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
那祁五會迷路?騙鬼呢? 但他并沒有打斷秦姝的話,依舊安靜地聽著。 “當時,我便覺得這個人,很不簡單,但也沒有多想。”秦姝繼續說道,心里倒是冷靜了下來。 “后來,我又碰到他一次,出于試探,我跟他較量了一番。” 聽到“較量”二字,秦佑安一改之前的淡定,擔憂之下,急聲問道:“娘親可有受傷?” 他可是知道祁五的本事的。 祁五跟他前世不一樣,他本身就是個絕頂高手,難有對手。 母親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秦姝看了兒子一眼,微笑道:“佑安果然了解他,我倒是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敗給他了。所幸他并沒有殺我的意思,只是稍稍受了點傷,現在已經痊愈了。” 秦佑安聽到這里,才松了口氣,眼中卻閃過一絲戾氣,咬著牙冷笑道:“算他識相。”心里卻又給他記了一筆,早晚要把這筆賬討回來。 秦姝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笑瞇瞇地拿了一個橘子遞給他。 佑安的臉色頓時緩和下來,接過橘子,慢慢地剝了起來,剝好了之后,又遞秦姝。 “娘不遲,你自己吃吧!”秦姝將他的手推了回去,又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問他是誰,他便告訴了我他叫祁五。大概是暴露了身份,又聽到你回來的消息,他便連夜離開了。” “原來是這樣。”秦佑安沉吟著點了點頭。 對于秦姝這番話,秦佑安并沒有懷疑。因為祁五,本就是個無法揣測之人。他做出什么行動,都不奇怪。會告訴娘親他的真實身份,也不足為奇。 但他心里總覺得有那么一絲不對勁,但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就好像他進府,就是專門來見娘親一般。否則,在府里這些天,他幾乎什么都沒干,卻偏偏特意來見娘親呢?還找了一個迷路的借口。 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有什么理由? 這令他十分想不通。 “我該說的都說了,現在你總該告訴我他的身份了吧?”秦姝見兒子依舊皺著眉頭,不由問道。 秦佑安這才說道:“告訴母親也無妨。這祁五,乃是湖廣一帶的霸主,又有彌勒教做后盾,勢力極為龐大,想必很快就會擴展到江西,是我最大的勁敵。” 想到這里,他不由微微瞇起了眼睛。 雖然這一世他占進先機,情況比前世好了太多,但祁五有彌勒教做支撐,起點比他高了太多。重生不代表一切,更不代表皇位,就比前世來得容易。世態瞬息萬變,這一世的情況跟前世也不同。成功,從來都不是僥幸。更不是隨隨便便,輕易就能成功的。 但是,那又如何。他前世能在自己勢力最微弱的情況下榮登大寶,這一世,他也不會輸。 秦姝聞言,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原以為佑安發展得已經夠快了,沒想到,還有人比他更快。怪不得佑安將他視為勁敵。 虧她當初,還以為他在打佑安勢力的主意。以他如今的實力和驕傲,想要爭奪地盤,根本用不著用這種手段吧! 不過,他不好好在自己的地盤待著,來旻州做什么? 想到祁五對佑安的威脅,秦姝心里有些不安,甚至還有些后悔。 若是早知道他的身份,就該想盡辦法留下他才是。這簡直就是放虎歸山呀! 但是想到,那人神出鬼沒的手段,秦姝也知道自己是在白日做夢,不由嘆了口氣。 反正,現在說什么也晚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連忙說道:“那祁五昨晚才走,這里是你的地盤,未必不能把人給追回來。” 他就不相信這重重包圍之下,他就能逃脫。 秦佑安見娘親如此為自己擔憂,吞下口中的橘子,淡淡一笑道:“娘親說的是,兒子已經派人圍追堵截了。” 盡管如此說,他心里卻很清楚,能抓到祁五的幾率極小。 祁五若是能這么輕易被抓住,可就不是祁五了。 但他不用告訴娘親,讓她擔心。 談了這么久,早已經過了睡覺的時辰,秦姝倒是無所謂,她只是心疼兒子,便催促他回去休息。 秦佑安的確十分疲憊了,聞言,便向秦姝告別道:“那好,娘,兒子就先回去了。” “去吧!”秦姝點頭,看著佑安的身影消失之后,便也也洗漱休息。 秦佑安很累了,本來打算回前院休息,但是想到,娘親說要去看一下周真兒,到底還是去她的院子了。 周真兒果然在等著秦佑安,甚至連晚飯都沒有吃多少。 聽到元帥來了,連忙出了房間相迎,看到元帥大踏步走過來,周真兒又是欣喜又是激動,忙上前福身行禮,喊了一聲元帥。 秦佑安淡淡應了一聲,率先進了屋子,兩人坐下之后,周真兒羞紅著臉,給秦佑安上了茶。 秦佑安接過之后,卻沒有喝,只是在手邊。見周真兒還站著,便說道:“坐吧!” 周真兒這才坐了下來,心里涌起絲絲甜蜜。 她就知道,元帥對她,也不是毫無情意。他還是在意自己的。 可惜,只要有秦姨在的地方,他就看不到自己,對自己極為冷淡,甚至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 這讓她心里很不好受,就好像她是個外人一般。 