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溫老板。”他看到溫櫟,眼睛驀地一亮,身體頓時向前撲,仿佛要從屏幕中鉆出來。 不等溫櫟開口,他又急著說:“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您看您能不能把公司還給我。” 窮人變富人是非常滿足和愉快的過程,而富人變回窮人比一刀了結還難受。 奢侈慣了的陳濱已經過不了拮據的日子了。 溫櫟不說話,曲起的手指在書桌上有節奏地輕輕敲著。 陳濱看著他冷酷的表情,心里沒底,也不敢再貿然說話惹怒溫櫟,做了好幾年老板,這點眼見還是有的。 原本他和崔霈姍以為的一樣,溫櫟不過是個有點虛名的男歌手而已,毀了他大不了花點錢,走點人脈。輕而易舉的事。 沒想到,他竟然幼稚地在太歲頭上動土。當他的公司在朝夕之間,他還溺在溫柔鄉里,沒明白怎么回事時,突然就走到了要破產清盤的一步。 而且對方還拿捏住了他暗箱cao作的一些違法證據。陳濱四處奔走,想挽回公司卻四處碰壁時,才后知后覺自己被封了活路。 在他舉目無望,心灰意冷時,溫櫟派人找到他,他才恍然明白他到底做錯了什么事情。 要過回他曾經富裕的生活很簡單,唯一的交換條件就是毀了崔霈姍。具體怎么毀,由他自己決定。這是溫櫟派來找他的人說的原話。 所以他設了一個局,先讓崔霈姍在她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再通過媒體染黑她,做這些他簡直得心應手,整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再加上他對崔霈姍的恨,若不是那個女人,他也不會變成喪家之犬,他心狠手辣地不留余地。 整個過程中他沒有見過溫櫟一面,這一次視頻是他求了半天求來的,他必須見到他,得到他的親口答復才安心。 半晌,溫櫟說了個好字,就把視頻關了。 他靠在椅背上,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最近眉心和左眼總是突突地跳。 他走出書房,來到房間,脫了衣服,鉆進被子里,將佟暖抱進懷里。 兩人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佟暖動了動,不舒服地哼哼了聲。 “你躺著,我去開門。” 溫櫟穿上拖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外面站著的人是曾磊。 他把門打開。 “溫..櫟。”曾磊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快,快跟我走。” “干什么?”溫櫟站著不動。 “崔霈姍她...她要自殺。”曾磊一臉擔心,著急地說。 溫櫟冷笑:“她自殺?恐怕又是要借自殺干點什么陷害別人的事。” “不會的。”曾磊連忙反駁。“這段時間我一直跟她在一起,她已經變了,而且她也答應我以后再也做傷害你和佟暖的事情。” 溫櫟不為所動,“她也就只能騙騙你。” 曾磊急了,他中午和崔霈姍一起吃完飯之后,嚴寬打電話給他大罵了溫櫟一頓,說他自己要安排演唱會,這段時間卻連影都不露一個,又罵曾磊是個最不合格的經紀人,讓曾磊立刻到公司去報道。 曾磊沒辦法,只好先過去,他想上次他跑出來看佟暖都沒有發生異常,這次應該也不會有什么。 可是等他從公司回來后,崔霈姍卻不見了,只留了張紙條,說她覺得自己被毀了,活下去沒意思,又說臨死前有些話必須跟佟暖和溫櫟問清楚。 曾磊看到這封信全身的血液立刻涼了下去,馬不停蹄地跑來找溫櫟。 “去吧。”不知道佟暖什么時候站在房門口。 溫櫟走回去對她說,“她不會自殺。” “我知道。但是萬一呢,好歹也是一條命。” 佟暖就算再恨崔永生,她也不至于想要崔霈姍的命。 溫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那你先去穿衣服。” 