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那條短信最多不過一句新婚快樂。 但江淮易弄得神神秘秘的,故意把手機在她面前晃來晃去,試圖挑起她的好奇心:“想看么?” 她把眼睛閉上:“別晃了,眼睛疼。” 江淮易行云流水地按下刪除,說:“是你自己不想看的。” 明笙閉著眼睛笑:“幼稚鬼。” 江淮易把她撇走的臉擺正,俯身在她耳邊:“叫誰?” “叫你呀。” 他的手沿著她潔白的小腿摩挲上去:“叫我什么,嗯?” “幼稚——” “鬼”字還未落下,一記裂帛聲劃破暗夜。 明笙嚇得坐起身,蕾絲裙擺果然已經被他撕破,眼風剜過去:“鬧什么呢?” “撕我老婆的裙子呢。沒鬧。” 他又優哉游哉往深里撕一截,才滿意地枕上她光裸的長腿,面朝著一個曖昧的方向,“想不想來點刺激的胎教?” 明笙無言把他的頭按向另一邊:“我看你是酒喝多了。” “沒喝多。”他固執地轉回來,用仰躺的姿勢盯著她看,手指纏著她燙卷的一縷碎發,邊纏邊笑,“我老婆怎么這么好看。” 他勾住她的發絲,把她身子往下拉,仰臉親了親她的唇。 不含情`欲的一個吻。 然后他好似很倦了,很滿足了,漸漸地有了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明笙試著挪動雙腿。他被定型水固定的發絲扎著她大腿的肌膚,刺出血液循環不暢帶來的一陣酥麻。她聽見他鼻間輕哼了一聲,才敢輕聲問:“想睡了嗎?” 還說想每年辦一場呢。其實才一場就累得夠嗆。 江淮易聲音渾渾的,像是囈語:“沒呢。想聽你叫我一聲。” “叫什么呀?” “你知道的。” 明笙默了一陣,小心地俯下身,聲音輕柔得好像不屬于她自己:“老公?” 他仍閉著雙眼,但嘴角立刻有了弧度。 那笑容像是從夢里沁出來的。 “滿意了——?” 江淮易從她大腿根一下下滾到腳踝。 明笙踢踢床尾的他:“別滾了,都要掉下去了。” 他又慢慢地,一圈一圈地滾回來,像滾草地般愜意,最后枕在她的小腹。 著力得很小心,仿佛怕壓到什么。 明笙下意識地想去摸摸肚子里的小生命。 江淮易順勢捉住她的手,罕見地鄭重,說:“從今往后,你就有我們倆了。” “你非但可以欺負我,還可以欺負小家伙。”他抿著笑,“如果是個男孩子,估計會很頑皮搗蛋。他要是惹你生氣,我就去揍他。如果是個女孩子——那就不太好了。” 明笙挑挑眉。他赧然地說:“女孩子很容易長得像你,我下不去手。到時候你只能自己揍了……” 明笙噗嗤一聲笑出來,拿膝蓋撞他:“你養孩子就是為了揍的啊?” 江淮易又一咕嚕滾下去了,醉醺醺地蒙住自己的眼睛:“我不管。” 燭臺熏出愈發濃郁的玫瑰香,把夜色熏得甘甜而昏黃。 她滿心無奈,又好像,在某一處獲得了圓滿。 人生像從冰蓋下的火山穿行,預料不到下一秒會墜入冰潭,還是被炙熱的熔巖擁化。她在孤獨的路途中試想過很多種愛情,轟轟烈烈的,細水流長的,唯獨沒有想過會遇上他。 但是這一秒,她心想,余生已有了交代。 ☆、第59章 尾聲 那之后就入冬了。 許多年后回憶當年,那是她人生中最安定,最緩慢的一個冬天。她戒煙戒酒,戒掉猜忌猶疑,戒掉作繭自縛的習慣。她變得很自由,也很懶散。前半生的不良嗜好都離她而去,換一個嶄新的生命到來。 夏日的炎潮再次到來時,她也來到了這個世上。 是個女孩。江淮易猜錯了,她長得并不像mama。明笙見到她,心里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她的眼睛真像他呀,和她夢見的一模一樣。 明笙給她取名叫江懷雅。江淮易有點不高興,覺得這個名字音讀的時候有點像他的同輩,而且她沒有充分征詢他的意見。