩華:“那不是錢益嗎?” 顧詩華伸頭去看,錢益已經(jīng)進(jìn)了顧興澤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