曾磊載著佟暖和溫櫟一路上開得飛快,往崔霈姍留信上說的北汶河的方向趕,等到了之后,才發現那里早已經圍了不少人,大部分居然是記者。 溫櫟和佟暖下車后,立刻被記者圍起來。 “溫櫟,請問你認識她嗎?” “溫櫟,請問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溫櫟,請問她是為你而自殺嗎?” 溫櫟將佟暖護在懷里不發一言地穿過人群。曾磊也下車,站在人堆外面,他忽然覺得溫櫟說的那句,她也就騙騙你,是真的。 “怎么?鬧個自殺,還要直播?你就不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佟暖嘲笑崔霈姍。 崔霈姍坐在橋上的扶桿上搖搖晃晃。仿佛風一吹她就會立刻被卷進水里。 “撲通.....”她左腳的鞋子掉進冰水里,所有人被這聲音被嚇了一跳,曾磊死死地盯著崔霈姍,覺得她在自己瞳孔里的身影仿佛正在漸漸模糊。 崔霈姍凄涼一笑說:“佟暖,你搶了我的東西,怎么還能這么理直氣壯?” “溫櫟在認識你之前就是我的未婚夫,如果不是你,他早就跟我結婚了。你這個小三,是你拆散我們,把我逼到這一步的。” 崔霈姍指著佟暖,滿臉淚水。 “什么?” “原來還有這一出?” “溫櫟竟然有未婚妻?” 周圍的人驚訝地相互議論,曾磊握著拳頭,和之前一樣仍舊盯著崔霈姍,她抬手,她張嘴,她流淚,他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崔永生也趕來了,他是看到電視上的直播才知道崔霈姍想自殺。 “姍姍,別胡鬧,快點下來。”崔永生對崔霈姍大喊。 “爸。”崔霈姍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博足了人們的同情。 反觀佟暖,除了剛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諷刺的話,到現在都沒為自己辯白半句。 “你們都不要我了,溫櫟也不要我了。他愛上了別人,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崔霈姍繼續哭訴。 “姍姍,爸爸要你,你先下來。”崔永生有氣無力地勸道,家里的事情還沒有理清,連鎖超市的丑聞還沒了結,服裝廠的倉庫接二連三地著火,又查不到肇事者。 現在他不僅要面對自身的損失,還要賠償一大筆因為不能按時交貨而導致的違約金。就算有其他家族的扶助,也難起死回生。崔家恐怕要毀在他的手里。 他已經夠焦頭爛額了,沒想到崔霈姍又給他添了這一出。 崔霈姍搖搖頭,又看向佟暖,喊道:“佟暖。你憑什么搶走溫櫟?你不在自己家里好好待著,為什么要出現在我們的生活里,為什么要到這里來?我知道你家里窮,你想以后有出息,可是你也不能因為溫櫟家里有錢,就找上他啊,這個城市那么多有錢人,你為什么不去找別人。” 溫櫟實在聽不下去,他本來覺得跟崔霈姍說話簡直是侮辱了他,可是他不能任由她這樣污蔑佟暖。 “你....” “呵呵呵呵呵....你想知道?”佟暖打斷溫櫟,問崔霈姍,但她并沒有看向她,而是盯著崔永生。 崔永生被她看得一顫,隱隱覺得這種眼神似乎在哪里見過。 “崔霈姍,你今天鬧自殺,還找來這么多媒體不就是想讓大家誤會我,洗白你自己嗎?你問我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待著。而要出現你的面前,現在我就來回答你。” 崔霈姍在寒風里吹了太久的冷風,嘴唇有些發紫。她看著佟暖凜然的臉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在曾磊家里呆了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像過街的老鼠,不敢出門,怕人指指點點,以前的跋扈生活一去不復返。 她的天與地黯淡失色,她又鉆進了自己為自己設下的牢籠走不出來。 