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小半個時辰后,月娘從書房里出來,紅著臉從吳華手里接過寶兒,先回去梳洗了一番,然后帶著寶兒去了永真公主那兒。 永真公主卻是去看望程瑾了,月娘想了想,既然丈夫說的跟程瑾有關,她去看望一下小叔子也沒什么。于是帶著寶兒去了程瑾院子。 永真公主剛罵完幾個婢女,見月娘來,便叫月娘屋里說話。月娘同永真公主說著,寶兒頑皮,自己摸到程瑾屋里了。 原來程瑾雖然不像話,對待這個小侄兒卻很親近,經常逗寶兒玩。所以寶兒對程瑾這邊很熟悉,沒人帶路自己也摸到了地方。 可巧永真公主剛罵完,守在門口的婢女手忙腳亂地按公主的吩咐辦事了,程瑾門口空無一人。寶兒個子低,程瑾仰面躺在床上,正同坐在床前的人說話,根本就沒注意到寶兒進來了。 寶兒進屋,正聽見程瑾疼的啊了一聲,旁邊有個男的道:“哎呀,你慢著點兒……程瑾,你不會是真的不行了吧?” 程瑾氣的把手邊的枕頭都丟了下來,怒道:“別讓我知道是誰干的,我非得cao他娘的……” 這一聲剛落,旁邊就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我知道是誰干的。” 程瑾嚇了一跳,往床下面一看,寶兒正在那兒站著呢。 程瑾和錢益對視了一眼。 程瑾人混卻不傻,他知道這事兒他哥查了好些日子,后來就不了了之,怎么也不像親大哥所為。此時哄著寶兒:“好寶兒,你知道是誰把二叔打成了這個樣子?你看看二叔,都不能帶你出去玩,也不能給你騎大馬了。” 寶兒最喜歡騎大馬,他爹他是騎不成的。他想了一下,把聽到的說了出來:“我爹說是顧家的鄉下丫頭把你打成這樣的,我爹還說你不虧。” 程喻哪知道興頭之上的一句話就這么被兒子無意間泄露了出來。 程瑾先忍著后半句,又問了一遍:“顧家的鄉下丫頭?是哪個?” 寶兒:“我也不知道,反正爹爹就是這么說的。 程瑾想以程喻的能耐,是不會弄錯的,但他跟顧家……顧家的鄉下丫頭是哪個? 對面的錢益忽然一掌把桌上的茶盞揮到了地上,咬牙道:“是那個小賤人!難怪、難怪……” 方才他腦中靈光一閃,忽然記起了一個先前怎么也沒想起的細節——被那人踩在腳下時,半新不舊青緞子的鞋,鞋子邊上繡著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男人也會穿這種布料的鞋子,但穿這種鞋子的人通常都不會太有錢,沒錢的話誰會講究到在鞋子上繡花,只能說明那鞋子的主人是個女人。 那身量、那眼神,還有他們打的是顧如虎,就是那賤人的親哥! 對了,他們五個人,數曹爽的傷勢最終,曹爽長時間不去神衛軍,可不是沒人折磨顧如虎了。 竟然沒有早些想到!可憐他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個月,要不是實在悶的受不了,怎么會讓人抬著來找程瑾了? 錢益一發作,把寶兒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程瑾知程喻所謀事大,怕這中間有什么隱情,忙叫人抱了寶兒出去,對錢益道:“你先別急,我去找我哥問清楚。” 程瑾不能當著錢益的面兒問程喻,強撐著身子叫人把他抬過去,又怕驚動了永真公主,導致錢益在程瑾這兒熬了一下午才又見著程瑾。 不料程瑾卻沖他搖了搖頭:“不是那個,我哥跟我大嫂玩笑呢,說顧家也不嫌丟人,你想想一個村姑怎么可能會那么厲害,一打五,還一腳把我給廢了……踩我的那個是個男人,我不會弄錯的。” 放在平時,錢益說不定就信了。但怒火之下,錢益感官比平時放大了百倍,加上他本就極善察言觀色,一眼就瞧見程瑾眼中的躲閃,還有程瑾說話時耳朵尖子也在動,這些都是程瑾撒謊的跡象。還有,程瑾和顧興業、顧興澤哥倆的交情,跟自己一比算個屁,什么時候程瑾好心地替顧家說好話了? 錢益素有心機,否則也不會成為這一幫紈绔子弟的頭兒,他眸中怒火漸漸平息,抬手道:“那既不是,就罷了。