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即使爆發了全部的力量,也依舊差著前面的體優一步半的距離。 理所當然的,他第三個沖過終點。班級守在終點線的同學替他加油,有的給他遞水,有的來拍他的背,還有個平時就十分熱情的男孩兒狠狠敲了他肩膀一下“好樣的兄弟!跟體優比就差半秒!” 楚子沉微微一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對于這次輸給兩個體優看的十分淡然。 在任何領域里的佼佼者們中間,其中絕不乏天資過人的天才,卻也會給勤奮者留下一席之地。 如果連努力都沒有效果,會讓人情何以堪?世上唯一恒定而踏實的道路唯有堅持。縱然不能靠堅持攀上最高的頂峰,但依舊能得到甘美的果實。 憑努力得到成績者是值得敬佩的,今天是體優們的展場。 楚子沉跟那幾個男生一樣站到附近,等著付博文那一撥跑完,一起說說笑笑的回了班級的區域。十一班跟隔壁的十二班是兄弟班,兩班共用一套老師,互相熟識,感情也不錯,都一起給楚子沉和付博文揮起拍手。 楚子沉一笑置之。 他在這片響亮的拍子聲中突然摸到一點青春的味道,活力從這些眼睛亮晶晶的孩子們身上迸發出來,帶著歡欣輕松的笑顏,足以激發起人心中有些老去的沖動。 怪不得總有老師對孩子們說,看到你們就覺得自己老了,可他們看到這些孩子還會笑的那樣開心。 他們是青春、是未來、是希望。 楚子沉促狹的一笑,回到座位上摸起剛剛給他發的拍子,沖著身邊的付博文嘩啦啦的揮了幾下,在拍手聲已經停下的區域內格外顯著。 班任回頭看了一眼,并沒跟他生氣,只是沖他擺擺手。這個張弛有度的老師誤以為楚子沉還沒從剛才的興奮狀態中緩過來,態度十分寬宏。 早晨他起的早,吃的是香噴噴的香菇rou茸粥。粥里的雞汁是昨晚熬了五六個小時的,感覺味道格外足。不過其他人可沒有他這么好的待遇,有的干脆什么都沒吃就空著肚子報道。 在這種時候,大家所帶的零食就比較俏皮有趣了。葉梓和盧佩珊就屬于樸實流,中規中矩的啃著面包火腿腸。鄭克難顯然是腦洞比較大的,天知道一大早津津有味啃個鴨脖算什么事,至于班級中最有特色的一個—— 是一個叫鄧躍斌的同學。 據說此君平生抱負就是當兵,軍訓時是最賣力氣的一個,做事也有點一板一眼的意思,人很好也挺有趣,江湖外號“兵哥”。他今天帶的東西比葉梓和盧佩珊還要簡樸,而且充分帶著他個人主義特色。 壓縮餅干就清水。 如果他選點蔥油味、蒜蓉味、紅燒牛rou味兒的,大家至少都還能理解,但是戴躍斌就是不知出于什么心態,微妙的選擇了原味兒。 這東西說不上難吃不難吃,眾口味眾口調,個人有個人的標準。不過吃這個的原則是喝水不吃飽,吃飽不喝水,一般人一頓不吃超過一塊。然而戴躍斌依舊不知出于什么心態,微妙的帶了十來塊過來。 體積小,不過夠沉的。 無論如何,十一班真是人才輩出。運動會上什么都沒拿單拿了壓縮餅干和清水的家伙,大概全校數十年來就這么一個了。 由于比賽是分年級的,高二的三千米也安排在上午。楚子沉目送了兩位跑一千五百米的同學風蕭蕭兮易水寒的離開,轉眼就輪到他被目送。 三千米對于這些每天窩在教室里的同學實在有點兇殘,據說跑吐的有,放棄的有,跑到最后幾圈實在不行,溜溜達達走下來的也有。 鄭克難在楚子沉上場前拉住他的雙手跟他依依惜別:“哥們兒,用不用我們給你點鼓勵?” 楚子沉如今對這個瘋狂的矮個兒也有所了解:“多謝,但不必了。” “呦,你跟我們客氣什么啊。”鄭克難笑著露出八顆大牙:“撐不下去就比手勢,我們保證陪你跑——一人陪你跑一段的!” 這特么攆兔子呢!比溜溜達達的走一圈還吸引眼球好嗎?一場運動會下來保證全校聞名! 楚子沉沒跟他多廢話,滿心感動的用力握了握鄭克難的雙手,趁他呲牙咧嘴的時候甩手就走。 他縱然本性君子,但有時候就不是該講道義的時候! 三千米絕對是一場拉力戰。對于這些鮮少運動的孩子們,三千米意味著體力的大量透支消耗,精神上的疲憊支撐,在賽場眾目睽睽下被別人落下的巨大壓力……以及到了后期rou.體上的折磨痛苦。 并不是誰都能有毅力憋住那口氣的。 當然,這種三千米的長跑,對于楚子沉來說反而比二百米更占優勢。