但明笙說,“你都替她定下第一個字了,后面兩個字有什么關系?”,江淮易立刻高興了,表示隨她取名,叫江滾滾江團團都沒有問題。 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領悟到一個真理——哄他比哄女兒容易。 謝芷默曾經對他們下過定論,說他們倆沒一個像是能好好養孩子的人。不成想明笙性子大變。從前來去如風,八千里路不打聲招呼拎包就走的人,每天都一門心思撲在女兒身上。小家伙好像讓她整個人鮮活起來,找到在這世上的一縷牽系。 沒幾年,明夜交給秦沈打理,明笙退居幕后。悠閑的日子里,有一天她登上幾年沒有更新過的微博,發了一張母女合影。謝芷默拍的,一大一小,小的那個比她更有鏡頭感。 日新月異的網絡上,記得她的人已經不多,但竟然還有那么些粉絲一直守著,像一個個忠實的老朋友,在底下評論“女神已經有娃了,我的青春啊!” 時間過去,許多謠言,爭議,污點,都被抹去。剩下的只有一些素不相識的小姑娘,善意地回復她“女神家基因太好了!小小笙簡直是新一代睫毛精!” 江懷雅四歲那年,酒吧二層翻修,秦沈把明笙從前臥室里沒有搬走的舊物整理了一個箱子送來。 明笙蹲在客廳里,拿拆快遞的小剪刀割箱子。大門口江淮易買了兩個冰激凌,正帶著活蹦亂跳的女兒進門。 小姑娘的聲音又甜又清亮,正義凜然地說“我媽說你最近胃不好,不能吃冰激凌!” 江淮易哼一聲“我就吃一個。” 江懷雅小朋友痛心疾首“一個也不行!”然后立刻又蹦起來伸手搶,“反正你不能吃,給我嘛給我嘛。” 江淮易仗著腿長繞過她,向明笙的方向跑“那我給我老婆吃,沒有你的份。” “爸——爸——!” 江淮易被一顆憤怒的粉紅炮彈轟倒。 明笙笑著在一旁拆箱子。里面東西不多,舊衣物秦沈都已替她清理掉,留下的都是一些工藝品,和信件。 拆開來,是一封封情書。 那是江淮易多年前寫給她的信,輾轉被人寄到她手上,彼時他們卻剛剛重逢,她逃避多過驚喜,甚至不敢細看那信上的文字,就匆匆掩卷。 時隔多年,她才發現她竟然一直沒有真正坐下來,一封一封讀完過。 明笙捧著信件坐在沙發上,旁邊江懷雅小朋友已經被她爸欺負得哭了起來,清脆的哭聲里伴隨著江淮易無奈的安慰“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不——好——” “買兩個?” “不——要——” “買三個。”江淮易很嚴肅,“不能再多了。” 小姑娘猛嚎一聲,大哭不止。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淡淡的斜暉透進來,將紙頁染黃。 他果真沒有文藝細胞,東拉西扯抄了不少,不管是不是情詩都抄進來。 她一封封看遍,忍俊不禁地打開最后一封。 他也許把他這輩子的文學天賦都用在這封信上了——“據說戀愛中的人像飛蛾一樣,看見一盞燭光,就以為那是指引它方向的月亮。 但我知道,那些我將要去的地方,都是我從未謀面的故鄉,那個我如今愛著的人,是我今生的月光。” 而月光,也在這時攀上了菱窗。 (全文完) —————————————————— 【附】 結尾段出處,其實很適合這篇文,分享給大家 “我只愿蓬勃生活在此時此刻, 無所謂去哪, 無所謂見誰。 那些我將要去的地方, 都是我從未謀面的故鄉。 那些我將要見的人, 都會成為我的朋友。 我不能選擇怎么生,怎么死, 但我能決定怎么愛,怎么活。” ——電影《黃金時代》 書香門第【ming_san】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