這事兒還得繼續查下去,此仇不報,我錢益枉為君子!” 還君子呢,程瑾心想。不過既然錢益信了,他也就不說什么了。 等錢益走了,程瑾一個人躺在床上,手不自覺輕輕地落在傷處,雖然大哥說是顧家那小賤人做的,但為什么他就是覺得不是,而像是……褚直、褚叔叔……可他當時又沒看見,再則真是褚直,這冤更沒地兒訴了,褚直、褚叔叔,你好狠的心吶! 第20章 地道和夜話 暫且不提安國公府這一團亂事兒,先說二娘那日兜了糖果子去找自家牛車,可巧,來接他們的牛車已經到了,二娘就進了車里,打發那車夫去里面報信。 等小姜氏聞訊上了犢車,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精彩來形容。陰謀得逞,小姜氏開始是高興,興沖沖地帶著一幫人去找二娘,當然沒找到。后來聽說府里出了案子,小姜氏被唬的一愣楞的;這時候又說有婢女掉湖里了,小姜氏又慌的去看——整顧二娘是一回事,把顧二娘弄死了是另外一回事。 把小姜氏跑的出了一身汗。 見著二娘,小姜氏又氣又怒恨不得抽她幾耳光,可還沒等她想好怎么整治二娘,安國公府的人急急忙忙找過來,說興澤被打的快沒氣兒了!今日在安國公府出事的五個人里面就有興澤! 小姜氏險些沒背過氣,把顧興澤拉回家,請大夫,又跟姜氏解釋這事兒,顧世飛那兒也瞞不過去,加上催著安國公府給個交待,后來又弄到大理寺……小姜氏回過神來,都過去了七八天了。 姜氏和小姜氏想起來二娘還是因為這一日鎮國公府的魯老太君忽然派人送來一份禮物。帖子是給姜氏的,東西卻是指明送給二娘,因為帖子上特意寫了“剛從鄉下來的那個姑娘”。 等送禮的人走了,姜氏和小姜氏面面相覷坐了好一會兒,小姜氏才想起來看鎮國公府都送了什么,兩匹素色料子裹在氈包里能直接看到,打開小描金頭面匣兒,里面四對金壽字簪兒,兩對貓眼石墜子,兩對青金石墜子,十多支當下流行款式的絹花,顏色款式雖好,卻不是什么貴重之物,好一點兒的是一枚蟾宮玉兔寶石絳環。 姜氏略松了口氣,叫人傳二娘過來,二娘過來也是暈乎乎的,姜氏旁敲側擊問了很多,也沒問出來什么。 等二娘走了,姜氏又把顧詩華和當日安排伺候二娘的另外一個丫鬟司琴叫過來。 顧詩華也很驚奇,思來想去只有赴宴那日,褚七娘第二次找自己說話的時候,問的都是二娘的事兒。那時候雖然只有褚七娘和自己在場,她卻覺得后頭好像還有人,因為那日褚七娘語速很慢,而平時她都是快言快語的。如今想來,她那么說話就是為了方便后面的人(魯老太君)能夠聽清楚。 至于魯老太君為什么對二娘感興趣,顧詩華就不得而知了。但有魯老太君示好,想必祖母和嬸娘都會有所收斂,所以顧詩華并未把這些告訴姜氏。 而司琴,因為當日并未跟隨二娘赴宴,所以只能將二娘回府后的行蹤匯報了一遍。 據司琴說,二娘回來后除了吃飯、如廁,剩下的時間就都把自己關在屋里。因為秋紋的事兒司琴也有所耳聞,所以并不敢靠的太近。但二娘的確是很少出來,而碧瀟院,是一次也沒出過的。 聽司琴這么說,小姜氏又想起來另一件事,就是當日顧詩蕊設計讓二娘脫了裙子,這事兒她都忘了二娘會不會跟顧世飛告狀。這么看來,這鄉下丫頭是害怕了,倒是省的她擔心了。 姜氏也這么想,秋紋是不能再跟在二娘身邊了。姜氏另外選了兩個機靈丫鬟襲香和斂秋跟著司琴一道回去。未見二娘有什么反應,對二娘的警惕也慢慢松懈下來。 幾日之后,二娘的地道就挖好了,這個地道不長,從她床底下挖到房子后面的一塊太湖石后面,石頭旁邊有一片竹林,挖出去的土就均勻地撒在竹林里,不專意去看的話發現不了,如果下場雨就什么也看不出來了。 當晚她就從里面栓死了門,從地道出了屋子,再出了安定侯府,直奔城西神衛軍兵營。 可當天晚上二娘并沒有找到如虎。原來神衛軍隸屬天子禁軍,人員眾多,晚間時有cao練,加上二娘并不知道如虎在哪一營哪一隊,所以分外不易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