她需要一場別的新聞來將大家的關注重心引開,所以她匿名給媒體打電話,自導自演這場自殺的戲碼,她的本意就是像佟暖說的,洗白自己,抹黑佟暖。反正她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就算再差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你不如問你爸爸崔永生,他知道我為什么會來。” 佟暖的話打斷了出霈姍的思緒。崔霈姍震驚地看向崔永生,崔永生卻一臉茫然。 圍觀的人早已經被繞糊涂了,狗血一盆接一盆地潑出來,這場抹黑大戰到底誰會被打入深淵永遠不得翻身? “崔先生,10年前一個暴雨的夜晚,你是不是開車撞了一個人?” 佟暖一步一步走向崔永生,眼神像夜晚的貓頭鷹一樣,亮得驚人,也驚人地讓人畏懼。 崔永生肩膀一縮,眼中劃過一絲驚訝和恐懼,卻很快恢復了正常。“我沒有。” 他說。 佟暖不理他的回答,繼續說,“那時候是不是有個女孩跪著求你,給你磕頭,讓你把她被撞的爸爸送到醫院去?你當時是怎么做的?你竟然從車里拿出一千塊錢扔到女孩的身上,然后開車逃逸,我爸爸的命難道在你心里只值一千塊錢嗎?你撞了人逃之夭夭,難道每天晚上不做噩夢,沒有被鬼纏上嗎” 崔永生慌神的時候,佟暖已經走到他的面前,用力一推,他木納地跌坐在地上。“我說過,我沒有!” “還不肯承認?你簡直豬狗不如,害了一條人命居然還若無其事地逍遙了十年,正好,今天就讓你的女兒抵債,一命換一命。” 佟暖說完猛地向崔霈姍沖過去,崔霈姍早已經被佟暖說的話嚇壞了,現在看到佟暖找她來抵命,連忙哭喊道:“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 還不等佟暖去到她身邊,她就搖晃著向后一仰,摔倒在橋上。 佟暖停住腳步,居高臨下對她說:“崔霈姍,善惡自有報,你們崔家的報應已經來了。” 溫櫟走到她身邊,摟著她的肩膀,不想讓她再在這里待下去,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在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在傷害自己。 “走吧。”溫櫟柔聲對佟暖說。 “哪位是崔永生先生?”幾個穿警察制服的人突然擠過人群,走到橋上問。眾人都將目光投向還坐在地上沒有起來的男人。 警察走過去,拿出手銬,對崔永生說:“我們懷疑你與十年前的一場車禍有關。請你配合回警局調查。”說完將手銬銬在崔永生手上。 “爸..”崔霈姍連忙爬起來抓住崔永生,對警察喊道:“我爸爸和車禍沒有關系,你們抓錯人了。” “是不是抓錯人,回警局就知道,目前已經有證據證實崔永生肇事逃逸,導致一人當場死亡。” 崔永生握住崔霈姍的手,鎮定地安慰她,“沒事,爸爸沒撞過人,過幾天他們就會把我放出來。” “爸...”崔霈姍一直追到警車旁邊,眼睜睜地看著崔永生被塞進警車帶走。 鬧劇的結尾,眾人再看崔霈姍的目光,又是恨又是可憐。 崔霈姍渾身的力氣像被抽干了一樣坐在地上起不來,轉頭間她看到了曾磊的身影。 “曾磊...”她大喊他的名字。 隨著人潮準備離開的曾磊一頓,低頭嘆息了一聲轉身走向她,伸手將她扶起來,并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然后退后三步。 “曾磊。”崔霈姍我見猶憐,凄凄慘慘地喚他。挨近他想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曾磊卻退得更開,“崔霈姍,我們到此為止吧。我愛不起你。” “你什么意思?”崔霈姍不再裝可憐,撲過去抱住曾磊,“這一次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答應你,以后一定好好的陪在你身邊。” 曾磊狠心地推開她,說,“如果沒有今天,我也許還沒辦法對你死心,可是今天之后,我已經徹底把你從我的心上剜走了。崔霈姍,是我妄想,你根本不會改變。”