他的身體綜合素質,不知道要高出那些普通學生多少。要知道,此時比的不是爆發力而是耐力了。 雖然在八百米的跑道上兩圈過后他不得不用嘴呼吸,但比起身后速度已經明顯放慢的同學,他還足夠稱得上游刃有余。 第三圈明顯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這時候是宛如黎明前的黑暗,讓人有點摸不清何時才會迎來曙光。有人在這一圈中黯然退場,有人雖然盡力做出跑步的動作,但前面已經耗盡了體力,速度慢的活像在走,還有一個同學實在是體力不支,腳下一軟就歪在跑道線上,讓旁邊近距離觀看的班級一陣sao.動,連忙派人把他扶起來,喂水喂糖。 楚子沉把大半同學甩在身后,速度不緊不慢,卻足夠在這時候落下他們半個cao場。路過自己班級區域的時候,十一十二兩班爆發了一陣熱烈的拍聲,他暗暗一笑,還是不負眾望的在這歡呼鼓勁兒聲中加快了一點速度。 這次他是高二組的第一。 沖到終點的時候,意料之中的,班級的幾個男生等在這里,又是一番更熱烈的拍背順胸遞水,好一陣噓寒問暖。到最后兩個男生不由分說的架起他來,向前cao場走去。 “長原,你堅持一下,老師說了,讓我們扶你走幾圈緩一緩,不能立刻坐下。” “不——” “哥兒們,別任性。我們扶著你呢,啊。” “……不用扶。” “……” 楚子沉擺脫了兩個熱情的少年的攙扶,跟他們肩并肩的走在通往前cao場的綠蔭里,感覺心情不錯。 他這么想著,無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天邊的云氣。 那云氣似散非散,似聚非聚,明明是晴空高掛的大好天氣,竟然蒙著一層陰陰的灰色,明顯是有異動出現。這就罷了,它還偏偏好死不死的停在校園上面! 楚子沉:“……” 這學校一定是哪里風水不對! 第三十九章 滑魚 楚子沉的手無聲的甩開了身邊的幾個男孩,他沉聲道:“你們先回去,我回樓里取些東西。” 男生們一開始還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他們都很不在意的表示:“沒事,我們陪你一起去,幾步道的事兒嗎。” 楚子沉心下焦急,沒和這些不清楚事態的孩子繼續磨下去。他轉身,用一種嚴肅的目光掃視這幾個男生一遍,鄭重道:“這件事很重要,只能我去做,你們回去吧。” 上了高中的人不是那么沒有眼力,既然楚子沉堅持,男生們雖然看起來不太情愿,但還是磨磨蹭蹭的離開了,三五個男生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楚子沉沒時間管他們的好奇心,他已經拔步飛奔起來——剛才跟男孩兒們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算出了異獸該在的真正地點,正是在教學樓內。 幸好今天運動會,大家所有人都在cao場上,這樣萬一真的有什么猛獸,即便打塌了教學樓也不要緊——不過看那云氣,好像并不是什么兇猛的悍獸。 終究要自己解決才能放心。 楚子沉腿長,三階一邁,在拐角處抓著欄桿借力,十幾秒就上了三樓。他剛剛跑完三千米,體力有一定消耗,肌rou還在微微打顫,不過楚子沉全然不加理會,躍上三樓后就向走廊深處狂奔而去。 那異樣的感覺就在這里。 楚子沉警惕的環視了四周一眼,在他的預謀里,那至少該是個跟自己等高的動物。然而出乎意料的,危險的感覺揮之不去,然而原主卻久久不來。 楚子沉沉吟一下,把視線放得稍微低了一點,隨即又閉上眼睛,專注地用耳朵聽樓里的動靜。 旁邊的教室傳來一種細小粘膩,帶著水聲的摩擦聲。 楚子沉毫不猶豫的從窗戶看進去,然后…… 楚子沉:“……” 他突然感覺自己匆匆趕來,沒什么必要的樣子。 因為那個在地上艱難爬動的家伙……是一條魚。 一條滑魚。 那當然不會是一條普通的滑魚,它足有兒臂粗細,長度足可和成年人腿長相比。但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它是魚,需要水才能存活的道理。 