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
☆、200、溫情如故 顧諾妍醒來,已是兩天后。 她試著爬起來,才發現全身上下都痛的撕裂。 “不要亂動,你的左腿膝蓋骨粉碎性骨折,需要靜躺兩個月。”聲音響起,顧諾妍這才察覺到屋子里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她轉轉眉目,這才細細打量這個房間來。 房間歐式風,以米色格調為主。唯一亮眼的是房間內那套血紅色的歐式沙發,此刻,沙發上正躺著一個金發男子。意識到顧諾妍在打量自己,男子這才站起身。 他朝顧諾妍走來,高大的身軀,看著高高瘦瘦的,沒多大威脅感,卻總讓顧諾妍有種靈魂被他看穿,想要躲避,卻又無處可躲的透明感。 “妍妍,告訴我,你這一身傷,是怎么來的?”陀郅掀開顧諾妍身旁的被子,合衣躺在她的身旁。早在非洲訓練的那些年,他們長這樣并排著躺在一張床上。 這世上,就有這么一個人,是顧諾妍可以放下心來跟他談心里話的人。 顧諾妍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說不出。 認識西德尼,本身就是一個錯誤。那晚她就不該住進那家酒店,那樣,就不會遇見西德尼了,也不會因為舉報了他,而被他給盯上。 就更不會,被他當做玩物,丟進地下拳場。 “陀郅,我…遇到了一個精神病患者。”顧諾妍琢磨了好一會兒,才給西德尼下了個定義。 陀郅側身看著顧諾妍,明顯的不信她的話。“說說,是個怎樣的精神病患者?” “唔,是個…心理變態,骨子血液都變態,連嗜好都很變態的神經病。”顧諾妍咂咂嘴,又補了句:“還是個缺愛的變態。” 陀郅聽完,并沒有發表什么意見。 剛才顧諾妍才提及那個神經病的時候,語氣除了憤怒跟仇視,并沒有其他不該有的情緒。所以,他很放心。“既然是個精神病,下次見了,殺了他報仇就是。” “不說他了,我們來說說,其他人。” 顧諾妍略好奇,問道:“誰?” 陀郅拿出手機,從里面翻出一張照片來。“他就葬在這里。”陀郅將手機頁面遞給顧諾妍看,顧諾妍聽到那個葬字,心弦一顫。她瞇著眼看了眼頁面上那塊墓碑,早就告訴自己那人背叛了自己,但當她看到那孤零零冰涼涼的墓碑時,心還是痛了。 “你去參加了他的葬禮嗎?” 陀郅拿回手機,才說:“沒有,我去的時候,他已經下葬了。” “妍妍,這世上,除了你的家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我這般了解你。”陀郅干脆坐起身來他將雙手擱在腦袋,靠著床頭。他斜睨著顧諾妍尚還很虛白的臉頰,才說:“若非你愛過他,你是不會那么便宜放過他的。一槍斃命,是快的也最解脫的死法。到死,你對他都是喜歡的。” 這一點,陀郅不會否認,顧諾妍也否認不了。 世上在面對自己最愛之人的背叛時,會采用三種辦法報復。一是逃離,而是面對,三是殺害。顧諾妍是第三者,她最容忍不了背叛,不殺夏佐,難解心頭之恨。 若是別人背叛了她,她或許會將他千刀萬剮。可是對夏佐,她舍不得。 因為深愛過,所以舍不得讓他死的太難看。 見顧諾妍不回答,陀郅微微抿唇笑,他又問:“你就沒想過嗎?親手殺掉自己所愛之人,那會有多殘忍。” 殘忍嗎? 那一晚的畫面,總會是不是的在顧諾妍腦子里回放無數次。只有當那些血淋淋的畫面不停地播放在腦海里,她才敢相信,夏佐是真的走了。那個從她十六歲開始,就一直跟她糾纏在一起,始終舍不得真正傷害她的夏佐,就這么被她殺了。 “妍妍,你后悔嗎?” 顧諾妍扭了扭傷痛的脖子,看向窗外。 那一雙桃花美目,泛著冷清,夾雜著浴火重生后的希翼。“不后悔。” “我不后悔,殺掉了傷害我家人的男人。” 陀郅收起笑,他伸出長指摸摸顧諾妍的頭發。 “可我知道,妍妍,你不后悔,但你會心痛。” 他低頭親了親顧諾妍的額頭,這才從床上起身。“你好好休息,我打電話通知言溪,等你傷好些了,我再送你回去。”見顧諾妍有些抗拒,他也明白,顧諾妍這時不想讓家人看到她這殘破的模樣。 “妍妍,你哥哥病毒爆發,直到現在仍未蘇醒。你該回去看看了。” 陀郅關上門,走出房間。 顧諾妍目里劃過擔憂。 哥哥竟然還沒醒? … 一周后。 芒杜陵墓。 陀郅將輪椅放在地上打開,才轉身將顧諾妍從車里抱了出來。 “就是這里嗎?”顧諾妍掃了眼前方這大片陵園,聲音淡淡的問。陀郅點點頭,推著她,朝左邊走去。 “他就葬在這里。” 