她不想一直這樣下去。她一定要讓元帥更加重視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想到這里,周真兒說道:“元帥,我……妾身給元帥做了一雙鞋,您試試合不合適?”一邊說,一邊給丫頭小蓮使了個眼色,小蓮便把早先準備好的一雙黑色的布鞋來。 這鞋一看就是用了心的,鞋底有寸厚,鞋面上繡了祥云,雖然繡工不怎么樣,但也過得去。 “你有心了。”秦佑安說道,卻沒有試一試的意思。 以前給他做衣裳鞋襪的女人多了,他何曾一一穿過。也只有當初皇后做的衣裳,他一直在穿。哪樣不比周真兒做的好? 周真兒神色一黯,有咬了咬嘴唇,委屈又涌上了心頭,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做好的。 “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可有在母親跟前盡孝?”秦佑安跟她也沒什么話說,只是找話題說道。 周真兒連忙說道:“妾身一直都去給秦姨請安,陪秦姨說話。” “這就好。”秦佑安說道。也難怪母親會替她說話,還不忘吩咐他過來看她。 可惜,周真兒不是個會逗樂,調節氣氛的人,起不了太大作用,身份又只是個妾,讓她去陪伴母親,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這也是沒有娶妻的壞處了。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秦佑安在她這里坐了坐,就站起身來說道。 他已經很疲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元帥,您這是……”周真兒沒想到他竟要離開,又是愕然,又是驚慌,還有那么一絲措手不及的羞憤。 都來了她的院子了,為什么還要走? 秦佑安道:“母親怕你一直等下去,特意讓我來瞧瞧你。你早點睡吧!” 說著,便大步離開了,連鞋子都忘了拿。 周真兒連忙追了出去,卻只看到秦佑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她扶著門前廊下的柱子,不由落下淚來,難道:“他怎么能這么對我?他怎么能這么對我……” “小姐,元帥不是不喜歡您,他肯定是太累了。”小蝶見狀,連忙上前勸說,“天都這么晚了,元帥這么疲累,還過來看您,就說明,元帥心里還是有您的。” 小蝶是真得這么認為,她不明白,為何小姐如此傷心? 周真兒傷心不已,搖頭說道:“不,他只是奉命來看我,根本不是他的本意。” 小蝶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這難道不一樣嗎?至少元帥來看小姐了,不是嗎? 因為這點事,小姐就如此傷心,若是以后主母進了門,或者進了其他的女人,元帥來小姐這里的時候就更少了,小姐還不得傷心死? “什么時候元帥能自己想起我來,那就好了。”周真兒默默流了會兒淚,悶悶不樂地說道。 “肯定會的。”小蝶說道,“難不成元帥每次來小姐的院子,都是夫人吩咐的不成?” “你不懂。”周真兒嘆了口氣說道。 她原本以為,自己只要能嫁給元帥就心滿意足了,就算是做妾也在所不惜。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只嫁給他還不行,她想要讓他更看重自己,更喜歡自己,而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若是能被元帥放在心上,時刻惦記著,那該有多幸福。 看看秦姨就知道了。 小蝶說道:“奴婢是不懂,可奴婢知道,夫人是向著您的。元帥那么孝順,只要夫人喜歡您,時時提醒元帥,那元帥就不會忘了小姐……” “閉嘴!”周真兒正煩這一點,不等她說完,就忍不住斥道。 小蝶被嚇了一跳,立時閉上嘴,臉色漲紅,慌忙低下了頭。 她不知道自己說錯什么了,惹得小姐如此憤怒。 周真兒見狀,更加心煩了,用不耐地口氣道:“我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 可她就是不舒服,就是難受,胸口悶得慌。 元帥不在的時候還好,她樂得做一個孝順的兒媳婦,日日請安討好她。可是元帥這一回來,她就忍不住想要爭奪他的注意力。 但元帥什么時候注意過她了?他眼里只有他那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娘親,哪有她的半分影子? 她失落,她不甘,她嫉妒。 盡管知道不該這樣,可她控制不住。 為什么元帥對她跟秦姨,就相差那么遠? 就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母親嗎? 哪家母子,像他們這般親近了? 又不是親生的。一把年紀了,看起來竟比她都要年輕美麗…… 元帥都那么大了,她還跟元帥如此親近,她怎么就不知道避嫌呢? 越是這么想,越是如鯁在喉,心中抑郁不已。 小蝶聽到這里,大驚失色,小臉都白了。雖然小姐話未說完,她還是聽到了一絲怨恨嫉妒和不滿。而且,這絲不滿,還是沖著夫人去的。 這……這怎么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