山海經記載:又北二百五十里,曰求如之山,其上多玉,無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于諸毗之水。其中多滑魚。其狀如鱓,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 這種魚跟平常的滑魚,即黃鱔,外觀上似乎沒什么區別,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脊背上那如火一般燃燒的一道紅線,以及那種長度和粗度。 楚子沉推了推門,不出所料,班級的門是鎖著的。 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后拉開了這個班級在走廊內的窗戶,單手一撐,就輕松跳到了班級里,可以抓捕這只意外而倒霉的來客。 黃鱔的身子很滑,楚子沉倒沒傻到親自用手抓——特別是在這只黃鱔長度粗度都很不凡的時候。他從這個班級角落找到一提水,抽.出其中的一瓶,把水倒掉,準備用它來接滑魚的血。 這種異獸的鮮血,有時候遠比朱砂有效的多。 當然,他沒忘那提水上留下了兩元錢。 沒有別的危險,楚子沉富有條理的動作就從容不迫起來。他在這個陌生的班級內搜了一圈,不出意料的從櫥柜里得到了兩個黑色的倒垃圾的大塑料袋——正好可以把這條滑魚裝進去。 他把一個塑料袋平鋪在地上,把滑魚驅趕到那個袋子上,以免學校里留下血跡,說不清楚。然后他沉吟著抄起了講臺上的大理石黑板擦,蹲下.身子。滑魚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危險,掙扎的更加劇烈,不過暴.動被鎮壓在斬釘截鐵的一黑板擦下。 準備工作做好,他就神態悠然的從兜里摸出一盒刀片來。普通倉買就有賣這種小刀片,兩塊五一盒,物美價廉,值得購買。 時代的工藝畢竟在進步,他用手指顛了顛,感覺現代刀片實在是輕上不少,而刀鋒更利,不由得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然后毫不猶豫的,他割下了這條滑魚的大半個腦袋,把礦泉水瓶湊到了那條傷口下,開始接新鮮的鮮血。 等血流稍緩時,楚子沉用塑料袋包住手,謹慎的擠壓它的身體。 黃鱔這種魚類血不算多,一般來說就算是老手,一斤黃鱔大概只能擠到二兩血。但耐不住這條滑魚體型太過肥碩,楚子沉得到了足以使他滿意的量。 掃尾工作就比較容易,他用下面的塑料袋將這條滑魚草草一裹,塞進另一個準備好的塑料袋里,把裝著鮮血的水瓶也放進去,表情自然的從跳進來的窗口又跳了回去。 然后在返程的路上,他又遇到了柳文澤。 楚子沉:“……” 柳文澤表情十分輕松,看起來不是還不知道又有異獸出世,就是放心楚子沉能解決這個問題。不過依照這個人的性格判斷,還是前一種猜測更可靠一些。 “湛盧劍主,又見面了。” 柳文澤溫和的笑了笑:“楚相。” 他身邊又換了一個隊友,這次是個身材嬌小表情冷淡的女孩兒,沒有對楚子沉打什么招呼,但是深深地鞠了一躬,態度十分鄭重。 “劍主此次前來,又是為了什么覺醒的異能者或是異獸不曾?” 柳文澤笑著搖了搖頭,顯然把這話當成了楚子沉依舊心有不爽的諷刺之言:“楚相真會開玩笑,您的學校自然風水極佳,哪里會這么運氣不好。” 楚子沉:“……” “局里這次派我來,是想同楚相商議一下當年舊事的賠償事宜,以及如今合作應有的誠意。”不得不說,柳文澤線條柔和,當他專注的看著別人時極富誠意,讓人不致一下推拒:“請楚相先看看條款吧。” 楚子沉沒有拒絕。 他們又找了一間空教室跳了進去(……),反正學校里的教室多得很。 在楚子沉仔細閱讀那幾份文件的時候,柳文澤一直面帶微笑保持沉默,沒有試圖說什么話來轉移楚子沉的視線,或是舌燦蓮花的讓他注意到什么好處。而他身邊的那個女孩也一直安安靜靜的,從始到終沒說過半個字。 她只是時不時就忍不住看楚子沉一眼。 這次的條款出乎楚子沉意料,看上去十七局格外富有誠意,基本上所有有利條款都是為了保障楚子沉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