陀郅停下腳步,將輪椅轉向墓碑。 顧諾妍失神凝視著墓碑上夏佐的相片,身穿軍裝,頭戴軍帽,他對著鏡頭,做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顧諾妍可以想象,軍裝掩蓋下,男人的身軀有多筆挺,目光有多桀驁堅定。 懲惡揚善,保家衛國,一直都是他的信仰。 細細若若的手指伸出來,顧諾妍摸了摸那張照片,面色平淡,至少陀郅看不出任何異常來。“你們聊,我就在那邊等著你們。”陀郅將毯子拉到顧諾妍胸口,這才放輕腳步離開。 顧諾妍盯著照片上的男人看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都睡著了。 “你叫什么名字,年輕輕輕的,怎么受了這么嚴重的傷?若不是我剛好在那一塊有任務,你已經被他們給殺了。”男人端著一碗粥,站在她的身前。 她躺在床上,從她的角度仰望,男人高大的,像是一尊神。 他穿著筆挺的軍裝,成熟硬朗額五官,一點也不符合顧諾妍對美男的審美標準。可她,卻心跳如雷。 “你叫什么名字?” “顧諾妍。” “顧諾妍?”男人蹙起又粗又長的眉毛,想象不出這三個字的樣子。 顧諾妍執起男人的掌心,在他掌心,寫下顧諾妍三個字。 “記住了,我叫顧諾妍。一顧傾城的顧,一諾千金的諾,盡態極妍的妍。” 夏佐呆呆看著在他掌心寫字的手指,輕輕點頭。“記住了。” … 又一次,她差點被反恐局的人抓住。是他撒了個小謊,支走了反恐局的人。這個剛阿不正的男人,第一次干了件違背軍人職責的事。那一次,是為了她。 他將笑的瑰麗的顧諾妍抱在懷中,對她說:“妍妍,女孩子,該是用來寵愛的。不是生來殺人的。” 男人的眼睛閃亮閃亮的,綠的想深山里的一汪清潭。 顧諾妍環住男人的脖子,對他說:“大叔,你長得真他媽有味道極了。”從那一刻起,顧諾妍發誓,這輩子,一定要睡到夏佐! 面對女孩的調侃,男人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面紅耳赤瞪了她一眼,回了句:“未成年少打歪主意!” … 又一次,她趁他睡著,撲倒在他的身上。 他目光灼灼凝望著將自己衣扣,一顆刻解開的女孩,呼吸第一次亂了。 “長官先生,把你交給我,好不好?”身穿夏佐白色襯衫的女孩,像一個吃人的妖精,讓人緊張,又讓人心血澎湃。當他們快要做到那一步的時候,夏佐還是推開了她。 “妍妍,抱歉,我不能碰你。”碰了她,是要對她一輩子負責的。 他愛她,但他不敢保證,能為她放棄一身榮譽跟天職。 那一天,顧諾妍剛好滿十八歲。 … 顧諾妍十九歲那年,夏佐接了一個大任務。 狙殺圍剿恐怖勢力‘洛克’黨,那一天他帶著手下,闖進敵人的內部。卻未料到,是個陷阱。那一戰,他的部下丟命二十三條。連他,也奄奄一息,差點去見了閻王。 臨危之際,是顧諾妍闖進敵人的陷阱內,將差不多死絕了他的,拽了出來。 她問他:“你恨恐怖分子嗎?” 他答:“不共戴天。” 她苦笑。 他又說:“可我,不恨你。” 就因為男人這句話,顧諾妍固執的相信,自己是他心中不一樣的存在。她終究還是低估了夏佐血液里的軍魂,他這人,生來就是抓壞人的。 而她這壞人,恰好對他動了心。 愛上宿敵,愛再深又能如何,終究逃不過情深緣淺的結局。 … “我愛你,可我放不下我的祖國跟責任,我有我想要的榮耀,有我要奉行的正義之道…” “妍妍,記得我愛你。” 男人深情地對她說,最后,他還是轉身走了。 將傷成小受的她,丟棄在了路邊。 看著他無情的背影,顧諾妍在想,這幾年的蹉跎跟糾纏,到底算什么?愛她,為何又要背叛利用她?愛她,為何要傷害她的家人!愛她,為何眼睜睜看著她死,也不肯再搭一把手。 那一槍,打死了夏佐。 也打斷了他們之間的羈絆跟感情。 十六歲到二十歲,思念的光陰,顧諾妍的眼里,滿滿都只寫了夏佐一個人。都說在十七年華遇到的那個人,會是他們一生中最難以忘記的那個人。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就是這道理,太殘忍了些。 顧諾妍突然睜開眼睛,她注視著身前的墓碑,這才大夢初醒。 哦,原來他已經死了。 “竟然又夢見你了。”顧諾妍摸了摸照片上一臉威嚴的夏佐,眼神突然變得哀傷起來。“怎么辦,大叔…”顧諾妍自嘲冷笑,冰涼落寞的聲音,在這片陵墓之中,久久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